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胡亥,為中國首任皇帝秦始皇的第18個兒子,后成為秦王朝第二任皇帝。
秦王政十七年(辛未,公元前230年),嬴胡亥出生。此子生性頑劣,沒有皇子之風。一次,秦始皇宴請群臣,諸位公子皆出席,胡亥因不能循規(guī)蹈矩,遂借故提前離席。當時,群臣入殿前,得將鞋子脫放、排列在殿外臺階下。胡亥見狀,將鞋子踢得橫七豎八,揚長而去。群臣得知此事后,皆搖頭嘆息。后來,胡亥年歲稍長,便跟著中車府令趙高學習獄法。趙高為趙國公族遠親,出身卑賤但精通獄法。
始皇帝十一年(辛卯,公元前210年)七月,時年49歲的秦始皇嬴政出巡時患重病,行至沙丘平臺時駕崩,病重之時,曾召中車府令趙高,代擬遺詔給長子扶蘇,讓他回咸陽主持喪事并繼承皇位。然而此詔被趙高扣留,秦始皇崩后,趙高密不發(fā)喪,并對胡亥說:“而今大權掌握在你、我和丞相李斯手中,希望公子早作打算?!?/span>胡亥雖想當皇帝,仍然有些猶豫,趙高胸有成竹地說:“公子不必瞻前顧后,這事沒有丞相支持行不通,臣愿替公子去與丞相李斯謀劃。”李斯是秦王朝開國元老之一,曾跟隨始皇帝多年,協(xié)助統(tǒng)一天下,因而在朝中享有極高聲望。當李斯聽到秦始皇已崩以及趙高篡改詔書的計劃后,也是心亂如麻,雖斷然拒絕,但經不信趙高的軟硬兼施,最終為了個人私利還是選擇妥協(xié)。于是,二人拆開秦始皇遺詔,篡改遺詔內容,謊稱李斯在沙丘接受始皇帝遺命,立少子胡亥為太子;又寫一封信函遣人送往公子扶蘇、蒙恬,列舉他們罪狀,并賜命自殺。扶蘇看完信件,流著淚準備自刎,蒙恬勸他向皇上申訴,如果屬實再行了斷不遲,迂腐的扶蘇卻說:“父皇讓我死,還有什么可申訴的?”說完含淚自盡。蒙恬因是武將,據理力爭不肯自裁,使者沒有辦法,只得先將他投入陽周(今陜西子長北)監(jiān)獄。此時,胡亥一行從直道回到咸陽,這才發(fā)布治喪公告。羸胡亥繼承皇位,是為秦二世。當胡亥聽說競爭對手扶蘇已死,就有釋放蒙恬的念頭,時值蒙毅(蒙括兄弟)替秦始皇祭祀名山大川歸來,趙高本對他積怨已久,同時擔心日后蒙氏兄弟掌握大權,自己沒有好日子過,遂對胡亥進言:“先帝本來早想選賢立太子,就是因為蒙毅屢次阻止才沒實行。這種不忠惑主之人,不如殺了永絕后患?!焙ニ炫扇税衙梢憔辛舸兀ń窈颖?/span>蔚縣東北)。
秦二世元年(壬辰,公元前209年)春,年僅21歲的胡亥,回報趙高擁立之功,任其為郎中令。胡亥一坐上皇位,便急欲尋歡作樂,出于對權力和自身安全的擔心,接受趙高的提議,大開殺戒。一時間,咸陽城內大屠殺拉開序幕,趙高第一個開刀的就是蒙氏兄弟。蒙恬、蒙毅因屢建奇功,頗得秦始皇重用,在朝中權高位尊,成為趙高最忌之人。除掉蒙氏兄弟后,趙高又將矛頭轉向秦王室。同年四月,胡亥效法父親秦始皇,在李斯的陪同下東巡,南到會稽(今浙江紹興),北到碣石(今河北昌黎北),最后從遼東(今遼寧遼陽)返回咸陽。而趙高卻沒隨行在側,根據史料記載,同一時間,胡亥的12個兄弟,在咸陽城中被處以極刑;不久,另6個兄弟及10個姐妹在杜郵(今陜西咸陽東)被活活裂肢;胡亥另有兄弟公子將閭等3個,因比其他兄弟沉穩(wěn),確實找不出罪名加害,只得關在宮內。