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偶然在滇池附近發(fā)現(xiàn)了大批精美的青銅器、黃金飾品，可能我們永遠也不會知曉在兩千多年前，中國西南大地昆明附近，曾有過歷時百余年的古代文明。
如果不是1956年考古學家在滇池東岸晉寧縣的小山崗石寨山發(fā)現(xiàn)墓葬群6號墓出土了一枚“滇王之印”的金印，司馬遷《史記·西南夷列傳》中“始楚威王時，使將軍莊蹻將兵循江上，略巴、（蜀）黔中以西。莊蹻者，故楚莊王苗裔也。蹻至滇池，地方三百里，旁平地，肥饒數(shù)千里。以兵威定屬楚。欲歸報，會秦擊奪楚巴、黔中郡，道塞不通，因還，以其眾王滇，從其俗，以長之?！钡氖穼崟恢笔苋速|疑。更不可能相信，云南和祖國各地自古存在著密切的經濟文化聯(lián)系，而云南和內陸建立直接的政治聯(lián)系卻是從莊蹻入滇開始的。
只是，有著高度文明成就的古滇國和光輝燦爛的青銅文化卻突然飄然遠去，留下了種種猜想和爭論。如今古滇王國如何誕生的歷史已經揭開面紗。為何離奇消失無蹤，還有待尋找破譯的密碼。
黃沙漫漫·旌旗獵獵
公元前300多年前，中原大地烽煙四起，群雄逐鹿。楚王依靠吳起變法建立起強大的軍事與經濟實力，對周邊發(fā)動攻勢，不斷拓展疆域。楚威王為與強大的秦國抗衡，派大軍南征，欲將西南夷之地納入楚國的領地。戰(zhàn)國中期，楚國疆域擴張最廣大時，東臨大海，西抵巴蜀，南達兩廣，北至陜南，擁有今川、鄂、湘、贛、皖、蘇、浙、豫、陜、魯?shù)仁〉娜炕虿糠?，勢力擴展到貴州、云南和兩廣。
莊蹻系楚國國軍楚莊王第十五代裔孫，楚頃襄王時代的著名將領。
公元前298年 ，秦國因要挾楚懷王卻得不得地盤，于公元前280年再度發(fā)兵攻楚，楚之巫郡（今屬于重慶巫山縣）、黔中郡被秦國攻占。公元前279年，莊蹻主動向楚頃襄王提出反攻秦所占巫郡、黔中郡，賜予國家重器——越式巫師青銅鼎。莊蹻奉命率軍十余萬出湘鄂，通過血戰(zhàn)，付出了傷亡過半的代價，平定了巴（重慶）、蜀、黔西地區(qū)，到達梁州（今云南昭通鹽津一帶川滇交界處）。
在梁州，當?shù)?/span>土著人憑借天險牢牢守住山道，來自平原的楚軍將士一籌莫展。莊蹻憑著指揮得當與先進的武器，最終擊敗土著人，直奔滇中。滇池各大小部落則聯(lián)合起來，利用山地、森林與楚軍打起了游擊戰(zhàn)。莊蹻穩(wěn)扎穩(wěn)打，以武力平定了諸部落的抵抗，在滇池沿岸扎下了堅固的營盤。
幾個月后，莊蹻再次率軍出擊，一舉平定了洱海周圍的昆明部落，而后繼續(xù)東征，直打到今曲靖一帶，滇中、滇西、滇東、滇東北數(shù)千里之地先后納入莊蹻麾下。完成了收服西南的任務后，楚軍班師回國，卻在黔之關嶺縣斷橋鄉(xiāng)龍爪村曬鉀山一帶被秦軍阻截擊退。此時，莊蹻得到消息：就在幾年前莊蹻率軍橫掃西南的同時，秦軍也隨后而來，曾被莊蹻平定的巴、蜀、黔西等地已被秦軍奪取。
這時的秦國，實力已經凌駕于其他六國之上，莊蹻要想打敗秦軍，殺出一條回國的血路，已經不可能了。無奈之下，逼迫從黔只關嶺、鎮(zhèn)寧，經威寧退守赫章，后分一半楚君鎮(zhèn)守赫章，另一半楚軍隨莊蹻返回昆明等待時機。關于莊蹻在黔的遺跡，在貴州省安順市關嶺縣斷橋鄉(xiāng)龍爪村曬鉀山上，雕刻有曾有被稱為中國八大神秘文字之一的“紅巖天書”，除了“莊蹻”二字外，其內容破譯之間有多個版本，但莫衷一是。
其眾王滇·変服從俗
遠征軍征戰(zhàn)數(shù)年，如今又歸途受阻，一時軍心渙散，人心不穩(wěn)。莊蹻左思右想，只好下令全軍入鄉(xiāng)隨俗，穿上當?shù)孛褡宸b，遵從當?shù)孛褡屣L俗，融入當?shù)厣鐣凶霎數(shù)匕傩?，娶妻生子、繁衍后代?/span>
