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guān)于宗教的問題,談?wù)呱醵?,也談?wù)呱跎?。談?wù)叨?,是誰都能說上個幾句,談?wù)呱倌兀钦f上幾句的人能切入宗教本質(zhì)的少之又少,若成家成派,那更是少之又少??v然是某一宗教派別,也不過是就著此派詞此宗的教義來開宗明是。究竟這個世界上有沒有人,能既在宗教又能“不在五行中”?梁漱溟先生確實是其中一人。
比如說,宗教究竟有沒有存在的必要這個問題來說,恐怕絕不似常人隨口一說就能夠說服大眾的。而梁漱溟先生又是如何解讀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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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好多宗教都是為生存問題禍福問題才有的,但這只是低等的動機,還有出于高等動機的。這高等動機的宗教,經(jīng)過初期文化的印度西洋都有之(唯中國無之,中國文化雖進而其宗教仍是出于低等動機禍福之念,長生求仙之念一如文昌、呂祖之類,其較高之問題皆另走他途,不成為宗教)。
......但是一個人自己沒有法子沒有力量將做過的罪惡湔除,將愧恨之心放下,頓得光明別開一新生命,登一新途程,成一新人格只有哀呼上帝拔我,才得自拔。我很相信他的話出于真情,大概各大宗教都能給人以這樣的勖慰,不單是基督教。.......
人類自覺弱小怛怯可以因文化增進而改變,但一個人的自覺罪惡而自恨,卻不能因文化增進而沒有了(人類自覺生來就有惡這是會改變的,但一人做過罪惡而自恨,或且因文化之進而進)。
然則宗教的必要是否即在此呢? ......這必要是假的,是出于“幻情”。明是自己勖勉自己,而幻出一個上帝來。......然而宗教的真必要,固還別有在。
——節(jié)選自《師道師說—梁漱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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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這兒,我們不得不很欽佩梁漱溟先生的辯理功底,也能通過其文字探究人和文化的本源。大家也許注意到梁先生說的中國本土宗教并未出現(xiàn)高等級這樣的表述,其實這是他在將中國文化和印度文化進行比較后的結(jié)論,簡單說起來,其實就是釋迦摩尼為代表的宗教創(chuàng)始人見到人的生老病死,看到人受到“死離別”的苦,他們思考的這樣的活在世界上,是多么的難受,看著親人、朋友忍受這樣的苦,有沒有什么法子讓大家遠離這樣的苦,這反映出的是一種博愛的文化。而反觀中國本土宗教文化,比如道教,他們也會覺得“死離別”是件痛苦的事,可是這個痛苦不是因別人而產(chǎn)生的,而是因?qū)ψ约旱摹八离x別”而產(chǎn)生的,因此我們古人就有了修仙、煉丹和求長生的愿望,一旦羽化成仙,那就是一種生活的極致了。這樣一說,大家也許就明白了,印度的文化在于公,而我們的文化在于私。這也是為什么梁漱溟先生說,我們沒有產(chǎn)生高級的宗教文化的原因。
至于宗教存在的必要性,我對其引用并不完全,特意少引用了最后一個層次,也就是真正的必要性。希望感興趣的人能夠自己翻閱,領(lǐng)略奧妙所在。
在梁漱溟的論述中,談宗教之存在的必要性是通過三個假設(shè)展開的,這三個假設(shè)由表及,一步步加深,又一步步否定其作為宗教必要存在的理由,最終引出,宗教其必要性非此在彼,給出了宗教存在的真正原因。
但是,在其第三方面的論述李,個人不能和先生統(tǒng)一思想。對已經(jīng)有強烈“求死”思想的人,若使其死而復(fù)生,宗教不是唯一方法,但其他方法也無出其右。特別是談到悲天憫人,犧牲熱情等話題的時候,明顯感覺梁漱溟先生體現(xiàn)著平和的文人心態(tài),認(rèn)為與世無爭乃是未來的大同,殊不知,社會與人性無論時間如何推進,其缺點不會逐步滌清,反而是新階段新問題,時過近百年,世界政治民主發(fā)展何曾至臻完善,人性又何談自我改造完美。因此,悲憫、犧牲、熱情等極端情緒雖不應(yīng)鼓動,卻已融入人類血液中,乃人類社會發(fā)展之必要感情。
當(dāng)然在梁先生論證宗教存在真正必要性的時候,也指出了人性的深刻和復(fù)雜。“你莫以為人類所遇到的問題,經(jīng)人類一天一天去解決,便一天從容似一天,所謂問題的解決,除掉引入一更難的問題外,沒有他義,最后引到這個無解決的問題為止。除非你莫要去解決問題,還可以離得這頂困厄的問題遠些,但是人類一天一天都在那里奮力解決問題,那是攔不住的。那么這個問題便眼看到我們前面了,我們遇到這種不可抗的問題沒有別的,只有出世。即是宗教到這時節(jié)成了不可抗的必要了。如此我們研尋許久,只有這一種和前一種當(dāng)初佛教人情志上所發(fā)的兩問題是宗教的真必要所在,宗教的必要只在此處更無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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