這是奴隸社會的第 1648 篇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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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幸福trytry，人生哲學“不妨試一試，你有50%的機會”。社會學博士，高校教師，心理咨詢師。本文首發(fā)自公眾號：幸福trytry。
01
婚姻里當有愛，但婚姻不僅等于愛
我跟豆先生經(jīng)過十年婚姻，走過了一個從期待到失望，到爭吵甚至摔盤子打碗互相傷害，再到重新學習愛，彼此重新愛起來的曲折過程。
那是一個我從絕望抑郁，一心想離婚，到振作起來，學習如何去愛，也學習感受愛的過程；也是他如何因為感受到被愛，而從一個脾氣一點就炮仗，在美國跟我暴跳到被人報警，到今日脾氣若發(fā)作我順毛捋一捋就好的一場艱難轉(zhuǎn)變。
我寫成文章《關于愛與婚姻，那些曾經(jīng)的我以為》，廣為傳播后，有人說：“她那么改變自己，我懷疑這婚姻就不是愛，只是責任心”。又有人說：“是不是每個人都在婚姻走過十幾年后才發(fā)現(xiàn)這不是自己想要的樣子，然后自己尋找各種方法去告訴你自己要接納現(xiàn)在的樣子？”
這使我意識到一個問題：大家所理解的愛究竟是什么呢？而我們的婚姻究竟該是什么樣的呢？
前一陣我跟豆先生因為孩子教育的重要決策出現(xiàn)分歧，隔著大洋溝通起來頗為艱難，我頭痛不已，跟朋友說起來這事，她問，既然那么多意見不一致，為什么不離婚？我這時候依然氣惱，恨不得提腳伸過大西洋直踹到他老家去，也不談感情了，直奔底線。對她說離婚就涉及現(xiàn)實問題了，老的小的責任啊，兩人責任共擔比一人強，而且離婚就要爭奪孩子，不會謙讓，我可沒把握，所以我沒那條件離婚。
于是朋友追問：所以你的婚姻存在是因為經(jīng)濟原因，并不是因為愛？所以你寫那篇文章是在誤導別人，不去拋棄不合適的婚姻而是以為可以守得云開見日出？
朋友是真心的，而我的內(nèi)心再次震動。
因為一方面，我覺得，婚姻里是“有”愛，但婚姻并不就“是”愛，這是個簡單道理。另一方面我也感嘆，不少人對生活缺乏深度反思，對婚姻制度缺乏足夠了解，對人生應當怎么度過總抱持一些刻板的模式設想，而且將堅持這種幻想等同于堅守理想或心懷遠方，將關系里必要的換位思考和妥協(xié)理解為喪失自我，將面對生活不知調(diào)適理解為不向生活屈服。
▲ 圖片來自作者。
02
愛不等于愛情
有些人理解的不是愛，是自我中心的愛情。認為你都該依著我，按照我喜歡的方式來，那才是愛情。
人都有差異，愛就是都按照你的標準來，這滿足了你的愛情，但對方的愛情呢？基于對你忍耐的愛情能撐多久呢？撐到婚后，你發(fā)現(xiàn)人變了？然后就離婚？出于自我防御式的心理機制，于離婚創(chuàng)痛中來挖掘自我的成長，然后認為自己的決定是對的？但客觀地說，你永遠沒法知道對不對，因為不存在“如果”。歲月從來都是且走且解開謎底。
只有愛的關系那是戀愛，不是婚姻。歲月流過，就像你從小學到大學，你會改變，兩人的關系也一樣。所以，我從戀愛到婚后的一個重要認識就是，我講愛，我不再講愛情。
純粹的愛情是具有排他性、短時期、小空間里的關系，遇到開放的現(xiàn)實環(huán)境，需要變形，所以婚姻里的愛是愛情的變形。而愛比愛情囊括更寬泛，內(nèi)涵更深沉。
愛是接納，愛情是獨占；如果說愛讓你愛屋及烏，愛情是你想獨居此屋把烏鴉都趕走。
愛是共同承擔，愛情是你要體貼到我的細膩需求和復雜心思。
愛是考慮到你媽可能和我同時落水，所以我提前練習泳技到時候好幫你一起救你媽，而愛情是我非要你跟我說清楚，我跟你媽同時落水，你究竟要先救誰，還不許你假設我和你媽任何一個會游泳。
