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原創(chuàng)插圖：喵喵夏，講述：匿名，女
我昨天在金剛媽媽呀更新了一篇真實故事：《裁縫師傅的女兒》，大家記得去看。
01
都說，性格即命運。
這一點，在姐姐身上，得到了充分的印證。
我和姐姐出生在內(nèi)蒙古小村莊。
姐姐大我九歲，是一個很漂亮的漢族女孩。
那時候，家里窮，爸爸常年外出打工，媽媽每天在田里勞作，還有酗酒的癖好，根本顧不上我們。
爺爺奶奶去世早，這就意味著需要姐姐照顧年幼的我。
于是，大我九歲的姐姐于我而言，相當(dāng)于半個媽媽。
她為我洗衣做飯，兜里如果有一毛錢，也全部花在我身上。
上學(xué)時媽媽給的零用錢，她都舍不得用，全部用來給我買零食。
她匱乏過，缺少陪伴過，因為媽媽醉酒后丑態(tài)百出自卑痛苦過，所以，她希望我的童年跟她的兒時記憶不一樣。
我的出生，剝奪了姐姐的童年，讓她早熟沉重，懂事得令人心疼。
這份與生俱來的背負(fù)感，影響著姐姐一生的選擇。
02
如果說出生在這個貧窮小鄉(xiāng)村里，讓姐姐成為一顆蒙了灰的珍珠。
那么，她通過自己的努力，終于活出了光芒。
姐姐的要強，在生活上，也在學(xué)習(xí)上。
干農(nóng)活時，別人收一壟玉米，她要收一壟半。
同村孩子吃到的零食、穿到的好衣服，她也要讓我吃上、穿上。
就因為班級里沒人報名參加運動會的5000米長跑，她每天練習(xí)，最終拿下第一名。
姐姐學(xué)習(xí)很刻苦，是那種真正意義上“頭懸梁、錐刺股”的勤奮。
靠著這份毅力，她去了全國排名靠前的985。
03
姐姐上大學(xué)之后，家里的經(jīng)濟(jì)狀況頓時好了許多，因為她開始勤工儉學(xué)，并把獎學(xué)金都用來貼補家用。
我小時候的新衣服，都是用姐姐獎學(xué)金買的。
還有我那時候眼饞別人的童話故事書，姐姐也咬牙給我買了全套。
可姐姐都大四了，卻還穿著高中時候媽媽給她織的毛衣。
她把最好的，都給了我。
但對自己，卻苛刻涼薄。
先是物質(zhì)，后是感情。
姐姐大學(xué)畢業(yè)后，留在了南方某省會城市。
工作體面，收入不錯。
可是，這絲毫不影響她依然節(jié)儉。
而且，每年的春耕秋收季節(jié)，她一定會請假回家，幫媽媽干農(nóng)活。
爸爸后來因工受傷，失去了半條腿，也喪失勞動力。
姐姐責(zé)無旁貸地扛下了養(yǎng)家的責(zé)任。
04
記得姐姐大學(xué)畢業(yè)那年，去工作單位報到之前，先是回到家里幫媽媽干農(nóng)活。
有一天，村里來了一個開著奔馳車的男孩。
他叫王雨，是姐姐的大學(xué)同學(xué)。
在村口看著那輛小轎車開進(jìn)村子的時候，上初中的我，正和小伙伴玩耍。
小伙伴們好奇極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那個看上去特別豪華的車子。
那個男孩下車打聽問劉小丫家在哪里的時候，小伙伴擠了擠我，我緊張地呆在原地。
劉小丫是姐姐的名字。
而這個男孩，大學(xué)里，追求了姐姐四年。
可是，姐姐一直拒他于千里之外。
王雨不顧姐姐的冷頭冷面，在我家里呆了整個秋收。
為了避嫌，他晚上借住在同村的叔叔家。
白天，他幫媽媽收拾院子、扒苞米、收谷穗、生火做飯。
磨得滿手都是水泡，笨拙且真誠。
姐姐對他態(tài)度冷淡，拒絕態(tài)度明確。
可是，王雨對姐姐是真的好。
他自己并不擅長農(nóng)活，看到姐姐扛整袋的苞米，便一把搶過去，扛在自己肩上。
他不會割谷穗，好幾次都傷到手。
可是，見姐姐在割，他把鐮刀搶走，說你一個女孩子做這些，太危險了，我來。
