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12月16日,第六屆“藝術長沙”開幕,本屆藝術長沙由譚國斌先生策展,受邀藝術家為:安東尼·葛姆雷、何多苓、龐茂琨、蕭昱、袁武。其中,藝術家何多苓的早期作品“帶閣樓的房子”系列首次展出,引發(fā)了眾多觀眾的觀賞與熱議。
帶閣樓的房子
“走,我們?nèi)コ陨摺!?/span>
在藝術家何多苓的帶領下,我和幾位藝術圈友人來到了即將開展的藝術長沙現(xiàn)場——譚國斌當代藝術博物館。第二天一早,這里將舉辦何多苓最新個展“俄羅斯森林”。到了長沙,夜宵點一盆蛇肉讓大家無不滿心期待。而當已經(jīng)布展完畢的場館大門徐徐開啟,眾人皆被何多苓于1986年創(chuàng)作的一組作品所震撼。
何多苓《帶閣樓的房子 12》,布面油畫,1986年何多苓《帶閣樓的房子 22》,布面油畫,1986年
“哇,太美了!”身邊的青年女藝術家驚叫?!?6年,我那年剛入學美院,真牛!”藝術家何森一邊看著畫一邊和我感嘆道。而何多苓呢,則像第一次看到這些作品一樣興奮地到處拍照。當他走到一幅畫有一個小女孩的作品前時,何多苓指著小女孩的頭說:“哎呀,你看這頭,我當時是怎么畫的呀?”何多苓《帶閣樓的房子 08》,布面油畫,1986年
這當然不是我第一次被何多苓的作品所震撼,而三年前去到他位于成都藍頂藝術區(qū)的工作室探訪時的情景,我還歷歷在目。三年前的一個初秋,我來到了何多苓的工作室,工作室深藏在不起眼的園區(qū)一角。占地不大,畫室、游泳池、花園一應俱全。
何多苓《帶閣樓的房子 03》,布面油畫,1986年
整個工作室由熱衷建筑的何多苓自行設計完成。工作室分兩層,一層用于畫畫和打羽毛球,二層是臥室和露臺。在他看來,房子必須與水相配。朋友們說,很多藝術家的工作室都挖了游泳池,而唯一使用的就是何多苓?!拔蚁奶鞂懮驮谠鹤永铮瑹崃司吞氯ビ?,把空調(diào)錢都省了?!?/span>何多苓《帶閣樓的房子 01》,布面油畫,1986年
除了臉上和脖頸的些許皺紋,如今69歲的何多苓保持著49歲男人都未必擁有的旺盛精力。一周兩場羽毛球賽讓他在走路時保持著極為高速的步伐律動,打球時,時不時躍起扣殺的身姿則矯捷而輕盈。
卷式長發(fā)是他幾十年來的招牌發(fā)型,“30多年前,日本電影《追捕》主角之一失村警長的頭發(fā)就是這樣”,說話間,何多苓往后捋了捋,偶爾一綹跳出眼前,形象憂郁而不羈。
在成都藝術圈,何多苓無論在年齡還是地位上都是當仁不讓的大哥。1977年,29歲的他考入四川美術學院油畫系。在當時的班上,既有像他這樣上山下鄉(xiāng)回來的大齡青年,也有14歲的天才小孩。但當年老師們說,何多苓這樣的學生已經(jīng)教不了了。證據(jù)是每當他畫畫時,全班學生都會圍坐在他身后研究、學習。
何多苓《帶閣樓的房子 11》,布面油畫,1986年何多苓《帶閣樓的房子 05》,布面油畫,1986年后來的事,稍微了解中國當代藝術或者何多苓的人都會清楚,其作品《春風已經(jīng)蘇醒》一經(jīng)問世便震驚國內(nèi)畫壇。隨著當代藝術的崛起,每個成功藝術家都走上了近乎相似的道路——創(chuàng)下一個又一個天價,何多苓亦不例外。這不是個人的選擇,時代的畫面恰好定格到了那一幀,如此而已。
何多苓《帶閣樓的房子 21》,布面油畫,1986年
迷戀優(yōu)雅
何多苓自己說,對優(yōu)雅的迷戀從一開始就折磨著他。無論從早期的人物到如今的花草、風景,他既沒有從批判的角度選取現(xiàn)實生活的文本;也不沉湎于荒誕怪異的想象場面。何多苓《俄羅斯森林之白銀時代》,布面油畫,150×200cm,2015年
何多苓《俄羅斯森林寫生02》,布面油畫,50×80cm,2014年他冷靜地描繪自己鐘情的少女與景物,用溫柔的畫筆勾勒出她們的魅力。但安排在近乎超現(xiàn)實的環(huán)境之中,驚恐、憂郁、渾沌等氣氛此起彼伏,讓人惶惶卻又沉溺。
何多苓《俄羅斯森林之青銅時代》,布面油畫,150×200cm,2017年
何多苓《俄羅斯森林之黃金時代-普希金-自由》,布面油畫,200×150cm,2017年這些作品無疑是抒情的、詩意的但又是哀傷的?!拔业淖髌返拇_帶有詩意,但不是傷痕藝術?!彼@樣為自己總結。因為某些“眾所周知”的原因,何多苓有很多文人朋友。他很喜歡和詩人、作家交往,因為在他們身上,“我能聽到一些對藝術中肯的評論,藝術圈的那些評論你懂的”。何多苓《俄羅斯森林之黃金時代-托爾斯泰 流浪》,2015年
