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心養(yǎng)性
當今物質(zhì)文明高度發(fā)達,聲色犬馬和富貴功名之欲,使人迷失了自己。一般人心靈的空虛,精神的苦悶,生活的彷徨,類多醉生夢死,沉溺于表象世界而不能自拔。人生的生之欲望,物之欲望是無窮的,無有止境的,難以滿足的。大凡心理上的紛馳、散亂、浮躁、粗暴、嬌嗔、狂傲、孤僻、萎靡、頹唐、昏愚、雜念、邪見、固執(zhí)、憎愛、貪淫、嗔恨、癡迷等等萬千心病,如不及早解決,久而久之必然導(dǎo)致身心俱疲百病叢生。世人都好將心用事為能,將心計事為巧,以博通天地萬物上下古今為智,殊不知病根就在于此。名利心用事,即為名利所殺;是非心用事,即為得失所殺;生死心用事,即為生死所殺。能放下一切,即可得個安身立命之處,得個入道休歇處,則自活潑潑地,無掛無礙,悠然自在。
大千宇宙人為萬物之靈,而人心為人身之主宰,所以我們講修心養(yǎng)性第一要務(wù)求身心愉快,無煩惱,無掛礙,無憂愁,無憤怒,一切均抱樂觀主義、達觀主義,看得開,放得下,一心空靈。所謂“百病皆由心病起,心病還需心藥醫(yī)”其實就是身心感應(yīng)相互作用的道理。此不但是儒釋道三家的主張,西方馬丁·路德亦說過:“思慮煩則百病生,靈魂受迫則肉體隨之。”就儒、釋、道三家來說,不管是儒家的入世,佛家的出世仰或是道家的即入即出即出即入,其本質(zhì)其實就是修心而已。儒家曰“正心”、“坐忘”,道家講“虛心”、“虛極靜篤”,佛家講“明心見性”、“不染凡塵”,此皆所言一事終歸一處,只是法門不同。
因此修心養(yǎng)性在心性道德上修,屬于“性功”范疇,在精氣神鍛煉上修,是屬于“命功”范疇。也即日常所說的“性命雙修”。修行之道無它,唯養(yǎng)得此心至清至靜,湛然自在,神氣沖和,十分圓明。并常能惺惺寂寂,湛然虛極,真空無我,無來無去,不增不減,不垢不凈,不生不滅即是?!端貑?/span>.天真論》曰:“恬淡虛無,真氣從之。精神內(nèi)守,病安從入。”老君曰:“人大言而我小語,人多煩而我小記,人悸怖而我不怒,淡然無事,怡然無憂,寂然無為,神氣自滿,此長生之藥。”
人之生死,本互相轉(zhuǎn)化,乃天地一氣之循環(huán)。即生即死,即死即生,并無死生先后之所在。今日之我,非昨日之我;此時之我,非彼時之我。一分一秒,我我均在生死、死生之變動轉(zhuǎn)化中。故莊子說“方生方死,方死方生”,孟子亦說“夭壽不二”。世人所執(zhí)著,為整體有形之生死表象,實則人物無時不在無形無象之生死中流轉(zhuǎn)。修身養(yǎng)性,非在能善養(yǎng)其有形有象、可見可證之生死,而在能善養(yǎng)其無形無相、不可見不可證之生死,方可入不生不死與無生無死之境地中。要絕貪生之妄念,安性命之自然,迎無生之生,順無死之死,便自達于無生無死之地。人生便悠然而來,悠然而往,始卒若環(huán)之無端,亦無可覓處。佛說;“一念有九十剎那,一剎有九百生滅”,由此可證生死流轉(zhuǎn)之速與蛻化之妙。寒山子有詩云:“千生萬死何時己,生死來去轉(zhuǎn)迷情。不識心中無價寶,恰似盲驢信腳行。”人世間如盲驢信腳行者,比比皆是也。
儒家以順生死而盡生死為道,佛家以明生死而了生死為道,道家以轉(zhuǎn)生死而無生死為道。
修心養(yǎng)性就是要以“孝悌忠信禮儀廉恥”為本,諸惡莫作,眾善奉行。太上曰:“福禍無門,唯人自召。善惡之報,如影隨行。”又曰:“欲求天仙者,當立三千善。欲求地仙者,當立三百善。”是故存好心,動好念,行好事,做好人,為修行的根本。修心要做到能轉(zhuǎn)物而不為物轉(zhuǎn),轉(zhuǎn)境而不為境轉(zhuǎn),轉(zhuǎn)事而不為事轉(zhuǎn),轉(zhuǎn)世而不為世轉(zhuǎn)。雙手撐乾坤,兩肩挑日月!卓立無依,朗照無礙。