他自己曬成煤炭，雙手磨出水泡，可是看到姐姐的雙手，他別過頭去，眼睛紅得嚇人。
于是，姐姐不管做什么，他都搶在前面……
那一年，12歲的我從王雨的眼睛里，看到了愛情的樣子。
他們倆站在一起，明媚般配。
我每次見他看姐姐的目光都在想：如果有他來疼姐姐，該多好。
可是，姐姐對他，心如鋼鐵。
05
有一次，就我們仨在田里干活。
姐姐不小心被玉米茬絆倒，背著玉米袋子的她重重摔在地上。
王雨見了，扔下鐮刀去扶姐姐，命令她什么都不要做，坐在一邊休息。
姐姐不聽他的，背起裝滿玉米的袋子往前走。
結(jié)果，王雨一把將玉米袋子奪下來，紅著眼睛問姐姐：“你完全可以不必過得這么辛苦，你這個樣子，是在折磨我嗎？你知道我每天心有多疼嗎？”
高大陽光的王雨說到這里，淚如雨下。
可是，姐姐不為所動，硬著心腸跟他說：“這就是我的生活，沒有請你來圍觀，麻煩你離我遠(yuǎn)一點……”
也直到那天，我才從他們的吵架中得知，姐姐在大學(xué)期間填的國家助學(xué)留學(xué)申請通過了。
我是后來自己上了大學(xué)才知道，大學(xué)本科申請公費出國留學(xué)有多不容易。
姐姐通過了申請與考試，但最后關(guān)頭，還是放棄了。
因為她的肩上，有一個負(fù)擔(dān)沉重的家，有一個還在讀書的我，她怕自己遠(yuǎn)在異國他鄉(xiāng)，鞭長莫及，把我留在酗酒的媽媽身邊，養(yǎng)廢了。
王雨說：“你努力了那么久，吃了那么多苦，怎么可以說放棄就放棄?！?o:p>
他說如果是因為錢的事情，我可以幫你，也可以一直陪著你，但請你不要拿自己的前途開玩笑。
但姐姐說：“你看見了，我的家庭，這就是我的現(xiàn)實，如果我的前途是要拋棄父母妹妹，一走了之，那我活著，就是最大的玩笑。當(dāng)然，這種感覺，你永遠(yuǎn)不會懂的，所以，咱倆不是一路人。你走吧，不要再打擾我的生活。你知不知道，你在這里，已經(jīng)讓我遭到很多非議。我已經(jīng)活得很累了，有你在，我更累。”
06
那天，他們吵完之后，王雨開著車走了，是哭著走的。
姐姐沒事人一樣繼續(xù)干活。
但那天晚上，在只有我們倆的房間，她把自己捂在被子里，哭得好傷心。
我過去叫她，她努力用最溫柔的聲音跟我說：“小妹，別管姐姐，過了今晚，就都過去了?！?o:p>
隔著顫抖的被子，那是我此生見過最難過的姐姐。
哪怕兒時，媽媽酗酒，耍酒瘋時誤傷了她，她都沒有這樣哭過。
她總是把我護(hù)在身后，努力擠出一張笑臉跟我說：“小妹，別怕。媽媽一會兒就醒酒了，她只是太累了?！?o:p>
那一夜，我默默陪著姐姐流淚。
那一夜，我痛恨自己對姐姐的痛苦，無能為力。
07
就這樣，姐姐在她的城市慢慢扎下根去。
而我，也在姐姐的督促鼓勵下，考進(jìn)省會城市的大學(xué)。
大二那年的暑假，我去看姐姐。
彼時，她剛把自己的小房子重新裝修完，邀我過去幫她搬家，也順路帶我玩玩。
這一年，姐姐已經(jīng)30歲了。
父母因為她遲遲沒將自己嫁出去，而覺得很丟人。
幾次春節(jié)的家族聚會之后，跟姐姐發(fā)了脾氣。
并給她下了通牒：不能帶男朋友或老公回去，那就別回家了。
08
姐姐搬家那天，我見到一個中年男子，姐姐叫他老于。
老于話不多，一直在忙前忙后、汗流頰背。
忙活到下午四點多，老于看了看表，說他該去接孩子了。
姐姐聽了，趕忙將毛巾打濕，讓他擦一把臉，叮囑他路上開車小心。
老于沖我微笑著點了下頭，算是道別，走了。
我沒有回之以禮貌的一笑，心里充滿了疑問和不平衡。
他有些老，有些內(nèi)向，擁有著體制內(nèi)中年男子的中規(guī)中矩，重點是，他還有個孩子！
09
老于走后，我努力壓抑著內(nèi)心的想法，可是，一想到姐姐居然跟一個老男人在交往，我的眼淚止都止不住。
