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隱約記得我家在東關北閣街開“寶鼎”牌卷煙廠時,父親經(jīng)常用洋車帶我去看戲。進東門后總是先到縣十字口南路西的“又一村”酒樓吃喝完畢后,聽到開戲提示鑼響再去看戲,晚上散戲后再上館子里補頓夜宵。我最喜歡吃的是芝麻糖餅和油粉(濟南叫甜沫)。說起來我接觸京劇不算晚,但我對京劇卻是外行,據(jù)童年的記憶老人敘述、媒體報道雜文記載和道聽途說、加之個人推理把我所知道的青州戲劇,特別是京劇在此作以侃述,年代久遠,對人物、時間、地點及某些方面可能會出現(xiàn)錯位和疏漏,望各門內(nèi)大師、票友朋友和各前輩諒解指正。
京劇是集唱(演唱)做(舞蹈和手勢動作)念(京韻含白)打(武術中各器械、徒手對打及擒拿(日本叫絞技),格斗于一體的一門綜合性藝術。清代朝廷把全國各地各個戲種的名家,如湖北的“漢劇”、江浙的“昆曲”、山陜的“秦腔”等全部調(diào)往北京。經(jīng)過幾百年的磨合,逐漸形成了來自各地又為各地所認可的戲劇。這即乾隆年間的“四大徽班進京”。因它形成于北京皇宮。所以人們把它叫作京劇,國外有的將它叫華劇。至今已230多年的歷史。因它在劇中所反映的故事情節(jié)大都是帝王將相、軍事謀略和才子佳人上層領域的故事,人們把它叫作大戲、國戲,而對民間的雜劇如評劇、蓮花洛、梆子、呂劇、五音等反映社會低層的戲劇,也就是所謂拴老婆橛子的戲叫小戲。然而在雜劇中數(shù)的著的也就只有程老板的家鄉(xiāng)戲黃梅戲了,但喜歡和愛好京劇的人大都有較高的文化素質(zhì)和人格修養(yǎng),所以許多人把看京劇當作展現(xiàn)人個風度的良機。為此在舊時的官僚、軍閥、財主等即使不懂京劇,在有重大慶典時也定要請上戲班子來,熱鬧一番,借以抬高自己的聲望。山東軍閥張宗昌之父讓戲班子將“千里走單騎”一折改唱“關公戰(zhàn)秦瓊”的笑話,也說明了這個問題。
到了1904年膠濟鐵路通車,交通條件發(fā)生了變化,京劇便沿鐵路線傳播到四面八方。同時它也在古老的青州扎下了根,安了家落了戶。1918年德國戰(zhàn)敗日本趁機取得了在山東的特權。日本人早知中國的乾隆皇帝是京劇的組織者和發(fā)起人,與后來關外的“滿州國”是同宗。而山東最大最集中的旗(滿州)城軍營就在青州,而滿族同胞又都酷愛京劇,便計劃在站里(火車站)建戲園子,來籠絡他們的人心,于是便啟動資金又讓“小林洋行”(老火車站南200米路東,今金天地處)“鈴木洋行”(老酒廠金天地對面)出資,在車站口子西路南(原第四糧店處)建起了蓆蓬條凳式戲園子。站里的青島客商“悅來公司”、“永聚?!焙偷聡摹暗率抗叛笮小币步o予了贊助。戲園主要是為站口西(今中鐵局宿舍樓)的河野部隊,北城旗民、城里、東關和火車站的憲兵隊和駐臨朐、壽光各據(jù)點的日軍和站里的日商服務演出。同時日本人還夾帶上映宣傳日本戰(zhàn)果的黑白電影。并在車站憲兵隊(車站銀行)西路北(今車站小學)邊的一條胡同里開辦了一家妓院性的洗澡塘。內(nèi)部還設有日本、高麗、妓女搓背的項目。這就是后來的“塘子胡同”。日本投降后車站影戲共用的園子在1950年改建為“益新影院”,1952年遷之城里府文廟(人民影院)后又改為“新益影院”,車站留下的戲劇部分改為“藝光戲院”,有主要演員朱德華、劉興文、劉興武等支撐著。
