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久了會寫詩的
秋季,多半是濕漉漉的,我們一定有過聽雨的經(jīng)歷:
或于午后,你捧一本書,懶洋洋地倒在沙發(fā)上,雨便姍姍而來,一滴滴敲在玻璃上,留下好看的印記。
或于深夜,你放下手機(jī),裹在溫暖的被窩里,便有了聽雨的心情,那窸窸窣窣的聲響,漸變成優(yōu)美的旋律,一直演奏到夢里。
或于清晨,你一覺醒來,聽到窗外嘩嘩的雨聲,越發(fā)的不想起床,天這么冷,干脆學(xué)陸游——“我與貍奴不出門”。
然而,古人的聽雨,并不像我們現(xiàn)在這么愜意。
來看萬俟[mò qí]詠的《長相思·雨》:
一聲聲,一更更,
窗外芭蕉窗里燈。
此時無限情。
夢難成,恨難平,
不道愁人不喜聽。
空階滴到明。
這是一個不眠之夜。詞人聽了一夜的雨,也嘆了一夜的人生。
開篇是兩組疊字——“聲聲”、“更更”,既可描摹雨聲,又增強(qiáng)了詞的音樂美感。
“窗外芭蕉窗里燈”句,烘托氛圍。窗外的“芭蕉”在雨中發(fā)出陣陣的聲響,仿佛每一聲都在傾吐著一個“愁”字。而窗內(nèi)的燈下,坐在一個不眠的“愁人”,人與影兒相對,更顯寂寥,故曰“此時無限情”。
情曰“無限”,恐怕不止“孤獨(dú)”這么簡單,否則,作者為什么又感慨道“夢難成,恨難平”呢?
萬俟詠,生于北宋末年,擅作新詞,以詩賦著稱,但與絕大多數(shù)有才之士一樣,他屢試不第,常年漂泊。或許,本詞即寫于異鄉(xiāng)的一個秋雨之夜。
這里的夢,可能是歸鄉(xiāng)之夢,又或許是及第之夢,但無論如何都是難以實(shí)現(xiàn)的。
由此,“恨難平”的原因,也容易理解了。
末句“空階滴到明”,將人的心情與雨聲渾融一體,營造出一種十分傷感、幽美、空靈的意境。
唐 溫庭筠《更漏子·玉爐香》中,有“一葉葉,一聲聲,空階滴到明”的句子,很明顯,萬俟詠在這里直接借用了溫詞,表面都在說臺階空無一人,實(shí)際上在寫聽雨人空洞孤寂的心境。
到了南宋末年,一位優(yōu)秀的詞人也愛極了聽雨,他在《虞美人·聽雨》的最后,也化用了“雨滴空階”的意境,寫道:“悲歡離合總無情,一任階前、點(diǎn)滴到天明。”
一個是唐末的溫庭筠,一個是北宋末的萬俟詠,一個是南宋末的蔣捷,他們所處的時代不同,人生經(jīng)歷也各異,但在某個情境中的心境卻是相通的,而古詩詞正是其中的“靈犀”,或許這也是古詩詞的魅力所在吧。
互動
附正體《長相思》詞譜(中表示可平可仄):
中中平,仄中平。平仄平平仄仄平,平平仄仄平。
仄平平,中平平。仄仄平平平仄平,仄平平仄平。
請以“秋雨”為主題,填一闋長相思,要求押萬俟詠所用的韻,詞中八庚九青十蒸可通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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