姐姐見了，停下手里的活，拉我去菜市場，買了好多好吃的，說是給我接風(fēng)，以及慶祝喬遷之喜。
那天，滴酒不沾的姐姐還買了瓶紅酒，說我們姐倆今晚一醉方休。
事實是，那天，姐姐只喝半杯紅酒，就醉了。
聽姐姐酒后真言，我心碎一地。
她愛王雨，她說自己這輩子，可能都不會那么愛一個人了。
這輩子，也不會有一個人，像他那樣愛自己了。
她在自己最為盛放的年紀(jì)，遇到了如春風(fēng)和煦、如驕陽熱烈的王雨。
他們相識在一個很窘迫的場景里：貧困生認(rèn)定班會。
每個想要申請貧困補助的人都要上去陳述申請原因。
姐姐在這之列，彼時，爸爸正在醫(yī)院等待假肢制作。
姐姐的情況，班級里人盡皆知。
但是要強的姐姐不想示弱，輪到她上臺申訴的時候，她卻臨陣放棄了。
在班會上最終確定貧困生名單的時候，班長王雨說了一句：我認(rèn)為應(yīng)該加上劉小丫。
所有人都默不作聲，但也沒人反對。
那一天，王雨用自己的方式幫助了姐姐。
可是，此舉對于要強的姐姐來說，無疑是把最脆弱的自卑拿出來攤在所有人面前。
所以，在他面前，她率先在精神上，矮了一頭。
更何況，誰都知道，他有顯赫的家世，是眾人皆知的富二代。
10
可是，王雨喜歡的人，是姐姐。
無論姐姐如何對他退避三舍，他都用自己的方式愛護(hù)著她。
姐姐考雅思，王雨陪她練口語。
姐姐吃飯，王雨搶著吃她盤子里的青菜，再把自己盤子里的肉菜分享給她。
姐姐去圖書館，王雨早早去給她占位子。
看到姐姐申請了公費出國留學(xué)，他也開啟了自己的出國計劃……
姐姐放棄留學(xué)，他追到我們老家，干了半個月的農(nóng)活，攆都攆不走。
最終，姐姐和他大吵一架，他憤然離開。
但最終，他還是又放下自尊來找姐姐，他說自己理解她的決定，如果換作是他，也無法置家人于不顧，一走了之。
他請求姐姐給他一個機(jī)會，讓他以愛人的身份，和她一起共擔(dān)責(zé)任。
11
但姐姐第101次地拒絕了他。
話說得非常難聽：“你做天之驕子習(xí)慣了，所以想找個灰姑娘嘗嘗鮮。很抱歉，我不會給你這個扶貧的機(jī)會，我雖然窮，但理智和尊嚴(yán)還是有的。在我徹底討厭你之前，放過我吧?！?o:p>
王雨就這樣離開了。
他走的那天，這個城市下了好大的雨。
姐姐崴了腳，在兼職的餐廳哭了一夜。
她憑什么不愛他？
他是姐姐見過的，最陽光，最真誠，最得體的那種男生。
但他對姐姐來說，美好得超綱了。
站在他面前，姐姐是自卑敏感的。
那感覺，用姐姐的話說：“就像小時候，鄰居家的杏子丟了，鄰居大罵偷杏的賊，明明不是自己偷的，卻還是會控制不住的臉紅?！?o:p>
與王雨在一起，讓她覺得抬不起頭來，那種高攀的感覺，那種不知道自己能夠給予他什么的窘迫，是她的個性不能夠接受的。
再愛，也不能超過自尊的底線。
姐姐似笑似哭地說：“這輩子，在最好的年紀(jì)里，曾經(jīng)被他那樣愛過，就足夠了?！?o:p>
12
而老于就不一樣了。
姐姐是在一次住院時，認(rèn)識大她十歲的老于。
彼時，老于一邊照顧癌癥晚期的妻子，一邊照顧兒子小魚。
于妻去世時，小魚在場。
當(dāng)時，她大口吐血，小魚嚇得哇哇大哭。
姐姐把小魚摟在懷里，捂上他的眼睛，帶他去了走廊。
那么小小的一個小人兒，在姐姐懷里，抖得像一只飽受驚嚇的小貓。
姐姐以為自己和老于父子的緣分止步于醫(yī)院的幾面之緣。
可是，后來才發(fā)現(xiàn)，他們住在同一個小區(qū)。
姐姐將這樣的偶遇，歸結(jié)于必然、宿命。
小魚每次見到姐姐都分外依賴，纏著她講故事，讓她陪他吃飯，每天幼兒園發(fā)的水果他都不吃，偷偷放進(jìn)書包里，期待著跟姐姐不期而遇時送給她。
為了感謝姐姐對小魚的關(guān)心，老于請姐姐吃過幾次飯。
每次吃飯，老于幾乎不動筷，只是默默幫小魚和姐姐夾菜，看著他們吃，比他自己吃還要開心。