其實早在明清時青州就有唱戲的戲樓,在城里的城隍廟、天齊廟、山西會館、火神廟。駐防旗城和鐵佛寺都有戲樓。那時人們把天齊廟戲樓叫南園子,把那時位于府衙(今市委大院)口子西督察院北邊的按察院衙(今信訪局和老干局處)叫北園子。那時不光唱京劇,昆曲、呂劇、五音什么都唱,還說書和變戲法,后來戰(zhàn)火紛亂朝代更迭所有劇團都倒閉了。直到站里的戲又開了鑼,原在家閑居的藝人們才又起了開鑼的念頭。聽老人講,民國初的察院舊衙,雖破舊但設施還俱全,只是人們看戲時吃瓜子喝茶的八仙桌和太師椅全換成了條凳,屋頂?shù)牧蛄邠Q成了青瓦,到1958年大煉鋼鐵后又成了麥秸頂。1949年冬,城里的北園子也就是后來的“大眾劇場”曾被大雪壓塌過,那時,劇社向政府借高梁四萬斤,用拆文廟時倒下的舊磚瓦木料修復、池座,客容800余人,固定演員60人,主要演員有朱書亭、黃劍虹、趙艷芹等10余人,同時還有城里桃園劇社的徐廣江、馬傳祿等30余人也都并入了大眾劇場。
說京劇不能不說到北城,它不愧為執(zhí)政260年的旗人后裔,在各處戲樓遭戰(zhàn)火洗劫后,北城關帝廟戲樓卻完好無損。那時城內(nèi)的嘎爾達,參將和南城的州府高官及后來的日本人常在戲樓下看戲作樂,不過旗人只唱京劇,不唱雜劇。所以北城內(nèi)出了不少角兒,趙淑敏、趙艷芹、趙小翠、趙海亭等組成的北城戲班子,在后來也并入了益都縣京劇團,記得很短暫的一個時期城里的“大眾劇場”是京劇一團,車站的“藝光”是京劇二團,臨淄并入后為益都縣京劇三團。后來,一二團改為昌濰京劇團調(diào)地區(qū)。三團為益都縣京劇團,年齡大的人可能還記的,在1958年大練鋼鐵時,縣京劇團中午10點在市場十字路口(今大利群、銀座、人民商場十字路口處的馬路當中彩妝演出了一場“鋼鐵元帥升帳”的情景。過去在青州有一種傳言,益都這個地方是大劇團不來(因地方小)小劇團又不敢來,因益都票友特多,欣賞水平和要求特高,在縣和地區(qū)的演員中,光票友下海的就有幾十人。
以前,京劇大師梅蘭芳先生雖在濟南、青島演過戲,但魯中尚屬空白。他想到濰縣不屬魯中,淄博雖為魯中但離他去過的濟南又太近,久聞國父中山先生和魏眉從日本途經(jīng)青島回南京時到過青州(民國后改為益都)。馮玉祥也去過青州,又聽說青州特別是東關和北城票友很多,欣賞水準要求很高,江湖上稱青州為“戲窩子”,最后決定去趟青州。但在1948年欲動身之日,恰縫國共內(nèi)戰(zhàn),魯中鐵道被炸,東去列車不通。他只的到臨近青州的張(店)、周(村)市即今淄博市,舉行了一場不理想的演出,算是了解了自己的一個心愿。聽老人講那時守候多日工商界和各街道的青州票友也只好上張店去過了過戲癮。
舊時平日戲園子每天中午和晚上唱兩場戲,那時因無其它娛樂項目,所以在節(jié)假日一度唱到三至四場。那時全國各地劇團進出青州的很多,我好看武戲,記的那時看過和上演過的戲有“十八羅漢斗悟空”、“十八羅漢斗大鵬”、“金錢豹”、“打漁殺家”和“穆柯寨”和“鎖麟囊”等。五十年代山東實驗京劇團在人民廣場演首次見到帶有燈光布景的“劈山救母”,因劇團只在地區(qū)中心演出,所以周邊各縣都來看戲。那時一進北門,大街上人山人海,擁擠不暇。到了六十年代李蕓秋編導了反映我市楊家莊起義女將領“楊妙真”青衣兼演刀馬的戲。劉德寶編導了“十粒金丹”文革前夕縣京劇團排演了“劉介梅忘本回頭”和“馮大娘”后又先后演出了“自有后來人”(紅燈記),蘆蕩火種(沙家濱)和“智取威虎山”后縣劇團改文工團,并上演了“三世仇”和“農(nóng)奴戟”。在文革期間又上演了李鳳琪老師編導的“紅梅迎春”。改革開放后,文工團恢復了京劇團的稱號并上演了李建華老師編導的“漢皇春秋”和他與馮峰鳴老師編導的“唐賽兒”。1984年,在范公亭西路路南又建成了集聲、光、電、靜音活動座椅,容納1250人,當時全濰坊市屬第一的古典式“云門劇院”。據(jù)1987年統(tǒng)計,云門劇院接待外省市藝術團30多個,收入5萬,接團數(shù)和收入占當時濰坊市所有影劇院第一位,這就是我記憶中的青州京劇。 (孫道德)
來源:今日青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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