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趣/幾/則
荷花、蓮、菡萏、芙蓉
蓮:即荷花。
菡萏:也是荷花的別稱,尤指為綻放的花苞
芙蓉:荷花又稱水芙蓉,區(qū)別于木芙蓉。
盧彬士荷花詩二則
《滄浪亭晚蓮》
滄浪亭西原有紅蓮,藕小而花大,色深紅,多實,深秋尚花?!鬄槿緩S濁流所敗,偶有發(fā)生,又為運輸船,舟楫及撩草摸魚者摧折殆盡。今時現(xiàn)三五嫩葉,旋即不見,欲護無從,殊可惜焉,因作憶紅蓮詩志之。
池荷昔日榼朝霞,歲歲橋西盡吐葩,一自滄浪歌水濁,至今紅藕不重花。
《缽蓮》
溯從咒缽幻生蓮,便有靈根落九天,皿碗分栽無大小,花時一例色鮮妍。
愛蓮堂下周瘦鵑
按圖索驥拙政園賞荷
盧彬士先生培育的碗蓮,曾得到另一位蘇州文人——著名作家周瘦鵑的盛贊。周瘦鵑除了撰文也酷愛盆景、園藝,而且絕對算個中高手,曾在上海中西蒔花會中以盆景、盆栽獲得過彼得葛蘭獎杯。但對碗蓮,周先生也是甘拜下風(fēng)。
周瘦鵑一生愛花,最愛的當(dāng)然是紫羅蘭。周瘦鵑的初戀女友周吟萍的英文名字叫violet(紫羅蘭)。兩人情感極深,可惜因為女方家人干涉,兩人未成眷屬。但周瘦鵑自此癡愛紫羅蘭,不僅辦過名叫《紫羅蘭》的刊物,還以此為藍本寫過不少情感深徹的小說。為自己在蘇州王長河頭辟了一處花園,起名紫蘭小筑,人稱周家花園。
如果紫羅蘭是周瘦鵑情感的符號,他自己一生的花品則是荷花。他以同姓周敦頤的《愛蓮說》給自己的廳堂取名“愛蓮堂”,堂前掛著老友林伯希畫的荷花軸子,庭前放著盛開荷花的巨缸,瓶里買來紅蓮插著,加上盧老送的碗蓮,絕對清氣滿屋。
而且作為愛蓮人,周瘦鵑還“畫”過一張“拙政園賞荷圖”,可以作為在拙政園賞荷最便利的地圖,得形得意。
“拙政園的水面,占全園面積的五分之三……實在是一個觀蓮的好去處。例如,遠(yuǎn)香堂、荷風(fēng)四面亭、倚玉軒,還有那船舫形的小軒“香洲”,以至西部的留聽閣,都是與蓮花有連帶關(guān)系而可以給你坐在那里觀賞的。
遠(yuǎn)香堂,顧名思義,不由得想起那《愛蓮說》中的名句“香遠(yuǎn)益清,亭亭凈植”八個字來,知道堂名就由此而得,而也就是給我們觀蓮的好地方了。
遠(yuǎn)香堂面對著一座挺大的黃石假山,山下一泓池水,有錦鱗往來游泳,堂外三面通廊,堂后有寬廣的平臺,臺下就是一大片蓮塘,種著天竺種千葉蓮花……
遠(yuǎn)香堂西鄰的倚玉軒,與船舫形的香洲遙相對,而北面的斜坡上有一個荷風(fēng)四面亭,三者位在三個角度上,恰恰形成鼎足之勢,而三處都可觀蓮,因為都是面臨蓮塘的。香洲貼近水邊,可以近觀,倚玉軒隔一條花街,可以遠(yuǎn)觀;而荷風(fēng)四面亭翼然高處,可以俯觀,好在蓮花解意,婉孌可人,不論你走到那一面,都可以讓你盡情觀賞的。穿過了曲橋,從假山上拾級而登,就見一座樓,叫做見山樓,憑北窗可以看山,憑南窗可以觀蓮,并且也可以遠(yuǎn)觀遠(yuǎn)香堂后的千葉蓮花了。
走進別有洞天,就到了園的西部,沿著起伏的曲廊向西行進,就看到一座美輪美奐的花廳,分作兩半,一半是十八曼陀羅花館……另一半是三十六鴛鴦館,前臨池沼,養(yǎng)著文羽鮮艷的鴛鴦,成雙作對地在那里戲水,悠然自得。池中種著白蓮,讓鴛鴦拍浮其間,構(gòu)成了一個美妙的畫面;正如宋代歐陽修詠蓮詞所謂:“葉有清風(fēng)花有露,葉籠花罩鴛鴦侶”,真是相得益彰,而大可供人觀賞,供人吟味的。
