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有關的理論背景：
精神分析理論自弗洛伊德至今的發(fā)展歷史大約可歸納為四個階段。1客體關系（Object Relations）理論是在二十世紀四十年代發(fā)展起來的，可歸于精神分析發(fā)展史的第四階段。其代表人物有Melanie Klein，Ronald Fairbairn，Donald Winnicott，Edith Jacobson，Margaret Mahler，Otto Kernberg等。其中Klein，Jacobson，Mahler都是專業(yè)的兒童精神分析師，F(xiàn)airbairn在做精神分析師以前也是兒科專家。在長期的臨床實踐中，他們系統(tǒng)觀察了兒童與母親的關系，并在弗洛伊德的基礎上發(fā)展、形成了獨具理論視角及臨床指導意義的客體關系理論。2
弗洛伊德在其早期理論中，將人的精神活動分為意識與無意識兩個層面。隨后，他修定了自己的學說，并將人的整個精神活動看著一個動態(tài)的能量系統(tǒng)，這就是人格。弗洛伊德認為心理能量在人格系統(tǒng)中從本我到自我和超我的轉移構成了人格發(fā)展的動態(tài)過程，其間必須經(jīng)過一系列的心理--性欲階段，如：口欲期、肛欲期、性蕾期和兩性期等。否則，就會出現(xiàn)心理能量的固著、倒退等現(xiàn)象。性驅力是人格發(fā)展的最核心因素，是整個人格發(fā)展的原動力，而成熟、挫折、沖突、不適應和焦慮是人格發(fā)展的影響因素。3在臨床實踐中，籍此理論取向的精神分析師在面對患者的現(xiàn)實問題時必然會從人格的心理動力學角度建立一個框架，并以現(xiàn)實問題為切入點來理解患者的問題是發(fā)生在其人格發(fā)展的哪一個階段。然后，經(jīng)過較長時間的領悟、修通等精神分析的治療過程使患者意識到現(xiàn)實問題只是沉淀在無意識中的既往問題在現(xiàn)實中的再現(xiàn)，從而達到康復。
與弗洛伊德不同，客體關系理論家否認本能驅力，尤其是性本能在人格發(fā)展中占有如此關鍵的重要地位。他們認為真正影響一個人精神發(fā)展過程的是在出生早期嬰兒與父母，尤其與母親的關系。初生的嬰兒正是在與母親或母親替代者的密切交往中逐漸獲得了有關自我和以母親為代表的客觀世界的完整印象，并最終形成較完善的心理功能，建立正常的人際關系。4本文將重點對客體關系理論作一些介紹。
二、客體關系理論概述
1、基本觀點與概念：
客體（Object）這個詞是弗洛伊德最先在討論本能驅力和早期母子關系時采用的，當時僅涉及某種本能需要的滿足，也就是說，客體是本能得以滿足的對象。這個客體既可以是人，也可以是物。更廣義的客體則是指一個人的情感或驅力所指向的某個特定的人或物。在客體關系理論的框架里，客體是一個與主體（Subject）相對應的概念，是指某個體的愿望或行為所指向的人，而不是一個非人化的物。客體關系則指人際關系以及朔造某個體當前人際互動特征的既往人際關系在其內心世界的殘跡。2
正如Kernberg所說的，客體關系理論是“從精神分析的角度來研究人際關系以及內在精神結構是如何從過去的人際關系中成長起來的”的一種理論。廣義的講，客體關系理論涉及人際體驗對人的精神結構的影響；狹義的講，客體關系理論則是在精神分析范圍內研究精神結構是如何以內在客體為基礎而形成的過程。5回顧客體關系理論的發(fā)展過程，我們不難發(fā)現(xiàn)，幾乎所有對客體關系理論有重要貢獻者都不約而同地將工作重點放在個體心理發(fā)育的早期，放在嬰兒與母親的關系方面。如，嬰兒是如何在與母親，這個最初的客體的互動中形成其內在表象（inner images）的；其心理結構是如何的形成的；這種內在的心理結構是如何表現(xiàn)在個體當前的人際關系中的等等。他們相信正是這些早期的人際關系塑型了個體現(xiàn)實的感知和人際關系，在其現(xiàn)實生活中，個體不僅與現(xiàn)實的客體互動，也與那個內在的客體互動。6在臨床心理治療中，治療師通過對被治療者早期客體關系的理解來解釋他的現(xiàn)實問題以及在治療中的移情反映。同時，研究者還發(fā)現(xiàn)正如嬰兒早期所形成的客體表象和客體關系能塑型個體現(xiàn)實的人際關系一樣，在心理治療中治療師與被治療者所形成的人際關系同樣也被被治療者所內化，當治療結束后，甚至很長一段時間仍然對被治療者起作用。換句話說，在治療結束以后，當被治療者遇到問題或麻煩時，他會在內心里回憶過去的治療情景或過程，想象如果治療師與他在一起會如何幫助他。7
