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清四大名臣在歷史上有二種說法。
說法一:曾國藩、左宗棠、李鴻章、張之洞;
說法二:曾國藩、胡林翼、左宗棠、彭玉麟。
如果換個說法,即咸同中興之臣,以“曾胡”并稱的曾國藩、胡林翼名副其實,當之無愧,而左宗棠、彭玉麟因入仕較短,勉強夠格。至于李鴻章因資歷尚淺,尚需等待,張之洞因年齡關(guān)系,差得更遠。
胡林翼能與曾國藩并稱,又讓曾國藩自嘆不如,可見胡林翼在當時的聲譽之隆,地位之高。既然如此,我們不妨來認識一下這位才識過人,文武雙全,有著眾多江湖傳聞,官場故事的胡林翼。
胡林翼(1812年7月14日——1861年9月30日),字貺生,號潤芝,漢族,湖南益陽縣泉交河人。
(胡林翼家譜)
胡林翼,號潤芝。大家看到“潤芝”二字是不是感到很眼熟,“潤芝”,毛潤芝,不錯,毛澤東字潤芝(潤之)。當年毛澤東在湖南一師求學時,他的老師楊懷忠,也就是楊開慧的父親,送給他一套《胡文忠公遺集》,毛主席讀罷十分敬佩胡林翼的為人與學識,即把自己的字改為潤芝,“芝”與“之”同音,因而也叫潤之。
胡林翼家學淵源,其祖父為地方史志編撰,其父胡達源曾以一甲第三名進士及第,直接被授予翰林院編修,名振三湘讀書界。后官至詹事府詹事,堂堂四品京官。
由此得天獨厚的條件,六歲時,胡林翼就在爺爺?shù)慕虒?dǎo)下習字讀書。八歲時的一天,爺爺在益陽修志館修編志書,胡林翼在一傍讀書。恰逢陶澍赴川南兵備道任,順便回益陽省親,他一見到胡林翼便直夸這個孩子將來必有出息,直呼“我擇一快婿”,于是便與胡家訂下娃娃親,將自己五歲的女兒許配給胡家獨子林翼。
胡林翼十九歲時,與已是兩江總督的陶澍之女琇姿在桃花江陶氏莊園完婚,一時間在三湘大地傳為佳話。
道光十六年,二十四歲的胡林翼進士及第。當時中進士的人平均年齡在三十七歲,胡林翼比平均年齡提早了十三年,可以說是少年得志。他被授予翰林院編修,與父親當年一樣的待遇,而與他同考的曾國藩、左宗棠皆都名落孫山。
家庭條件優(yōu)越,生性豁達,喜好玩樂的胡林翼,身上不兔有些公子哥的作派。加上本人又喜好經(jīng)世致用之學,對翰林院這種墨守成規(guī)的工作始終不上心,覺得不能施展其經(jīng)世之學。
人無了目標,生活不免渾渾噩噩。幾年過去,胡林翼在官場上仕途不暢,毫無作為,仍然是個待缺的七品芝麻官。
朋友、故舊見狀,不忍胡林翼就此沉淪下去,于是大家出資為他捐了個署理知府的官,以抒他平生之志。
原本大家是依陜西賑災(zāi)案內(nèi)援例,為胡林翼捐納為知州,他可以照例自行指定前往候補的省份??刹粚こV?,定不走尋常路,胡林翼選定去貴州任職。當時貴州素以地薄民貧著稱,被為官者視為畏途,大家都為他的選擇大為意外。
懷揣著“勞其筋骨,苦其心志”的理想,胡林翼來到了民窮滋變,危機四伏的貴州,歷署安順、鎮(zhèn)遠、思南三府知府,繼補黎平府知府,后又升貴東道。前后十年,胡林翼在貴州為官干的是風生水起,哪里有難事,他就被調(diào)往該地。安民、平亂、治理,諸多棘手的地方事務(wù),都被他處理的井然有序。
繁忙之余,胡林翼還輯其與盜匪的上百次作戰(zhàn)經(jīng)驗,編成《胡氏兵法》一書,可以說是文能安邦,武能治國。
(胡林翼像)