向西出了三十六鴛鴦館,向北走過一條小橋,就到了留聽閣,窗戶掛落,都是精雕細(xì)刻,剔透玲瓏。我們細(xì)細(xì)體味閣名,原來是從那句“留得殘荷聽雨聲”的古詩句上得來的。這個閣坐落在西部盡頭處,去蓮塘不遠(yuǎn),到了秋雨秋風(fēng)的時節(jié),坐在這里小憩一會,自可聽到殘荷上淅淅瀝瀝的雨聲的。”
按圖索驥,才知去拙政園賞荷是這般設(shè)景、風(fēng)雅的“賞”。亂看未免太辜負(fù)了。
人們說起周瘦鵑總會以“鴛鴦蝴蝶派”冠名,這其實未免對周先生有些不公,周先生一生潔身自好,文字雖不算革命文學(xué),但也并非關(guān)在園內(nèi)風(fēng)花雪月、孤芳自賞的類型,頗多社會生活的介入,不算激進的壯懷激烈,但錚錚骨氣盡在文中——不僅翻譯了不少國外的進步文學(xué),也撰文抵制日貨、聲討賣國賊,為了保持人品清白還辭去了當(dāng)時日偽統(tǒng)治下的《申報》的工作,生活無以著落便靠售賣花木維生,好個風(fēng)雅凈潔的“賣花人”。
中國文人不能治國平天下,往往會選擇獨善其身,但有時連獨善其身也無法避禍。文革不僅僅是一種文化摧殘,更是一種對尊嚴(yán)的踐踏。周瘦鵑最后選擇與自己手植的花草一處,在水中回歸他“不染”的生命。
顧阿瑛的雅聲與并蒂蓮
名種“基地”玉山草堂
周瘦鵑先生寫拙政園遠(yuǎn)香堂后的千葉蓮花,是天竺種。因為宗教和荷花的聯(lián)系,天竺種不僅意味著珍貴,還有一種神秘神圣感。而這些天竺來的荷花則是從昆山正儀一個機緣中得來。
你能相信,民國初建京滬鐵路,在正儀設(shè)一站,就為了達官貴人來看一看那些珍稀的荷花嘛? 玉山草堂確是一處佳園,建于元代,是昆山名士顧阿瑛的園子,可惜原來的玉山草堂已經(jīng)被毀,雖然有幾個恍然玉山草堂曾經(jīng)的景點,但都是前些年新建的,算不得原汁原味的園子。原物留下的唯有荷花。
先來說顧阿瑛,這個名字與兩個名詞一直連在一處,一個是著名的玉山草堂雅集,一個是昆曲。而正是玉山草堂雅集奠定了昆曲的“昆山腔”。
玉山草堂雅集堪稱中國歷史上最鼎鼎大名的文人雅集之一。顧阿瑛才性高曠、精于音律,而且生性高潔,不僅愛蓮,而且酷愛白蓮。曾經(jīng)四次辭官,最后一次元末張士誠逼他為官,他干脆削發(fā)為僧。
玉山草堂中種了不少佳木奇花,但最好的非荷花莫屬。酷愛白蓮的顧阿瑛搜集了各色荷花品種,有“雙萼并頭”、“九品蓮臺”、“四面拜觀音”各色形態(tài),甚至有的花莖頂端有簇生十三個頭的,其中尤以天竺種的雙萼并蒂為稀世罕見。當(dāng)時不少的名士倪瓚、楊鐵笛、高則誠都去賞過荷。玉山草堂邀各地名士先后雅集28次之多,常有“南音”的結(jié)會吟唱??梢哉f正是玉山草堂雅集將昆曲系統(tǒng)化、文人化。
你甚至能想象當(dāng)初玉山草堂雅集的場景,夏夜中,月色下,各色珍奇荷花盛放,花朵亭亭,荷葉田田,空隙水面,笛聲貼水而來,清音不絕,昆山腔雅樂聲聲,花有知音,人有佳伴,詩人揮毫、書畫潑墨……何等清雅非常!
