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劉暉吉母曾氏家訓
曾氏系清乾隆年間建水人，其夫劉芳第久病不起，她對其精心照料，毫無怨言。曾氏不到三十歲，丈夫病亡，自此勵志撫養(yǎng)兩個兒子和三個女兒成人，其中的艱難困苦可想而知。
毋忘節(jié)儉行善的人生準則
【原文】
劉氏家故貧[1]，無一垅之植[2]。節(jié)婦未三十有二子三女，嗷嗷待哺[3]，而夫子芳第病劇[4]，謂節(jié)婦曰：“余殆將不起[5]，家貧如是，奈何！”節(jié)婦泣而言曰：“婦有承夫之義，以艱難易心，豈人耶？”于是飲冰茹蘗[6]，勤紡績供食，指督女女紅[7]，課男儒業(yè)[8]，終始數(shù)十年，荼蓼拮據(jù)之狀[9]，有為其子所不忍言者。卒之，長子儀吉牽車服賈[10]，克勤于家；次子暉吉發(fā)憤力學，由博士弟子舉戊申孝廉[11]。人為節(jié)婦喜，即二子亦思有以慰節(jié)婦。
節(jié)婦乃獨戚然不樂曰[12]：“恨夫子不克見兒之成立也?！盵13]乃復時時率諸子婦勤績?nèi)绻蔥14]，節(jié)食飲，皤然白發(fā)[15]，無晷刻自逸[16]。曰：“將以清白望吾子儉與勤，所以維其志也?！?/p>
———節(jié)錄自《碑傳集》第一五二卷
【注釋】
[1]故：從前；一向；歷來。
[2]垅：在耕地上培成的一行一行的土埂，在上面種植農(nóng)作物。植：耕種。
[3]嗷嗷待哺：形容饑餓時急于求食的樣子。
[4]夫子：舊時妻稱夫為夫子。
[5]殆：危險；幾乎。
[6]飲冰茹蘗：也叫飲水食蘗，比喻心境不寧，生活艱苦。
[7]女紅：舊時指女子所做的紡織、縫紉、刺繡等工作和這些工作的成品。
[8]課：教導；督促。儒業(yè)：學業(yè)。
[9]荼蓼拮據(jù)：處境艱難，缺少錢財。
[10]牽車服賈：拖著車子做生意。
[11]博士弟子：漢代太學，由博士授業(yè)，稱太學生徒為“博士弟子”。后來也以稱太學生或諸生。舉：起；伸；升。孝廉：漢代選拔官吏的科目之一。明清時俗稱舉人為孝廉。
[12]乃：卻。
[13]不克：不能。
[14]子婦：兒子的媳婦。
[15]皤然：老貌。引申為老人。
[16]晷：日影，比喻時光。自逸：自我安閑。
【譯文】
劉暉吉的父親在世時家中一向貧窮，無一垅可耕種的田地。曾氏不到三十，身邊有兩個兒子和三個女兒，嗷嗷待哺，而她的丈夫劉芳第此時病情加劇，對她說：“我的病很嚴重，恐怕不久將離開人世，家中窮得這個樣子，怎么辦呢？”
曾氏哭著對丈夫說：“妻子有繼承丈夫之業(yè)的大義所在，如果因艱難而改變我對你的一片忠心，還算得上是人嗎？”于是，她默默忍受心境不寧、生活艱苦的境況，辛勤紡紗織布來供養(yǎng)一家人的飯食，指派督促幾個女兒做紡織、縫紉、刺繡等手工，教導兒子們潛心于學業(yè)，自始至終幾十年都處于處境艱難、缺少錢財?shù)臓顩r，常常使人感到不忍心訴說。后來，長子劉儀吉拖著車子做生意，克勤克儉持家；次子劉暉吉發(fā)憤苦學，由縣級學校生員中戊申年間舉人。別人為曾氏感到高興，兩個兒子也認為他們的成長可以寬慰母親的心了。但曾氏卻獨自憂愁不樂地說：“遺憾的是我的丈夫不能看到孩兒成人自立。”于是仍像從前一樣常常領(lǐng)著兒媳們辛勤紡紗織布，節(jié)省飲食，直至白發(fā)滿頭也無一刻獨自安閑。她說：“我這樣清白做人是希望我的兒女們節(jié)儉勤勞，用以維護自己的志向。”
【評析】
曾氏夫家一向貧窮，加之丈夫生病多年而亡，真是雪上加霜，苦不堪言。在這種境況下?lián)狃B(yǎng)五個兒女，實在不容易。然而，她堅持一個信念，妻子有繼承丈夫之業(yè)的大義所在，不能因命運坎坷、家境困窘而改變做賢妻良母的初衷。當兒子們自立之后，她仍不改勤勞儉樸的傳統(tǒng)，并且告誡他們謹守這一家風，不要忘掉節(jié)儉行善的人生準則。這一觀點至今仍有啟迪意義。
聯(lián)系客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