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年上,不足零丁,何以嘆白首。自恃多情,難為一把青春、付了光陰。
離別矣,不是逍遙,最難挨寂寞。無關(guān)風(fēng)月,只恨人生匆匆、太過虛渺。
--題記
人生,原是一幅畫卷??梢院喒P勾勒,卻不知為誰肖像作別了流年;也可以潑墨而成,云山霧水一般盡顯蒼涼之色??梢允唛w,多日不去問津;也可以掛于廳堂,供訪客采瞻。
人生,原是一幅畫卷??梢允俏鞣降挠∠螽?,朦朧如青春時的愛情;也可以是中國的山水畫,詩意中透出歸隱的氣息。
人生,原是一幅畫卷??梢皂樦磔S自一邊開啟,此時,眼簾中一開始就閃爍著青綠、火紅、金黃、銀白等色調(diào),四季分明一如慢慢老去的人生;也可以雙手執(zhí)卷同時展開,片段式的記憶在眼眸中流轉(zhuǎn),黑白映畫漸漸被著了色,串聯(lián)起被遺忘心靈深淵的幕幕,如流水上的浮燈掛帆而來。
人生的畫卷慢慢鋪展著,有溫馨的場面,有感動的瞬間,原是一幅不忍揭開的畫卷,雖然免不了隱忍著的離別,惆悵著的思緒,此刻其間卻溢著一股暖流。神秘的面紗被揭開后,我們再不只是在夢里聽著一曲箏音,霧里賞著一朵奇葩,繼續(xù)展開來,漸發(fā)現(xiàn)它漂泊在時光里,停駐在心灣一角。
畫卷上,流水依舊向東,浮燈一盞,卻不知飄往何處,會在哪里擱淺、靠岸。潑墨后,被定格的畫面,從記憶里截取的片段,經(jīng)歲月風(fēng)霜裁剪成一道靚景。卻不知該轉(zhuǎn)換成什么格式,可以在腦海里循環(huán)播放,而非黑白映畫一般。
畫卷平鋪著,原本靜止在卷上的的身影,隨著畫筆的輕描淡寫,忽然一路走來,從畫卷的一端緩向另一端,開始了屬于他的一段人生旅程。清溪,幽徑,林海,村落,頑童,還有一座老屋,漸展現(xiàn)在眼前。
撐舟而來的少年離了岸,踩幽徑而來,穿過蟬躁的樹林,一抬望眼,只見三五頑童守在老屋門口,灰蒙蒙的天色,紙鳶一點,斷了線飛遠(yuǎn),如翩舞在時光一角的彩蝶,暫棲心頭。上了年紀(jì)的老爺爺,單手握著把鋸,光滑的木塊被打上了墨線,邊角很快被鋸了下來,少年輕輕拾起,裝進(jìn)了口袋。
炊煙滾滾,站在風(fēng)洗的石磨上,挪開青磚,仿佛還可以看得到鍋沿忙綠的身影,糕點被收拾進(jìn)了盤子,一位老奶奶蹣跚著出來,少年的眼角卻突然變得模糊。
原來畫卷的色調(diào)轉(zhuǎn)入銀白,他忽然想到人生最初的模樣,那年少的光陰,時如活在大觀園里的頑石,依百卉作鄰,結(jié)草木為伴;可是后來啊,難免在時間的輪回里黯然神傷。至于愛情的模樣,凝思著,在聊齋這座百花園里尋找,嬰寧爛漫的格笑游走耳畔,連城為君蹙起的娥眉如秋波蕩漾,翩翩不愿挽留的故殤送別了相思。
設(shè)想的人生,本就是一出暫時無法結(jié)局的戲,繼續(xù)演繹著酸甜苦辣咸,沒有人可以把握夢想跳躍的節(jié)奏,只能去感受它的頻率。不管這一生是一部短篇還是長篇,故事總要有尾聲,無論是精彩還是平淡,漫漫人生路也將有了盡頭。但我們依然可以笑著往前走,回首那一幕青春,拼湊的片段如散文般零亂,深情卻和詩歌一樣整齊,押著韻,走著調(diào)。
午后的時光總覺得太過短暫,攏起的窗簾散了開來,屋子漸變得暗淡。談笑的聲音響在少年的耳邊,刻錄在留聲機(jī)里。
昏黃的街道,撐著油紙傘走過的身影。城市的夜空一片寂靜,只有雨點啪啪地敲打著,搖落在車窗外,在葉間滾動,順著細(xì)藤滑落。停靠在路口,天邊似有一道亮光閃過,轟轟在遠(yuǎn)方響著的雷聲將夏夜圍繞。白蝶仿佛在指尖上旋舞,揮翅到肩上,可是無邊的夜色補(bǔ)償不了心哀的往事。
畫筆依舊蜿蜒,鄉(xiāng)村的晚風(fēng)漸吹到城市的夜空,數(shù)點寒星在窗前閃爍,如霓虹般耀眼?!跋氲眉抑幸股钭?,還應(yīng)說著遠(yuǎn)行人”,離家獨自遠(yuǎn)行后,兒時的記憶暫拋在遺忘的角落,不知那年夏天栽下的蝴蝶花是否開了,墻角的爬山虎該擠得滿滿的了吧,這時家里或許也在下這場雨吧。
