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319年,后趙皇帝石勒定都邢臺,他把朝臣官員包括貴族三百戶遷至城內崇仁里。這條胡同現(xiàn)在的名字叫崇禮街,1600多年來,這條街道走過王侯將相,亦走過布衣平民,但無論何人走過,對于這條歷經(jīng)滄桑的老街而言,都不過是匆匆過客……
崇禮街以過去的東倉巷、今天的順德路為界,分東崇禮、西崇禮兩條街道。東崇禮街,東起府前南,西至順德路,全長150米,寬7米。西崇禮街,西至新華北路,長650米,寬7米。
12月23日,天氣晴好,記者和幾名朋友結伴來到了西崇禮街,站在街道的西頭,放眼望去,已很難找到熟悉的建筑。這條歷史上官員巨賈私宅的集中區(qū),曾經(jīng)多深宅大院和四合院,而今卻只剩下一片瓦礫。
沿街東行,終于在路南找到了一棟熟悉的建筑,這個上世紀90年代建起的老干部樓,如今已成了西門里居委會的所在地,曾經(jīng)空蕩蕩的過道,不知何時裝上了兩扇厚重的鐵門。曾經(jīng),這個門洞是附近人們夏天納涼的場所,每到下午午睡過后,人們都會默契地拿著馬扎來到過道,吹著過堂風,有一搭沒一搭地嘮著家常,不時還會叮囑幾句在過道瘋跑嬉鬧的孩子……而今此情此景難以再現(xiàn),兩扇厚重的鐵門隔斷了過往。
緊鄰老干部樓的是新世紀廣場,冬日的廣場顯得格外冷清,遠不如夏天熱鬧?!斑@是我的初戀地?!苯Y伴同來的朋友曹銳感慨道,那時他和女朋友在廣場北邊的草坪里背靠背說著悄悄話,卻突然聽到有人大喊“曹銳,你媽找你來了”,聞聽此訊,他站起來就跑,女朋友猝不及防,一下躺到了草坪上,從此二人宣布分手。而直到多年后,他才知道那個喊他名字的人,不過是恰巧站在自家二樓陽臺上看到了他,順便開了一個小玩笑……
廣場的前身是體育場,是附近孩子們玩耍的天堂?!爱斈晡业娜松铧c兒在這畫上句號?!绷硪幻笥牙铌耪f,那年他12歲,正在體育場內和伙伴們玩“抓賊”游戲,他正跑著跑著,忽然看到操場東頭有人向他招手,他以為是叫他過去,便加速向招手者跑去,可還沒跑兩步,一根標槍突然從天而降,徑直插在了距他不足5米的地上。
“我看著那支還在抖動的標槍,當時褲子就濕潤了,后來我才知道,感情人家不是跟我招手,而是叫我們離遠點兒?!崩铌耪f,無論廣場也好還是體育場也罷,都承載了他們這代人兒時太多的美好回憶,每每故地重游,心中總有一種莫名地感動。
沒了“魂”的西崇禮街
在西崇禮街中段路北,還有一處被保護起來的舊式門樓,在一片廢墟中顯得格外突兀。門前還有石獅子、抱鼓門墩,向后人展示著房主人當年的顯赫。門樓雖然破落不堪,但磚木雕刻人物花卉依稀可見。在距此門樓不遠,原無線電二廠處,據(jù)老人講這里曾叫楊家大院,解放初期該院大門口還立有旗桿、石獅和上馬石,并掛著“祖孫進士”的金字匾額,俗稱旗桿院。這里是楊家的閑宅,閑宅內是楊家的土地。楊氏家族原籍三義廟,后遷入城里,在衛(wèi)衙街建有楊氏祠堂。后來人口增多,逐漸發(fā)展為府前南街、府前東街、府前西街、崇禮街、馬市街等幾個分支。所謂的祖孫進士不是親爺們,是年齡相近的近族祖孫。清光緒16年(公元1889年),居住在府前南街的楊庚辰與近族祖父同科考中進士。當時家道中落,京城送來喜報,為給差役燒水做飯,將破落門樓上的椽子拆下當柴燒。京城聞訊后,下旨為新科進士建造府第,蓋起了富麗堂皇的進士府門樓。其近族祖父授南方某縣知縣,赴任途中病故。因時局變化,這座旗桿院內宅始終未建。
由楊家大院往東,曾是宗具臣故居。史料記載,宗具臣,河北磁縣人。日偽統(tǒng)治時期,受中共地下黨派遣任磁縣偽警備隊長,長期潛伏在敵人內部,為抗日根據(jù)地傳遞軍事情報,輸送武器彈藥和醫(yī)療用品,為民族解放作出了貢獻。后在我軍敵工部領導下與夫人韓永梅,長子宗書閣先后發(fā)動了邢臺皇寺鎮(zhèn)起義和峰峰礦警隊起義,為武裝保衛(wèi)礦山立下功勛。一二九師劉鄧首長親切接見其全家給予嘉獎。后被編入八路軍正規(guī)部隊,宗具臣擔任晉冀魯豫野戰(zhàn)軍9縱81團團長,率部參加了西南剿匪和抗美援朝戰(zhàn)爭。后不幸負傷,由部隊安排在邢臺崇禮街養(yǎng)傷。因與組織失去聯(lián)系,一直默默無聞地生活在這座宅院。
繼續(xù)向東行進,就在標有“西崇禮街”的名牌下,便是成片的足療店與洗頭房,讓行至此處的人們無不目不斜視、加快步伐。至于這些店面何時興起,人們不得而知,“崇禮、崇禮,如今這一片哪還擔得起這兩個字?。 蓖缆穬膳粤至⒌南搭^房、按摩店,一位老人無奈地說,“崇禮”是這條街的魂,如果把魂都丟掉,轉而崇“非禮”,那么這條街便已“死去”了……
過了順德路,便進入到東崇禮街,經(jīng)過舊城改造,原來的平房獨院已經(jīng)拆遷,取而代之的是居民住宅樓。站在街頭,將思緒上溯到上世紀之初,就可以想見當年古街的蒼老容顏。街南多是磚木結構的平房雜院,街北多是高大宏偉的燕窩門樓。
老門牌5號大院,曾是一處深宅大院。曾經(jīng),從正門進去,穿過一條幽深的胡同,有東西兩座院落,兩座院落又分內外兩重,四重庭院,錯落有致,頗具規(guī)模。據(jù)說曾是民國年間荷花肥皂廠的掌柜李聚川的宅第。他經(jīng)營的荷花肥皂廠在南關西大街路南。50年代初期他還在這里西邊后院北房居住。
老門牌8號大院,規(guī)模小于5號,卻比5號更加深遠。曾經(jīng),從門樓進去,逶迤北行,穿過幾重建有起脊瓦房的小院,跨出一座燕窩門樓就能到達府前西街。當年這里是一個市民聚居的大雜院,此院是居民共建,還是個人自建,因年代久遠,已無從查考。再往西行,靠近原來東倉巷拐角處曾有一座高臺門樓,解放后曾是邢臺專區(qū)工會辦事處和市立崇禮街中心小學所在地。走進大門曾是一座高大的四合院,北房明柱抱廈,木雕花窗,富麗堂皇。
而今這些院落雖然已無處找尋,但那些在街角下象棋的老人,卻還和當年一樣,在一尺見方的“國度”里征伐廝殺、不亦樂乎……
當然與之不相稱的,就是那些一到晚上就亮起紅燈的足療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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