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格走廊”制空權屬美空軍？參戰(zhàn)老兵：那片天空我們說了算！
作者：陳嘉寧
60多年前的一場戰(zhàn)事，引出了“米格走廊”這樣一個帶有地域含義的名詞，如今卻引起了戰(zhàn)爭史研究和喜好者的兩種觀點的爭論，有人說“米格走廊”的制空權是我們的，有的說是美國空軍的，說的都很絕對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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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米格走廊”只是鴨綠江西一塊方圓約100千米的小空域
其實當年我們打仗時，雖然也經(jīng)常會談到“米格走廊”，不過都沒有提到制空權這樣的高度，只是把它當作一個區(qū)域，即清川江以北到鴨綠江之間的地段的空域及這個空域的戰(zhàn)斗。這個地段是志愿軍陸軍一線部隊的作戰(zhàn)物資、生活物資的集散地，也是鐵路、公路的樞紐，是戰(zhàn)略要地。美國空軍的戰(zhàn)略就是“封鎖交通，孤立戰(zhàn)場”，要切斷一線部隊的給養(yǎng)，便于他們的攻擊。于是由美國遠東空軍司令部制定了一個轟炸中朝軍隊后方目標方案：將北朝鮮劃分為11個區(qū)、172個目標。其中包括45座鐵路橋梁、13個鐵路隧道、30個鐵路樞紐、63個物資供應站，把安東和新義州定為最重要的A區(qū)，平均每天出動12—24架B-29進行轟炸。美軍把這個計劃定名為“絞殺戰(zhàn)”。
一場“絞殺”與“反絞殺”的廝殺就在這個空域開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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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聯(lián)在志愿軍入朝參戰(zhàn)后，在中國東北地區(qū)迅速組建了第64殲擊航空軍。圖為當時身著志愿軍軍裝的蘇聯(lián)飛行員，他們的身后是一架米格-15戰(zhàn)機
我們不得不欽佩蘇聯(lián)空軍64軍軍長羅波夫的指揮才干，他用兵不疑，根本不考慮空4師是否打過團以上的空戰(zhàn)，不去考慮要經(jīng)過實戰(zhàn)鍛爍，要經(jīng)過他的部隊帶領打幾場小仗后，再讓空4師同美國大部隊干。既然派你來打戰(zhàn)，就不是讓你來實習的，來了就是打！而且要同他的115近衛(wèi)師一樣打。他充分調動了4師指戰(zhàn)員求戰(zhàn)、求勝的積極性。他要求空4師獨擋一面，攔截臨海偷襲而來的、在最重要的一塊區(qū)域上空的來犯之敵，不僅僅是要保護交通運輸線和正在擴建的南市機場，而是只要見到敵機就要狠狠打，致命的打！無論是高空、中空、低空，無論是大機群小機樣，盡管打，通通打！這正合了4師飛行員的口味；他還要求4師和他的殲擊機部隊，組成大部隊迎戰(zhàn)美軍大部隊。羅波夫的目的就是要把掩護B-29轟炸機的F-86分割開，把F-86打殘、打瘸，再抽出一支隊伍專打B-29，粉碎“絞殺戰(zhàn)”的企圖，羅波的目的達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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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1年9月12日，空4師三下安東，每天都出動2—4次，全是以團編隊和師編隊作戰(zhàn)，規(guī)模越打越大，也越來越激烈，羅波夫為了更好的指揮空4師，要求方子翼師長的指揮所設在他旁邊，同他一起指揮。美空軍疲于與空4師、蘇軍空軍格斗，根本無法實現(xiàn)“絞殺”的企圖。
