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神秘的匈奴小王子
漢武帝把歸降的匈奴部落,遷居到黃河以南沿邊五郡的舊城塞,仍然讓他們保持自己習(xí)慣,分編成五個屬國。從此漢國成功奪回河西走廊,匈奴人已經(jīng)徹底喪失了塞外的蕃息之地,進入了不可逆轉(zhuǎn)的衰退期。
漢帝國向西延長了兩三千里之遙,從此京師長安不聞警訊。史書上稱,金城、河南并南山至鹽澤,空無匈奴。
漢武帝的生命,終于進入了享受期,他每天歡歌宴舞,斗雞走馬,玩得高端大氣上檔次。
有一天,武帝歡宴之中,忽然想看看自己的御馬,就命馬奴牽馬從漢武帝身邊走過,讓武帝慢慢看過來。當(dāng)時,后宮的宮女姬妾有許多,都穿得艷麗燦爛,簇擁在漢武帝的身邊。清風(fēng)徐來,脂粉香氣彌漫周天。馬奴們低頭牽馬而過,一雙雙眼睛,忍不住偷瞟漢武帝的美姬們。
漢武帝其實是故意讓馬奴們看,看吧看吧,看你們那一雙雙賊眼,羨慕死朕了吧?活該你們命苦,不如朕生來就是天子,這無數(shù)的美貌女子,你們最多只能聞到脂粉香氣,可就是吃不到,饞死你們這些狗奴才。咦?那個家伙是誰?
一名馬奴牽馬走過,他身高八尺二寸,相貌威嚴,氣勢奪人,步宇間不見絲毫雜亂,經(jīng)過漢武帝的美姬面前,卻連眼皮都不抬,根本不看這些美女。
當(dāng)時漢武帝就驚呆了:這人誰呀?怎么敢在朕面前擺這么大的譜呢?當(dāng)即厲喝一聲:你,就是你,那個狗奴才,你牽馬走過朕的面前,臉上帶有輕慢的表情,這叫欺君,朕要砍了你的狗頭。
那人恭聲道:陛下,罪人不敢。
不敢?漢武帝更加詫異:你這家伙,怎么咬著舌頭說話?叫什么名字?
那人道:罪臣名日磾,字翁叔。
挺大個男人,竟然叫咪咪。漢武帝醒過神來了:你原來是俘獲的匈奴降奴。
那人道:陛下圣明。
漢武帝:你居然還有字,自稱罪臣?你的身世一定很悲慘,說出來讓大家高興高興。
那人流下淚來:陛下,臣有罪,臣父乃匈奴休屠王,因父親執(zhí)迷不悟,為渾邪王所殺,罪臣與母親弟弟一并被俘,現(xiàn)在官府為奴,罪臣現(xiàn)在少府管轄的黃門養(yǎng)馬。
哎喲,休屠王還有太子?漢武帝大為驚訝:你很用心,干一行愛一行,養(yǎng)的馬膘肥體壯,不錯嗎。
那人道:食君祿,忠君事,何況罪臣自幼于馬背上長大,能夠為陛下養(yǎng)馬,豈敢不盡忠誠之心?
漢武帝:剛才你說你叫啥名來著?咪咪?你爹為何給你起這么個怪名?
那人道:回陛下,罪臣名叫日磾,字翁叔。
漢武帝,原來你不叫咪咪,叫日磾。朕問你,適才馬奴牽馬走過,都在偷窺朕的美姬,你為何聲色不動,眼皮不抬?
日磾道:罪臣雖是個不開化的蠻子,卻也讀過圣賢之書,知道人臣之禮。罪臣已蒙陛下開恩不殺,賜為馬奴,這是陛下對罪臣的再造之恩。罪臣感激尚且不盡,豈敢再逾越君臣之禮?
