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來,天空陰沉沉的,一副愁眉不展的樣子,好像心事重重!沒想到,在“不動聲色”和“喜怒無常”之間,老天爺也會毫不猶豫地選擇后者呀!人間自是向晚,豈非一場秋雨?而,即便是“隨風潛入夜,潤物細無聲”的輕盈,即便是“夜山秋雨滴空廊,燈照堂前樹葉光”的悅目,悉數(shù)只是一個蕭索的雨夜,我們習以為常的“天公作美”,也不過就差一場雨中漫步的詩意罷了。
直到,燈火闌珊處,獨不見伊人,自當晚秋時節(jié),卻是西風蕭瑟,唯覓得一夜雨潺潺,怎可解吾一身煩憂?不時,微聞室外錚錚有聲,乍見天地煙雨蒙蒙,這才知曉夜雨驟至,可曾尋思,這無邊絲雨的惆悵?可曾摸索,這秋雨綿綿的況味?只是,既無“欲近禁煙微雨罷。綠楊深處秋千掛”的圖畫,也無“秋風萬里芙蓉國,暮雨千家薜荔村”的盛景,奈何,空有秋陰霜飛晚,留得一季殘荷聽雨聲!
暫且,不說“空山新雨后,天氣晚來秋”的清悅,不言“秋風秋雨愁煞人,寒宵獨坐心如搗”的凄涼,只要,來一場嘈嘈切切的驟雨,就足以能夠一解秋天的涼意。即是隔著窗兒,獨守黃昏,也可否有“欲黃昏,雨打梨花深閉門”的冷寂?可有“細雨濕流光,芳草年年與恨長”的幽怨?何必如此愁悶?待到夜闌人靜之時,靜靜地聽那淅瀝的雨聲,就是一場醉心的歡欣。一場姍姍而來的雨,澆滅了夏天的火焰,帶來了怡人的清涼。
只是,千百年來,這樣的雨,下了千百年。千百年來的雨,又給世人千百次的隨想。千百次的隨想,又給歷史留下了千百次的回音??墒?,千百次的回音余音繞梁,不絕如縷,不管是“天街小雨潤如酥”的溫潤,還是“斜風細雨不須歸”的場面,也僅僅只是一場雨的洗禮和恩賜而已。也都是稀松平常的雨?。】?,有誰知道那些血雨腥風的故國?有誰體悟那風雨飄搖的王朝興衰?有誰感受到一番風雨洗清秋的冷艷?
但卻,并非因為這一場千年不息的風雨,就瞬時喚起內(nèi)心深處的家國情懷。已然在太平盛世中生活久已,何有前車之鑒的感慨?何來心系社稷的擔當?只怕,空有“盛世何必話深秋,亂道爭搶霸王樓。千年舊事濃濃意,三盅薄酒淡淡憂。”的嘆息,徒然“老去無心聽管弦,病來杯酒不相便。人生幸有秋前雨,乞我虛廬自在眠?!钡淖猿傲T了!還有多少的柔情蜜意,寄予那秋風秋雨呢?記得那首深情的《夜雨》嗎?好一個“秋天殊未曉,風雨正蒼蒼?!保v然百般思量,又能如何安放?也只有就此別過,多年以后,唯有那句“不學頭陀法,前心安可忘?!?,擲地有聲,詮釋了一切!
但卻,已是黃昏獨自愁,多雨的季節(jié),更是愁腸百結(jié)。自不必詠嘆“瑟瑟北風吹夜涼,淅淅珠雨敲寒窗。夜半衾冷難成寐,人生已秋鬢已霜!”的曲調(diào),也無需描摹“雨后風涼暑氣收,庭梧葉葉報初秋。浮云盡逐黃昏去,樓角新蟾掛玉鉤?!钡膲延^。畢竟,一場風雨一場夢,一世悲歡與誰同?不同人生境遇里,不同的歷史場景,也有不同的人生感悟。這南方的雨,不像北方??偸窃跓o人的夜晚,悄悄地下著,天地之間,在游離的夢里黯然銷魂。不知這樣的雨,又給人帶來了怎樣的韻味?
不覺,蟋蟀躲了起來,鳴蟬啞然無語,燕雀也不見了蹤跡??沼羞@一場雨兀自嘀嗒,像鐘擺。縱然天氣是冷了一些,但也似乎感覺不到有多冷。在這個沒有冬天的城市,是沒有任何冷的滋味啊!即便是一場雨,也并沒有詩意。不過,北方秋天似乎要冷些,南方都不知冷的內(nèi)涵。據(jù)說,很多有錢人在北方定居,又在南方也買房。天氣一冷都飛到南方去過冬,天氣一熱,又飛到北方去避暑。也就這樣,像候鳥一樣來回遷徙。就是為了抗衡這樣冷暖的季節(jié)。這樣的想法也著實好啊!可是,畢竟不是有錢的主兒。要不,若再有錢一點兒,就去造個阿房宮豈不更好?可是,如此奢華氣派的工程,也終究只能成為歷史。
不覺,時不時會來一場雨,雨往往趁夜而入。不比北方,南方就是這一點兒好。冬天感覺不到冷。若是在這南方過冬,也一定是非常好過的。不像北方那樣畏畏縮縮的,噤若寒蟬,瑟瑟發(fā)抖。只要天氣稍稍冷一點,也都成了縮頭烏龜!縱然是久違的故園,也是天寒地徹。況且也沒有北方的電暖,水泥板房也凄冷得很??!尤其是在沒有烤火的情況下,就更難熬了。也總不能臥床不起呀!是誰說過“人生以中年為界,前半生鮮衣怒馬,后半生采菊悠然?!??是誰揮毫“柴門直面排青壁,山木凋霜疏寂歷。西風吹雨眾山昏,聲落茅檐斷還滴?!保恳驳拇_如此??!我們對這樣一場秋雨,總是諱莫如深。因為每一場秋雨里,總蘊含著不可告人的秘密。如若,前半生未能通透踐行,那么,后半生注定了要在櫛風沐雨中前行。
一聲梧葉一聲秋,一場夜雨一絲愁。
走遍世間風雨路,安得浮生可優(yōu)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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