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鴆（之六）
天寶十五年正月，安祿山在洛陽稱帝，國號大燕，改元圣武。以達奚珣為侍中，張通儒為中書令，高尚、嚴莊為中書侍郎。
此前，唐玄宗任命哥舒翰為大元帥，率軍駐守潼關(guān)。哥舒翰一直與安祿山兄弟不睦，安祿山反叛之前，他的兄弟、戶部尚書安思順提前奏報，所以唐玄宗沒有株連安思順。哥舒翰在潼關(guān)偽造證據(jù)，列數(shù)安思順的罪惡，唐玄宗便把安思順和弟弟安元貞都處死。
哥舒翰與楊國忠的關(guān)系也不好，楊國忠擔心哥舒翰手握重兵，于己不利，就慫恿唐玄宗催促哥舒翰出關(guān)，盡快收復洛陽。
哥舒翰認為不妥，回復說：“安祿山能征慣戰(zhàn)，又是有備而來，利于速戰(zhàn)。目前各路官兵還沒有到位，請再等一等?！?/p>
郭子儀、李光弼也認為潼關(guān)守軍不宜輕率出擊。楊國忠對唐玄宗說，現(xiàn)在安祿山全無防備，哥舒翰再拖延下去，恐怕失去戰(zhàn)機。于是唐玄宗接連派太監(jiān)前往潼關(guān)，催促哥舒翰進兵。
哥舒翰迫不得已，“撫膺慟哭”，六月率軍出關(guān)。 結(jié)果官軍遭到安祿山部將崔乾祐的迎頭痛擊，敗得那叫一個慘。
潼關(guān)之外地形狹長，崔乾祐的伏兵從高處滾下石塊大木，擊殺無數(shù)官兵。大量官兵無法展開，長槍長槊都無法使用。崔乾祐又用火攻官軍的前鋒，煙火彌漫，官軍被熏得睜不開眼睛，盲目地互相射箭，直到箭射光了，才知道前面并沒有叛軍。
崔乾祐又派精銳騎兵包抄官軍后路，結(jié)果官兵大潰，奔回關(guān)中。潼關(guān)外面三道深壕一丈深、兩丈寬，轉(zhuǎn)眼之間都被官軍兵馬的尸體填滿了。出關(guān)二十萬人，最后逃回來的只有八千人。
崔乾祐乘勝占領(lǐng)潼關(guān)，哥舒翰被俘，送往洛陽。
潼關(guān)失守，舉國震動。唐玄宗帶著親信慌忙逃離長安，奔往蜀中。安祿山?jīng)]有料到唐玄宗會那么快放棄長安，所以叛軍在潼關(guān)停留了十天，才繼續(xù)向西進軍。
這中間的十幾天的空檔，整個長安城陷入無政府的狀態(tài)，一片混亂。有錢有能力的人家?guī)县斘锾映鲩L安，逃入山谷之中去，中間也包括許多的宮女妃嬪。逃亡的人群綿延二百多里。
昔日繁華的都城長安一下子變得空蕩蕩的，許多貴族大戶的宅子無人看守，長安城里的無賴之徒大肆劫掠，連皇宮中的庫房也沒能幸免，有些地方還被縱火焚燒。
安祿山的人馬姍姍來遲，一看宮里宮外值錢的東西都被搶光了，這還能成？于是下令大索三日。
“大索”可是一個厲害的詞，就是縱兵搶掠。長安城里的財物，不管是你自己的還是你偷來搶來的，現(xiàn)在都要交出來。長安附近的州縣也沒能幸免。
搜刮財富之外，安祿山還要給死去的兒子安慶宗報仇，要殺唐玄宗的親人。問題是十幾天的工夫，有能力的皇親早都跑得遠遠的，剩下一些關(guān)系稍遠、平時被冷落的皇親和一些王妃，一共一百多人，全部殺掉：“乃取帝近屬自霍國長公主、諸王妃妾、子孫姻婿等百余人害之，以祭慶宗?！?/p>
此外，凡是跟著唐玄宗跑掉的大臣，留在長安的家眷都倒霉了，宗族被誅滅。叛軍與官兵在長安周圍郡縣反復拉鋸爭奪，多次反復，直接的結(jié)果就是人民屠戮殆盡，城市成為一片廢墟。
前篇：安祿山肢解顏杲卿，顏氏死于刀鋸者三十多人，一門忠烈令人悲嘆
于左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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