此時,昏黃的線條太過完美,小徑更幽,如昨的模樣,懷揣著青春,擁抱著渴望,憧憬著,邁著堅實的步子。路始終是一個人在走,一直往前走下去,畫筆輕點,你可以選擇走喧囂的街道,當(dāng)然也可以走僻靜的小巷,不管回頭與否,此時小鎮(zhèn)已有幾分故鄉(xiāng)的味道。
“瑤琴易碎,陌路紅塵?!碑嬀淼倪吔莵砘馗又绱俗謽樱恢呛稳撕螘r何地所書,不知是行草還是隸書,經(jīng)年累月,褶皺已深。畫卷上繼而勾勒出稚嫩的臉龐,還是那個村落,還是那三五頑童,無邪年少的光陰,泊在筆端,不知余下的空白該如何去點綴。
每個人都有一段屬于自己的童年往事,游走在琴弦上,奏出一曲和諧的韻。而今縱是無根的游離,那些片段卻始終無法磨滅。少年繼續(xù)前行著,那些熟悉的面孔已不再年輕,遇見了,只揮一揮手,問一聲好。原來昨天的玩伴,如今或出了嫁,或娶了妻。這時他才感覺到時光走得如此快,不再是過去的蝸牛,而是一只翱翔的雄鷹。
記憶深挖彼岸,靈魂淺走此道。如今的少年,依舊孤單地活著,略覺一絲的失望與遺憾?;夭蝗サ耐?,抹不去的悲傷,他還記得那個往日的自己,眉頭輕鎖,無處安放的手臂,嘴唇緊閉,尚未戴起的鏡框,喜歡吹著口哨,走在來去匆匆的路上??涩F(xiàn)在呢,眼袋已深,滿臉的胡須,打不起的精神,無法遙望的形容,了無生趣一般,跌落被遺忘掉的深淵。
其實,一開始設(shè)想的人生不該是這個樣子。每天忙忙碌碌的,為那不高的薪水,做違心的事情?;ㄑ郧烧Z,強(qiáng)詞奪理,難道這就是所謂的人在江湖?一聲交待,一句承諾,難道一定要是非潮里名利先?
或許只是因為告別了童年,告別了過往。哪怕單車還行在路上,腳印已經(jīng)模糊。除了那一幕幕的往事,朝花夕拾著,如火紅的晚霞絢麗多姿。
“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zhí)子之手,與子偕老?!碑嬀淼哪┒藵u題上數(shù)行小字,素顏依舊,曾經(jīng)廝守的一些約定,如那朦朧的向往,至今清楚地記著;淡淡芳香的回憶,不知熏著誰的心事,細(xì)雨般飄落著。
夢里若相依,何事與君說?徐徐夏風(fēng)輕上衣,思舊夢,兩相忘。悸動的青春,別樣的年華,孤單地綻放在綠葉叢里。
或折一紙船,登舟離岸;或放一紙鳶,蝶舞翩翩;或挑一燈籠,幽徑獨行。夜幕空垂,無法到達(dá)的時光彼岸,順流逆流,寒星躲躲藏藏,始終點不亮心中的一盞燈。
縱然舟行遠(yuǎn),青絲斷,只等來生,憶起你的臉龐,挽著你的素手淡抹去痕。
不同于以往,有別于昨日,夢里雖然可觸可碰,夢外卻有股不可言說的歡喜。如此熟悉,卻又如此落寞,還有一份關(guān)于你的記憶,愿在灰白的影像里重溫,繭成無悔的景。
少年停下了腳步,不再往前。這人生的畫卷也該可以告一段落,如果有時間,以后還可以去彌補(bǔ),該刪的刪,該添的添,即便要重新來做。
有時人的感覺很重要,曾經(jīng)有過一瞬間很美好的感覺,逗留著,恍惚夢寐?;蚴羌业臏嘏蚴乔啻旱募聞?,或是自然的流露。而這一切,說到底只是羈絆的情結(jié)在作祟。
紅樓是一段記憶,懷念著別離的歲月;聊齋是一種向往,把唯美的愛情賦與了青春。武俠中自然有執(zhí)著的精神,現(xiàn)實里卻牽掛著太多的瑣碎;江南一時把自己沉醉,卻有一股莫名的歡喜與感傷,不知安放在哪里。但想到你,活著就有意義。
畫卷鋪展開的,不是人生,是記憶,如跳梁小丑般,當(dāng)一粟滄海落幕紅塵,什么都不再擁有。
重唱舊謠,不知此生可曾辜負(fù)了誰。童年是走過鄉(xiāng)村的夏夜,靜臥和風(fēng),細(xì)聽流水叮咚;青春是散滿校園的腳印,時深時淺,聚攏未來憧憬;如今只剩下蒼白的奔波,告別舊夢,卻無法猜曉輕輾的軌跡。望君復(fù)歌,哪怕譜不成調(diào),殘缺了韻。
記憶空缺著,不再完整,無法彌補(bǔ)的空白,叨念著模糊的影像。畫卷漸合上,那來回的身影終于回歸靜止。
人生的畫卷多姿多彩,畫筆和顏料都放在一旁,該拿什么點綴,該如何去運筆,怎么樣去描繪,如何去勾勒,相信每個人的筆下都有一幅屬于自己的人生畫卷的模樣。不管是親情友情還是愛情,抑或邏輯上比較抽象的東西,它們都可以在畫卷上隨心蜿蜒,在路途,在心間,在記憶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