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頓當選為國會代表對牛頓可能很重要,但對歷史并不重要,這一年對人類歷史影響最大的事件是英國爆發(fā)了“光榮革命(Glorious Revolution)”。
這就要說到牛頓玩貨幣的時代背景。
就在牛頓出生前后,英國爆發(fā)了資產(chǎn)階級大革命,國王查理一世(Charles I)被推上斷頭臺,英國建立起共和國體制,軍事強人克倫威爾(Oliver cromwell)任護國主。十來年之后(1658年),軍事強人死去,斯圖亞特王朝復辟,被送上砍頭臺的查理一世的兒子查理二世(Charles II)任國王。查理二死后沒有子嗣,于是查理二世的弟弟詹姆斯二世(James II)順理成章登上王位。
不好!詹姆斯二世是個虔誠的天主教教徒,他當上國王之后想要復辟天主教而且還打算指定信奉天主教的繼承人。
然而,絕大多數(shù)的英國人(包括克倫威爾、查理一世、查理二世等)信仰的宗教都是英格蘭國教——新教,新興的資產(chǎn)階級商人和新貴族們也都信奉新教,根本受不了被教皇和當時法國國王路易十四控制的天主教那種嚴重限制人自由和主動性的天主教。
這些人一看詹姆斯二世要復辟,大為驚惶,決定搞政變。
什么政變呢?就是把詹姆斯二世搞下去,讓他信奉新教的女兒來執(zhí)政,而且,他女兒的丈夫荷蘭執(zhí)政王威廉(William III),還曾經(jīng)帶領(lǐng)荷蘭人抵抗過天主教的總后臺法國的侵略,讓這一對夫婦當國王,英國商人和貴族們再安心不過了。
不過呢,英國這幫子貴族們,搞政變呢,又心慈手軟、不想流血,心不狠,手也不辣——居然他媽的也能成功,因為沒有流血,沒有犧牲,沒有尸橫遍野的戰(zhàn)爭,由此這場革命被稱為“光榮革命”。
1689年,“光榮革命”成功,詹姆斯二世被趕走,接下來由威廉和瑪麗共同執(zhí)政,這一時期英國銀幣上的頭像也變成了雙人頭像。不過,當瑪麗女王死后,銀便士上的頭像又變成了威廉一個人,大有“同林鳥不雙飛”之意。
威廉三世和瑪麗二世共同執(zhí)政時期的一先令銀幣和半克朗銀幣[1]
再來說牛頓。
1689年,牛頓最依戀的精神對象——牛媽媽死去,這對獨身牛頓是個極大的打擊,他精神失常了——時常陷入精神憂郁、失眠和受迫害的恐懼,他自己后來評價自己說“他失去了往昔那種心智上的一致性”。
也就是說,牛頓其實患了抑郁癥,有好幾年時間,他沒有再像從前那樣集中精力,也沒有做出任何新穎的科學工作。
更何況,脾氣不好的牛頓學術(shù)固然很牛,但人品不行導致他在圈子里混得不咋地,他在三一學院所受到的待遇與其科學界的大名極其不符,就任首席教授一職多年,卻始終蝸居在日漸殘破的公寓,從未有晉升機會,薪酬僅能糊口。
牛頓有個同學兼朋友叫做蒙塔古(CharlesMontague),很為自己朋友忿忿不平,看著那些不如牛頓的同輩科學家都紛紛獲得教會和皇室的賞識,名利雙收,而牛頓卻一直很寒酸,他努力要為牛頓謀一份肥差。
蒙塔古本人身居高位,在皇室和貴族圈中人脈極廣。眼看牛頓終日寒酸,他起初就和貴族朋友一道,推薦牛頓出任劍橋大學國王學院院長一職,然而,劍橋大學校領(lǐng)導卻以得不到教會支持為名,否決了此項任命。
1694年,蒙塔古受封為帝國財政大臣,手握重權(quán)的他又想起來那位憂愁的乖僻的大科學家。1696年,他給牛頓寫了一封信:
“親愛的朋友啊,我是多么的高興,因為我終于找到了一個上好機會來證明我對您的友誼,同時也是國王陛下對您淵博才學的尊重。財政部下屬的皇家鑄幣局總監(jiān)——歐維東先生,即將被任命為海關(guān)專員,皇家鑄幣局總監(jiān)一職懸空,而國王親自答允我將您——牛頓先生,作為鑄幣局總監(jiān)接任者的不二人選。我思來想去,這份工作實在是太適合您老了。鑄幣局總監(jiān)不僅屬于鑄幣局最高長官之一,每年還有500至600英鎊的豐厚收入(我必須告訴各位,這真的是非常大非常大的一筆錢,當時的一英鎊折合黃金約為7.3克,按照黃金價格計算,其年薪折合今天的人民幣達到了100萬以上,如果按照流行的GDP比例來計算,其年薪達到了幾千萬人民幣!)。更重要的是,這個職位其實沒有太多的事務(wù)需要處理,您可以隨心所欲地打發(fā)閑暇時間,甚至保留您在三一學院的教職。”
看看這工作,年薪上千萬,還沒有什么事兒要處理,還可以停薪留職,這個天上掉下來的餡餅那個大喲、那個肥喲、那個爽喲,一下子就把牛頓給砸暈了!
