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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樓村是有這么一號人物,喜歡唱歌,但是聽說他混的不算好啊,家里過的很一般啊。”一位同村的鄉(xiāng)村說。
從某種角度來說,朱之文的經歷,與當年的西單女孩兒任月麗頗有些相似之處。
譬如說貧窮。
按照鄉(xiāng)民們的說法,如果單縣郭村鎮(zhèn)朱樓村每年有一個“村民收入排行榜”的話,朱之文一定會排在倒數(shù)第二三位上。這一點也得到了朱之文的大哥朱之訓的肯定。
朱之文出現(xiàn)在電視上之前,幾乎所有熟悉了解他的人,都會認為他是一個不安心務農,也不安心務工的“瘋子”。
一個有力的證明是,在朱之文出現(xiàn)在電視上之前,朱樓村的村民,幾乎有一半以上的人沒有去過他那簡陋的家紅色的舊磚墻,黑暗的小土屋,據(jù)說這套房子還是朱之文母親留給他的一方面是與朱之文少有瓜葛,另一方面則是朱之文的家實在有些過于“簡陋”。
3月9日下午,記者走進了這個局促簡陋的小屋。
從陽光明媚的院子走進朱之文的土屋,給人的第一感受是眼睛難受,屋子里實在太黑了。朱之文13歲的女兒正坐在床上看電視,電視是已經被淘汰多年的老式電視機,屏幕上漂著“雪花”,炕頭上擺著一碗吃了幾口的清湯掛面,看不見多少油花。而朱之文11歲的兒子則拿著自己的新年禮物,一把兒童玩具槍在房前屋后轉悠玩耍,看到有陌生人經過,他便羞澀的一笑,跑回自己的屋里。
雖然家里有些窮,但是朱之文在十里八鄉(xiāng)還算有點名氣,連鄰村小賣部的人都知道他:“朱樓村是有這么一號人物,喜歡唱歌,但是聽說他混的不算好啊,家里過的很一般啊。”而朱之文的大哥朱之訓則說得更實在:“他那個家,在村里連中等都算不上。也不正經務農,也不正經打工。”
清貧,給朱之文一家四口留下了很多印記,譬如說明顯比同齡人矮一大塊的那對兒女,比如說皮膚黝黑手上長滿老繭的妻子,比如說30歲才勉強說到媳婦兒的丈夫。
但是在更多人看來,這一切都是上蒼賜予朱之文的考驗,隨著他的視頻在網絡上熱傳,“進軍星光大道”、“秒殺旭日陽剛”、“進軍春晚”已經成了不少“蜘蛛們”(朱之文的粉絲)討論的熱門話題,而朱之文本人也成了印證“天將降大任于斯人,必先苦其心志”的代表案例。
“就是要唱歌,就是愿意花錢買磁帶,寧可餓著肚子也不能不唱歌。”
貌不驚人的朱之文其實是個很有故事的人。
朱之文兄弟三個,他是老三。1980年,朱之文的父親因病去世,此時的朱之文才11歲,上小學三年級。極度困難的家境,讓朱之文不得不提前輟學回家,幫著母親一起打理這個家。
有時候朱之訓也覺得奇怪,老朱家世代務農,為何卻出現(xiàn)了弟弟這樣一個奇怪的孩子,“總是不正經的務農,喜歡唱歌。”這一點讓朱之訓和母親很是發(fā)愁,朱之訓時常勸弟弟:“我說你唱歌有啥用?人家又不讓你上舞臺唱,你唱歌也不賺錢,與其唱歌,不如躺著休息會也好??!”但是這些勸告通通無用,在當時朱之文已經頗有些“文藝男青年”的風范,無論是干活還是休息,他總時不時的引吭高歌一曲,經常會博得周圍鄰居的一片掌聲。
除此之外,朱之文還有一個愛好,那就是購買各種磁帶與音樂類的書籍,然后自己對照著書籍自學,不過這種“文藝男青年”的氣質和風度在農村卻顯得有些格格不入,在當時的農村,“文藝青年”往往與“不學無術”畫上等號,朱之訓勸不了弟弟,就擺出大哥的身份來訓斥弟弟,“沒少教訓他,但是沒用。”其實跟大多數(shù)村民一樣,朱之文的日子過得頗為精打細算,日常生活省吃儉用,但是省下的錢,卻都被他花在購買音像制品和拜師上了:“人家趕集,換點錢要么存起來,要么買點家用品,他倒好,都買了磁帶了,出去打工也是,掙了錢也不給家里寄,不是買音樂書就是花錢跟人家學唱歌。”
朱之訓著急,母親更著急,小兒子眼看三十歲了,居然仍是光棍一條,愁的老人家一宿一宿的睡不著。“什么辦法都用了,但是他就是不聽,就是要唱歌,就是愿意花錢買磁帶,寧可餓著肚子也不能不唱歌。”還好,29歲那年,總算是有人給朱之文說了一個媳婦兒,這才算了了老人一樁心事。
“20年前,他曾在北京西單地鐵站過道里和著錄音機賣過唱。而那個年代,人們還羞于在人前大聲唱歌。為了學歌,他還上過金鐵霖和蔣大為當年開辦的聲樂班。”
視頻上穿著打扮鄉(xiāng)土氣十足的農民朱之文,確實又是一個與眾不同的農民。
他甚至還在北京西單的地鐵站過道里,和著錄音機賣過唱。而那個年代,人們還羞于在人前大聲唱歌,更不知網絡為何物。于是,當任月麗抱著吉他出現(xiàn)在今年春晚的舞臺上時,朱之文只能在家里盯著那臺屏幕上滿是雪花的電視機萬千感慨。
據(jù)朱之文的妻子回憶,上世紀90年代初,朱之文曾經前往北京打工,并且在地鐵里賣唱,而且收入還算不錯,“一個月唱歌能賺個三百多塊吧,加上他還給人家打零工。”但是無論朱之文在外面賺多少錢,似乎總跟家里沒有太多的關系,因為他賺的錢,總會被他花光,“有時候過年他回來,聽他說過他在北京的事,”朱之訓回憶,弟弟曾有一次很驕傲的對他說,自己曾有幸跟金鐵霖和蔣大為見過面,還上過他們開辦的聲樂班。但是這些事只能讓朱之訓更不滿意:“學那個有啥用來?能填飽肚子,能給咱娘翻修房子,能讓你媳婦兒孩子餓不著?”
