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陣子,一則讓所有人欽佩的新聞登上熱搜——95歲葉嘉瑩已裸捐3568萬元。
該話題目前閱讀量已超2.3億,討論2.4萬。
能慷慨裸捐如此巨大的金額,這位老太太究竟是何許人也呢?
在中國詩詞界,素有“南有張愛玲,北有葉嘉瑩”的說法。
即便她的名字對于大部分人來說是陌生的,但,人人都該稱呼她一聲“先生”。
她的履歷無比華麗——
曾任哈佛大學、密歇根州立大學、哥倫比亞大學等世界名校的客座教授;
獲2015-2016年度“影響世界華人大獎”終身成就獎,是中國社會科學院文學所名譽研究員;
入選改革開放40周年最具影響力的外國專家名單、感動中國2018年度人物,獲2018年度最美教師稱號;
2019年9月,獲南開大學教育教學終身成就獎;
......
她是白發(fā)的先生,是詩詞的女兒,是中國古典文化的傳承者、傳播者,也是很多人通往詩詞國度的路標和燈塔。
被稱為中國最后一位“穿裙子的士”。
葉嘉瑩90歲生日時,總理還為她親自作詩,贊美她心靈純凈,志向高尚。
是啊,即便眾多光環(huán)加身,“教師”仍是她最看重的身份;能把自己全部財產(chǎn)捐給南開大學,去支持詩詞文化研究,更不是誰都能做到的。
可以說,葉嘉瑩一生漂泊、半世艱辛!
葉嘉瑩于1924年出生,原姓納蘭,出身名門。
由于父母都受過良好的傳統(tǒng)教育,她從3、4歲就開始背誦詩詞,17歲考入輔仁大學國文系。
然而,快樂無憂的生活隨著日本占領北平被終結(jié)。
父親在戰(zhàn)亂中失聯(lián),母親又患重病去世,獨留她和兩個弟弟相依為命。
那一年,小小年紀的葉嘉瑩知道了人生的無常,死生的隔離,她將所有情緒都放在《哭母詩》里:
瞻依猶是舊容顏,喚母千回總不還。
凄絕臨棺無一語,漫將修短破石慳。
她說自己人生最悲哀痛苦的一段,就是聽到釘子釘?shù)焦啄旧系穆曇簟?/span>
只是那時的葉嘉瑩還不知道,磨難才剛剛開始。
飽腹詩書的文人,通常浪漫文藝,愛情通常是詩文的主角,可在葉嘉瑩這里是個例外,她一生未嘗過愛情的甜蜜。
葉嘉瑩曾如是說:
因為我沒有交過男朋友,沒有談過戀愛,我的一生都不是我選擇的,我先生的姐姐是我中學老師,她很喜歡我,我們才結(jié)了婚。又因為結(jié)了婚,我只能跟著他去了臺灣。
字里行間能感受到,這個女人是被動的。
是啊,學生時代的葉嘉瑩乖巧,成績優(yōu)異,被老師看中介紹給其弟弟,懵懵懂懂間,兩人便結(jié)了婚。
之后時局動蕩,她跟隨丈夫遷居臺灣,誰知第二年,丈夫就因白色恐怖被捕,之后她也受到牽連,帶著尚未斷奶的大女兒一同入獄。
釋放后,住處被抄,葉嘉瑩的工作也丟了,關鍵是丈夫也因牢獄之災性格大變。
平時對家庭冷漠到極致,還在二女兒出生后離開:
覆盆天莫問,落井世誰援。
剩撫懷中女,深宵忍淚吞。
強忍悲痛,葉嘉瑩靠寫作教書支撐起了這個家。
只是誰都沒預料到的是,葉嘉瑩52歲那年,又經(jīng)歷了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她的女兒女婿在車禍中雙雙遇難。
遠離故土、親人四散,對于任何人來說都是難以跨過的一道坎,但葉嘉瑩卻扛了過來。
“把一切建在小家、小我之上,不是一個終極的追求和理想”,她決定把余生交給熱愛一生的事業(yè)。
“我平生經(jīng)過離亂,個人的悲苦微不足道,但是中國寶貴的傳統(tǒng),這些詩文人格、品性,是污穢中的一點光明”。