這時，秦國一面忙于“掃六合”，一面派軍進攻滇中。以莊蹻為首的滇人部落拼死抵抗，依靠地利、人和大敗秦軍，將秦軍打回巴蜀。從此，滇中歸于平靜。
幾年之后，莊蹻的數(shù)萬大軍不再是持矛執(zhí)戟的戰(zhàn)士，變?yōu)榱说氐赖漠數(shù)匕傩樟恕Ｋ麄兪状螌⒅性幕笠?guī)模地傳至滇中，帶來了先進的農耕技術、冶煉技術、建筑藝術等。新鮮血液的加入，使滇人的文明發(fā)生了質變，滇中地區(qū)迅速繁榮起來，勢力不斷擴大，莊蹻眾望所歸地成為滇人部落之王?？吹降崛瞬柯淙找鎻娛?，莊蹻萌發(fā)了建立國家的念頭。憑自己很高的威望，莊蹻與滇池各部聯(lián)合，成立了滇國，登上國王寶座。
莊蹻建立的滇國，是滇中地區(qū)第一個統(tǒng)一的王國。莊蹻王滇之后，東在曲靖布下重兵防秦進攻，西進到達楚雄擴大滇國地盤，其勢力北抵東川聯(lián)合同種同族的僰人，南達蒙自結交滇東南的土著越人，自己則在呈貢建都立國，是形成中心防守之勢，坐以觀望八方，以靜待動，鞏固滇國政權。古滇國比較合乎實際的統(tǒng)治范圍究竟有多大呢？綜合多種說法，再結合文獻的記載，學術界比較一致的意見認為，滇國的領土主要位于滇池周圍，東至石林、瀘西一帶；北達會澤、昭通等地；南抵新平、元江及個舊一帶；西到安寧及其附近地區(qū),即一個東西寬約150公里，南北長約400公里的區(qū)域。
其后第三代滇王遷都晉寧，“地方三百里，旁平地，肥饒數(shù)千里”。在滇王為主“同性相扶”的“靡莫之屬”集團當中，“滇最大”，皆“椎結，耕田，有邑聚”。滇國統(tǒng)治集團具有卓越的軍事謀略，在戰(zhàn)爭中常常是戰(zhàn)勝者，具有良好的軍事素質和裝備，軍隊上有騎兵、步兵，裝備上有勾刺、砍劈、擊打、遠射和防護等主要青銅兵器。在經濟上，農田水利、畜牧業(yè)、狩獵業(yè)、漁業(yè)、建筑業(yè)、冶金業(yè)、紡織業(yè)、漆器制造業(yè)、造船業(yè)、珠寶玉器制造業(yè)以及竹、木、角、皮、毛等手工業(yè)相當發(fā)達，已經出現(xiàn)貝幣和中原貨幣，集市貿易頻繁，商品意識濃厚。在文化上，出現(xiàn)了圖畫文字、漢字和銅鼓、銅鐘、葫蘆苼、錞于、銅鈴等樂器，舞蹈形式多樣、微妙微俏，各種姿態(tài)形神兼?zhèn)洹㈣蜩蛉缟?。有徒手舞和戈舞、羽舞、刀舞、干鉞舞、弓矢舞、蘆笙舞等器具舞蹈。各類青銅器皿的類型體現(xiàn)出剽牛、斗牛、打秋、競渡、飾羽翎、衣飾尾、穿胸、赤口、折腰、飛頭、鼻飲等濃郁的風俗習慣。
莊蹻摒棄中原君王所持有的“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的政治觀念，破除華夏、蠻夷的種族劃分，以長居高原者皆為滇國子民、來滇經營者皆受滇律保護、與滇親善者皆為友邦的執(zhí)政理念，創(chuàng)造了各民族和諧共榮、各國文化交匯融合、國際貿易空前繁榮的太平盛世。因莊蹻所率楚軍識字者不多，所以大軍號令主要以兵符為信。加上滇國族部成分復雜，滇王充分尊重各民族傳統(tǒng)風俗，反對秦國推行的通用語言、文字和度量衡，政令傳播通過各族“耆老”編唱歌謠傳遞，伴以含義明晰的圖畫文字。
而盛景和恢宏的場面，更是無法用語言描述和勒石立碑，因滇國青銅工藝精湛，重大事件都被澆鑄于鼓鼎等大型青銅器之上。
古滇國統(tǒng)治至公元前109年，歷七代滇王。其間，公元前122年，漢武帝以武力滅掉滇國東部的夜郎國和北部的邛都國，以兵威震懾滇國諸部。公元前109年（元封二年），滇王嘗羌依照周朝禮制，率百族之眾降漢，武帝賜'滇王之印'。自此富庶的古滇國，徹底告別了偏安一隅的寧靜。
