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名作家沈從文,老年患病,只能臥床不起。一次,電視正播映《今夜有暴風雪》,其間有鋼琴曲,老人聽得淚流滿面,直言“好聽”。而這首鋼琴曲的演奏者,正是今天的女主鮑蕙蕎。上世紀六十年代,鮑蕙蕎與顧圣嬰、傅聰、劉詩昆、李銘強、殷承宗并稱為“鋼琴六圣手”,是無數(shù)人的偶像。其中,鮑蕙蕎與顧圣嬰,雖說她倆不是那種普適意義的美女,但最難得的,是超有氣質(zhì)。腹有詩書氣自華,只可惜,顧圣嬰在1967年1月,與母親、弟弟一同自殺身亡,年僅30歲。而鮑蕙蕎雖說嫁給了乒乓球世界冠軍莊則棟,可惜經(jīng)過十年文革,兩人感情有了裂痕,最終走向了陌路……1940年,鮑蕙蕎出生在四川五通橋,一個叫梅子壩的地方。本來老爸為她取名“蕙橋”,就是來自“五通橋”的橋,后改變“蕙蕎”。說起鮑父鮑國寶,祖籍廣東香山,畢業(yè)于美國康奈爾大學,一個品學兼優(yōu)的學霸級人物,學成歸來,報效祖國??箲?zhàn)爆發(fā),鮑父被派往四川負責籌建岷江電廠,并成為第一任廠長。在新中國歷史上,鮑國寶不但是電力專家,而且是我國電力工業(yè)的先驅(qū)者之一。1947年,鮑父帶著全家,結(jié)束四處籌建電廠的漂泊日子,定居北京。他知道妻子愛彈鋼琴,于是花費100塊大洋,買下一架二手的德國鋼琴。鮑母,是夫唱婦隨的典范。家住宜賓時,她在電廠子弟小學擔任校長。這次,回到了北京,她就在琴上彈起她喜歡的曲子。蕙蕎一邊玩一邊聽,她也認為鋼琴聲悅耳動聽。在蕙蕎9歲那年,母親教她學鋼琴。于是,鮑母成了女兒的啟蒙老師。對一般人而言,小白上手彈琴,就是單只手學??蓪ナw來說,母親教她時卻用兩只手。第一天的她,懵懂懵懂,不知所云。哪知第二天,她就像開了掛一樣,明白了很多,可以說天賦異秉。鮑家雙親,只是希望兒女長大后,能把鋼琴當成一項愛好,一種修養(yǎng)身心的手段。至于成名成家,根本就不在考慮范圍內(nèi)。尤其是鮑父,只是希望他們既然學琴,貴在堅持。一次,一個大雪天,鋼琴老師在想:這么大的雪,看來不會有孩子來學琴了。哪知,當她站在窗前,發(fā)現(xiàn)遠處有一個小紅點。來者正是蕙蕎,穿著紅大衣,戴著紅線帽,沒覺得雪大,是什么特殊情況。而這種堅持,正是來自父母平時潛移默化的教育。蕙蕎漸漸長大,是走鋼琴專業(yè)的路,還是著重于學業(yè),這是個問題。為此,鮑家父母特意前往尚在天津的中央音樂學校。只是,學校尚在起步階段。于是,鮑家父母告之女兒,把勁兒還是用在自己的學業(yè)上好了。畢竟是老天爺賞飯吃,蕙蕎最終走上鋼琴之路,還是源自一次偶然。這天,有同學來家,說起她報考中央音樂附中,專業(yè)課已經(jīng)通過,只待明天文化課的考試了。這一下,喚起了蕙蕎的鋼琴之夢,她請同學帶她找到明天的考試之地。對著附中的老師說,我不知道專業(yè)考試,因此錯過,是否可以讓我參加明天的考試。老師看著這個倔強的小女孩,沒有大人陪著,只有一腔對鋼琴的執(zhí)著,于是答應了。結(jié)果,蕙蕎被中央音樂附中錄取,那一年,她13歲。從此,她與鋼琴朝夕相處。1957年,蕙蕎被保送中央音樂學院鋼琴系,迅速嶄露頭角,代表學校多次參加國內(nèi)外大賽。真正讓蕙蕎揚名立萬的,還是1961年,在羅馬尼亞舉行的第二屆喬治.埃奈斯庫國際鋼琴大賽上獲獎。多年后,蕙蕎坦言:此次比賽,并非像柴科夫斯基、肖邦專業(yè)比賽那樣,是頂級賽事。只是當時國家,正處于三年困難時期,加上蘇聯(lián)撤走各行各業(yè)的專家,因此這項冠軍很重要。這,也是蕙蕎個人編年史上,最濃墨重彩的一筆。令蕙蕎沒想到的是,中國因與蘇聯(lián)交惡,國際上的許多比賽,都不再邀請中國參加。因此,1961年的那場比賽,也成為整個六十年代,鋼琴藝術國際交往的唯一記憶。一家有女百家求,在羅馬比亞備戰(zhàn)時,就有許多異國參加比賽的小伙子追求蕙蕎。當時的她,心無旁騖地準備比賽。當有帥哥前來邀請蕙蕎一起散步時,她卻假裝聽不懂俄語。帥哥于是找來紙筆,畫著一男一女手拉手一同散步,指著男的,說是自己,指著女的,說是蕙蕎。如此紅果果的表白,還是未能打動蕙蕎。好在,在領獎臺上,她遠遠地看見了那位帥哥,皆大歡喜的是,兩人均為獲獎者。而令蕙蕎拋出繡球的,還是乒乓球三連冠得主莊則棟。兩人相識于在1959年的維也納,第七屆世界青年聯(lián)歡節(jié)上。蕙蕎與莊則棟,兩人都是公眾人物,因此在談戀愛時,兩人根本就不敢上街。平時,莊則棟上街時,都戴著大口罩,永遠冬天的樣子。兩人,只能在雙方的家里見見面,時間也很短暫。