等其他兄弟被殺后,趙高直接派人逼他三人自盡,將閭對來人說:“宮廷中禮節(jié),我們沒有任何過錯;朝廷規(guī)定的禮制,我們也沒違背,聽命應對,我們更有一點過失,為什么要我們自裁?”來人答:“我不知道你們?yōu)槭裁炊ㄗ锾幩?,只是奉命行事?!睂㈤側讼鄬Χ?,最后引劍自刎。由這一系列的屠殺來看,胡亥沒讓趙高隨行,可能兩人之前早已溝通好。胡亥借出巡避開,趙高才好對其兄弟姐妹下手。每殺死一個異己,趙高就安插一個自己的親信,其兄弟趙成做了中車府令,其女婿做了都城咸陽縣令。時間一久,整個朝政幾乎全是趙高的人。
胡亥出巡歸來,雖然不少障礙已被清除,但清楚自己這個皇帝是如何當上的,總會憂心忡忡,遂征召5萬精壯之士屯衛(wèi)咸陽。此時,勞役工匠們剛剛修完秦始皇陵,胡亥又征調人手繼續(xù)修建阿房宮。阿房宮遺址位于今西安西郊,由于工程浩大,秦始皇在位時只建成一座前殿。僅僅一個前殿東西寬690米,南北深115米,占地面積8萬平方米,其規(guī)模之大,顯而易見。大批的人馬聚集咸陽,糧草供應嚴重不足,胡亥下令地方郡縣向咸陽運送糧食蔬菜,同時規(guī)定,所有運送糧草之人,必須自帶口糧,不得吃咸陽周圍300里以內的糧食。極度昏庸腐朽的制度、繁刑嚴誅的律法、徭役賦稅的無度,致使百姓背井離鄉(xiāng)、饑寒交迫、無以為生,最終導致陳勝、吳廣起義的爆發(fā)。
同年七月,陽城(今河南登封東南)地方官派兩個軍官,押著900民夫送往漁陽(今北京密云西南)駐防。軍官為了便于管理,從這批壯丁中挑出兩個個頭高大、辦事能干的人當屯長,陳勝(陽城人)、吳廣(陽夏人)二人出身極為貧苦。隊伍行至蘄縣大澤鄉(xiāng),由于大雨誤了到達指定地時間。當時秦政嚴苛,誤期是要殺頭的,所以陳勝、吳廣殺營尉,打著‘王侯將相,寧有種乎!’的口號起義,這是中國歷史上第一次農民起義。陳勝、吳廣發(fā)動起義后,各地百姓紛紛殺官吏響應。不久,起義風暴席卷大半個中國。陳勝派兵遣將分頭接應各地起義,隨即占領大批地方。由于戰(zhàn)線長、號令不統(tǒng)一,有的地方被六國舊貴族占去。起義不到3個月,趙、齊、燕、魏等地方都有人打著恢復六國旗號,自立為王。
同年九月,沛郡豐邑人劉邦揭竿而起,加入秦末起義大軍;同一時刻,下相(今江蘇宿遷)人項羽(楚國名將項燕之孫)隨叔父項梁在吳中刺殺太守殷通舉兵反秦。不久,中國少數民族中第一個雄才大略的軍事家冒頓,殺父頭曼單于自立。這一年,發(fā)生這么多大事件,同時出現這么多的英雄豪杰,隨便揀出一個,足以顛覆剛剛建立的秦王朝,可是秦二世胡亥整日沉溺酒色、追求享樂,把這些事全歸為‘雞鳴狗盜’之類的小事,還將前來奏報之人處以刑罰,自此再無人敢來報告。難怪后人皆把不肖子孫罵為‘二世祖’,幾代秦王艱辛萬苦建立下的基業(yè),二、三年間,頓時灰飛煙滅。就在民不聊生、戰(zhàn)事危急的狀態(tài)下,阿房宮工程即使沒有停工,也不可能按部就班地的進行。右丞相馮去疾、左丞相李斯、將軍馮劫勸阻停止阿房宮的修建,結果導致胡亥不滿。