十年貴州為官的經(jīng)歷,使胡林翼磨礪了心志,一改往日在京城時的冶游作風,勤政為民,由此積累了豐富的地方治理經(jīng)驗。實話實說,這點要比時任禮部侍郎,在京城官場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十幾年而缺乏地方從政經(jīng)歷的曾國藩要強出了許多。
太平天國舉事后,太平軍由廣西進入湖南、湖北,清軍一敗再敗,湖廣總督吳文熔點名奉調(diào)胡林翼前來湖北帶兵圍剿太平軍。咸豐三年十二月,胡林翼帶著他親自訓練出的黔勇六百人,奉母湯太夫人自貴州回湖南,加入到圍剿太平軍的行列。
此時,胡林翼的好友左宗棠已在他的多次推薦下,出任湖南巡撫張亮基的幕僚,而丁憂在家的曾國藩,也在清廷的詔令下來到長沙襄辦團練,另一位奇人彭玉麟也在曾國藩的邀請下,在衡州為曾國藩修建戰(zhàn)船,訓練水師。前后腳的時間,湘軍日后的四位大佬,中興四大名臣,橫空出世。
胡林翼回到湖南后,正逢太平軍西征攻入湖南,于是胡林翼留在了湖南,協(xié)助曾國藩抵御入侵的太平軍,成為了曾國藩的部屬。
同年八月,湘軍擊潰侵入湖南的太平軍后,胡林翼隨曾國藩東征武昌,九月湘軍攻克武昌,胡林翼調(diào)升湖北按察使。不久太平軍陳玉成率軍由皖北攻入湖北,武昌告急。曾國藩派水師回援武昌,胡林翼以自己身為湖北按察使,有守土之責,向曾國藩自請回援武昌。
(湘軍議事圖)
由此,胡林翼離開了曾國藩,開始了自己在湖北經(jīng)略四方,縱橫捭闔的新篇章。
回到湖北的胡林翼,因自己的才干,不久擢升為湖北布政使,率軍在武昌沌口與太平軍展開激戰(zhàn)。而占據(jù)漢口的太平軍派出二千余人,從背后偷襲武昌,守城的一萬多綠營軍皆然縋城而逃。攻到城下的太平軍看到城上紛紛縋下的繩子,乘機引繩而上,武昌失陷,尚在城中的巡撫陶恩培,聞變自剄而亡。
武昌失陷后,胡林翼即由布政使奉旨署湖北巡撫。
面對湖北綠營兵的貪生怕死,毫無作為,胡林翼痛定思痛,著手整治湖北軍務(wù)。他將水師偏將鮑超擢升為一軍主將,命他速到湖南招募新軍三千,做為湖北的基本部隊。同時商請曾國藩從湘軍中抽調(diào)一支回援湖北。
曾國藩深知收復(fù)武昌的重要性,在自己局勢維艱的情況下,顧全大局,調(diào)拔湘軍勇將羅澤南,率五千人回防湖北,供胡林翼調(diào)遣。湘軍到達湖北后,胡林翼將他們分置在湖北軍中作為骨干力量,不久湖北軍也由此變強。
武昌城大而堅,胡林翼苦于兵少,無法圍城打援。于是他審時度勢,先派水師控制長江水面,以此來封鎖武昌城中太平軍的糧道。又派兵集中拔除城東太平軍的據(jù)點,武昌城中的太平軍形勢日漸危機。
(清軍攻打武昌)
同時他加緊整頓吏治,安撫百姓,并多方籌措糧餉,使在湖北境內(nèi)作戰(zhàn)的軍隊無匱餉之憂。通過胡林翼大力整頓,湖北境內(nèi)的清軍軍心復(fù)振。
經(jīng)過一番謀劃,胡林翼率軍對武昌發(fā)動了長達一年多的不懈攻擊,并接連二次擊敗率軍前來支援的翼王石達開,武昌援絕。同年底,據(jù)守武昌、漢陽的太平軍糧盡,開城突圍。圍城清軍分路截殺,武昌、漢陽盡被清軍收復(fù),湖北全省太平軍皆被肅清。
湖北大捷,清廷論功行賞,胡林翼補授湖北巡撫,加恩賞頭品頂戴,成為湖北省的最高行政長官。
雖然胡林翼實授湖北巡撫,成為了一方大員,可按清朝的官制,巡撫上面還有總督。
