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年,最裝文化范的一件事,大概就是在書房的墻上掛上四個大字——難得糊涂。但掛了也就掛了,來往的友人們讀了也就讀了,卻又有多少人真的懂呢?這是一個需要打問號的事兒。
世人的不懂,鄭板橋卻用了一生詮釋。在揚州賣畫期間,不少附庸風雅的暴發(fā)戶找他買畫,窮了半輩子的他卻裝起“怪”來??床簧系娜?,他不畫;不高興時,他不畫,這是對于金錢的“難得糊涂”。同時他又是極為清醒的,當時文人賣畫都遮遮掩掩,明明就是為了求財,卻放不下文人包袱,報起價來很是不爽快。只有鄭板橋說得清清楚楚,“大幅6兩,中幅4兩”,他是我國第一個明碼標價賣畫的人。有人說他這樣傷了文人之氣,但誰又能說率直不是一種雅。
這樣自稱“難得糊涂”的鄭板橋,在遇到小偷時可不糊涂,小偷潛入家中,他憑著隨口吟出的幾句詩逢兇化吉。不懂他的畫作沒關系,這幾句詩一定要懂,畢竟一代畫師靠它保財又揚名。此事發(fā)生在鄭板橋年輕的時候,這時候的鄭板橋家徒四壁,偏有不長眼的半夜小偷潛了進來,躲在了房梁上。鄭橋橋覺察到后,倒也不慫,畢竟家里窮得很,于是便吟了一首打油詩,詩如下:
大風起兮月正昏,有勞君子到寒門!詩書腹內藏千卷,錢串床頭沒半根。
雖為打油詩,但寫得也是頗有意思了。首句“大風起兮月正昏”點明梁上君子來到家里時天氣,頗有種風疾月黑大俠來臨之感。第二句“有勞君子到寒門”,稱對方為君子是打趣對方,對于這位不速之客的到來,他非但不介意,反而有種“有朋自遠方來”之感。后兩句則更為搞笑,對方本是為錢而來,可是自己床頭卻無半根錢串,只有一肚子對方拿不走的墨水。
小偷聽聞此話,是又驚訝又覺得搞笑,這個迂腐的讀書人他是偷不下去了。于是便打算偷偷溜走,鄭板發(fā)現(xiàn)了又說了兩句:“出戶休驚黃尾犬,越墻莫礙綠花盆。”這是提醒對方出門的時候,要小心驚動外面的大黃狗,翻院墻的時候要當心他的綠花盆。一個是關心對方,一個是關心自己的花,這樣的主人估計要把小偷驚呆了。
可惜小偷出門時,大黃狗還是醒了,于是鄭板橋披上衣服,叫住狗兒,送對方離去。臨走時又說了一句:“夜深費我披衣送,收拾雄心重作人?!?/p>
只能說從小家道中落,吃過苦的鄭板橋內心是十分柔軟的。憑著這幾句打油詩,鄭板橋既保住了家中為數(shù)不多的財物,也在當時揚了美名。這個又怪又糊涂的大畫師,面對小偷的這一番舉動,在今天看來其實是頗有深意的。遇事淡然,準確地分析自己的處境,以幽默代解尷尬的局面,這就是一場生動的應變能力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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