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雨思
誰的人生沒有隱痛?人生有很多痛是可以說出的,可以給知己說,給密友說。但總有那么一點痛,無法給任何人說,說了也不懂的。而這一點點痛往往卻是最致命的。痛,既然可以說出來,那是不是就說明,這痛還不足以致命。欲構思一部消防題材的長篇小說參賽,可提起筆來,心境卻是如此的煩亂。照照鏡子,一根根的鬢白已經(jīng)昭然于耳畔,感嘆著青春已去的傷感與隱痛中,忽然間想起了愛子,想起了兒子已被幸福的愛情奪走,只顧忙著自己的學習與戀愛,再也顧不得孤獨的母親。開著他的愛車,載著心愛的女友滿世界的兜風。不回來安慰孤寂的老媽也就算了,甚至很久很久都不曾打個電話回來,雖能理解,但也抱怨,抱怨男孩子的粗心。這時我才想到,孩子大了,有了他自己的生活,他會遠離,真的不屬我,只有未來的老伴才真正屬于我。并非不知道自己靈魂的脆弱易碎,有些時候,下定決心,要故意與隱痛為難,我不理會它的矯情,硬撐著,不去向素來的習性低頭。可是,拗著拗著,就偏離了軌道,原來的心,轉(zhuǎn)一個圓圓的圈子,又回到原點,并且哀哀怨怨望著我,可憐巴巴的。只有長嘆:秉性難移,一聲復一聲。也許,廝守著它,我才是我。離了它,我不再是我。敏感脆弱,它,已經(jīng)成為我的標簽。我弄不清,這是不是唯心的論調(diào)?是不是又是軟弱的借口?我已經(jīng)糊涂了。
感覺夢纏繞了我一夜,晨起時特別的累,有一種身心疲憊的感覺。 也許是未老先衰,亦或是內(nèi)心承受的東西太多太多的緣故,有時候真的不知道怎么才能卸棄一些重壓。雖然滿臉溢出的盡是微笑,而內(nèi)心卻很痛苦很無助的。我知道自己是如此的敏感,敏感得似上了弓弦的箭,一觸即發(fā)之險,這種敏感只能讓自己變得更加瘋狂。可畢竟是有思維的人,雖很痛苦,卻要制約思維,忍受力所不能及的。這種忍受一直在督促著自己要迎合身邊的一切,這種迎合讓我好疲憊,好想逃避,極累!對自己的一切一直是充滿了憧憬的,但情緒低落的時候,又是十分甚至百分的煩躁,如同婦人到了更年期般煩躁難安,難道生理的周期不幸早臨?可這種莫名其妙的感覺早在而立之年就有了的,十幾年了還沒有退去?哦, 對了,喝酒,喝到微醺,麻醉了神經(jīng),隱痛便會香甜的小憩。
平日里過一種比較清醒的生活,一切都很自然。緊張也好,悠閑也罷,習慣了的生活,沒有什么波瀾。如微風吹在水上,水波不興;如細雨灑入森林,潤物無聲??创矍暗氖?,也不帶有太多的個人感情。大千世界,事態(tài)萬象,精彩紛呈,各顯光彩。這些都與我無關,我站在五行外,旁眼以觀,清醒也好,糊涂也罷,都不在心上,所以不會有太多感慨。也樂得個難得的清靜。今天的黃昏,干枯的樹枝被風搖曳得更加瘋狂。吹在與之裸露的頸部上,說不出的心酸與凄涼。啤酒。橙黃色的透明的液體,冒著少女般純潔的白色泡沫,汩汩流進眼前的玻璃杯里。吆五吆六,杯盞交錯,幾杯液體下肚,有些飄飄然。面對眼前熟識的同事,熟得不能再熟的人,一切都不許多說。該說的每天都在說著,彼此開開玩笑,再坦誠不過。一杯酒干就干了,漸漸喝得多了,看著眼前的人說話,聽著越來越激情的東北勸酒辭“斟滿酒,高舉杯,豪情壯志自古常相隨。衙役醉了,是因為他心黑,縣官醉了,是因為他受賄,而咱們醉了,是生活的酒太濃太美”呵呵,而我醉了呢?是想讓隱痛小憩,小憩。雙手捂住臉,讓越來越眩暈的頭有所支撐。
