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錫壘
張業(yè)富老師的詩集《筆記春秋》，第77頁有“夢憶錄”一題，其下曰：“既是‘夢憶’多有荒誕不通處，姑且錄之、存之。”從此頁起，“寫夢”的詩達36首之多，其中“夢中得句”、“夢中成詩”、“夢占一絕并序”之類的詩就有12首。這個現(xiàn)象引起我極大的興趣，并予以高度關(guān)注。我讀完全書后，又把這些“寫夢”的詩，挑出來反復品讀，竊以為它們是本書的“上乘”之作。今不揣淺陋，挑幾首出來，作點粗淺的品析：
（一）
夢中思詩
作者夢到：
“自己從參觀場地出來……路邊一少女，一邊做著農(nóng)活，一邊哼著歌曲，只聽得思呀絲的，旁邊有人說，把她的歌記下來，就是給參觀者介紹的經(jīng)驗，再細聽，原來是一首詩：
絲絲細雨天邊有，細語私私情聚首。
我為思詩情語多，司司顧我不肯走?！?/span>
——第一句中的“絲絲”是說雨線如絲、細而又細。第二句中的“私私”是指說話的聲音低微，如言“竊竊私語”，第三句中的“思詩”自然指構(gòu)思詩歌，第四句中的“司司”是那位少女的名字。四個句子中五個音近的詞（絲、私、思、司讀sī,詩 讀shī），卻有著不同的含義，再加上“細雨”和“細語”音同義異。全詩讀來順溜，引人思考，實在是情味十足。有人會問：“此詩究竟何意？”我的回答是：這只能看作是作者在夢中推敲詞句。引言中的“再細聽，原來是一首詩”，你不覺得《紅樓夢》等古典名著中也有類似的話么？我以為，作者不僅白天、連做夢也在學習、模仿。
（二）
夢中集句
人到中古魚猶燕，燕不飛兮待何年？燕不待余魚已老，魚燕相思隔水天。
——魚游水中，燕飛天上。作者夢到這兩種不同生活環(huán)境中的動物，一定是有所寄托的。結(jié)句說“魚燕相思隔水天”，顯然是一種憂怨情緒的流露。兩者相思，而一個在天上，一個在水中，客觀環(huán)境的障礙與阻隔，使兩者不能交好，不能溝通。作者是不是隱喻兩個相戀的人，由于地位懸殊或者地理位置的遙遠或者家中親人的反對，而不能發(fā)展友誼，喜結(jié)連理呢？當然，這只是推想的一種，那另外的許許多多種推想，就要靠讀者展開想象的翅膀了。
（三）
夢赴金榜宴
桂花香里快飛觴，送舊迎新科考場。桃李春風滿面笑，風騷獨領(lǐng)冠荊襄。
——桂花飄香的季節(jié)，正是莘莘學子金榜題名、準備行囊、要跨入高校的時刻。盼了多年而遂了心愿的家長們滿心歡喜，要為兒女們辦幾桌歡送的喜宴。作者夢到了這樣的喜宴，詩中的“送舊迎新科考場”是說年年備戰(zhàn)高考，送了一屆又一屆?！疤依畲猴L笑滿面”是說學生金榜題名后春風得意、喜笑顏開。這里當然也包括家長和老師的喜悅之情，渲染的是那種喜慶熱鬧的場面和氣氛?！帮L騷獨領(lǐng)冠荊襄”一句是說學生不僅考取了，而且考出了出類拔萃的成績，考入了重點高校。
一年一度的高考，對那些輔導學生備考的高三老師來說，既是一股巨大的壓力，又是一種神圣的責任！要為高校輸送高質(zhì)量的人才，要幫助學生和家長實現(xiàn)美好的心愿，多少個寒風凜冽、寒氣刺骨的清晨，他們在教室里輔導學生；多少個暑氣難耐、蚊蟲虰咬的亱晚，他們在辦公室里挑燈亱戰(zhàn)。他們心里裝著學生，時時想著高考。一旦高考成績揭曉，若達到了預期的效果，心中的那份喜悅真無法形容。師心可嘉，師心可憐啦！作者就是這千千萬萬個教師中的一員，這不，連做夢想的都是“喜赴金榜宴”。
（四）
夢趣
“村東得到小雉雞，放回村西麥垅地。雛鳥念群呼聲疾，迎來父母雙展翅。尋聲小心覓蹤跡，又見窩里兩大雉。雄雞見人遠飛去，母雞癡情蹲窩底。逮住母雞不費力，以小異大也歡喜。下視雛鳥不住啼，母雞也無掙脫意?；叵氲秒r前后事，非把小鳥當誘餌。公雞頻頻點頭趨，似知人間無敵意。輕輕放回老雉雞，母子團圓樂滋滋。夢回記下夢中事，人鳥和諧勸人知。”
——這是一首敘事性較強的詩，細細品讀覺充滿趣意：人放小皺雞的輕手輕腳，小雛雞呼救的“嘰嘰”之聲，母雞對小雛雞的呵護，公雞對人的觀察以及它的心理…… 這些有如一幅清晰的畫面展現(xiàn)在讀者眼前，有動有靜，有聲有色，好一幅“人鳥和諧圖”！如此輕松唯美、和諧自然、充滿生活情趣的場景進入作者的夢鄉(xiāng)，莫不是“童年趣事”的反照？這樣的“夢趣”，不是把一種輕松、愉快也傳達給了讀者嗎？
（五）
續(xù)夢中詩
“一老者持丈八長槍，奮戰(zhàn)捐軀，挽詩只存前兩句，續(xù)成七絕?！?/span>
“左氏人家忠滿門，持槍飛箭衛(wèi)軍魂。金甌不許殘一片，血灑北疆天亦昏。”
——這是一首頌詩，贊頌的是保家衛(wèi)國的英烈。這個顯而易見。值得一提的是詩前的“引言”，讀“引言”我們知道，這首小詩于兩個單位時間完成，夢中只得了此詩的前兩句，后兩句是爾后補寫完成的。書中還有多處類似的“引言”，由此讓我們感知了作者創(chuàng)作的那種情景。常言道：“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由此可知做夢與人之所思的緊密關(guān)系。閱讀書中那么多“寫夢”的詩篇，我們用“夢寐以求、孜孜不倦”來形容作者的詩歌創(chuàng)作，一點也不為過。那么，這厚厚的一本詩集的面世，該付出了多少心血，該熬過了多少個不眠之亱，可想而知了！一個語文老師為錘煉自己的語言功夫，堅持一輩子的詩歌創(chuàng)作，這種精神，這種鉆勁和韌勁，該成為我們的楷模了。
2018、3、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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