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翼《廿四日帖》
浙江蘭亭今貌
王羲之的流便書風(fēng)不僅成就了個體,而且影響了一個時代。從王羲之自身的情況來看,羲之書法獨領(lǐng)風(fēng)騷是歷史的必然。第一,在注重門第的社會里,他生在望族。王家原為山東瑯琊的名族,而司馬睿為瑯琊王,與王氏兄弟(王敦、王導(dǎo)、王曠、王廙)關(guān)系甚密(其母為司馬睿之姨),王氏兄弟中王導(dǎo)、王廙(圖)的名聲較大,王曠為王羲之父親,善書,“善行、隸書”(陳思《書小史》)。
“八王之亂”,王導(dǎo)和一批知識分子過江,擁立司馬睿,東晉成立,司馬睿為晉元帝,王導(dǎo)為相(圖下《辛酸帖》),當(dāng)時,其家族有20余人任顯職,權(quán)傾朝野。因此,他們在文藝上的影響具有輻射式的表率功能。王羲之11歲時隨叔父王廙南渡至建康(當(dāng)時其父王曠因上黨一役下落不明),王廙“性居傲”,“工書畫,善音樂、射御、博弈、雜技”(《晉書.王廙傳》),他是王氏家族中書法影響最大的一位,因此他在藝術(shù)上有著較高的修養(yǎng),他對羲之的教育功不可沒,曾對王羲之講:“吾諸事不足法,唯書畫可法”(張彥遠《歷代名畫記》)。另外,王廙與元帝、明帝的關(guān)系非同尋常,這對羲之書法日后在書界的聲名是有著極大影響的。第二,羲之創(chuàng)制新體,獨領(lǐng)
風(fēng)騷。東晉的第一代書家是南渡的北方士族,如王廙、王導(dǎo)、衛(wèi)夫人(圖上)等,都已經(jīng)是四十多歲,羲之、王述、庾翼(圖上)、郗愔等二代書家還很小,都出生在西晉,隨父輩一起南渡。到了公元4世紀(jì)20年代左右,第一代書壇中堅人物王廙、李式相繼謝世,而王導(dǎo)、庾亮、郗鑒等朝廷重臣皆忙于政務(wù)和權(quán)力的爭斗,無暇于書藝,而此時的羲之書名還難勝庾翼和郗愔,到了四十年代左右,羲之才書名日盛,士族紛紛效仿其書風(fēng),連庾氏子弟也爭效,但遭到當(dāng)時處于鼎盛的庾氏門閥的極大不滿,尤其是庾翼的反對,盡管羲之早年的書法(章草)還得到庾翼的贊賞,即“頓還張芝章草舊觀”,但對自家子弟效仿“王書”則很是不滿,
如上圖,這里除了楷書、章草沒有舉出外,這幾個面目基本代表了王羲之的書法風(fēng)格,我們可以看到他的成功與上述提到的一些前輩書家,或者他與整個書寫環(huán)境、文化背景是分不開的。
斥責(zé)這種舉動為““賤家雞愛野鶩”,因為庾翼早年的名聲在羲之之上。由此,揚言要與羲之比試高下,一爭霸主之名。公元345年,庾翼(41歲)謝世,東晉書壇才由羲之獨領(lǐng)風(fēng)騷,形成“羲之書江左中朝,莫有及者”(王僧虔《論書》)的局面(王羲之書跡比較,如圖)。第三,王羲之鐘情翰墨的原因不僅與教育有關(guān),還與其人生經(jīng)歷有關(guān)。羲之在政治上的業(yè)績實在沒有什么。王家第一代書家大多是忙于仕途,命系旦夕,而王家第二代書家已經(jīng)可以悠游于山水之間了,養(yǎng)尊處優(yōu)的環(huán)境、祖蔭的庇護,王羲之一開始就任秘書郎,歷任臨川太守,征西參軍、寧遠將軍、江州刺史、護軍將軍,永和七年(351)升任右軍將軍、會稽內(nèi)史,到郡治山陰縣赴任,在任四年,永和11年(355)辭職并繼續(xù)住在那里,與名士們一起游山玩水、修心服食、談玄論道,究其原因是當(dāng)時與王述(前會稽內(nèi)史)有關(guān),而王述向來被羲之所不肖,后來,王述出守揚州,而會稽郡在其管轄之下,“羲之恥為之下,遣使詣朝廷,求分會稽為越州,行人失辭,大為時賢所笑”(《晉書.王羲之傳》),而就在這一年的3月9日,在會稽,王羲之在其父母墓(以由臨川遷來)前肆宴,以告先靈,誓言不再做官,他也講“吾原無志于朝廷”。從此分析,恐怕是一種對世俗的“憤慨”之言,隨即“與東土人士盡山水之游,弋釣為娛。又與道士許邁共修服食,采藥石不遠千里,遍游東中諸郡,窮諸名山,泛滄?!保ā妒勒f新語.言語第二》)。他還對四川的山形地貌產(chǎn)生濃厚的興趣,在《十七帖》中就記載他給益州刺史周撫的信,信中說:“吾有七兒一女,皆同生(郗氏生),婚聶以畢。唯一小者未婚耳,過此一婚,便得至彼”(《兒女帖》)。他向往巴蜀是與信奉道教有關(guān),而在《旎罽帖》、《胡桃帖》、《來禽帖》等正記載了周撫贈給他的巴蜀地產(chǎn)“旎罽、青李、來禽、日給藤等,這些都是服食中名貴的藥物配料。另外,巴蜀也是“五斗米”道的興盛之地,當(dāng)時有名的譙周也在此地。所以,王羲之對巴蜀是具有一種向往之心的,可惜年事漸高。不僅如此,由于羲之晚年長期癡迷道教,總想“長生不老”,“服食”不斷,以至于身體內(nèi)虧,并痛苦不堪,在《十七帖》的《服食帖》中也有記載:“吾服食久,猶為劣劣”(《右軍書記》),對“死生”的感慨、對人事滄桑之變的無奈,在其《蘭亭序》中無不表現(xiàn)了出來。所以他的內(nèi)心之痛一般不被外人所知,他只得以退讓之心、戒之以輕薄,而盡家長之責(zé),教誨子弟。公元361年,王羲之病逝,享年59歲。
可見,王羲之在書法上的成就與仕途不暢有著很大的關(guān)連。仕途不得志與高潔的內(nèi)心、清談的世風(fēng)糾合在一起,其良好的家學(xué)——書法自然就成了其棲居、放達的天地?!妒咛肪突痉从沉怂纳瞵F(xiàn)狀。該帖文字內(nèi)容多且雜,流美的筆法自然地刻畫出了當(dāng)時一幕幕活生生的生活場景,也較為全面的反映了其在草書上的突出成就。為此,該帖內(nèi)容的豐實、風(fēng)格的多變、點畫的流美、自然的生發(fā)、“書勢”中的相生相克恐怕是我們永遠追尋的。
傳山陰一道士,欲得王羲之書,因羲之愛鵝成癖,故備一籠肥碩白鵝為酬,羲之欣然提筆書經(jīng)文半日“籠鵝而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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