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宋時期中國書法高度繁榮，特別是王羲之、王獻之父子的行草書，更成為永恒的經(jīng)典，影響極為深遠。至于楷書，東晉時期的《爨寶子碑》與南朝宋時期的《爨龍顏碑》是這一時期重要的兩件作品。
《爨寶子碑》拓本局部
《爨龍顏碑》拓本局部
“二爨”傳奇
這兩塊碑合稱“二爨”，是云南僅存的“南碑瑰寶”，距現(xiàn)在已有1500多年的歷史。
清乾隆四十三年（1778），云南曲靖《爨寶子碑》原石出土，但當時并未引起人們的重視，被冷落多年。當?shù)匾秽l(xiāng)民曾用此石做壓豆腐的石板。直到咸豐二年（1852），曲靖知府鄧爾恒（？—1861）發(fā)現(xiàn)豆腐上有字跡，大為驚異，急忙派人找到了賣豆腐之人，遂將碑石運回府中，后置于城中武侯祠?！鹅鄬氉颖芬虼酥匦逻M入了人們的視野，被視為書法作品中的奇珍異寶，被譽為“滇中第一石”。
《爨寶子碑》拓本
《爨龍顏碑》始立于南朝劉宋孝武帝大明二年（458），在元人李京的《云南志略》中就有著錄，明萬歷年間的《云南通志》中也有記載。清道光七年（1828），阮元在陸良貞元堡（即現(xiàn)在的薛官堡）訪得，令知州張浩建亭保護，并寫了跋語。此碑從此聞名于世。
《爨龍顏碑》拓本
此二碑均為長方形，其中《爨龍顏碑》較大，高3.38米，寬1.46米，字數(shù)也較多，正面碑文24行，904字，背面題名3段，313字，俗稱“大爨”?！鹅鄬氉颖繁?.8米，寬0.6米，正文13行，滿行30字，共336字，下列題名13行，行4字，俗稱“小爨”?！鹅鄬氉颖返谋淖髡呒皶ふ?，已不得其詳?！鹅帻堫伇繁氖庆嗟缿c所作，詞采富麗，文筆凝練，富于感情，顯示出相當高的文學(xué)修養(yǎng)，但書者亦不知是誰。從立碑的時間來看，“小爨”早于“大爨”53年，可謂半個世紀兩塊碑，一大一小相耀輝。
南中爨氏的輝煌
云南地處西南邊陲，是少數(shù)民族聚居之地。爨氏作為一個有著悠久歷史和燦爛文化的家族，曾在以云南為中心的南中地區(qū)，據(jù)有相對獨立的統(tǒng)治區(qū)域，興盛數(shù)百年，形成了中國歷史上獨特的少數(shù)民族地方文化：爨文化。
東晉是爨氏統(tǒng)治南中的強盛時期，爨寶子就生活在這一時期。爨寶子生于東晉太元五年（380），19歲時即“弱冠稱仁”，就任建寧（今云南曲靖）太守。他為官清明，審時度勢，對外賓服于中原王朝，對內(nèi)實行平等相待、團結(jié)和睦之策，受到當?shù)厝罕姷膼鄞鳌？蛇z憾的是，爨寶子英年早逝，卒于東晉元興二年（403），年僅23歲。他死后，僚屬和百姓悲痛萬分，特為他樹碑立傳，即《爨寶子碑》，以為紀念。
《爨寶子碑》原石
《爨寶子碑》原石
比之爨寶子的英年早逝，爨龍顏算是壽終正寢了。據(jù)《爨龍顏碑》的碑文記載，爨龍顏卒于宋文帝元嘉二十二年（446），享年61歲，由此可推算他應(yīng)生于公元385年，比爨寶子僅小五歲。據(jù)記載，爨龍顏儀表不凡，操守高尚，性情溫和，未出仕時已遠近聞名。曾被推薦為主簿、別駕從事史等職，皆推辭。后又被朝廷選拔征召鎮(zhèn)守西南，并代理建寧郡太守，堪稱封疆大員，榮耀一時。碑文追述死者祖孫三代的仕歷，表明當時爨氏家族的格外強大及其與中央政權(quán)的關(guān)系，折射出滇東這片沃土昔日的繁榮。
風(fēng)格與鑒賞
與東晉妍美的行草書風(fēng)相比，“二爨”愈顯得質(zhì)樸無華，稚拙率真。其怪誕的用筆、隨意的結(jié)體、古樸的氣息，令人過目不忘。王、爨雖大致處于同一時代，但對比極為鮮明。這與字體、書寫功用、材質(zhì)等的不同皆有一定關(guān)系。
《爨寶子碑》拓本局部
《爨龍顏碑》拓本局部
我們稱“二爨”書法是楷書，這是沒有疑義的。但它們又不同于一般意義上的楷書，而是顯示出極為強烈的時代特征和個性特點。由于此二碑同出于云南邊陲，同是記載一個家族的人物事跡，也幾乎處于同一個時代，所以風(fēng)格是比較接近的。主要體現(xiàn)在以下兩點：（一）隸法與楷法的融合，顯示出過渡時期書法的典型特征。從書法史上看，魏晉與隸書繁榮的東漢相去不遠，當隸書向楷書過渡，在一定時期內(nèi)出現(xiàn)新舊雜糅、楷隸相摻的情況是很正常的。這是人們的書寫慣性使然。我們觀賞《爨寶子碑》（“小爨”）與《爨龍顏碑》（“大爨”），隸書特征都比較明顯，特別是“小爨”，隸意顯得更為強烈。
《爨寶子碑》拓本局部
《爨龍顏碑》拓本局部
（二）“力量美”與“姿態(tài)美”的結(jié)合。比較而言，“小爨”沉穩(wěn)樸茂，勢沉骨健，莊重大氣，高古蒼茫，如老羆當?shù)溃^無一絲柔弱飄浮之氣。結(jié)構(gòu)豐富多姿，放異生奇。從氣息上看，略顯板滯，靈動稍遜?！按箪唷眲t用筆遒勁，結(jié)體極盡變化，空靈蕭散，姿態(tài)橫生，斂放自如，如仙人嘯樹，自有一股率真飄逸之氣。比之“小爨”，唯力道稍遜。二者總體風(fēng)格接近，筆法也相似。略有不同者，“小爨”方多于圓，“大爨”圓多于方。方則力健，圓則姿美，而結(jié)體尤多變化，都是力量美與姿態(tài)美的結(jié)合。
《爨寶子碑》拓本局部
《爨龍顏碑》拓本局部
本文節(jié)選自《楷書王國》
王海軍 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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