與何多苓聊天不難,但想聊得深入?yún)s不易——表面和藹親切的他似乎內(nèi)心被一層保鮮膜包裹——即便如此纖薄透明,但卻阻隔萬物。這是藝術家天生的敏感,也是藝術家骨子里的陰翳。準確地說,何多苓的世界里只有何多苓。
何多苓《俄羅斯森林之白銀時代-阿赫瑪托娃-憂傷》,布面油畫,150×200cm,2016年詩意多出世,哪怕是“大哥”。因而,江湖上有大哥,卻少有大哥的蹤跡。何多苓不愛交際,如果沒有展覽,他很少離開成都,要么和自己的學生們混在一起,不然就待在畫室一整天。畫畫、游泳、打羽毛球,然后傍晚回到市區(qū)的家,晚睡晚起,周而復始。有收藏家造訪,他也僅是禮貌性地上前握手寒暄幾句,隨即轉身執(zhí)筆畫畫去了。問何多苓人家收藏了你多少作品,他回答“這個還真不清楚”。何多苓《俄羅斯森林寫生04》,布面油畫,80×50cm,2014年
何多苓有很嚴重的強迫癥——即必須畫畫,一天不畫就難受。他告訴我,為了避免“發(fā)病”,自己幾乎從不住在工作室二層的臥室,“我在工作室就必須畫,而且沒日沒夜,停不下來,年輕時更嚴重?!薄喾嫌耙曌髌分兴枥L的藝術家形象——但這次是真的。
與大多數(shù)藝術家不同,時至今日,何多苓仍然迷戀于技術。他坦言自己隨著年齡的增長越來越認可技術與表現(xiàn)融為一體才是最高的藝術境界,“架上繪畫是用手做的事情,在技術上,我太有提升的空間了”。用他的話說,自己每天在畫布上“折騰”好幾個小時,一些筆觸上微妙的差別只有自己看得到,“這種樂趣是無窮的”。何多苓《俄羅斯森林寫生03》,布面油畫,60×80cm,2014年
對于大眾,人們腦海中的藝術創(chuàng)作是酒后的靈感迸發(fā),而何多苓認為在繪畫中,每一個過程甚至每一筆都是可以被精確量化的。“當然技術又不是絕對的,畫有些畫技術可能是阻礙,但有些畫就是需要極為高超的技術,找到自己的需要很重要。”
就這么一直畫下去
成都的下午,鳥唱蟬鳴。何多苓迫不及待地回到畫布前,夕陽穿過工作室上方的玻璃窗懨懨地打在顏料車上——安詳慵懶。他拿起筆,分別沾了兩種不同顏色的顏料,飛快地在“少女的發(fā)梢”上刷著。進而握著筆刷,用食指的尖部輕輕在顏料上反復涂抹。何多苓《俄羅斯森林之青銅時代-肖斯塔科維奇 等待》,布面油畫,150×200cm,2016年何多苓《俄羅斯森林之青銅時代-肖斯塔科維奇》(局部)
凝視了約三秒鐘后,他退后五步,端詳整幅作品。一陣撓頭、皺眉、撇嘴,約兩秒鐘后,他上前五步再次走到原處……就這么反反復復,何多苓的助理對我說,如果不管他,他可以就這么一直畫下去。
何多苓《俄羅斯森林之黃金時代-契珂夫-夜鶯》,布面油畫,200×150cm,2017年何多苓《俄羅斯森林之黃金時代》,布面油畫,150×200cm,2017年在成都,同輩好友們管何多苓叫何多。用當?shù)胤窖园l(fā)聲,囫圇而親切。學生晚輩們則尊稱他為何叔,同樣成都話,年輕姑娘說出來嗲聲嗲氣,嬌柔可愛。何多苓說自己還年輕,畫技仍處于上升階段。“如果哪天我覺得自己沒有提升的空間了,我就會退休?!焙味嘬叱橹鵁煟迫坏溃骸艾F(xiàn)在看來還不錯?!?/span>
何多苓《帶閣樓的房子 19》,布面油畫,1986年
儼然,何多苓的狀態(tài)真的如他所說“還不錯”。如今,只要在成都,他依舊每天打羽毛球、畫畫,做著大家心目中對于藝術家所期待的工作。而明天春天,何多苓美術館即將落成。這座美術館所有的設計均由他一手完成,看著眼前“帶閣樓的房子”這一系列作品,何多苓對我說:“它們之后會永久收藏于我的美術館?!?/span>
何多苓《帶閣樓的房子 18》,布面油畫,1986年
“哎走走走,我們?nèi)コ陨?!”何多苓招呼著還在對著他的作品意猶未盡的人們呼喊到。
展覽現(xiàn)場
第六屆“藝術長沙”何多苓作品展覽現(xiàn)場
藝術家何多苓與《時尚芭莎》藝術板塊總經(jīng)理兼新媒體主編齊超
藝術長沙創(chuàng)始人譚國斌(右一);何多苓美術館館長、本次展覽藝術總監(jiān)趙歡(右二);藝術家何多苓(右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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