愛情是疼惜，而愛是悲憫。
愛情是讓人上天入地，特別幸福也極端憂傷，而愛讓人覺得溫暖、開闊、平靜。
愛情是短期被人獨寵，而愛是長期共同承擔。
有愛不代表不吵架，婚姻恩愛也不代表今天你們吵過了，大徹大悟，和好如初，未來就不吵了，從此和風細雨，順心快活……
生活向前，總可能出現(xiàn)分歧，出現(xiàn)分歧有人善于溝通，一兩天就溝通好；有人不善于溝通，三五天達致妥協(xié)；有人拙于溝通，兩三星期持續(xù)冷戰(zhàn)。各對夫妻各顯技術、境界，如此造成多樣的婚姻形態(tài)。
生活的能力，尤其是度過婚姻生活的能力，就如度過職業(yè)期所需要的能力一樣，不能缺的是 resilience，從挫折中恢復力氣的能力，以及多元平衡至少是廣泛容納的能力。
人生的狀態(tài)如果說存在一個應該，那我覺得，應該是既要抱持理想，但也要分清現(xiàn)實；頭在云端，腳在地上；眼看遠方，手里數(shù)錢；抬頭望星光，低頭掃房間；心中釀詩歌，手里操鍋鏟。
人生就是一個不斷遇見問題，解決問題的過程，婚姻何不是？
因為我們從來沒有過哪怕是稍微系統(tǒng)點的婚姻教育、生活教育，一直誤解婚姻生活就該平順。在我們的人生中，家庭和工作都重要，可為什么我們認為工作有起伏就是應該的，而婚姻中有不順 — 克服的周期就是不應該？
愛與婚姻需要學習。我們需要補課。
03
婚姻的現(xiàn)實本質(zhì)
婚姻是什么？這是個要依據(jù)現(xiàn)實來回答的問題，有些人婚姻不順就在于他們把美好婚姻，幸福生活理想化、模板化，走過悠長的歲月也不放。
我們小時候說長大后想成為科學家，可是后來沒有成為科學家也就沒成為吧，但為何到婚姻上我們放棄“理想”那么難，把調(diào)適視當作讓步，如果不是覺得“屈辱”，至少也是充滿無奈的情緒。
大概率下理想的婚姻是什么？
我們追求這趟旅程的目的地是一個安全小天地、愛的小港灣。深刻的愛關系是歲月的饋贈，正是有婚姻的相對剛性約束，兩人綁在一起，經(jīng)歷無數(shù)爭吵、和好、彼此更了解、更體諒，培養(yǎng)起信任、接納，以及必須正面積極看問題的生活態(tài)度，生活才回饋我們心有所安的關系。
而所謂現(xiàn)實，不是委屈自己向現(xiàn)實低頭，而是認清現(xiàn)實、接受，然后尋找出路。改變婚姻，如果有一條最簡單的出路，那就是“反著做”。
比如，如果你以前看他全是缺點，看自己都對，不妨換作每天挑他三個優(yōu)點說說，也多問問自己，萬一我沒對呢？ — 這確定是值得嘗試的轉(zhuǎn)換，道理很簡單，你以前的思維方式已經(jīng)將你們的婚姻引入了死胡同，事實已經(jīng)證明那一套已經(jīng)不行；未來想改變，一個簡單可行的辦法 — 一切與從前反著來。試試看，會有效果！
也可能有人要執(zhí)著于“今日如此都是他的錯，我為什么要改”？真的嗎？你確定嗎？即使全是他的錯吧可你卻在受傷害，而且這個人是你當初選擇的；如果尚不至于離婚或者沒條件離婚的話，你不打算為自己做點什么嗎？如果你以改變自己為起點，撬動關系的改變，也算是你為了自己的健康和幸福著想吧。
那婚姻的現(xiàn)實本質(zhì)是什么？
婚姻是一個多維邏輯綜合體，不會只有愛這一個維度。從基礎上看，現(xiàn)代夫妻（一夫一妻制）是情感、責任和利益共同體。
這里情感是指愛情也是指親情，利益放普通人身上主要是經(jīng)濟利益（非普通人的婚姻里還有政治利益），責任主要是撫小扶老。夫妻結(jié)合往往因為多種因素，把夫妻扯在一起的也是多種力量，并非愛情那么簡單；夫妻之間是愛人，也是生活合伙人。
中國社會學家費孝通先生強調(diào)在我國傳統(tǒng)社會里，婚姻是個事業(yè)共同體。夫妻之間情感關系不是居于首位的，繁衍子嗣、興家旺丁、贍養(yǎng)老人，維持家庭的社會門面地位這些都比夫妻間的親密關系更重要。