1956年，考古學家在滇池東岸晉寧縣一個不高的小山崗石寨山，發(fā)現(xiàn)一個消失千年的古滇國墓葬群。當時6號墓出土了一枚金印，名為“滇王之印”。隨之出土的文物幾乎代表了古滇國時代青銅文化的精品，有滇國重器貯貝器、銅編鐘、帶金鞘的劍、黃金珠、瑪瑙、玉、車馬飾和造型奇異的銅扣飾。它們價值連城，昭示著古滇王國的真實存在
1979年，考考古專家在呈貢天子廟發(fā)現(xiàn)滇古墓群，從12月4日開始，至次年1月22日止，考古專家歷時近五十天，共發(fā)掘滇墓44座，其中，Ｍ４１墓墓口面積相當于同一墓地中、小墓的４—１０倍，隨葬品占全部墓葬出土量的６０％以上”。僅僅是裝飾品瑪瑙器，就出土了９００件。特別是銅鼎與銅鼓兩種國家重器同時出土，更是墓主為王者之尊的證據(jù)。其“青銅鼎規(guī)格：口徑５０厘米、底徑３８厘米、通高３２厘米，為云南青銅文化出土物中所僅見，其所代表的統(tǒng)治權力和威望，不僅不亞于“滇王之印”，而且有過之而無不及。
青銅鼎是權勢的象征，專家推測，此墓應為莊蹻墓。
繁復的“青銅史書”上,出鏡率極高的干欄式民居和銅鼓,為滇人起源研究貢獻了最初的例證:滇人畔水而居,視銅鼓為圣物,充滿越人文化的印記。
出土于石寨山、李家山等古滇國墓葬群的大批青銅器物,可謂描摹了滇國社會的“清明上河圖”。
排排房屋長脊短檐,人居其上,牛羊居其下,彼此相安和諧；與百姓所居干欄式建筑的清淡素雅不同,青銅器上捕獲的王族宮宇則散發(fā)著一種莊嚴神秘。在遙遠的兩千多年前，在這一片三角區(qū)域內，曾經有過高度發(fā)達的讓后人震驚的青銅文明，也有過男耕女織、漁歌唱晚的幸福生活。
西漢末年，漢族人大量移民云南，郡縣制得到鞏固，滇王的地方政權被逐步取代。到東漢中葉，滇國已完全銷聲匿跡。歷史上古滇王國曾有一座古城在地球上神秘地消失了，自唐以后史書上竟沒有留下任何記載。
戰(zhàn)爭？災害？陰謀?瘟疫？至今，史學界和考古界探尋古滇國消失之謎的腳步一直沒有停止。
之后，通過對澄江撫仙湖的考古發(fā)現(xiàn)，撫仙湖一帶水底被懷疑有一種古城，但至今沒有探明究竟。從種種歷史發(fā)展軌跡推測，撫仙湖與古滇國繁榮的經濟和燦爛的文化有密切聯(lián)系，人們對撫仙湖水下古城性質的推測也愈益紛繁。有的專家傾向于它就是古滇國的故城，但也有專家認為它很可能是古滇國的都城。至于古城沉沒的原因，專家的猜測也多種多樣。有的說撫仙湖可能是沉陷湖，隨著時間的推移而緩慢下沉，更多的意見則認為是突發(fā)的自然災害，如地震、滑坡造成古城沉沒湖底。
至今，居住在紅河中上游新平、元江兩縣的傣族(傣雅、傣灑、傣卡)，因其服飾古樸典雅、雍容華貴，特別是服飾的腰部彩帶層層束腰，挑刺絢麗斑斕的精美圖案，掛滿艷麗閃亮的櫻穗、銀泡、銀鈴而被稱為“花腰傣”?；ㄑ鋈俗苑Q“傣雅洛”，意思是“遷徙中的落伍者”。這個美麗的民族來自何方，又要去何處，如今已無法確切知曉。有人言他們是古滇國的遺貴，也有人言他們源于古代的百越……
在昭通威信的莊氏宗支，祖?zhèn)?/span>“千年俎豆承滇內，萬載蒸嘗格漢中”的神對聯(lián)，凡同宗，永不改變。意為主源來自西漢時期的古滇國。
在歷史的長河中，有的像夢，成謎，也許，我們對古滇國的認識才剛剛開始……
作 者
莊 浩：《西南莊氏族譜》編委會名譽主編，《云南政協(xié)報》總編室副主任；
聯(lián)系客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