9月25日的戰(zhàn)斗，12團一炮打響，從來沒同F(xiàn)-86較量過的12團飛行員打的不過癮，你追我趕，開了幾炮，有的連炮都沒打，敵機就逃的沒影了。其實這一仗，12團打的還真不錯，這是12團第一次同蘇聯(lián)空軍組成大兵團，一百多架對陣美軍的一百多架，這是噴氣式戰(zhàn)機，敵我雙方第一次大規(guī)模的空戰(zhàn)，不要說中國空軍是第一次經(jīng)歷這樣規(guī)模的大戰(zhàn)，就連蘇軍、美軍也是第一次。這一仗，劉涌新犧牲了，但是他創(chuàng)造了第一個擊落美國王牌飛機F-86的記錄，王牌飛機也不經(jīng)打嘛。李永泰飛機中彈30多發(fā)，56個的窟窿，飛機操縱不靈，居然在6架F-86飛機的圍攻中，沖出包圍圈飛回基地，說明經(jīng)過1-2千小時訓練的美國飛行員也是平平而已。這一仗倒是打出了12團的斗志和必勝的心態(tài)，急切等著下一仗的到來。
第二天第三天又是連續(xù)2天大戰(zhàn)，10團、12團分別同友軍編成百架大機群，與美空軍進行了激烈的大規(guī)模的空戰(zhàn)，空戰(zhàn)的空域就是在清川江和新義州之間，死死地纏住在高空掩護B-29轟炸的F-86機群。9月27日，10團三大隊隊長鄒炎擊落1架F-86，這是繼劉涌新?lián)袈涞谝患蹻-86之后的第二架F-86，王牌佩刀式飛機也是不堪一擊呀！擔任高空掩護的F-86機群自顧不暇了，任由B-29鉆進羅波夫設下的圈套，友空軍兩天共擊落了6架B-29，沉重打擊美空軍，使美聯(lián)方面受到極大震動。美國第五空軍集團軍驚呼：“這3天（9月25日、26日、27日）的戰(zhàn)斗是歷史上最長最長的噴氣機戰(zhàn)役……?！敝驹杠娍哲姟皣乐氐刈璧K著聯(lián)合國軍的空中封鎖鐵路線的活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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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軍的戰(zhàn)略任務是“封鎖交通，孤立戰(zhàn)場”，不進行“絞殺戰(zhàn)”，就沒法孤立志愿軍陸軍的一線部隊，就無法打贏這場戰(zhàn)爭，哪怕這三天前所未有的大空戰(zhàn)，己打斷了它的獠牙，它也只能和（讀huo四聲）著血把斷牙吞下去，它只能繼續(xù)在這一片空域同米格15打下去。
307轟炸聯(lián)隊的B-29超級空中堡壘損失嚴重，消停了幾天。美空軍決定改用F-80C流星式戰(zhàn)斗機繼續(xù)轟炸公路目標，F(xiàn)-80C雖然是以高空攔截設計的戰(zhàn)斗機，它也有很好的對地攻擊的性能，利用火箭、炸彈、汽油彈攻擊地面固定目標，所以也稱戰(zhàn)斗轟炸機，由于F80C機翼兩端有2個附油箱，所以我們習慣稱它為“油挑子”、第51攔截聯(lián)隊裝備的就是這種飛機，它這次唱了主角，從此同空4師結下了梁子。1951年10月2日，空4師第一次全師編隊，出動40架戰(zhàn)機，迎戰(zhàn)的就是51攔截聯(lián)隊，當時都稱它是51大隊?？諔?zhàn)中10團鄭剛和吉世堂毫不客氣的，各自擊落1架F-80C，申炳煜還擊傷1架。10月5日，10團再次迎戰(zhàn)51攔截聯(lián)隊，出動20架飛機，空戰(zhàn)中李憲剛、候書軍、褚福田各擊落1架F-80C、并還擊傷2架。