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敦儒早年隱居洛陽時無意仕途功名,寄情山水,以詩酒自娛,朝廷屢詔不起,與陳與義等人共稱“洛中八俊”。
后因秦檜欲令他教其子秦嬉做詩,先用敦儒之子為刪定官,繼而又任敦儒為鴻臚寺少卿。敦儒因愛子,又畏避竄逐,不敢不受。
當(dāng)百姓看到原本以清高自許的朱敦儒居然跟秦檜混在一起時,不覺就大為憤怒了。
當(dāng)時四川有個名叫武橫的讀書人,針對朱當(dāng)時所寫的詞作,遂特意寫了一首詩予以反諷道:少室山人久掛冠,不知何事到長安?如今縱插梅花醉,未必王侯著眼看!
對此,朱敦儒當(dāng)然是很痛苦了;雖然高宗也曾為之辟謠、排解,說:“此人朕用橐薦以隱逸命官,置之館閣,豈有始恬退而晚奔競耶!”
但朱敦儒內(nèi)心世界里的哀傷卻無法得到消釋。于是早已勘破紅塵的他便填寫上一闋《臨江仙》詞,來排遣他自己這段遭遇。
《臨江仙》
朱敦儒〔宋代〕
堪笑一場顛倒夢,元來恰似浮云。
塵勞何事最相親。今朝忙到夜,過臘又逢春。
流水滔滔無住處,飛光匆匆西沉。
世間誰是百年人。個中須著眼,認(rèn)取自家身。
這首詞的大意是:
人生真是可笑像一場顛倒的夢,人生原來是飄忽不定的浮云。在塵世間忙忙碌碌與什么最親?從早晨忙到夜晚,過了臘月又是新春。
時光像河水奔流不止,紅日忽忽轉(zhuǎn)眼西沉。世間有誰是百歲老人。此間最應(yīng)關(guān)注的,是看準(zhǔn)你的自身。
這首詞是作者歷經(jīng)滄桑、看破紅塵之后所作,抒發(fā)了對人生的感慨,從一個側(cè)面反映了當(dāng)時較為普遍的社會心態(tài)。
詞的上片作者慨嘆人生。
“堪笑一場顛倒夢,元來恰似浮云”。開篇直抒胸臆。一生的坎坷經(jīng)歷,使他看透了人世的憂患,如今幡然醒悟,深深感到,人生如一片浮云,又像一場噩夢,可笑之極,可悲之至。
“塵勞何事最相親。今朝忙到夜,過臘又逢春”,詞人借對時間流動的描寫來呈現(xiàn)感情的變化,“朝”與“夜”、“過臘”與“逢春”的轉(zhuǎn)化,體現(xiàn)了時間由短暫到悠長。
前者表現(xiàn)了世俗的勞累忙碌,從“朝”到“夜”,著一“忙”字,連接朝、夜的往還相續(xù),日日如是,生活毫無實際價值;
后者則表現(xiàn)了韶光的流逝,臘月之后,春天又來臨了。但世俗的奔忙中,“何事最相親”呢?面對這個沒有答案的問題作者心潮起伏。
詞的下片作者進行反思。
“流水滔滔無住處,飛光忽忽西沉”。時間的流逝,流年的短暫,“世間誰是百年人”。作者在對客觀世界的體驗中,驟生一種空虛失落之感。
“個中須著眼,認(rèn)取自家身”。一生的坎坷和遭遇,輿論的嘲諷和揶揄,情感上傷害和打擊,使他產(chǎn)生了消極與逃避的思想:不管閑言碎語,找好立足之點,“達則兼善天下,窮則獨善其身”。
作者用自己一生的經(jīng)歷作為代價,在對自己的反思之中總結(jié)出這樣的結(jié)論:時間如流水,人生只有百年,個人力量是如此的微薄,那就盡量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吧。
此詞嘆詠了時間的短暫,并告誠世人,要珍惜時間,把握生命,有著警世的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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