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文華，原名段尹太，男，生于1990年06月06日，云南昭通人。系《巧家文學(xué)》自媒體主編。作品散見《星星》《詩刊》《邊疆文學(xué)》《滇池》《歲月》《華語詩刊》等報刊。詩觀：“詩歌若養(yǎng)不活我的血液，我愿用我的血液養(yǎng)活它的肉體?！?/span>
云南山水（組詩）
◎艾文華
撫仙湖行紀(jì)
天上的星辰，像久遠(yuǎn)的漁燈，忽明忽暗
頭頂?shù)脑贫?，與腳底的波浪，隔空交戰(zhàn)
白天，在皮劃艇上
嬉戲的船客和皮劃艇一樣，搬回了人間
此前的那些成王敗寇之事?；蛟S
已被過往的山風(fēng)清洗干凈。在筆架山前的
一個風(fēng)口上，我聽到一聲。卻是
“哀鳴”
臨滄行紀(jì)
忙麓山下，寂靜的水面，是一種生活
在河道上，流著呼吸，或呼吸在空氣間擦出的聲響
除此之外，什么動靜也沒有。在這里，適合發(fā)呆——
整個下午，我什么也沒有做，就在這寂靜的水面上飄著
靈魂正接近一種生活?？催@寂靜的水面，多舒心呀！
我順著河流，慢慢地，慢慢地，飄著
像滿天星光，飄在逆流之上
宣威行紀(jì)
在詩歌與詩人之間。中間仿佛有雷電相隔
還有一些帶電的云層
在飯桌上，有詩歌，有酒水，作下飯菜
這詩歌啊，是良藥；這酒水，多半是毒藥
好多寫詩的人混著孤獨在深夜里飲下
今夜。我是撒落在宣威水土上的一粒種子
異鄉(xiāng)的落葉，像亙古的經(jīng)文，最先打在我的臉上
殷家河行紀(jì)
河水躺在河床上，看不見流淌。微風(fēng)吹過
也不曾泛起波紋。春夏與秋冬，年年如此
這是我的母親河——
鵝卵石這些子民，她的守護(hù)人，肩腳相并
不知道，他們站了多少年——
我的鄉(xiāng)音漸行漸遠(yuǎn)，母親河的容顏未改——
除了一些被時光捻起打磨過的疼痛
春光沒有盡頭。河兩岸的青松不曾動搖——
僅有一點，也是向上爬的意思
被拴在樹樁上的老母牛，日日夜夜
除了低頭吃草，不曾喊出什么疾苦
河水躺在河床上，靜靜流淌。我注目著
殷家河上的一切。那些沒有聲音的變動
像一本史冊——碰撞著我的呼吸
我的呼吸又碰撞著這寂靜的一切
綠了又黃……
旮旯村的羊群
旮旯村的羊群，頭羊在山頂上跑
山腰上的母羊，左右亂竄
山谷的小羊羔，上下打轉(zhuǎn)
牧羊人的鞭子一揚(yáng)，旮旯村的羊群
在天上跑。墜落人間的
不是雨滴，是山中打急滾的石子
牧羊人的鞭子一揚(yáng)，旮旯村的羊群
跑在雨滴的上面。最小的那只羔羊
在牧羊人的腋下，溫順得，像個孩子
彌陀行
南山有禪門，禪門無弟子。我去
南山有名茶，名茶無普洱。我?guī)Р枞?/span>
南山有名水，名水無天露。我?guī)а┤?/span>
茶，是好茶。我?guī)ы?、珍、?/span>
韻，是人生韻；珍，是世間愛；飲，是無名飲
雪，是無根水，自取轎子雪山雪一甌
坐禪南山，人靜，茶靜，山水寂
獨留木魚一聲，空問山前身后戲酒人
在群山上
在群山上，你眺望連綿起伏的山巒
轉(zhuǎn)身之后。我眺望你目光走向遠(yuǎn)方的——
叢松云林，蕭瑟蒼簡，也眺望鑲嵌其間的
村落水榭，漁人扁舟。愛
是這早晨的微風(fēng)，是這微風(fēng)中的秋雨
是微風(fēng)卷動的珠簾和你的長發(fā)，秋雨清洗的消瘦時光——
是你我的身影交織在一起，卻如窗外兩顆互不相干的黃桷樹
孤獨依然。愛，僅有這一點呼吸，如百里外魚舟，無止境地漂
如千里外峰巒，起伏不斷，日漸蒼茫
愛，健步入畫；又焦急地退出。落地窗前
富春山居圖，寂靜如初。群山下
母親，兒子和女兒
再等，你和我——
盤龍江上的不安
盤龍江上的每個夜晚，都有女人無休止地的咳
她們的咳，是秋風(fēng)，有意地將堤岸上那些靜止的水草勾動
她們的咳，是有意地蠱惑河里的魚蝦，或烏龜
她們的咳，是黃昏后擊破鋼筋水泥土的咳
她們的咳，是更晚后咬破男人雙耳的咳
她們的咳，越來越急，像海水時時撲打著河岸兩堤
她們的咳，越來越逼近，像閃電一樣要洞穿大地
她們的咳，像一只老鼠啃食自己同伴肉體的一樣
她們要咳出肉食者的野性，以及肉體器官上瘙癢
她們的咳，在夜里周而復(fù)始。直到黎明時分
她們的咳，才被陽光收進(jìn)洞穴里去……
當(dāng)你目光走向遠(yuǎn)方
于西山凌虛閣前——
我看你時，你把目光投向閣前的石林
或是雜木叢生
或是繚亂于雙目滇池碧波
或是，更遠(yuǎn)處的，那一片沃土，一片森林，一片云霧……
是一幅幅的山水畫卷啊。你的遠(yuǎn)方
是一幅幅的美好藍(lán)圖
于西山凌虛閣前——
我多想了一點點。我的思緒，如同山間的野草
被山風(fēng)搗鼓來，搗鼓去。如同失去了方向
我多想了一點點。那是他年追到今年，是昨日
偷渡到這兒的……是上一秒與下一秒
殘留于你我唇角間的溫度
于西山凌虛閣前——
當(dāng)你目光走向遠(yuǎn)方之時。我是知道原因的……
你的呼吸有些急促，此刻，似他年
在云南記
在云南，真好——
不用寫《出云南記》《回云南記》
我就寫這首《在云南記》
我就獨守云南的山山水水
花花草草。甚至是
一只蝴蝶飛過后，遺留的身影
都是一首詩
在云南，所有或飛或奔或跳或爬的
一二三的東西匯集起來
都是一首詩
在云南，真好——
只要扼住命運的每一分每一秒
讓骨骼凸起來，就是一座座山川
讓血液迸出來，就是一條條河流
隨后在山川和河流
以及它們之間，拋一些石卵
就是一首詩
在云南，真好……
萬物都附在靈魂的旋律上，躍躍著光彩
誠謝作家、詩人李小麥組稿
上圖源于朋友圈艾慕和陳德遠(yuǎn)兩位作家、詩人拍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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