秦二世二年(癸巳,公元前208年),外面已是天翻地覆,趙高還在設計著自己的小算盤。隨著權力的擴大,趙高的野心也不斷膨脹,他將目光轉向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丞相之位。趁著胡亥對李斯不滿,趙高給李斯擬定了三個罪名:一是李斯雖參與擁立胡亥,卻總抱怨不受重用,想分土為王;二是李斯之子李由為三川郡守,陳勝作亂經過三川郡時,因和陳勝是鄰縣同鄉(xiāng),沒有積極鎮(zhèn)壓;三是李斯作為丞相,權利過大,似有異心。胡亥聽進趙高諂言,遂派人監(jiān)視李斯。得知消息的李斯,上書揭發(fā)趙高種種劣跡,胡亥不但不信,還將書信交由趙高,致使趙高、李斯水火不容。于是,趙高進一步網羅罪名誣陷,致使李斯抓捕入獄,而審理李斯之案的卻是趙高。趙高自然不會放過機會,對李斯用盡酷刑,迫使李斯認罪。最終,李斯被處以極刑,先是黥面(臉上刺字,這是秦的一種侮辱刑法),然后劓(割去鼻子,這是秦的一種酷刑),再砍斷左右趾(砍掉左右腳),施行腰斬,最后是醢(剁成肉醬),這在當時最為殘忍的一種處死方式,叫做‘具五刑’,李斯三族受到誅連,全部被殺。至此,馮去疾、李斯、馮劫已死,被任為中丞相的趙高大權獨攬。
秦二世三年(甲午,公元前207年),趙高雖然大權在握,卻總害怕群臣聯合起來反抗。為了驗證大臣對他的真實態(tài)度,精心策劃了一起,此后歷史上遺臭萬年的政治事件-指鹿為馬。一次朝會,趙高特意弄來一只鹿,作為禮物獻給胡亥,并對他說:“這真是一匹好馬!”胡亥聽了不禁笑出聲:“丞相怎么開這樣的玩笑,這明明是只鹿,你怎么說是馬呢?”趙高仍然堅持是馬,胡亥便問在場大臣,大臣們因害怕趙高權勢,又不知道他葫蘆里賣的什么藥,很多人便隨聲附和說是馬,也有人說是鹿,有的則裝聾作啞。事后,趙高根據大臣的不同說法區(qū)別對待,說鹿的一律找借口殺死,說馬的當成心腹。‘指鹿為馬’事件后,胡亥一直迷惑未解,以為自己得了迷感癥。一天,胡亥夢見一只白虎咬了他駕車驂馬,他遂殺那只白虎。醒來后仍心中不樂,就去問解夢人。解夢人卜得卦辭:“涇水水神在作怪?!?/span>于是,胡亥在望夷宮(今陜西咸陽東北涇河南岸)齋戒,祭祀涇水水神,還將四匹白馬沉入涇水。不久,胡亥將一個誤入苑中之人射死,趙高知道此事后借題發(fā)揮,讓他的女婿閻樂上奏:“不知誰殺了人,將尸首扔到苑中。”趙高裝模做樣的對胡亥說:“皇帝因是天子,射死無罪之人是要受到上天懲罰,同時鬼神也會奉命降災?!焙ヂ牶笫趾ε?,趙高趁機叫他暫居行宮避禍,自己則留在朝中,儼然皇帝一般處理政事。此時的胡亥并不了解天下真實情況,等陳勝軍隊逼近都城咸陽,這才聽從章邯建議,釋放驪山刑徒出戰(zhàn)迎敵。這些刑徒常年從事體力勞動,因此身體健壯,剛被釋放且士氣高仰,在勇將章邯率領下,初期打了很多勝仗,還曾戰(zhàn)勝陳勝、項梁的軍隊。但是,項羽一招破釜沉舟,致死地以后生,使得章邯作戰(zhàn)失利。章邯遂向胡亥增兵支援,卻被趙高猜疑,拒絕發(fā)兵,走投無路的章邯最終投降項羽。他的倒戈,給了搖搖欲墜的秦王朝一個沉重打擊,胡亥寢食難安,遣使者質問趙高:“丞相不是總說關東盜賊不成氣候嗎?怎么會到這種地步?”趙高知道胡亥對自己產生懷疑與不滿,于是開始制定弒君政變計劃。