客體關系理論在理論研究和臨床實踐中常采用一些特殊的術語?，F(xiàn)作一簡單介紹：
客體（Object）：是一個與主體（Subject）相對應的概念，指某個體的意愿、情感、行為所指向的人。
部分客體（Part Object）：初生的嬰兒只能根據(jù)他所體驗到的客體的“好”或“壞”來代表這個客體，此時，他所體驗到的只是客體的部分特征，故稱之為部分客體。
完整客體（Whole Object）：當嬰兒能夠同時體驗到客體既能給他帶來滿足，又會使其受到挫折等多面性時，他是將客體作為一個完整的整體在體驗，這就是所謂完整客體。
過渡性客體（Transitional Object）：這是Winnicott首先提出的一個概念。它是指當嬰兒意識到與母親的非共生性以后，為緩解由此引起的對現(xiàn)實的焦慮與孤獨感而創(chuàng)造出的一個部分主觀取向、部分現(xiàn)實取向的過渡性情景。最典型的過渡性客體有柔軟的毯子、玩具，甚至入睡前的某種特定的物品或聲音等。8
客體表象（Representation of Object）：是指客體在個體內部精神世界的反映。有時候，個體體驗到的客體與現(xiàn)實環(huán)境中的真實客體并不完全相吻合。決定個體對該客體的內在感受和現(xiàn)實關系的是這個內在的客體表象。
自我表象（Self Representation）：是指個體在與環(huán)境中的客體相處時，有關自我的精神表達。這種自我表象可影響個體對自已的評價以及在現(xiàn)實中如何發(fā)展或處理與他人和環(huán)境的關系。值得一提的是，嬰兒在早期與客體是處于一種共生的狀態(tài)，不能區(qū)別他與客體之間的差異。此時，他的自我表象實際上是自我與客體的混合表象。隨著年齡的增長，以及與客體的不斷接觸，嬰兒逐漸可以將自我與客體分開，區(qū)別出自我與非自我、自我表象與客體表象。
分離（Splitting）：它同時包含正常的心理發(fā)展過程和防御過程雙重含義。從正常的心理發(fā)展層面來講，分離意味著嬰兒可以借此機制來處理那些對他而言仍顯得混亂而不連貫的早期生活體驗。從防御的層面來講，當嬰兒尚無力將他對客體的體驗整合成一個完整的客體經(jīng)驗時，分離機制可以幫助他在愛恨交織的矛盾情感中選擇性地保留一種情感體驗而避免焦慮，從而形成所謂部分客體表象。
共生（Symbiosis）：這是Mahler從生物學中借來的一個概念，在此是指嬰兒對與母親處于一種未分化熔合狀態(tài)的內在精神體驗。
2、客體關系理論對兒童內在精神世界的理解：
在客體關系理論以前，精神分析的經(jīng)驗主要來自于成年神經(jīng)癥患者，主要的研究與治療重點集中在伊蒂帕斯情結期的“三角關系”。在客體關系理論中，研究與治療的焦點提前到伊蒂帕斯情結期以前的嬰兒與母親的“二元關系”?？腕w關系理論家相信，個體的精神發(fā)展過程是在非常早、非常短的時間內完成的。初生的嬰兒在精神上與母親處于共生熔合狀態(tài)，在生理上高度依賴母親的照料。嬰兒通過母親或乳房對他的撫養(yǎng)來理解外部世界。Fairbairn提出了內精神狀態(tài)（Endo-psychic Situation）的概念來理解嬰兒的內在精神世界8。他認為嬰兒將母親分成了二個部分：一個適時地、把他喂養(yǎng)得很舒服的母親是好的，并且是一切好的事物的代表。同時，嬰兒覺得自己也是好的。否則，就是壞的。隨著時間的推移以及嬰兒的感知和情感功能的發(fā)展，嬰兒逐漸能把同一客體的各種不同特征整合在一起，逐步形成對母親的完整的客體表象。與此同時，嬰兒逐漸意識到他和母親并不是一個整體，而是不同的兩個人，于是嬰兒開始有了自我與非我的意識，并在此基礎上形成所謂自我表象。在嬰兒形成其最初的精神世界的過程中，Winnicott尤其強調母親對嬰兒適時的照顧的重要性，并提出足夠好母親（good-enough mother）的概念。他相信，對一個足夠好的母親來講，嬰兒幾乎是她自身的一部分，照顧嬰兒是她的首要任務。正是由于足夠好的母親向嬰兒提供了足夠的照料，成功地適應了嬰兒的各種需求，從而激發(fā)了嬰兒自戀性的無所不能感，而這種無所不能感使嬰兒逐漸可以信賴外部世界，并與真實的外部世界建立起真實的客體關系。9