古神醫(yī)能療人之心,治未病之病,今之醫(yī)者只知療人之疾,而不知療人之心。是本末倒置,殊不知病由心生,孽由人做。佛說一切唯心所造,一點不假的。所以人之七情內(nèi)起,正性顛倒,以致大病纏身,非藥石所能治療,蓋藥可以治五行生克之色身,不能治無形之七情;能治七情所傷之氣血,不能治七情忽起忽滅、動靜無端之變幻。林鑒堂詩云:“自家有病自心知,起念還當把念醫(yī)。只是心生心作病,心安哪有病來時。”所以修心對我們蕓蕓眾生是何其重要。
前面講修心養(yǎng)性的諸般道理,那么蕓蕓眾生該如何修呢,其實“靜心”乃儒釋道三家共同不二法門。禪宗教你參話頭,凈土宗教你念佛,密宗教你念咒,儒家教你正心、慎獨、知止而后能定,道家教你虛極靜篤,感而遂通。靜心,一般都是打坐、習(xí)靜定功夫,說說容易,其實做起來很難。貴在堅持,要能夠不起心、不動念。心死神活,心活神死。修心人,不將此心死掉,便難得有入處了。
靜定功夫,為修行不二法門,天理流行,天機融暢,在靜定中最易體認。天地之間事物變化,瞬息萬變,唯能靜者,始能觀察得透,能定者,始能把握住。靜能制動,定能應(yīng)變。古往今來,多少大智慧大知見大悟解,無不從靜定中來。
太白真人曰:“欲治其疾,先治其心。必正其心,乃資于道。使病者,盡去心中疑慮思想,一切妄念,一切貪嗔癡心,一切人我是非心,以及平生所為善惡心,皆當放下,以我之天,而合所事之天,久之遂凝于神,則自然心君泰寧,性地平和。知世間萬物,皆是空虛;終日營為,皆是妄想;知我身皆是虛幻,禍福皆是無有,生死皆是一夢,慨然領(lǐng)悟,頓然消釋,則心地自然清凈,疾病自然速愈。能如是,則藥未到口,病已忘矣。此真人以道治心療病之大法也。”悟道足以明心,寡欲足以清心,恬淡足以養(yǎng)心,靜坐足以收心。能使真心有主,即心無心,胸中便會純有一團太和元氣。
藏心于心則心不見,藏氣于氣則氣不盡,藏性于性則性不冺,藏神于神則神不滅,此皆善藏者也。至若藏聰明于愚拙,藏剛強于柔弱,藏至尊于卑下,藏大用于無用,要亦皆善藏者也。蓋收斂身心,涵融道德,體認天理,變化氣質(zhì),增益精神,廣開智慧,經(jīng)世治平,合一天人,無不從靜定功夫中來。
心本無心,以用為心。有心不用,便是無心。用止則自心止,用息則自心息。我無種種心,自無種種欲,亦無種種念,且無種種境,更無種種物。因之而得“萬念寂滅,萬情皆斷,萬欲皆寂,萬境皆無”之真心,也就是本來心,就是無心之心。何謂無心之心?就是湛然虛寂,窕然靜定,瑩然靈明,廓然無對;行所無事,不與物馳,不因境生,動靜不失其常,不違其真;用而不用,不用而用其心。孟子曰:“毋失其本心。”只減不加,只損不益,便自得本心現(xiàn)前,而亦無心為用矣。故老子用損字訣,損之又損,以致于無。儒家用減字訣,稱人欲減盡,天理流行。禪宗用掃字訣,掃盡即入道,放下便成佛。何謂本來心?無本來心即是本來心,佛家講“自心是佛”、“心本無心”“不立文字,見性成佛”。
人若能無心于萬物,則萬物不足以累其心。無心于富貴功名,則富貴功名不足以累其心。無心于毀譽得失、壽夭生死,則毀譽得失、壽夭生死不足以累其心。一心無掛礙,天地任逍遙,又何來憂慮煩惱病痛?凡心所系,皆是病痛。能解纜放船,一無所系,自然自在,何病之有?世人多本來無病,其所以病痛,病在其心。此心不病,即便無病。心系于事,病在事上;心系于理,病在理上;心系于名利,病在名利上;心系于知見,病在知見上;心系于未來,病在未來上;心系于現(xiàn)在,病在現(xiàn)在上,心系于過去,病在過去上。此皆是塵緣未了、世間放不下之病,一切放下,放下一切,病從何生。
一切心地法門,總從靜定入手。心靜則神清,心定則神凝,心虛則神守,心滅則神存。心不能清凈,心不能虛寂,總是一大病痛。世人一大病痛都只在“放不下”,佛常言“萬緣放下,一念不生”、“應(yīng)無所住而生其心”此說教,說來容易,做到難之又難。但凡能夠做到少許,便也受益無窮。即使不成神仙,起碼也會身體康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