▲ 圖片來自作者。
我們常說現(xiàn)代婚姻的本質(zhì)發(fā)生了改變。比如其財產(chǎn)分配和繼承功能需求退居其后，而個人的需求持續(xù)上升，顯著的是情感需求和性需求。但請注意，不是情感代替了一切，只是幾個屬性的組合比例發(fā)生了改變，非情感屬性不能說就消失了，甚至我們認為談經(jīng)濟和責任就是可恥和不道德。
個人需求中的情感需求和性需求的矛盾性，解釋了為什么男女當初也是出于情感跟一個人結(jié)婚，而婚后還會出軌別人。因為家庭追求穩(wěn)定，而性要追求新鮮刺激。不同的是，男性出軌多是出于調(diào)節(jié)，為了保留婚姻，而女性出軌卻已多是打算離婚?；橐隼锍霈F(xiàn)了一方出軌，甚至眾所周知了，夫妻也不會分手，這就涉及到婚姻的利益屬性和責任共同體屬性了。
比如娛樂圈常見夫妻間出軌又不分手，往往就兩個理由：一是夫妻共同宣稱的，為了給孩子一個完整的家，為了責任；二是當事人沒說但全國人民都知道的是利益綁定，明星婚姻是巨大的利益共同體。
而一般普通夫妻也是磕磕絆絆、吵吵鬧鬧也并不分手的常見。這是因為現(xiàn)代社會風險大、壓力大，兩個人一起更能分擔責任，共承經(jīng)濟壓力。我們基本可以假設家里有兩套房子的夫妻就比那只有一套房子的夫妻出現(xiàn)問題后更容易分手，在社會保障高的社會里女性離異單身居住的比率就是比社會保障低的社會里要高。
所以有人說，未來婚姻將消失，這有可能。從功能論來看，只要婚姻承擔的這些功能都被社會替代了，財產(chǎn)實行共產(chǎn)共有，養(yǎng)老撫小社會統(tǒng)一安排，孩子可以由掛在墻上裝有培養(yǎng)液的袋子培育出來，性可以通過機器人得到滿足，人們愛我所愛，無所障礙，為什么還要成立婚姻這個小組織來彼此慰藉、保障安全，共同對抗風險？
但是眼前中國，社會保障水平低，經(jīng)濟、情感和責任是婚姻的三根支柱。常有人拿不準自己不滿意配偶，要不要離婚，尤其是女性，糾結(jié)很多。
我的建議是，你審視一下這三根柱子，還有幾根在。一根柱子都沒有的，男人不養(yǎng)家，對你又沒感情（肆無忌憚出軌是典型表現(xiàn)），那看起來也沒什么責任心了，顯然可以離了。至于你還剩下兩根長的，一根短的，或者一根長的，兩根短的，我們就可以討論如何去增長那根短的。但你要覺得其中一根柱子缺了，整個婚姻你都要拋棄，好比一票否決制，比如家暴比如出軌，那也是你自己的選擇，自己明白就好。每個人的選擇都不同。
所以我一直強調(diào)，婚姻如你選購來的一件東西，壞了就扔還是壞了就修，那取決于具體的情況，以及你自己如何選。
04
中國社會好老公難覓
既因為性別基因特點也因為后天文化教化，相比男人，女人通常情感需求表現(xiàn)更突出，更關系取向，往往更渴望走進關系，也更容易受困于壞關系。加之社會經(jīng)濟地位偏弱勢，對女人來說，婚姻不易，離婚也不易。
婚姻一旦不順，我們多數(shù)人最直接的想法就是不如換一個。很多離異女人難免會問離婚后能否找到真愛的問題。我的觀察是，中國女人也別找什么真愛了，真得靠自己，一是經(jīng)濟獨立，二是人格獨立，自己負責豐富精神家園；如果抱持一種想換個更好的想法去離婚，高風險。
因為在中國語境下，且不說鑒于婚史偏見與年齡歧視，離異女性難以找到真愛，就是找到真愛，那個男人也可能不懂愛。
這是一個我們要勇于面對的現(xiàn)實，中國缺乏愛教育，缺乏家庭教育，缺乏關系教育。我們的文化里有強調(diào)“做人”，但那都是做外面的人。很多男人連跟女人做朋友都不會，何況做人家的愛人？真的糟糕，而且他們還不知道自己糟糕，常常自我感覺良好。— 延伸出去說，在我們狹隘的男女文化里，男女也多不被允許存在親密之外的友朋關系，這讓男人出了家庭更少與異性相處的經(jīng)驗以及從中了解女人的可能。