但是朱之文依然在北京堅持著,可惜的是,當時沒有網絡,沒有拍客,雖然他的歌聲感動過不少人,但是在當時更多的人看來,他與其他的賣唱者一樣,只是一個窮困潦倒的人,高雅音樂與他無關,成為明星出現(xiàn)在舞臺上與他也無關。
一直到上世紀90年代中期,朱之文的母親發(fā)了脾氣,才把兒子從北京喊了回來,“回來之后翻修了一下現(xiàn)在的房子,不然現(xiàn)在的房子更破。”而朱之文的妻子也頗不理解丈夫的舉動,她甚至為此跟丈夫吵架,“大人可以將就,孩子呢?人家的孩子吃啥,咱的孩子吃啥?總得給孩子攢點錢??!”可以說,在朱之文走紅之前,一家人對他的生活方式頗為不滿,然而這依然未能改變他的追求,每每談及此事,朱之文的妻子總會潸然淚下。
一直到了今年,因為一臺選秀節(jié)目,因為網絡,朱之文紅了,堅持多年的追逐終于有了一個結果,這也讓朱之訓有些慶幸:“現(xiàn)在想想,當時自己不該攔著他唱歌,也幸虧他堅持下去了,才能有了今天這一點小小的成績。”
而更多的網友對他更是推崇備至,他成了一個“生不逢時”的草根紅人,在很多討論朱之文的話題中,一個最顯眼的話題是:“假如朱之文晚生二十年,他會怎樣?”大多數(shù)網友的答復也頗為雷同,那就是他會成為像任月麗、旭日陽剛一樣的人,可以出現(xiàn)在春晚的舞臺上,甚至可能會跟楊洪基一起,去吟唱“滾滾長江東逝水”。
“在很多村民眼中,朱之文如今已經成了‘超級巨星’,他或許會在不久的將來成把成把的賺鈔票,蓋大房子,擁有自己的汽車,甚至搬離朱樓村,變成城里人……”
如果拋開癡迷歌唱這一點,或許朱之文與其他村民并無兩樣。
“他這個人其實非常的開朗活潑,而且很老實。”朱樓村的村委會書記楊依良一見到朱之文就這樣打趣他:“咋你在電視上那么木來?咋不說笑來?”
在楊依良看來,朱之文平時是一個很活潑的人,喜歡跟人開個玩笑,更喜歡沒事兒唱兩嗓子,而且在當?shù)仡H有名氣,“十里八村的,舉辦個喜事兒啥的,經常叫他去唱歌,唱一次能掙100多塊錢來。”有時候外出打工,碰上有店家開業(yè),朱之文偶爾也會客串一把去唱兩首,叫好聲一片,“他在俺們村附近也大小算是個名人了,基本上十里八村的人都知道他。”
一個顯見的力證是,當記者在郭村鎮(zhèn)上打聽朱之文的老家朱樓村時,不少被問路者的第一反應是:“你們是不是去找那個會唱歌的人???”甚至連鄰村小賣部的老大爺也知道朱樓村有這么一個“能人”:“聽說過,朱樓村有個會唱歌的人,但是唱得好有啥?還是得賺錢不是?”
在很多村民眼中,如今朱之文已經成了“超級巨星”,他的家,他那破舊的土瓦房或許在不久的將來會跟自己的房子一樣;他或許會在不久的將來成把成把的賺入鈔票;他或許在不久的將來將會擁有自己的汽車;他或許將在不久的將來搬離朱樓村,變成城里人……
只是很少有人會想到,朱之文的未來會在哪里,一個學過一些聲樂基礎,只有小學三年級文化的42歲男人,在網絡紅人輩出的今天,能否打拼出一片屬于自己的天地?他的未來,又在哪里?
這一切,才剛剛開始,朱之文還將繼續(xù)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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