吃完飯后，他會去甜品店給小魚買一只冰淇淋，給姐姐要一杯奶茶。
他們仨走在一起，小魚和姐姐常常被誤認(rèn)為是老于的一雙兒女。
因為姐姐也感受得到，老于是那種爹味十足的男人。
或者說，是經(jīng)歷讓他變成了這樣的男人。
13
就這樣，他們漸漸熟悉。
老于的家，需要一個女主人。
而姐姐，恰恰是那種給予型人格。
她愿意給那粗心的爺倆把家里收拾得窗明幾凈，把皺皺的衣服一點點熨平，愿意聽老于講關(guān)于前妻的點點滴滴，也愿意溫柔地告訴小魚：媽媽雖然不在了，但她依然深深地愛著小魚，在世界的某個地方，護(hù)他一生平安……
在他們面前，她是光，是藥，時時感受到自己的有用。
在世俗眼光中，所有人都覺得姐姐年輕漂亮、工作體面，和老于在一起，絲毫不般配。
可是，姐姐心里，這樣可以釋放圣母心的感情，適合她。
在他們父子面前，她沒有自卑感，只覺得一切都剛剛好。
只是，關(guān)于老于的存在，她沒有告訴家里。
她知道，父母根本接受不了。
但這不代表，姐姐不希望得到親人的理解和祝福。
14
何止是父母？
我也很難接受。
在我心里，我的姐姐就應(yīng)該和王雨那樣的男孩在一起，成就彼此的清白之年，純美初戀。
老于，怎么配得上她？
10歲就給我當(dāng)了半個媽媽的姐姐，憑什么又去給別人當(dāng)后媽？
可是，我是這個世界上，最沒有資格對姐姐指手劃腳的人。
她的性格養(yǎng)成、她人生的種種選擇，都與我有關(guān)。
那夜，我陪姐姐醉了哭，哭了醉，我反反復(fù)復(fù)只有一句話：“對不起，姐，如果老于對你不好，我就殺了他?！?o:p>
就這樣，我成了第一個知道姐姐在談戀愛的人。
每次想起，心都好痛。
大三暑假開始，我在一家財會事務(wù)所實習(xí)。
有一次，我隨部門主管出差。
令我沒想到的是，我居然在高鐵站，看到了王雨，他也第一時間認(rèn)出了我。
要知道，他當(dāng)年見到我時，我還是一個上初中的小姑娘。
但他說：“我一眼就認(rèn)出你了，你的眼睛、走路姿勢，跟你姐姐一模一樣……我差點以為是她……”
不管過去多少年，王雨提及姐姐時，那眼神里的憂傷，都沒有變過。
不管過去多少年，都覺得，如果姐姐可以和王雨在一起，該多好。
可是，時過境遷，再說任何的話，好像都不合適。
只能簡單寒暄幾句，就匆匆道別。
他沒有問姐姐的近況，我也就不必多嘴。
于是，過了安檢，他向南，我向北，落座在不同的候車區(qū)。
然后，我乘坐的高鐵通知安檢，我和同事起身排隊。
就在我剛剛通過閘口時，就聽有人叫我的名字。
隔著閘機(jī)，王雨急匆匆地跑過來：“小妹，能不能把你的手機(jī)號告訴我，我想知道你姐過得好不好？”
隔著人潮，我也能感受到他經(jīng)過了怎樣激烈的掙扎，才做出如此卑微的請求。
我沒法拒絕他，報出了自己的手機(jī)號，答應(yīng)他到了目的地后，會打電話給他。
15
那晚，我安頓下來時，已經(jīng)是夜里10點鐘。
想到跟王雨的約定，我趕緊把電話打給他。
結(jié)果，他秒接。
我知道他想知道什么。
所以，努力不帶任何感情地，講述了姐姐的現(xiàn)狀，包括老于和小魚的存在。
電話那邊，沒有聲音。
我問他：“你還在嗎？”
“嗯?！焙唵蔚幕貞?yīng)，卻是帶了鼻音的。
“還有什么要問的嗎？”
“沒有了，謝謝?！?o:p>
然后，他匆匆掛了電話。
我想，他難過歸難過，但也是對姐姐徹底死心了。
她寧愿選擇一個二手男人，也不選擇他。
換作我是他，也會無話可說吧。
但我沒想到的是，王雨掛斷我的電話后，居然連夜驅(qū)車去了姐姐所在的城市。
這么多年，被姐姐驅(qū)逐出生命的他，一直在搞事業(yè)。
愛情，早已經(jīng)被他深埋。
但他沒想到，老天會安排他與我和這場意外重逢，這給了他極大的勇氣，再為愛奮不顧身一次。