在那些顛沛流離的日子里,什么東西都是身外之物,除了教學資料、錄音、筆記本。
盡管遠離故土,葉嘉瑩卻肩負起傳承的責任,赴歐美國家講學,向世界介紹中國詩詞之美。
為此,只會簡單英文的葉嘉瑩過了兩年一天到晚查生字的時光,常駐圖書館,以至于哈佛大學的圖書館管理員直接給了她一把鑰匙。
圖片來源:南開大學、中國青年網(wǎng)
就是在這種死磕的精神下,教學僅半年,她就被加拿大不列顛哥倫比亞大學授予終身教授,之后更是成為加拿大皇家學會有史以來唯一的中國古典文學院士。
有學者評價說:葉嘉瑩銜接了傳統(tǒng)與現(xiàn)代,連接了中國與世界,足以見得她的成就之高,是被認可的。
但即使在國外獲得頗多贊譽,過著不錯的生活,葉嘉瑩內(nèi)心卻放不下一件事。
俗話說,人生的別離除了死生不能相見,還有故土不能相還。
她想念北京,想念兒時玩耍的院子,想念門前的大樹,她說現(xiàn)在的年輕人不能理解他們那一輩人的那種去國離鄉(xiāng)的悲哀和痛苦。
因此,加拿大和中國一建交,葉嘉瑩立刻申請回國講學。
在香港到北京的飛機上,她看到長安街的燈火留下了眼淚,之后洋洋灑灑寫下1870字的《祖國行》:
卅年離家?guī)兹f里,思鄉(xiāng)情在無時已。
一朝天外賦歸來,眼流涕淚心狂喜。
從1979年開始,葉嘉瑩每逢假期就回國到各個大學上課,完全是盡義務,一分錢都沒有拿。
她說結(jié)婚不是她的選擇,去臺灣也不是,去美國也不是,定居加拿也不是,那些都是命運;
只有回國執(zhí)教是她唯一的、她一生一世的自己的選擇。
葉嘉瑩的平生意志,就是要把美好的詩詞傳給下一代人。
是的,她做到了。
回國執(zhí)教的這40年,她踏遍全國幾十所大學,開辦巡講不知多少場,設立各種教育基金,捐出自己的全部積蓄。
如今年過九旬,她愈發(fā)有種緊迫感。
身體不適,就在家里的小客廳上課,盡力逐字逐句地幫學生批改論文,但只要站上講臺,她便聲音洪亮,仍風采依舊。
講真,影哥佩服葉嘉瑩先生。
但我佩服的不是她裸捐了多少錢,而是她對國家和社會的責任、大愛與無私。
況且,在這三千多萬的捐贈背后,是葉嘉瑩賣掉的房產(chǎn)和稿費,明面上這位教授“出手闊綽”,殊不知她一直過著節(jié)儉的生活。
一簞食,一瓢飲,居陋巷。
年過九旬,葉嘉瑩一直獨居,直到前兩年受傷,才不得已請一位保姆,但也僅限按時做飯打掃罷了。
這樣的她難免讓人看了心疼。
但葉嘉瑩卻說,自己有詩詞為伴,不需要人陪,有一口飯能填飽肚子就行了。
是啊,詩詞在她心中永遠是第一位的。
哪怕當自己捐款的事備受各界關注,引發(fā)熱議,她擔心的從來不是自己,而是怕“學問”因此受到輕視——
我本沒有讓他們公布,捐了就是捐了,他們校友會說出去了。這樣的關注很無聊,很多人眼里只看到了錢,卻不懂學問。
講真,這才是真正的先生,大寫的老師。
一生與詩詞為伴,孜孜不倦耕耘于三尺講臺,與學生共品詩詞千轉(zhuǎn)百回的韻味,晚年又將畢生所得奉獻給社會。
正如葉嘉瑩在詩中寫的:
柔蠶老去應無憾,要見天孫織錦成。
平生的種種離亂都微不足道,只要年輕人能把她吐出的絲織成一片云錦,讓中國傳統(tǒng)文化的種子能夠留下來。
世界吻她以痛,她卻報之以歌。
葉嘉瑩先生本人就是一首芬芳奇絕的詩;
能帶給人感動,蘊含著生生不息的力量!
聯(lián)系客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