漢武帝走到日磾面前:不錯嗎,你雖然是匈奴降奴,但卻深知人臣大節(jié),這是我朝許多官員都比不了的。對了,朕想起來了,當(dāng)初霍去病直入河西,追殺你父親,奪得了你家祭天的金人。當(dāng)時朕就想,這是上天給朕的禮物,卻不想不到禮物應(yīng)到你身上?,F(xiàn)在朕賜你金姓,從此你就叫金日磾。
金日磾立即跪下:罪臣謝過陛下賜姓天恩。從此而后,罪臣不再是休屠王之子,陛下賜姓之恩,永世銘記。
漢武帝龍顏大悅:起來,把這身臭烘烘的衣服扒掉,把你身上的泥巴給朕洗干凈。
金日磾:罪臣謝過陛下沐浴天恩。
12:從此愛心泛濫
金日磾洗干凈身上的泥垢回來:罪臣見過陛下。
漢武帝:嗯,朕現(xiàn)在封你為馬監(jiān),替朕把馬養(yǎng)好。
金日磾:小臣領(lǐng)旨,決不敢有負陛下深恩。
第二天,漢武帝又把金日磾叫過來:金日磾,朕封你為侍中,這是個沒什么實際工作職責(zé)的散職。你以后不要再往馬廄里跑了,就在朕的身邊侍奉吧。
第三天,漢武帝再把金日磾叫過來:金日磾,現(xiàn)在朕封你為駙馬都尉,這個駙馬可不是讓你娶公主的駙馬,而是替朕掌駕副車。以后朕乘車出巡,你就在后面替朕駕馭副車。
第四天,漢武帝又一次把金日磾叫過來:金日磾,你掌駕副車,在朕的后面,朕看不到你,心里好生不舒服?,F(xiàn)在朕封你為光祿大夫,這是帝國最高職務(wù),沒什么實際責(zé)任,主掌朝中議論,任何事你都有權(quán)插上一嘴。你趕緊從副車上下來,快到朕的車上來。
朝中群臣,皇親國戚,全都目瞪口呆的看著,漢武帝親切熱絡(luò)的叫金日磾上了自己的車,與自己并排坐在一起出巡。再回到朝廷,漢武帝就讓金日磾坐在自己身邊,不許稍離片刻。
貴戚們詫異又吃驚,紛紛議論起來:陛下這是吃什么藥了?我們對陛下這么忠心,陛下卻連看我們一眼都嫌煩,如今來了個胡兒,陛下卻拿他當(dāng)了活寶,出則同車,坐則同席,睡則同那個什么,陛下這樣親近一個胡兒,太傷我們的自尊了。
漢武帝的耳朵極靈,但凡朝中有什么議論,從來瞞他不過。聽到皇族貴戚們的不滿。武帝龍顏大悅,傳旨,光祿大夫金日諫言有功,賞賜千斤。再賞賜千斤,繼續(xù)賞賜千斤。
漢武帝從未解釋過,他為什么這么喜歡金日磾。也許,歡宴之時的那一眼,金日磾就走進了武帝的心。有分教,眾里尋他千百度,騫然回然,那人正在喂馬打地鋪。從35歲邂逅金日磾起,一直到死,漢武帝再也沒有和金日磾分開過。
有了金日磾,漢武帝甚至連心性都發(fā)生了根本變化,說是愛心泛濫,也不夸張。
就在武帝得到金日磾的第二年,漢武帝下令大赦天下。為什么大赦?沒理由,想赦就赦,武帝有權(quán),就是這么任性。
這一年,崤山以東地區(qū)洪水泛濫,百姓俱為魚鱉,嗷嗷待哺。武帝下令救災(zāi)——想想吧,當(dāng)年黃河決題,洪水泛濫長達二十年之久,無數(shù)百姓喪身洪濤之中,武帝卻連眉毛都沒眨一眼,始終拒絕救災(zāi),更不肯出動民夫封河筑堤。
自從金日磾走入他的心,漢武帝突然變成了善良仁義的好皇帝。
武帝派了使者,把郡國倉庫中的糧食全部拿出來,賑濟災(zāi)民。但仍然不夠,武帝下旨,勸募各地富豪官吏,拿出自己的私糧救助難民,凡出資救助者,統(tǒng)統(tǒng)把名字報到朝廷,由朝廷嘉獎。
可這些仍嫌不足,救助的費用仿佛開了個無底洞,花費越多,災(zāi)民的數(shù)量就越多。漢武帝干脆下令大移民,把受災(zāi)的難民,有的遷到關(guān)西,有的搬到朔方郡以南新秦中地區(qū),總計搬遷七十多萬人。
這七十多萬人的衣食住行,統(tǒng)統(tǒng)由官府供給。而且,新搬遷的災(zāi)民們,在幾年之內(nèi),生活費用及生產(chǎn)資料,全部由官府提供。這等于由朝廷,把受災(zāi)的老百姓,全都養(yǎng)起來了。
除了災(zāi)民,漢武帝同樣也關(guān)心邊關(guān)的將士。他下旨,將戍邊部隊減少一半,大大減輕了百姓的徭役負擔(dān)。
愛心,讓殺戮無算的漢武帝,突然變成了萬家生佛。
如果漢武帝有點長勁,繼續(xù)堅持目前這個治政風(fēng)格,他必然會成為人類歷史上罕逢的仁慈統(tǒng)治者。
但可惜好景不長。漢武帝關(guān)心群眾饑苦沒幾天,突然靜極思動,又想再找個對手打上一架,瞬間他又變臉成了個戰(zhàn)爭狂人。
這一次,他創(chuàng)造出了中國最美麗最優(yōu)秀的神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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