如果一省之中,同時設(shè)有總督、巡撫兩官,二人恰有在同城署理治事的話,互相制約,矛盾叢生。
湖北巡撫駐武昌,而兼管湖北、湖南二省的湖廣總督亦駐武昌。當時湖廣總督是滿人官文,依清朝的貫例,常以滿人來監(jiān)視漢人,因此滿人受倚重而漢人易遭排擠。
(官文像)
為了更好的施展自己的政治抱負,兔受官文的制肘,胡林翼不惜放下身段,屈意巴結(jié)官文。每獲戰(zhàn)績,必將官文列在功績首位,官文因此屢獲擢升,最后官至大學士。
同時還讓自己的母親認官文所寵愛的一位小妾為義女,由此拉近兩家的私人關(guān)系。
胡林翼屈意奉承官文,不惜犧牲自己的名譽,終于換來了官文的高度信任,從而使自己在湖北的各項軍政舉措,能夠高效的貫徹執(zhí)行,湖北吏治大有改觀,經(jīng)濟逐漸復(fù)蘇。
湖北全境肅清,清朝與太平天國雙方的軍事重心下移到江西、安徽境內(nèi)。九江與湖口,成為了重中之重。曾國藩在此與太平軍激戰(zhàn)數(shù)年,但始終沒有大的進展。
此時胡林翼的良苦用心得以顯現(xiàn),他運用自己手中的權(quán)力,全力為曾國藩籌餉、調(diào)糧。同時還派出李續(xù)賓、都興阿諸軍,會同楊載福所統(tǒng)率的水師,沿江二岸掃蕩太平軍,接連攻下太平軍重兵拒守的湖口以及彭澤、東流等地,與曾國藩的湘軍合力會攻九江。
咸豐八年四月,李續(xù)賓率軍攻克九江,胡林翼因居中調(diào)度有方,被加授太子少保銜。
至此,太平軍拒守的長江中游險要之地,僅剩安慶一處。胡林翼與曾國藩商定后,分兵四路圍攻安慶。曾國藩與太平軍圍繞安慶周圍,展開了一年多的拉鋸戰(zhàn)。
(太平軍據(jù)守安慶)
期間湖北周邊的河南、安徽、湖南等鄰省有警,胡林翼本著自守不如救人的原則,不顧湖北官僚士紳的反對,分兵援救。先后與曾國藩合兵擊敗了太平軍石達開與捻軍張洛行的聯(lián)軍,在太湖城、潛山擊敗了馳援安慶的太平軍陳玉成部。
胡林翼分兵救援的舉動,充分體現(xiàn)了胡林翼在政治上的敏銳性和大局觀,為清廷平滅太平軍,作出了巨大的貢獻,不愧為中興之臣。
1861年9月,安慶被湘軍攻陷,太平天國徹底陷入被動防守之窘境,無力回天。
安慶大捷,清廷上下彈冠相慶。曾國藩向朝廷奏請胡林翼為首功,清廷加封其太子太保銜,給騎都尉世職。
同年9月30日,剛剛因功受賞的胡林翼,沒能看到太平天國最終的覆沒,竟然在武昌一病不起,突然而逝,時年四十九歲。
對其去世,另有一說。說他巡查長江時,因看到外國軍艦在江面上橫沖直撞,速急如風,由此憤怒不已,咳血而亡。
(胡林翼塑像)
胡林翼去世后,清廷感念他所立下的不世之功,贈總督銜,謚文忠。
曾國藩接到胡林翼去世的訊報后,徹夜難眠,如喪考妣。他當即將朝廷陳奏胡林翼往日的功勛和人品的高潔,同時痛苦萬分的對身邊的幕僚說:
“林翼堅持之力,調(diào)和諸將之功,綜核之才,皆臣所不逮,而尤服其進德之猛?!薄皾欀ブ?,十倍于我?!?/p>
而慈禧也對胡林翼的去世深為感嘆:
“林翼末竟全功,遽就溘逝,跡其功勛卓越,名播寰區(qū),至今江、鄂士民稱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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