所以，你覺得眼前的這個人不好，要離婚找個好的，這有點像在一片漫漫沙漠里前行，你苦苦期待找到一塊水草豐茂之地，概率比較小。好男人有沒有？有，但都是別人家的老公了。
這有兩層意思：一是別人家的看上去很美，到你家可能也就不美了；二是他是真的美，但他確實已經(jīng)是別人家的了。人生，是講運氣、講時機的。
兩情相悅的愛情，多美好啊，兩人自然地就氣息想通、心手相印，擁抱著對方就如擁有了全世界，身體的每一個細胞都伸展、滿足……那純粹是生物性的驅(qū)動，大自然神秘的力量所致；美好又不可捉摸，所以那就像上帝隨機灑落人間甜甜的糖果，不是每個人都能遇上，這正常。中國呢，上帝來得更少，撒的真愛糖果就更少了。自然就撞見被時刻關注獨寵的愛情難以持續(xù)，只是美好生活的點綴，像生日蛋糕頂上的草莓和裱花，當然很美又浪漫，但飽腹暖胃的還是下面看起來平常土蠻的蛋糕啊，所以唯有彼此用心經(jīng)營而來的生活之愛才持久彌堅，方可為生活的基礎。
此外，是否離婚，孩子確實是個重要考量。無數(shù)研究確定表明離異對孩子的成長有不利影響，生活中也常見鮮活的例子。
如果你離婚了來問我是否單親對孩子有影響，我會告訴你：你應當有信心，單親家庭的孩子也可以健康成長。但是如果此前你來問我，我若評估你尚有選擇，我會協(xié)助你調(diào)適，勝于鼓勵你“出走”、“獨立”，因為在我們這塊東方文化土壤上，環(huán)境不寬容，而孩子太弱小。
有孩家庭的離異不過是兩害相權取其輕罷了，自然咨詢中我會尊重每個來訪者的選擇，并在當事人的選擇基礎上去協(xié)助，但若問我個人的建議，那會是甄別人品，增長生活的智慧，去改變能改變的，接受不能改變的，然后如果生活實在茍且，已經(jīng)增長智慧的你才可真言坦然面對。
總之，鑒于以上判斷，我不會僥幸認為換一個人對方就會愛了，或者遇到了不會愛的先生就覺得不幸。我的態(tài)度是，即使選錯了我也往對的方向過，何況很可能怎么選都是錯。我選擇自己成為一個負責與不斷成長的人。
▲ 圖片來自作者。
我想，我們的伴侶我們自己選的，當初是有承諾的，如果他壞了一點（并非無底線，底線不能破），我們就轉(zhuǎn)身離開嗎？現(xiàn)代女性追求與男人平權，我們當然要張揚自我，但也不應回避對人負責。
如果伴侶不懂愛，那可否我耐心去教，如果我覺得自己會愛的話；如果他很難教，那我就更耐心；如果他需要愛，那我就去給他；如果他很難滿足，那我就嘗試多給一點再看。我信人心是肉做的，我努力，然后享受和睦有愛之家庭的成果。
你要相信自己當年未必瞎了眼，倒要注意現(xiàn)在不要被豬油蒙了心。女人不要輕信外面男人廉價的抱抱或親親圖標，或一聲輕飄的寶貝；男人不要輕信外面女人的“你好棒”、“我好崇拜你哦”，她們真的可能騙人，想想你能帶給她什么利益？人皆有情感需求，但我們都當謹慎，要跟對的人要 — 看人品，看 TA 對你的實際付出。
婚姻本來就是挑戰(zhàn)，正如我們的工作。
有的女人選擇獨身，但另有一類女人，如我，就愿意選擇要婚姻、要孩子的這條普通卻豐富的人生路。我就覺得經(jīng)過這樣的過程，人生體驗才足夠完整。
為了這個選擇，我接受婚姻中的不合拍，像我本來愛跳舞，但豆先生只愛武術（這是現(xiàn)實，也是個隱喻），那我就去讓步、調(diào)整，欣賞他武術招數(shù)，也展示給他看舞蹈的美妙，然后以愛鍛造綢帶，將彼此系起來，主動帶節(jié)奏，帶他走。我的老公，婆婆沒教好，國家沒教好，社會沒教好，我自己來教。
這塊土地上每一代女人都有自己的命。男人也一樣。都撐過去，并學會享受時光。時光珍貴，所以每一天都要向好去過。
但是基于我們處于男權社會的基本事實，女人當有依靠自己的根本認知，盡管豆先生縱容我眼看遠方，不會數(shù)錢，但我自己心里依然保持警醒，務必保持成長，提升專業(yè)能力；盡管每當我枯燥的論文寫得痛苦不堪，他說“你是有老公所以有退路的人，大不了不工作了”，我永遠是哈哈大笑“老公真好”，轉(zhuǎn)頭又說“不，我沒有退路，工作就是天大的事”。
