淘到一本好書足令人欣慰,如果發(fā)現(xiàn)書內貼有一張精美的藏書票,那就是驚喜了。
當然,這主要是指古舊書或二手舊書?,F(xiàn)在市面上新書為了招攬顧客,也貼上一張印刷品藏書票,這純粹是附庸風雅,也有違基本常識,大可一笑置之。
藏書票是干什么用的?它其實是一種小小的標志,以藝術的方式,標明該藏書是屬于誰的。形式大多數(shù)是方形的小版畫,一般邊長5-10厘米左右,除主圖案外,還刻有藏書者的姓名或別名、齋號等,國際上通行在票上寫上“ EX-LIBRLS”(拉丁文),意為“我的藏書”,藏書票一般貼在書的首頁或扉頁上。
/ 藏書票 /
EX-LIBRLS
據(jù)考證,藏書票起源于15世紀下半葉的歐洲,至19世紀下半葉發(fā)展為繁盛時期,逐漸擴展到世界各地。歐洲最早的藏書票是用木板刻制的,可以想象一下,在當時藏書是貴族和教會的專利,那是身份的象征,恰逢木刻版畫興起,于是有一群既愛書又懂藝術的人開始琢磨如何在自己心愛的藏書中留下獨特的標記,藏書票就應運而生了。由起初的自己動手到后來的請人設計,藏書票越發(fā)地趨向個性化,也更追求藝術的意味。
目前能見到的最早的藏書票是“刺猬票”,制作時間大約在1450-1470年,畫面上的刺猬,腳踩幾棵被折斷的花草,口銜一朵被折下的花朵,上面飄動的緞帶上寫著一行德文,意思是“慎防刺猬隨時一吻”,語頗幽默。我當時理解的第一反應是愛護書籍,不要像刺猬那樣毛手毛腳損壞書籍。多年以后的理解有所不同,估計是書的主人在告誡讀書者,該書是我的,請勿盜書,以免被刺猬刺痛了手。
藏書票傳入我國大概在20世紀20年代,然后就在文人間逐漸興盛了。這一方面是由于藏書票的藝術性,比在書上蓋一方印章或簽一個名字更有意味;另一方面是西方木刻版畫在我國的興起,從30年代起,我國也有許多版畫家投身于藏書票的創(chuàng)作,本人比較喜歡的是葉靈鳳、李樺、楊可揚等的作品。
▲葉靈鳳藏書票
▲可揚藏書票
▲李樺藏書票
九十年代末,我去上海出差,看到有一家大的新華書店(南京路還是福州路記不清了)柜臺上有藏書票出售,出于好奇,就順便買了幾張,價格二三十元每張,有點小貴。其中兩張是董橋的,當時董橋的書比較火;一張是施蜇存的,因為家里有他的著作《唐詩百話》和《文藝百話》;還有一張是畫家朱萌能的,作者不熟悉,主要是看中這張書票的尺寸比較大,有12厘米見方。購買了這四張藏書票,在當時是滿足了好奇心和虛榮心,現(xiàn)在看來也是一筆小小的財富,至少在心理層面是這樣的。
▲董橋藏書票2張
▲施蟄存藏書票
▲朱萌能藏書票
這幾年收藏西方古舊書,偶爾會遇上貼在書上的藏書票,日積月累,也有不少。圖案內容也很廣泛,花鳥、人物、風景、建筑都有。
/ 西書上貼著的
藏書票 /
EX-LIBRLS
更可喜的是最近收到的幾套中國古典名著,如72版的《三國演義》、79版的《紅樓夢》、80版的《西游記》,其內頁也貼有藏書票,且內容也切題,如《三國演義》有一本貼的是黃忠的戲曲頭像,《西游記》三冊分別貼的是美猴王、豬八戒、沙和尚的頭像,只是不知道作者是誰。
▲《三國演義》貼著的藏書票
▲《紅樓夢》貼著的藏書票
《西游記》貼著的藏書票
方寸之間,體現(xiàn)真趣,不能像郵票那樣走進千家萬戶,就只能躲進小樓成一統(tǒng)。藏書票似乎越來越小眾化了,但小眾未嘗不是好事,如果像現(xiàn)在的毛邊書那樣泛濫成災,就早晚會被人們棄之如敝履。
藏書票只是藏家們的一點小心思、小趣味,又何必讓俗人們摻和呢。
/ 藏書票 /
EX-LIBRLS
(2023年3月24日下午草于名邑書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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