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平樂宋代:李清照年年雪里,常插梅花醉。挼盡梅花無好意,贏得滿衣清淚。今年海角天涯,蕭蕭兩鬢生華??慈⊥韥盹L(fēng)勢,故應(yīng)難看梅花。
這首詞是詞人晚年的作品。詞的上片,是往事的回憶。所回憶的,是詞人年輕時,在冬天雪里玩梅花的情景:北方故鄉(xiāng)的冬天。白雪覆著詞人的庭院。年輕的詞人懷著喜悅的心情,在白雪覆蓋的梅花樹下,瞧瞧這枝,摸換那支,似乎毎枝都是同樣的美,同樣的可愛,尋摸了半天也沒有折下一枝來,身上已飄滿了晶瑩的雪花,有些雪花消融了,多像淚沾衣啊……正如詞里所寫的那樣:“贏得滿衣清淚”。
這當(dāng)然是一種美好的、令人心里覺得甜蜜的回憶。人到了晚年,總喜歡回憶往事,咀嚼往昔生活的甜美。但在這種咀嚼之后,常常會感到“歲月流逝”,“時不我與”。詞的下片所衣現(xiàn)的,就是達(dá)樣一種人生的感慨,“今年海角天涯,蕭蕭兩鬆生華”是說那些甜美的歲月早已過去了,如今我不僅遠(yuǎn)離了故鄉(xiāng),在外漂泊,而且人已老了,兩髮已斑白了。
“看取晚來風(fēng)勢,故應(yīng)難看梅花。”這兩句,我們既可以理解為詞人在寫實,即是說:從眼前刮起的這陣大風(fēng)估計,梅花恐怕會被刮落完了,因此我今年也怕不能再見梅花了;同時,也可以理解為詞人在用象征的手法,慨嘆自己的生命快完了,恐怕再也沒有時間容自己回故鄉(xiāng)看一眼梅花了。
盡管詞的上片,充滿了甜美的回憶,但籠罩著全詞的, 仍是一種無限悲涼的感傷情緒。而浸潤在這種傷感情緒之中的,便是詞人對故鄉(xiāng)的愛,對生活的依戀。我們完全可以將它當(dāng)著詞人離開人世前的“絕筆”來讀,從中我們可以想見詞人就是帶著這樣一種對故鄉(xiāng)的深沉的愛,對生活的無限留戀,離開這個世界的。讀其詞,想見其人,我們能不為之愴然而涕下嗎?
為了表達(dá)這種深沉的感情,詞人在這首詞中采取了對比的手法,年輕時年年冬天,每當(dāng)白雪飄飛,梅花怒放的時候,詞人總愛到雪地里去欣賞那傲雪的寒梅,總想把那芳潔的梅花摘下來,插上云鬢??墒沁@樣令人愜意的恬靜生活早已被金人的笳鼓擊得扮碎,而今已是家破人亡、無家可歸,只落得個飄零轉(zhuǎn)徙、孤苦無依、兩鬢蕭蕭。這是多么鮮明的對比呀!而就在這鮮明強(qiáng)烈的對比中,既突出了詞人那無盡的思鄉(xiāng)之苦與流落之悲,也增強(qiáng)了詞章的藝術(shù)感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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