不過我方也被擊落1架，孫悅昆跳傘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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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團連勝兩仗，12團也在渴望著勝利。機會來了，10月10日，雷達顯示有6批96架次F-80C在清川江口、新安州一帶活動，接到命令10團出任攻擊，即刻起飛，12團隨后起飛，擔任掩護。在高度9000米，沿大館洞、龜城、宣川上空巡邏搜索。10團很快就結束戰(zhàn)斗，在鄭剛擊落1架F-80C后就返航了，12團1、3大隊也相継返航。前線指揮所宣布天空已無敵機，命令12團2大隊壓后準備返航。這時空中只有華龍毅、齊連壁、逯松亭、陳書蘭四架戰(zhàn)機。飛到清川江口時，突然，四號機陳書蘭報告；發(fā)現(xiàn)8架敵機！原來還有F-80C隱藏在3-4000米高度云層中，華龍毅當即下令扔掉副油箱，他們4人就像插了翅膀的猛虎，直撲敵機而去。戰(zhàn)斗結束，華龍毅擊落2架F-80C，齊達壁擊落1架，逯松亭擊落1架。真痛快！多么干脆的4 ：0。51攔截聯(lián)隊嘗到了空4師帶給它的苦果。
10月16日還是在這片空域上，空4師同美空軍第4聯(lián)隊打了兩場掠天動地的真正的生死博斗，上午是10團出征，下午是12團應戰(zhàn)。第4聯(lián)隊高調的宣揚，這一天他們取得了巨大勝利，一天擊落了我們7架米格15，是的這一天我們是被擊落了7架米格15，還犧牲吳奇、岳明昌2位飛行員，這只是說明這兩仗打的是多么艱難慘烈、可是我們英勇頑強，愈戰(zhàn)愈強！同樣也取得了輝煌的戰(zhàn)果，我們也擊落了7架、美軍視為王牌飛機的F-86，還要加上1架米特爾。至今我都鬧不明白，我們的宣傳口、參謀口為什么只強調自己的不足，在所有的文字中，總是帶有指責的口氣敘述被敵機一舉擊落6架這件事(指下午那一仗，12團被擊落6架。上午10團被擊落1架。12團下午一仗擊落F-86 6架，上午10團擊落敵1架)，如同哭喪考妣，這是長敵人的志氣，滅自己的威風。這一天我們沒有敗，超碼是打了平手，而更重要的是教訓了不可一世的第4聯(lián)隊，讓它認識到空4師是它無法戰(zhàn)勝的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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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我的讀者們從這篇文章的訴說過程中，是否看到中美空軍的演變？開戰(zhàn)初始，蘇64軍軍長羅波夫是極為慎重的，他是讓我們空4師同他的28師(后換324師)、196師(后換303師)或近衛(wèi)軍176師組成大編隊，空戰(zhàn)時可以相互支援；當他看到空4師的戰(zhàn)斗實力后，就放手讓空4師獨自去戰(zhàn)斗，一個從不言敗的英雄師在戰(zhàn)斗中出現(xiàn)了。另一個變化是在這片空域，美國參戰(zhàn)空軍的變化：初始，為實現(xiàn)它的“絞殺戰(zhàn)”，美空軍大大咧咧的派幾十架之多的B-29，到這塊地域進行地毯式的轟炸，想一舉炸平172個目標，孤立志愿軍前線部隊，派F-51、F-80、F-84空中掩護，F(xiàn)-86放在高空，它想不到，它的王牌飛機遭到中蘇空軍的截擊、分割失去了作用，轟炸聯(lián)隊的B-29遭到慘重損失；只好改用51截擊聯(lián)隊的F-80C戰(zhàn)斗轟炸機執(zhí)行轟炸，又出乎它的意料，空4師的一邊倒的勝利，粉碎了它的美夢；為出這口氣，又派出了第4聯(lián)隊的F-86來挑戰(zhàn)，更讓它吃驚的是，一夜之間出現(xiàn)的這個空中強國，同它不分仲伯。