可惜真實的玉山草堂早毀于戰(zhàn)火,片瓦不存。但沒想到園子雖然被廢,但廢園之上,一年夏天,很多荷梗卻從石板的孔洞中鉆出。如今園林內(nèi)的荷塘中,荷花俱是種在大缸內(nèi)沉入池底,一來可以設(shè)計造型,二來便于管理。玉山草堂當(dāng)初那樣的設(shè)計應(yīng)該也是同理,卻幸運地留下了蓮種。
1934年冬天,時任國民政府交通部長的葉恭綽得到一方古硯,背后刻有“并蒂蓮”詩又注明這種荷花出自正儀東亭,為此葉恭綽特地跑來昆山訪蓮。第二年開始整治園林,并將東亭荷池重新修葺,據(jù)他考證這并蒂蓮“決為天竺種無疑”。因為是交通部長,加上那時候正是盛夏,京滬快車因此破例??空齼x小站,東亭荷池從此名聲大噪。
拙政園的千葉蓮、藝圃的“四面觀影”,甚至杭州西湖的很多荷花品種正是從此處移植出去的。清蓮滿華夏,昆曲尚中國。那位“白蓮仙人”顧阿瑛天上有知,一定也是欣慰的。
【小良評彈】
幸福感
最近新出爐了一份全國城市幸福指數(shù)排名榜,蘇州高居第八。其實幸福感各人感受不同:沙漠里的一瓶水,餓了三天見到一只面包,寒冬臘月的一件羽絨服,甚至于在高速公路上內(nèi)急時看到了休息區(qū)等等都會感到無比的幸福。而我老同學(xué)夏某只要老婆開心他就幸福,而他老婆的幸福感來自兩個方面:逛街購物和看到旁人出洋相而幸災(zāi)樂禍。
上星期天,夏某陪妻子去園區(qū)一家專買奢侈品打折的商場玩。走過一只某世界奢侈品牌的柜臺旁邊時,突然,夏妻的眼光被一款手提包吸引住了,停下腳步,一眼不眨地盯著那個包看。“啊呀,那么完結(jié)!”夏某心中暗暗叫苦!因為那個品牌的包起碼都在一萬元左右。“老公??!”弗靈哉,實頭叫我哉!“家主婆啊,那亨?阿有啥事體???”“老公啊,哈哈,倷來看格只包吶!哈哈哈哈!”果然不出自己所料,看中了那個包,這么開心,笑得那么甜,只能硬著頭皮:“家主婆啊,阿是倷看中格只包哉?放心啊,我馬上關(guān)照服務(wù)員開票,我去劃卡??!”“慢慢叫!”“家主婆,那亨?”“那亨撥倷講得出咯,格只包顏色俗氣,樣子老土,款式過時,啥人要啊!”“格末倷、倷……?”“老公啊,因為伲單位里最觸氣個一個女同事上個禮拜買個就是格只包,一模一樣個,但是俚買格晨光要12000塊,倷看,今朝大打折,只要5000塊,哈哈,俚一個禮拜虧脫仔7000多塊,活該!我越想越開心,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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