同年八月,遭胡亥譴責,深恐不安的趙高暗中與弟弟趙成、女婿咸陽縣令閻樂商議:“皇上不聽勸諫,如今事態(tài)危急,想把罪禍推給咱們家族;我想另立天子,改立公子嬰為王。”于是讓身為郎中令的趙成為內應,謊稱有大盜,令閻樂召集官吏發(fā)兵追捕。為保險起見,預防閻樂中途變節(jié),劫持其母到趙高府中當人質。行動當日,閻樂帶領官兵一千多人在望夷宮殿門前,捆綁衛(wèi)令仆射,故意大聲喝問:“盜賊從這里進去,為什么不阻止?”衛(wèi)令莫名其妙的問:“皇宮周圍警備森嚴、衛(wèi)兵防守嚴密,盜賊怎么敢進入宮中?”閻樂當即斬衛(wèi)令,帶兵徑直沖進,一邊走一邊射箭,宦官們大為吃驚,有的逃跑、有的反抗,反抗者被殺死幾十人。閻樂一伙沖入,用箭射中胡亥帷帳。胡亥十分生氣,召喚左右,但沒人敢動手。旁邊一個宦官服侍胡亥不敢離開,胡亥對他說:“您為什么不早告訴我,竟到了現在這種地步!”宦官答:“為臣不說才得以保住性命,如果早說,我們這班人早就都被您殺了,怎能活到今天?”閻樂上前,歷數胡亥罪狀:“你驕橫放縱、肆意誅殺,天下之人皆背叛你而去,怎么辦你自己考慮吧!”胡亥提出:“我可以見丞相嗎?”閻樂斷然拒絕。胡亥又提出:“我希望得到一個郡做個王。”閻樂還是搖頭,胡亥又說:“我希望做個萬戶侯?!苯Y果還是遭到拒絕,胡亥不甘心的說:“我愿意和妻子兒女去做普通百姓,跟諸公子一樣。”閻樂說:“我是奉丞相之命,為天下人誅殺你,你即使說再多的話,我也不敢替你回報?!彼熘笓]士兵上前,胡亥被迫自殺,時年24歲。完成任務的閻樂向趙高報告,胡亥已死的消息。趙高匆匆趕到現場,摘下胡亥身上玉璽自己佩上,仰仗自己也有嬴姓趙氏血統(tǒng),大步走上殿,準備宣布登基。然而,文武百官皆低頭不從,以無聲的反抗,粉碎了他的皇帝夢。趙高只得臨時改變主意,將玉璽傳給王室成員嬴子嬰。由于秦的力量已大為削弱,只得取消帝號,復稱秦王,是為秦王嬰。
考古發(fā)現:秦二世胡亥自殺后,以庶人身份下葬于周杜國(今陜西西安東南)屬地,即秦時的洲地,位于今西安雁塔區(qū)曲江鄉(xiāng)曲江池村南緣臺地上,俗稱‘胡亥墓’。其墓坐落在原坡地帶,環(huán)境幽僻,迥異于秦漢以來高峻宏偉的帝王陵墓,同附近的杜陵、少陵相比,相差甚遠。整個陵園占地20余畝,正南是一座朱門紅柱卷棚式三間進深山門,門額正中高懸一塊‘秦二世皇帝陵園’的黑色金字匾。穿過山門拾級而上,是一座秦代建筑風格的硬山式大殿,面積約184平方米的大殿內,陳列著‘指鹿為馬’的塑像群。大殿后面就是胡亥陵墓,墓為土筑圓形,封土堆直徑25米,高5米。墓北有石碑一座,高3米,寬98公分,厚28公分。碑面陰刻‘秦二世皇帝陵’六個隸書大字,為清乾隆四十一年(1776年),陜西巡撫畢沅所立。碑后陰刻《夜役說》,為生員周新命于嘉慶十年所書。
1956年8月6日,其陵墓被陜西省人民委員會列為第一批重點文物保護單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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