這塊空域，沉靜了幾天，可是交戰(zhàn)雙方都知道一場更大的戰(zhàn)斗會迅速到來。10月23日，美軍出動40架F-84、31架F-86掩護9架B-29前來轟炸，計劃轟炸由常乾坤空軍副司令主持擴建的三個機場。友軍迅速迎戰(zhàn)，擒賊先擒王，直沖B-29，真是迅雷不及掩耳，當場擊落6架B-29，1架F-84。轟動美國，無人不知，這是“黑色星期二”。據(jù)說這一仗是榮獲三次蘇聯(lián)英雄稱號的闊日杜布率領的324紅旗近衛(wèi)師打的，說起闊日杜布，在4月12日的戰(zhàn)斗中，他率324師還擊落過3架B-29，另外還擊傷7架，美國人稱這一天為“黑色星期四”。黑色纏上了美國空軍。蘇聯(lián)空軍在朝鮮戰(zhàn)爭的巨大貢獻，我們永遠銘記于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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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星期二”加速打醒了美國將領，10月28日被迫決定“戰(zhàn)斗轟炸機以后不再到‘米格走廊’進行封鎖交通運輸線的活動，此后只對清川江以南地區(qū)的交通運輸線實施攻擊?！泵儡姷摹敖g殺戰(zhàn)”以失敗而告終，“米格走廓”的名聲也開始揚名于世。美軍還同時決定B-29不準白天飛越“米格走廓”，51聯(lián)隊的F-80C撤出朝鮮換裝F-86，至12月?lián)Q裝完畢才重返朝鮮。
“米格走廓”后來演變?yōu)橹忻揽哲姷妮^量場所，也是中蘇空軍所有殲擊機部隊輪戰(zhàn)鍛煉的場所，學習空戰(zhàn)，學習指揮，學習…。但是對空4師來說，限制在“米格走廊”范圍內作戰(zhàn)不過癮，到空4師四下安東時，4師的飛行員已打到大同江、平壤一帶；一等功臣施光禮甚至打到三八線以南、漢城一帶；12團副團長李文模居然帶隊打到海上，這真為他以后擔任海軍航空兵司令提前做了實戰(zhàn)鍛煉。
不過空4師四下安東結束返回二線后，“米格走廊”上空吃緊，兄弟部隊在返航著落時經(jīng)常遭到敵機偷襲，損失嚴重，說明美空軍不僅在“米格走廊”橫行，甚至已越過鴨綠江、國境線了，形勢嚴峻，特別當一主力部隊撤回換裝，前線更吃緊。聯(lián)司兩次要求空4師再赴前線作戰(zhàn)，空司未允，聶司令進京面求彭老總，彭老總聽完陳述，沉思片刻，當即拍板，勒令空4師立即赴朝。五下安東的仗，打的真被動、真窩囊，像是被入堵在被窩里打屁股。戰(zhàn)機還沒起飛，敵機已在機場上空等待我們；我們起飛剛離開地面，附油箱還沒來得及扔掉，敵機就開始向我們掃射?；蛘呶覀儎倓偵站庩?，高度還不夠，就讓我們出航，空戰(zhàn)的地點甚至就在國境線內和自己的機場上空，“米格走廓”被F-86控制，這個仗怎么打怎么敗，我們12團2大隊出航8架回來1架半(我的戰(zhàn)友楊霖堂不同意我的觀點，他說是出航8架，回來1架，他說我搶救的半架，實際上已報廢。)，至到53年5月26日陳亮團長壯烈犧牲，復仇的火焰、全團的憤怒達到頂點，聯(lián)司接受了飛行員的意見，恢復劉鎮(zhèn)司令員的指揮思路，放權于各師，同時改變戰(zhàn)術，組識狩獵分隊，執(zhí)行一域多層四四制的戰(zhàn)術原則，“米格走廊”失而復得，不再是敵機等著打我們，而是我們在天空等著打敵人，我們的狩獵小分隊，是天空的輕騎兵，哪里戰(zhàn)況吃緊，他們就到那里去支援，只要能與敵機相遇，就必定有戰(zhàn)果，從6月份到停戰(zhàn)，短短的一個多月，12團英勇不屈，再顯威風，打出了7 ：1的戰(zhàn)果，“米格走廓”的天空是我們的，天空由我們說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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