要是你,這還用考慮么?立馬走馬上任!
牛頓當然也這樣啊!
牛頓走馬上任,離開劍橋這么個小鎮(zhèn),遷居大城市倫敦,出任造幣廠督辦。
至于蒙塔古說的沒什么活要干,可以隨心所欲的打發(fā)閑暇時間——這怎么行?怎么著也得敬業(yè)一點兒吧?更何況,這也太低估大科學家的水平和智商了吧?
搞數(shù)學推理出身的人,到鑄幣廠第一件事,就是追求數(shù)字精確,追求程序合乎邏輯。作為英國皇家鑄幣廠的主管官員,牛頓很快就估計出流通中大約有20%的硬幣是偽造的。
本來沒事的閑差,到了牛頓這里簡直有成堆的事情,因為他要搞清楚鑄幣廠的各個環(huán)節(jié),還要去關(guān)注社會上鑄幣的流通情況,公務(wù)繁忙很快就治好了牛頓的抑郁癥,同時,牛頓也迅速的弄清了造幣廠的實際情況。
偽造貨幣在英國是大逆不道的,會被處以極刑。盡管這樣,為那些惡名昭著的罪犯定罪是異常困難的,因為英國的法律保留了“古老且麻煩”的習慣,給起訴設(shè)置必要的障礙,政府部門也早就司法中分離開來。
然而,功夫不負有心人,牛頓愣是找到了好方法來搞定這項任務(wù),他通過掩飾自己的身份到酒吧和客棧里秘密搜集證據(jù),并在1698年6月到1699年圣誕節(jié)間引導了對200名偽造貨幣的證人、告密者和嫌疑犯的交叉訊問。
牛大人證據(jù)確鑿、邏輯嚴密、數(shù)字準確,焉有不勝之理?
牛頓當然得以勝訴,并在1699年2月親自到刑場觀看10名罪犯執(zhí)行死刑。后來,他又下令將所有的訊問記錄予以銷毀。
有這樣一個例子,牛頓曾以國王法律代理人的身份與威廉-查洛納(WilliamChaloner)對質(zhì)。這哥們屬于典型的賊喊捉賊,他控告鑄幣廠有償?shù)貙⒐ぞ咛峁┙o了造偽幣者,請求國會允許他檢查鑄幣廠的生產(chǎn)過程以證明他的控告,還請求國會采納他所謂的“無法偽造的造幣過程”。作為鑄幣廠總監(jiān)的牛頓被激怒了,他著手調(diào)查查洛納做過的其他事。在調(diào)查中,牛頓發(fā)現(xiàn)查洛納參與了偽幣制造。他立即起訴了查洛納,但查洛納也不是省油的燈,在政府高層有一些朋友,因此被無罪釋放了,這讓牛頓差點抑郁癥重犯。不過,科學狂人再接再厲,在第二次起訴中,牛頓提供了確鑿的證據(jù),并成功地使查洛納被判處大逆罪。1699年3月23日,查洛納在刑場被車裂。
1699年,搞金融和搞物理同樣出色的牛頓大人獲得英王的嘉許,升任鑄幣局局長——管理帝國貨幣業(yè)務(wù)的最高長官,年俸上漲至1000英鎊,而且還被允許從每次重鑄貨幣的工作中提成。這樣一來,牛頓的總收入因此達到了每年1200英鎊至1500英鎊不等——據(jù)說,當年建造格林威治天文臺,僅花了500多英鎊!
更高的職位當然意味著更重的責任。事實上,皇家鑄幣局的工作并非只有鑄造新幣、打擊假幣那么簡單,個中的玄妙和矛盾之處隨著英國經(jīng)濟的飛速發(fā)展而愈加復雜。在金屬貨幣仍然大行其道的那個時代,鑄幣局的決策維系著全國乃至歐洲貨幣體系的健康和穩(wěn)定。
牛頓,已經(jīng)成為手握大英帝國貨幣決策權(quán)的關(guān)鍵人物之一。
[1]圖片來源:英國硬幣網(wǎng),http://www.coinsgb.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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