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寸之間,氣象萬千
沙曼翁(1916—2011.10.8),男,滿族,祖姓愛新覺羅,原名古痕,1916年生于江蘇鎮(zhèn)江,長期寓居蘇州。曾任中國書法家協(xié)會會員、江蘇省文史研究館館員、蘇州市書法家協(xié)會原顧問、東吳印社名譽社長,新加坡中華書學會評議委員、菲律賓中華書學會學術顧問。2009年,因其在書畫篆刻藝術領域的突出成就和影響,中國書法家協(xié)會授予其為藝術指導委員會委員和第三屆中國書法蘭亭獎終身成就獎。
8歲學書,14歲練刻。20世紀30年代曾在上海、無錫、蘇州等地舉辦個人 沙曼翁書法展。早年成名,中年暗淡,晚年輝煌。張海,言恭達等皆其門下弟子。
沙曼翁先生在書法上酷愛褚遂良,印宗秦漢。稍長,臨王羲之行草,學石鼓文、鐘鼎文,旁涉漢碑、秦詔版、甲骨文、簡牘。
曾于20世紀30年代從虞山蕭蛻庵先生學習籀文、小篆、隸、分各體書法及中國文字學,長期來對書法、篆刻藝術理論及實踐進行研究;復縱覽古人名跡,使其作品形成了古樸淳雅、蒼勁秀逸的藝術風格。
沙曼翁先生50歲以后學畫,深愛虛谷、八大、石濤等人的筆墨情趣,學得的畫風高雅絕俗,清新秀逸之氣,撲人眉宇,頗多佳趣。
20世紀80年代,在南京博物館、河南省博物館舉辦個人書畫,并先后四次應邀赴新加坡舉辦個人書畫、篆刻展覽,均獲海內外人士高度評價。
沙曼翁的篆書師承蕭退闇,但其作品取徑和審美取向與蕭有明顯的不同。在篆書體系中,其師蕭退闇一生不寫甲骨文,而沙曼翁寫了,且達到了一種虛和空靈的高境界。對于大篆,蕭退闇雖也涉獵,但不深入,其主要精力放在小篆上,而沙曼翁凡籀、篆文字,廣泛摩挲。如寫甲骨文,“過去有的老書家,也書寫殷墟文(甲骨文),往往是寫一般鐘鼎銘文那樣,比較粗壯、厚重,忽視了殷墟文的特點,即殷墟文字是刻在龜甲獸骨上,所謂‘書鍥’,鍥者,刻也。應該著意表現(xiàn)出刀刻的味道來,力求寫來挺拔有力,而不在于厚實、平衡,它與一般的古籀或秦篆不同。 ”他說,“近幾年來,我不斷地在探索書法藝術,寫籀、篆、隸、分、行等各種書體,不僅著意于結字,而且更注重于篆書的章法、用墨的變化。
在一幅作品中,講究字的大小,墨色的干、濕、濃、淡,產(chǎn)生了明顯而強烈的對比,使它有神韻、有變化,不是呆滯而無生氣和韻味。 ”正是這種自覺的審美追求,使沙曼翁的藝術進入到自然空靈之化境。如果說書于1979年的“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橫披和臨《石鼓文》條幅還能清晰地看到蕭退闇先生秦篆的影子,沙曼翁也承認“我60歲以前篆書很像蕭老師,現(xiàn)在不同了?!蹦敲?7歲所作的篆書七言聯(lián)和88歲所作的兩件篆書橫披則已是脫胎換骨的曼翁家法了。這也恰應了他的那句話:“從事書畫藝術研究的不論是老、中、青,特別是老年人,最可貴的是:不甘于保守,不墨守成規(guī),不斷探索,勇于開拓,努力突破舊模式,具有不斷的進取精神。 ”
事實上,在他的筆墨世界里,篆隸書如水乳交融一般,難以區(qū)分。經(jīng)過長期的實踐探索和理性思考,沙曼翁在古稀之年實現(xiàn)了篆隸通變。幾十年來,他神游于三代兩漢,終日與鐘鼎、簡帛、詔版、權量、碑碣、專瓦、寫經(jīng)為友,把篆書的筆法結體、草書的筆情墨趣有機地融入隸書,又把簡帛書的自然天真之趣與碑刻隸書的渾厚古樸之氣相調和。更在線質上進行大膽嘗試,敢于運用古人慎用的枯澀之筆,使線條潤中帶燥,力追毛潤澀暢、蒼渾勁健之感,用他那“沙沙”的筆致表現(xiàn)極富感染力的線美。這種本來只在草書中方能見到的藝術語言使沙曼翁的藝術個性得到充分的張揚?,F(xiàn)在,當我們回眸過去一百年的隸書發(fā)展歷程,如果說,俞樾、吳昌碩、沈曾植等為第一代代表性書家,黃葆戉、胡小石、來楚生、吳子復等為第二代代表性書家,那么,沙曼翁則與陸維釗、蕭嫻、趙冷月、錢君陶、吳進賢、宋季丁、孫其峰、沈定庵等無可爭議地擔當了第三代書家的領軍人物。
他還舉例告誡后學者要敢于“背叛老師”:“我的師兄鄧散本,篆刻方面主要求教趙古泥先生,當年我30多歲了,散木師兄40多歲時,我就說:‘你刻印的功夫已很好,完全可將趙古泥印風放一放,另師秦漢?!⒛編熜执蠹s是沒聽我的意見,否則不會一生囿于趙古泥印風的藩籬不能自拔?!?