嬰兒在建立內在精神世界的過程中，通常需要使用投射（Projection）、內射（Introjection）、分離（Splitting）和投射性認同（Projective Identification）等防御機制，來對付滿足與挫折，并控制自己的內在需要，從而建立與外界的聯(lián)系。例如，F(xiàn)airbairn用內射和壓抑機制來理解嬰兒是如何處理“壞客體“的。由于嬰兒無力改變外部世界，而只能試圖在內部世界里將這些創(chuàng)傷性的事件轉換成他可以控制的形式，這種轉換就是將壞客體內化。然后，這個被內化的壞客體被壓抑到無意識層面。這樣，嬰兒將環(huán)境美化了并感覺不到壞客體的存在了。8
3、對人格結構的理解：
正如我在前文提到的，弗洛伊德認為人格是一個動態(tài)的能量系統(tǒng)，它是由本我、自我和超我這三個子系統(tǒng)組成的。其中，本我是建立人格的基礎，性驅力是人格發(fā)展的動力。在他的人格結構中，只有本我有自己的能量，自我和超我都是通過向本我認同而從本我獲取能量并得以發(fā)展的?？腕w關系理論與傳統(tǒng)的弗洛伊德理論的差別也體現(xiàn)在對人格起源、結構的理解上。首先，幾乎所有的客體關系理論家都認為人的精神結構起源于客體關系，尤其是嬰兒與母親關系的不斷內化，而不是，或者至少不完全是起源于人的本能驅力。其次，在人格結構上，除了Melanie Klein認為人格是不可分的以外，絕大多數(shù)客體關系理論家都同意弗洛伊德對人格的劃分。但是，在本我、自我、超我這三者中，客體關系理論家對自我更重視。他們相信自我在出生時就已經(jīng)存在，是對最初的那個好客體，母親乳房內化的結果，而不是從本我中分化而來的。Fairbairn認為自我是一個具有自身能量的精神能動結構（psychic dynamic structure），無需從本我中獲取能量。他將自我分成核心自我、力比多自我和內在破壞者三部分，并與不同的內在客體相聯(lián)系。當一個客體被分離，自我也相應地被分離，并與客體的不同部分相聯(lián)系。因此，人的沖突不再是來源于超我與自我之間的沖突，而是自我的不同部分與自我所內化的客體之間的沖突。8
4、對人格發(fā)展的理解與劃分：
弗洛伊德根據(jù)性感帶在軀體不同部位的轉移而將人格的發(fā)展分為口欲期、肛欲期、性蕾期、潛伏期與兩性期，性驅力是這個發(fā)展過程的原動力?？腕w關系理論對人格的發(fā)展有著完全不同于弗洛伊德的觀點。首先，客體關系理論在人格發(fā)展的動力上有不同看法。其中，F(xiàn)airbairn完全否認性驅力在人格發(fā)展中的作用，他相信人格是在尋求與客體的關系過程中得以發(fā)展的，而Klein、Jacobson、Kernberg則是既不放棄本能模式，又注重關系作用的客體關系理論家。其次，在人格的發(fā)展階段上，客體關系理論家對人格的發(fā)展過程出有著完全不同弗洛伊德的劃分體系，盡管他們之間并非完全相同。
其中，Klein將人格的發(fā)展過程分為二個層面（position），即偏執(zhí)—分裂層面（paranoid-schizoid position）和抑郁層面（depressive position）。前者是取自此階段所使用的防御機制的特征，其時間跨度從出生到四個月左右。后者則是根據(jù)當時占主導色彩的情緒來命名的，其時間是從五個月開始。10
Fairbairn則根據(jù)嬰兒對內在客體的依賴程度將人格的發(fā)展過程分成三個階段：嬰兒期依賴階段、過渡階段和成熟的依賴階段。8
