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說生肖
如果把虎看成一種自然力量，那么自古以來，人與虎的關(guān)系就處于高度緊張之中，留傳下來的故事，或是人征服自然的壯舉，或是人被自然毀滅的悲劇。《華陽國志》曰：“秦昭襄王時，白虎為害，自秦蜀巴漢患之。昭王乃重募國中有能殺虎者，邑萬家金帛如之。于是夷朐肕廖仲藥何射虎，秦精等乃作白竹弩如高樓上射虎，中頭三矢。白虎常從群虎，瞋恚盡搏殺群虎，大吼而死?！边@是在人與虎的抗?fàn)幹酗@示出一種崇高的力量。人斗得英勇，虎也死得悲壯。但更多的時候，人在虎面前是無能為力的，一旦為虎看取，便厄運難逃了，《異苑》曰：“彭坡劉廣雅以太元元全為京府佐，被使還。路經(jīng)竹里亭，多虎。劉防衛(wèi)甚至，牛馬系于前，手戟布于地。中霄與士庶同睡，虎乘間跳入，取劉而去?！鳖愃频墓适逻€有很多，它們反映的是人對于虎的恐懼心理。盡管人也常常能夠制虎于死地，但無論如何，虎的存在仍是人類生活中的一個巨大威脅。
然而神話傳說中，人與虎卻很容易地就走入了對方的世界?；⒛茏冏魅耍艘材芑癁榛?。《搜神記》云：“長沙有民魯作檻捕虎，忽見一亭長赤幘大冠在檻中。因問其故，亭長怨曰：昨被縣召，誤入此中耳。于是出之，乃化為虎而去?！边@講的是虎陷入人的囹圄之中后托以人身而逃命。又《廣異記》云：“晉復(fù)陽縣里民家兒常牧牛，牛忽舔此兒，舔處肉悉白。兒俄而死。其家葬此兒，殺牛以供賓客。凡食此牛肉，男女二十余人悉變作虎?！边@是人誤食“異肉”而化為虎。
既然人與虎的身軀能夠相互轉(zhuǎn)化，因而有了更為怪異的虎取人作妻的故事?！稄V異記》云：“唐開元中，有虎取人家女為妻，于深山結(jié)室而居，經(jīng)二載，其婦不覺，后忽有二客攜酒而至，便于室中群飲。戒其婦云，此客稍異，慎無窺覷，須臾皆醉眠。婦因往視，悉虎也，心大驚駭，而不敢言，久之，虎復(fù)為人形，還，謂婦曰：得無窺乎？婦言，初不敢離此，后忽云：思家，愿一歸覲。經(jīng)十日，夫?qū)⒕迫馀c婦偕行，漸到妻家，遇深水，婦人先渡，虎方褰衣，婦戲云：卿背后何得有虎尾出？虎大慚，遂不渡水。因爾疾弛不返”。這故事初聽起來覺得陰森恐怖，結(jié)局竟如此輕松詼諧。看來神話中的虎雖有虎威，但既通人性，也就與人的習(xí)性無異，所作所為也合乎人之常情，就象希臘神話中奧林匹斯山上眾神到人間偷雞摸狗一樣。
虎是人類的天敵，卻也受到了人類的普遍崇拜。古人常借虎的形象表示權(quán)威和力量。在殷商青銅器和玉飾上，虎形是重要的圖案，而戰(zhàn)國時則常以虎符為兵權(quán)的象征。這使人想到，虎很可能是遠古社會重要的圖騰之一。正因如此，虎在中國文化中是作為一種威懾力量世代相傳，許多民俗中，虎成為人類的保護神。今日民間的布老虎玩具，往往放在幼兒枕邊，據(jù)說可以保證小孩夜里睡覺不受驚嚇。傳說中的門神(神荼，郁壘)捉到鬼后，也要將鬼喂老虎，后來干脆畫虎于門，以為神佑。《酉陽雜俎》曰：“俗好于門上畫虎頭，書'漸’字，名陰刀鬼名，可息虛癘也?！边@便是以虎頭之形為防鬼之門神了。明十三陵定陵石刻武官的腹甲上有大型虎頭裝飾，亦含有巫術(shù)的意味。
古代我國四川曾流行以人祭虎的習(xí)俗?！逗鬂h書·南蠻東南夷傳》記有“廩君死，魂魄世為白虎，巴氏以虎飲人血，遂以人飼焉”。其實，巴氏就是白虎的子孫，白虎是他們的圖騰崇拜動物。春秋戰(zhàn)國時楚國的政治家令尹子文，據(jù)說是私生子，由于一只母虎的哺乳才活了下來，他的名氏“斗谷於菟”，斗是名字，谷是乳的意思，於菟就是虎，反映了他曾被虎哺育的故事。在今日山東的民間剪紙中，也有虎乳嬰兒的形象。明人張自烈《正字通》介紹了“為虎作倀”的來歷，“世傳虎嚙人死，魂不敢他適，輒隸事虎，名倀。虎行求食，倀必與俱，為虎前導(dǎo)，遇涂有暗機伏阱，則迂道往。吁虎為將軍，死則哭之。”許多惡獸都可制人于死命，但卻沒有相應(yīng)的倀鬼，唯獨虎例外。這似乎也是虎崇拜的一種表現(xiàn)。
從人文地理的角度看，許多以虎為名的地方，都與虎的傳說有關(guān)。茲舉兩例：蘇州有著名的虎丘山，吳王夫差葬其父闔閭于此，相傳葬后三日，有白虎踞其上，故名。杭州西湖有“虎跑泉”，傳說唐代有一高僧居此地，苦于無水，忽一日，有二虎跑至此地作穴，于是泉水涌出，該泉甘冽醇厚，用以泡龍井茶，更為沁人心脾。
我國古代有四方神，即東方青龍，西方白虎，南方朱雀，北方玄武。傳說西方的最高神是西王母，實際上是女巫的名稱，與彝族稱女祭司為“西摩”相類。西王母后來演變成刑神，因此西方白虎也增加了兇神惡煞的意味。其實四方神又是春秋、夏冬四季的代表，青龍代表春天，白虎表示秋天，而秋天正是萬物枯萎、凋零的季節(jié)，此季節(jié)正好是刑神出來行使職責(zé)。一年四季，春生、夏榮、秋殺、冬藏，用而復(fù)始，缺一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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