盡管他沒有姐姐的聯(lián)系方式，可是，他一直知道姐姐的單位。
這一次，他拿出前所未有的勇氣，發(fā)誓要把姐姐追回來。
他不要她給別人當(dāng)后媽，他要做她從校服到婚紗的愛人。
他也找到了老于，和他進(jìn)行了一場男人與男人之間的談話。
老于知道王雨的存在，他也認(rèn)為王雨才是姐姐理想的歸宿，他禮貌地選擇了成全。
16
2021年春天，我的姐姐終于嫁給了愛情。
他們的蜜月是在上海度過的。
到了機(jī)場，姐姐才知道目的地是上海。
上海與迪士尼，是姐姐深藏在日記本里的秘密。
三十多歲的她對上海的渴望，一點也不比那些相信世界有光的人的信念差。
姐姐其實一直想考到那個城市的，但當(dāng)年因為學(xué)費問題，不得不放棄。
王雨帶姐姐去了迪士尼主題酒店，床上擺了公主的白紗裙和一地的玫瑰。
那天迪士尼的煙花絢爛到姐姐想哭，王雨拉著她的手說：“復(fù)習(xí)資料我都給你買好了，讀本科不能來上海，還是可能通過考研來的。加油！”
他是最懂姐姐的。
在他的家世面前，姐姐沒有優(yōu)勢，所以，站在他和他家人面前，姐姐是動蕩而自卑的。
所以，他鼓勵姐姐彌補當(dāng)初的遺憾，讓她站在更高學(xué)歷的平臺上，去實現(xiàn)自己。
從此，姐姐白天上班，晚上，王雨陪她燈下學(xué)習(xí)。
一會兒給她切水果，一會給她做眼保健操，學(xué)習(xí)結(jié)束后，他會拉著姐姐去運河邊跑步……
跑步也要牽著手的那種。
17
我去過姐姐家里幾次。
看到了與之前完全不一樣的姐姐。
王雨燒得一手好飯，且最享受自己做了一桌子菜，然后看著姐姐吃得意猶未盡。
我們仨外出游玩，姐姐和我只需帶著人，而王雨會安排好一切。
刮風(fēng)下雨天，他總是第一時間出現(xiàn)在姐姐的單位，讓她雨天有傘。
姐姐從小就怕打雷，每次雷雨天氣，不管他在哪兒，都會給姐姐打電話，陪她聊天，緩解她的焦慮。
他做著愛人，也履行著父親的責(zé)任。
在他那里，姐姐找回了缺失的童年，她幸福得像個孩子，她終于可以做無拘無束、被呵護(hù)、被捧在手掌心上的劉小丫。
那樣的姐姐，我看在眼里，每當(dāng)想起，就覺得對王雨，對這世界，生出無窮無盡的感激。
18
就在前不久，姐姐拿到了上海某大學(xué)的研究生入學(xué)通知。
雙喜臨門的是，姐姐懷孕了。
王雨第一時間跟公司申請了去上海分部工作，這樣，他就可以婦唱夫隨了。
聽著電話里，向我報喜的姐姐，我開心得不知該說什么，也不知能為她做什么。
所以，來小念這里講述了姐姐的故事。
一方面，大家都沾沾喜氣，給生活加點糖。
另一方面，也是給我未來出生的外甥或外甥女一個禮物：TA的媽媽是一個了不起的人，TA爸爸媽媽擁有一份了不起的愛情。
親愛的、最愛的姐姐、姐夫，請你們一定狠狠地幸福。
小念的話
聽完這漫長的故事，又痛又暖，這路遙馬疾的人間，總有人把愛活成信仰。
祝福他們。
也把最近很火的這段對仗詩送給他們，初讀，腦海里回放的全是劉小丫和王雨之間的流年、細(xì)節(jié)。
上部出自董宇輝的隨筆：人海未見之時，我亦獨行于這座城市。而后，大雪，寒風(fēng)，料峭，春醒，酷暑，驟雨，寒意四起，大雁南飛。斗轉(zhuǎn)星移，人間寒暑。如此之后才得，驀然回首，四目相對。
下部來自于網(wǎng)友的回復(fù)：終有相見之時，你亦不再孤行于世。春芽，夏滌，秋籬，冬絨，相思四季。待雁北歸，你我，相遇，緣起。星辰月笠，春秋旖旎。自此以后，才可白頭相許，永不分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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