經(jīng)過六年的愛情長跑,有情人終成眷屬。那時,文革已經(jīng)來臨。蕙蕎老爸,已被打成反動權威,被隔離審查;夫君莊則棟,被指控為修正主義的黑尖子,也成了批斗對象。此時的蕙蕎,陷入了四面楚歌的境地。尤其夫君莊則棟,他的教練傅其芳與隊友容國團,都因不堪忍受污辱而自殺身亡。而小莊之所以沒有走上絕路,全是因為蕙蕎悄悄對他所言:你一定要頂住,萬不能有別的什么想法,你要想到我和未出世的孩子。就是這句話,讓莊則棟苦苦地撐了下來,看到兒子莊飚的出生。在蕙蕎生下孩子后,就被要求前往天津的一個農(nóng)場參加勞動。種水稻,割水稻,一整天下來,手都是腫的。兩年時間,她根本沒機會摸到鋼琴,只是過著不知今夕是何年的日子,沒有希望,沒有前途。難得的一次回家,兒子壓根不記得這位梳著兩條辮子的媽媽,一個勁兒地喊她“二姐”,一位鄰居家的女孩子。兒子不認娘,這讓蕙蕎有苦說不出。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想想呆在獄中6年的同班同學劉詩昆,自己好歹還算自由人,罷了罷了,揮揮手不帶走一片云彩。從1968年開始,莊則棟逐漸與前第一夫人走得較近。此后的他,開始飛黃騰達,當了中央委員,做了體委副主任,又到主任,仕途上一馬平川。隨著莊則棟的官越做越大,但作為枕邊人的蕙蕎,卻有種預感,夫君不是搞政治的料。她本人比較看中自身價值,不喜歡沾光。相比之下,蕙蕎認為,夫君身上那種特別善良、特別熱情、特別單純的東西,都沒有了。而她不喜歡的東西,卻越來越多,這讓她覺得很可怕。1976年,四人幫倒臺,莊則棟被隔離審查。作為妻子的蕙蕎,也被波及,她不允許登臺,也不允許鋼琴伴奏,周圍的人,都在用有色眼鏡看著她。那時的蕙蕎,處于人生的低谷。她想:國家培養(yǎng)我,拿了國際大獎,不會永遠不讓我彈琴,不會永遠不讓我上臺吧。那么,我還得振奮起來,練琴。哪知,屋漏偏逢連陰雨,老爸患上腦癌,癱在床上,從暈倒到昏睡,三個月后過世。孩子小的小,母親老的老,老爸又去世,那時的蕙蕎,簡直心力交瘁。而她自己,又得了很重的甲亢,手腳發(fā)抖,心跳加速。在蕙蕎萬念俱灰之際,是友情讓她重新鼓起生活的勇氣。團里有位劉淑芳劉大姐,女高音歌唱家,她請蕙蕎為她鋼琴伴奏。膽子真大,絲毫不怕蕙蕎連累她!終于,蕙蕎站在了闊別多年的舞臺上,聽到熱烈的掌聲,她心里覺得特別溫暖。作為行走江湖多年的鋼琴家,蕙蕎很明白,什么是禮貌的掌聲,什么又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掌聲。那一刻,她感覺人間自有真情在。多年后,蕙蕎仍然記得那一幕,她真的很感激在她最困難的時候,給她力量的人。1985年2月2日,蕙蕎與莊則棟辦理了離婚手續(xù)。一兒一女,都歸蕙蕎撫養(yǎng)。多年后,回頭再看這樁著名的婚姻,蕙蕎倒是直言不諱,她把自己的婚姻比喻成一個小木船,經(jīng)歷了巨大風浪,船上的一切東西均已移位,再也回不到原來的位置了。如今的蕙蕎,還是不愿意談及兩人之間的不愉快往事,更愿意記住兩人曾經(jīng)相濡以沫的日子。后來,莊則棟娶了他的日本鐵粉佐佐木敦子,而蕙蕎沒有再嫁,曾經(jīng)滄海難為水。2013年,莊則棟去世,口中念念不忘“前妻,蕙蕎”。彌留之際,他緊緊拉著敦子的手。當一旁的人問他,你拉著誰時,他卻清晰的吐出“前妻”兩個字。俗云,人之將死,其言也善;而這里,人之將死,其言也真。莊則棟,永遠都不會忘記那份已壓進潛意識中,曾經(jīng)最深刻的愛。他的一生,都在深深地愛著那個容貌秀麗的鋼琴家,那曾是他美麗多情的妻子。而蕙蕎,終于知道自己錯過了什么,她撲身拉住莊則棟的手,淚如雨下……如今的蕙蕎,晚年依舊繁忙,當評委,開鋼琴城,風風火火,老有所為。有記者采訪她,鋼琴對你而言,意味著什么?蕙蕎微微一笑:在我心中,鋼琴就是我生命的圓心,我所做的事情都是圍繞著它在轉(zhuǎn)……少年時我們追求激情,成熟后卻迷戀平庸,在我們尋找、傷害、背離之后,還能一如既往地相信愛情。這是一種勇氣。每個人都有屬于自己的一片森林,迷失的人迷失了,相逢的人會再相逢。——《挪威的森林》版權聲明:我們尊重原創(chuàng)。文字、圖片、視頻、音頻和素材,版權屬于原作者。有些文章在推送時因某種原因與原作者聯(lián)系不上,若涉及版權問題,請原作者聯(lián)系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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