Winnicott認為人格的發(fā)展是父母的照顧與遺傳傾向互相作用的結果，其中母親的照顧方式與質量至關重要。他將人格的發(fā)展分為完全依賴、相對依賴、獨立三種狀態(tài)。9
Jacobson只是簡單地將發(fā)展過程分為自我表象與客體表象融合階段和自我表象與客體表象分化階段。在前一階段，嬰兒通過模仿客體的行為方式將自己變成客體的一部分，或者將客體變成自己的一部分來達成與客體的共生狀態(tài)。在后一階段，嬰兒的自我—客體表象之間的界限逐漸清楚，兒童變得越來越獨立，希望象客體的愿望越來越現(xiàn)實，從而建立起真實的客體關系。11
Mahler最重要的貢獻之一是重點觀察了兒童三歲以前所發(fā)生的事情對其人格發(fā)展與客體關系的影響，所以，心理史學家認為稱她為發(fā)展心理學家更為適合。Mahler將人格的發(fā)展分為三個階段：正常的自閉期，是指初生到一個月。此間，嬰兒的大部分時間用于睡眠，似乎處于一種原始的、虛幻的無指向狀態(tài)，她比喻為蜉化中的鳥蛋；正常的共生期，大約是出生后二至四個月，自閉的殼開始打破，并形成一種新的、積極的精神保護層，這就是嬰兒與母親的共生圈；分離與個體化期，大約從四至五個月開始，此時的心理發(fā)展有二條通道，一是個體化，這是指一種內在精神自主化的漸進過程。另一個是分離，是指從精神上與母親分化、脫離，并與母親保持適度的距離。12
Kernberg將人格的發(fā)展分為五個階段。第一階段，從出生到一個月，嬰兒的自我表象與客體表象完全處于未分化的熔合狀態(tài)。第二階段，從二個月到八個月，其特征是嬰兒形成了一個較穩(wěn)固的自我—客體表象復合體。第三階段，從出生后六至八個月開始到十八至三十六個月結束，其特征是自我表象與客體表象分化，自我與非我分化。第四階段，從二歲到六歲，其特征是與愉快情緒相關聯(lián)的“好”的自我或客體表象和與攻擊性相關聯(lián)的“壞”的自我或客體表象被整合成一個整體。同時，形成穩(wěn)定的本我、自我、超我人格結構和自我身份。第五階段，將整合好的超我進一步促進了自我身份的整合與鞏固，而自我身份又隨著內在客體關系的再調整而得到更進一步的完善。13
三、客體關系理論的精神病理學及治療學：
客體關系理論認為正常的人格的發(fā)展是在與客體的關系中發(fā)展起來的。所以，精神或人格的病理性也必然是早年客體關系的結果。因而，客體關系的治療師總是從關系的層面來理解人的精神病理現(xiàn)象并進行治療。
Klein認為死亡本能是引起兒童內在焦慮和被迫害感的原因，而由不同客體所激發(fā)的被迫害感激發(fā)了他對被報復的恐懼，而這種早期的焦慮和恐懼又會影響他以后的客體關系。在治療過程中，所有這種既往經(jīng)歷過的幻想、恐懼、愛與恨均會以移情的方式表現(xiàn)在與治療師的關系中。所以，治療的過程就是對移情進行解釋與分析。治療師的工作就是讓早期被內化到兒童精神中的客體再外化，讓病人的內在沖突再外化，使被內化的客體的嚴厲性得以修正，從而減輕病人的內在焦慮。14
Fairbairn認為壞客體的內化是個體精神發(fā)展中的重要環(huán)節(jié)之一。兒童借助分離機制將壞客體或客體的壞處分化出來并加以內化，然后，將內化的壞客體壓抑到無意識層面。這樣，兒童就將環(huán)境美化了，自己也不會感覺到壞客體的存在，從而達到自我保護的目的。如果壓抑失敗或者被內化的壞客體得以充分釋放，就表現(xiàn)為心理問題或癥狀。同時，這些癥狀或問題又會因處于特定發(fā)展階段的心理沖突以及病人所采用的防御機制而得到進一步的塑型。那么，治療的目的就是讓這些被壓抑到無意識的壞客體得以釋放，壞客體所伴隨的情感能量得以渲泄。為此，治療師必須成為患者的有足夠耐心的好客體，讓患者在一個安全的、不觸及其自罪感的環(huán)境中逐步釋放被壓抑到無意識中的壞客體，最終建立起直接的、真實的、充分的人際關系。8