你要說，這是愛嗎，你都沒安全感。邏輯不該是這樣的，安全感始終需要建基于自身，另外，愛也是相互的。如果我愛對方我也要提升自己，某天他若需要便可依靠，被人深切地需要，讓人覺得可依靠，我覺得那很酷！
一個朋友怎么都怕上路開車，她老公怎么拉她她就不上路，一天老公說如果有一天半夜我在家生病了，你是要打車送我去醫(yī)院？那女人第二天就上路了。
05
婚姻會愛就會逐漸好
愛是接納，愛是為對方考慮，為對方謀福，生活中的大概率事件是，愛出才會愛返。
那些天我跟豆先生因為孩子的教育路徑選擇問題吵架，我氣壞了覺得他簡直不可理喻，而他也言辭激烈地說不被我信任，覺得人生太孤單。經(jīng)過三天的長篇短信溝通，我寫了以下這段話。
我剛又想了一下。覺得我可能太固執(zhí)了，這在于我有一個婚姻的理想，兩個人能夠通過溝通，實現(xiàn)合作。但是也許這種模式不適合你。你也提出來了，要么你來管，要么都是我來管，但是每次我都不同意，是因為我覺得家庭就是應該合作的，另外呢，也可以是我自己承擔責任的決心和毅力不夠。從你希望的模式出發(fā)，我想明白了，我覺得作為媽媽，我可以接受，都是我來負責孩子的教育。
然后，此前一直堅持我負責他不插手，而他負責我不能插手的家庭分權治理模式的他給我回了下面這段話。
時間只是一年而已，一年時間只要用心，過程中所獲取的相關信息，足以為后續(xù)是否繼續(xù)讀下去的決策提供足夠的依據(jù)（我們兩個人可以在此期間共同商定量化出一個做后續(xù)決策的指標考察體系出來的）。
看到那句“我們兩個人可以……共同商定”，我此前的氣惱一掃光，哈哈，這個節(jié)奏其實也不難帶，他也算乖。
后來通了視頻電話，他拿著手機把他新裝修的家秀給我看，說：你要儲物柜多，我到處都打了；看你的新書房，書架兩面墻；客廳做了三層吊頂加水晶燈，你要的挑高空間；羅馬柱威武吧？樓梯用的是鋼琴漆，很漂亮；樓上健身小廳剛買了一個運動自行車一個跑步機，我跑步來你騎車，運動完了下樓坐按摩椅；電子沖水馬桶洗屁股特別舒服……
我耳邊響著他的聲音巴拉巴拉，看著他止不住笑，心說：謝謝老公！我真是梁朝偉的命，你就是我的劉嘉玲。
嘴巴上卻是賤賤地：你怎么把家里裝得跟賓館似的，搞得每次跟你睡個覺都像在開房。
他哈哈大笑：你這個女流氓。
老舍說，人，即使活到八九十歲，母親在便可以多少有些孩子氣。母親不會陪我們那么久，但是愛人或可能。所以，人即使活到八九十歲，愛人在便可以多少保留些孩子氣，嗯，或者還可有些流氓氣……
我是學者，我理性審視婚姻，但同樣抱持美好希望。我跟他爭吵斗爭，但不妨礙我們依然有愛?；橐鍪莻€復合體，正如生活是個萬花筒。
世間事，難容人一世天真。我的人生態(tài)度是，見過世故只當故事，經(jīng)過成長和練習，婚姻可以舉重若輕，但我想最好我們認為它是重的，落在地上，而非輕到High，覺得它應該一直在天上飄，否則生活的痛擊可能來得猝不及防。
戀愛與婚姻本身就不同。婚姻不是墳墓，更像古堡，我們探索少，知之少。不妨假設我們對婚姻一無所知，他是個什么人，他為何與我想的不同，我有何辦法解決我們之間的沖突，根源在哪里……視其為探索之旅充滿期待，有時涉水、摔倒，那都正常，但看到你自己的成長和對方的變化，你會很驚喜，且實在的有收獲。
婚姻是愛、責任和經(jīng)濟考量的復合體，你想有愛，就請主動持續(xù)地去愛，增長那根愛的柱子。愛是付出，愛是接納，愛是為對方考慮，為對方謀福，愛出才會愛返。你接受這點，算是對生活真熱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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