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是祖師奶奶張愛玲誕辰100周年。
年初寫作圈與讀書界的朋友紀念性地將今年稱作“愛玲愛玲年”,這位滬上傳奇女作家的身影又一次來到聚光燈下,盡管她從未遠離過。
八十年前,張愛玲在上海參加倫敦大學在遠東區(qū)的入學考試,獲第一名被錄取。(去年的微信喬明星ART,有講到過我的《UCL吧特萊特報道》)
因二戰(zhàn)爆發(fā)轉(zhuǎn)入港大入學,張愛玲在文章中多次寫香港。大學的生活、寫淺水灣海灘……早期代表作《傳奇》里有《第一爐香》《第二爐香》《傾城之戀》《茉莉香片》等篇。
張愛玲的文學道路,從上海起步在香港轉(zhuǎn)折。她目睹戰(zhàn)爭的殘酷和人類無謂的執(zhí)著,香港時光標志著成長過渡期,返回故鄉(xiāng)上海時已然脫胎換骨。
在香港大學兩年多的時光里,課程有英文、歷史、中國文學、翻譯、邏輯和心理學。英文97分、心理學96分、歷史100分,文學院師生在大樓前留下的合影里均有張愛玲的身影。
《對照記》里有她一張戴著同一副眼鏡的單人照。邊上的文字說大學時代的自己是“丑小鴨變成丑小鷺鷥”,總是脫不出“尷尬的年齡”。
圖2為1941年秋季合影,張愛玲已是三年級學生了(第三排的女學生中能找到當年的她)。依然是那一副厚厚圓圓的眼鏡,披著長髮臉型瘦削。
小資的祖師奶奶、文藝青年必備讀物,遑論無數(shù)八卦談資。想到張愛玲,始終還是那樣穿著旗袍揚眉傲視的模樣,清瘦,聰明,嘴邊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無論世事變遷,張愛玲有很多面卻永遠只有一個,是后人學也學不來的。
“時代的車轟轟地往前開。我們坐在車上,經(jīng)過的也許不過是幾條熟悉的街衢,可是在漫天的火光中也自驚心動魄……”張愛玲《燼馀錄》。一代又一代的讀者前赴后繼地在時間的無涯的荒野里,相互致意:
哦,你也在這里嗎?
PS:2020年《胡蘭成全集·戊輯》出版發(fā)行。
不論張愛玲與胡蘭成兩人之間的情感公案,單就內(nèi)容而言153篇文章之中,有7篇完全是關(guān)于張愛玲的。而他的集外文則到底與她有著密切的關(guān)系,是張愛玲研究繞不開的文學史料。
《評張愛玲》迄今被認為是評論張愛玲的小說最貼切的文章。連部分痛恨胡蘭成的張迷也不得不承認到底是“最懂張愛玲的人”。
就寫作背景而言,不少文章都是在兩人熱戀期間寫成,研究其為文之道與如何與張愛玲相互影響,或比單純的關(guān)注兩人的感情故事更有意義?!蹲x怨女》、《畫龍點睛》一篇作于1966年一篇作于1979年。兩篇分別化名,牽招與翁晉清對張愛玲的小說評點。何以有這樣奇怪的署名呢?
牽招熟讀《今生今世》的朋友不會不知這樣一段:且我們所處的時局亦是這樣實感的,有朝一日,夫妻亦要大限來時各自飛。但我說:我必定逃得過,惟頭兩年里要改姓換名,將來與你雖隔了銀河亦必定找得見。愛玲道:那時你變姓名,可叫張牽,又或叫張招,天涯地角有我在牽你招你。
牽招的筆名來自于張愛玲對他說過的“可叫張牽,又或叫張招”。這也只有胡蘭成想得出來,也只有張愛玲看得明白。此時兩人分手過了二十年,一個在日本,一個在美國真像是隔了銀河。
此后的胡蘭成雖邂逅過眾多女子,然而對于張愛玲的感情升華烙印在他或刻意或偶然的書寫中。
集外文包含了胡蘭成一生最好的文章。
除早年的文集《西江上》與晚年眾多口燥唇干的禮樂文明論述,及宗教哲學專著(如《中國的禮樂風景》《禪是一枝花》等)外,真正文學上散軼于報刊、文采與見識俱佳的隨筆與文學評論,雖然也數(shù)量不少,但在他有生之年從未結(jié)集出版過。
如今這部搜集完備、考訂精詳?shù)募馕目胺Q胡氏散文之大集,在文學史上有不可低估的意義。全輯包含小說、詩歌、應用文等多種文體,正式題名為“集外文與遺稿”。遺稿也是集外文,所以稱“集外文”。
所謂集外,是在其生前出版過的各種著作或文集之外的文章。
全書共收錄153篇,其中至短者不過一百二十五字的一篇隨筆《留京雜感》:“我倒是這一向總住在南京的,所以寫的不是到南京的雜感,是留京的雜感。但感而至于雜,其難寫可知,何況感想或可,而感言則須特別小心乎。只有一點似乎可以說說:就是住在南京于我不相宜,要做事,覺得還是去上海好,但也終于沒有走,理由很簡單,行路不便,搬家尤難耳。”
文章短至如此,卻短而有味。
長篇《文明皇后》《閑愁萬種》等單篇就達二萬字以上文采斐然,隨處是詩性的語言。文章是他晚年以獨特視角對歷史與現(xiàn)實的反思,幽致的韻味與歲月悠長之感,乃至其對時弊的批判亦成了如詩的諷諫。
胡蘭成是書評高手,對周氏兄弟、路易士、蘇青、張愛玲、郭沫若、朱家父女(朱西寧朱天文)、鹿橋、三島由紀夫等人的批評可謂一流。上下兩冊戊輯之中,首次收錄了作者在南寧與溫州兩個時期內(nèi)的許多軼文,倘以篇數(shù)計,諸如此類首次披露的文章多至全書的三分之一,悉為編者近十年來多方搜求與竭力發(fā)掘所得。
遺落在溫州的九篇軼文:《書生便攷》、《以詩解佛》、《閑話王國維》、《讀十批判書小記》、《說抄書》、《紫羅蘭姑娘》、《阿修羅與迦樓羅》、《印度文明之史的考察》、《季媽的兒子歸來了》,篇篇俱佳無一不是上乘的小品文。文章的筆法形成了其后期如《山河歲月》《今生今世》的獨特文風,有他大量讀佛經(jīng)后的文辭修煉圓融匯通,流亡路上不求人知的刻意使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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