沙曼翁又強調“重在學古人能變古人,做到‘古中有我,我中有古’,‘領略古法生新奇’,不斷地變化,發(fā)展,逐步創(chuàng)立自家風格”。多年來沙曼翁創(chuàng)作中喜用的幾方自刻?。骸暗霉欧ǔ鲂乱狻?、“老來風格更天真”、“恨古人不見吾狂耳”等便是上述追求的真實寫照。同樣是繼承師輩,一泥師不化,一“得古法出新意”,結果大相徑庭。沙曼翁和糞翁(鄧散木別名)的同途殊歸足給今人以啟迪。
近代著名書法金石家馬公愚(1894—1969)是沙曼翁步入藝術殿堂極為重要的。對沙曼翁影響最大的莫過于虞山蕭退闇(1876—1958),即拜其為師。對于藝術上 的取法乎上、探本溯源的創(chuàng)作理念,沙曼翁畢生恪守。他認為:學習漢隸、漢分書,必須先學籀篆,因為漢代隸、分都是篆書中變化出來,斷沒有不明籀篆,而能寫出高古的隸分書的,而且還將不可避免地寫出錯別字和俗體字。沙曼翁是先學篆書后學隸、分書的,一方面是因為學習篆刻藝術的需要;另一方面,這是因為隸、分書是從篆書中變化而來。所以,古人有句名言:非究于篆、無由得隸。
由此可見,不通篆書,學寫隸書,分書只能是依樣書寫,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成為一知半解的作品,也說不上有什么藝術水平的了?!鄙陈痰淖瓡檬捦碎溨?zhèn)鳎咂秸宦?,而別于近代另一大家吳昌碩。但對個性風格的追求,沙曼翁并未受其師籠罩,而是多方探求、體悟,終在晚年形成清逸蘊藉、樸茂峻爽的獨特面目,較之乃師有明顯突破。這與其一貫倡導的“求變出新”的創(chuàng)作思想密切相關。
沙曼翁是當今書壇屈指可數(shù)的名宿,他的一生歷經(jīng)了20世紀中國最為動蕩的社會變革時期(20世紀50年代被錯劃成右派,但其書法、篆刻、文字學研究卻未曾有半點松懈 )。在逆境中抗爭的他始終堅守不屈的獨立精神和對藝術真諦的追求。他傾畢生精力于中國傳統(tǒng)文化的探究,對中國文字學、中國書法、中國篆刻、中國繪畫乃至茶道、佛學的參悟均臻自然之境。沙曼翁瞄準篆、隸書體作為畢生主攻的方向。對于沙曼翁的篆隸藝術,其實早在上世紀80年代初,他的好友林散之就有十分精辟的評價。對于沙曼翁的篆隸藝術,其實早在上世紀80年代初,他的好友林散之就有十分精辟的評價。林散之有詩寫道:
能從漢簡驚時輩,文習殳書傲俗儒;
左旋右抽今古字,縱橫篆出太平符。
循規(guī)矩于方圓,悟空靈之黑白。
將字作畫畫亦字,此真書道之狡賊。
這是林散之1980年7月在南京博物院觀看了沙曼翁個展后所作。此前的一年, 沙曼翁在《書法》雜志主辦的“全國首屆群眾書法評比”活動中,以一幅書卷氣十足的甲骨文對聯(lián)在數(shù)萬件來稿中脫穎而出,成為10名一等獎得主之一。而此時,他蒙受了20年之久的不白冤屈也終于得到伸張。從此,他的藝術人生跨越到一個新的階段。
縱觀近百年篆書藝術的發(fā)展,若以吳昌碩、羅振玉、丁佛言等為第一代代表性書家,黃賓虹、齊白石、蕭退銠、王福庵、鄧散木等為第二代代表性書家,那么,沙曼翁則與陸維釗、朱復戡、商承祚、陶博吾、徐無聞、劉自櫝、潘主蘭、蔣維崧等堪稱第三代代表性書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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