Winnicott 認為精神疾病的產(chǎn)生源于兒童沒有獲得母親適時的、足夠好的照顧，無法形成真實的、自發(fā)的、完整的自我。所以，治療就是借助一種有控制的退行過程，使患者重新經(jīng)歷早期的撫養(yǎng)過程，以便重建患者的真實而健康的自我。在這個過程中，專業(yè)性的治療設置，治療師的耐心與可靠性是這種治療性退行得以成功的基本保障?；颊咴谥委煄熡盟膶捜?、忍耐、節(jié)制所營造的治療氣氛中使早期的情感創(chuàng)傷被化解，攻擊性得以表達，并找到那種自戀性的無所不能感。Winnicott甚至相信在這樣的治療中，是患者在自我療傷，治療師只是充當患者需要他扮演的角色而已。9
Mahler的精神病理學是以她的人格發(fā)展理論為基礎的。她認為，每一個發(fā)展階段都有其特定的任務、挑戰(zhàn)和危機。如果特定發(fā)展階段的任務不能如期完成或遇到創(chuàng)傷性的事件便會導致嚴重的心理障礙。尤其在自我封閉期與共生期親子關系的中斷或者遇到嚴重的創(chuàng)傷性事件，就會導致各種嚴重的心理障礙，甚至精神病。自戀性精神病就是源于嬰兒在人格發(fā)展的共生階段不能與母親或母親替代者形成正常的共生圈，因而幾乎不可能有進一步的人格發(fā)展，而只能停滯在自戀階段。而共生性精神障礙的病人則是由于不能完成人格的分離與個體化的過程，并退行到共生性的發(fā)展狀態(tài)。實際上，由于這樣共生狀態(tài)是令人難以忍受的，因此，患者會進一步退行到更早期的發(fā)展階段，即自我封閉狀態(tài)。由于這類心理障礙或精神病無一例外地與嬰兒早期與母親的關系有密切關系，所以，治療就是讓病人重新經(jīng)歷早期的發(fā)展歷程，達到較高水平的客體關系。在這個過程中，治療師或充當母親替代者的角色，發(fā)揮輔助自我的作用，或促成整合，形成自我與外部世界之間的界限。其中，對自戀性精神障礙、共生性精神障礙的患者來講，治療師的高度耐心與并給予充足的時間是至關重要的，因為治療師必須讓孩子以他自己的方式去處理這個過程。15
Kernberg將人的精神發(fā)展分為高、中、低三個層次，而每個層次又都涉及到驅力、人格結構、客體關系與發(fā)展過程這幾個方面。
在較高層面的個體具有整合良好而又嚴厲的超我；驅力處于部分抑制的恰當發(fā)展水平；自我概念穩(wěn)定；防御機制以壓抑為主；具有一定深度的、情感豐富的穩(wěn)定客體關系。在此范圍內的精神病理現(xiàn)象為癔病、抑郁癥、受虐狂、強迫癥。
在中間層面的個體常具有苛刻的超我；驅力已發(fā)展到生殖期水平，但仍有部分前生殖期的沖突存在；自我欠穩(wěn)定；防御機制仍以壓抑為主，但抑制不足；可形成與他人的關系，并能忍受人際關系中的矛盾和沖突。其主要的精神病理現(xiàn)象為自戀型人格障礙、施虐--受虐型人格障礙、衡定的性偏移。
處于較低層面的個體具有施虐性的超我，關心與內疚能力削弱；自我與超我的界限不清楚，因超我整合欠佳而導致行為具沖動性，工作與人際關系緊張；以分離和分裂為主要防御機制；自我概念不穩(wěn)定，自我身份混亂。其主要的病理現(xiàn)象為反社會型人格、沖動控制障礙、邊緣人格和精神病性人格，多種性偏移。
Kernberg對邊緣型人格障礙的研究與治療最為有名。他認為邊緣型人格障礙不僅僅是神經(jīng)癥性障礙與精神病性障礙之間的過渡狀態(tài)，而是具有衡定的病理性人格結構。一般支持性的治療常常陷于失敗，而且，病人難以與治療師建立起較好的治療關系。所以，他對治療師提出如下建議：⑴治療師可以指出在治療關系中病人對治療師的負性移情，⑵對導致病人的自我功能削弱與現(xiàn)實檢驗能力下降的實現(xiàn)病理性防御機制提出質疑，⑶通過建立治療情景的方式以阻止病人將病理性的移情性情感見諸行動。⑷適當控制治療性退行的速度與深度，否則，會迅速引起未整合的、原始的客體關系的過早激活。13
本文從客體關系理論的起源、發(fā)展過程入手，以幾個重要人物的觀點為主線，介紹了客體關系理論對個體精神世界、精神結構的理解以及獨具特色的精神病理學和治療學。目前，客體關系理論是精神分析學中最具有活力的一個理論分支，在臨床實踐中也有很強指導性和適用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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