暈就暈了,醉就醉了,為什么另一種隱痛又慢慢襲上心頭。這種久違了的也會隨襲的感覺,使我清楚自己是如此喜歡這種醇香的液體。從來沒有酩酊大醉過,但我渴望醉一次,醉到?jīng)]有自己,如同神仙般飄飄欲仙,徹底忘掉真實的自我,把自己內(nèi)心所有的雜質(zhì)洗滌,就像這一杯清涼的酒一樣純潔起來。親人打來電話,我知道有人牽掛著我。當我暫時離開親人的時候,她們盼著我盡早回去。家是溫馨的港灣,有我相依為命的書籍,還有我可以酣戀的雨床,還有包容我喜努哀樂的博客文字,我的書擺滿了伸手可及的書柜。它是我聽風聽雨、感受陽光的安樂窩??墒牵椰F(xiàn)在不想回家,聽這些因酒而興奮的人們的吆喝聲,我醉心于這種難得的熱烈氛圍。一個人沉默于熱鬧之中,淡淡的傷感像潮水一樣,一遍又一遍的沖過來,沖過來,很快彌漫了我情緒的沙灘。一些沉睡了多年的記憶,都被這浪潮送上沙灘,混著咸澀的泡沫,將我淹沒在喧天的浪濤中。閑情萬種的時候,總是歲月又厚又長,伸出手去,一把抓不透,腳踩上去,總也過不完;可是,不經(jīng)意回頭一看,才發(fā)現(xiàn)光陰真是快,它一定是世界上走得最快的東西了。眼見得春夏秋三季,像東墻上陽光寫下的斑駁花影,一晃眼就沒了;紅櫻桃綠芭蕉,早成了心上一點點紅跡子綠跡子,紅綠摻雜的記憶,又驚心又模糊。光陰倏忽倉促,就如2009年的冬天,說來就來。一切還沒有來得及過渡,嘩地一夜颶風,空氣立馬凜冽,觸手便是冷脆扎手的寒;滿樹黃綠,未及褪盡,就被凍傻了。好像我們小時候玩的“木頭人”游戲一樣,一聲“木”,就全都“木”在那了,不許動不許笑,更不許說話。
那一年,春暖花開。我生活在姨母家,經(jīng)姨母允許,和幾個年輕人到遠方的朋友家去度周末。那是一個太行山麓的小鎮(zhèn)。適逢小鎮(zhèn)的廟會,林林總總的人群,聚集在一排房屋后面高低不平的石板路上。記憶中只是些質(zhì)樸的土色的臉,以及擺滿了街道兩旁的五顏六色的商品。我們在朋友家的西廂房里,大吃了一頓蔬菜燉肉的家常飯。一張四方的桌子,簡單的家具,一塵不染的房間。始終沒看到他的家長出面,好像他家里來了親戚,正忙著喝酒。吃飽喝足之后,我們出門,走進春天的田野。那兒有一條著名的流沙河,我們的目標就是那兒了。走過田野,蔥綠的麥苗正在拔節(jié),從遠處山里吹來的風涼絲絲的。田間地頭上有很多桃樹,寂寞中開著正艷的花兒。偶爾也有幾棵梨樹,白色的花瓣,綴在稀稀落落的枝丫上,像超凡脫俗的仙女不小心遺落人間的玉樹瓊枝??諘绲奶镆?,除了植物展現(xiàn)著盎然生機,看不到一個人的影子。統(tǒng)帥世界的只有陰涼的風,一陣一陣,肆意吹亂了我如瀑布般的長發(fā)。來到河邊,我們驚詫于廣闊的沙堤。不見流水的影子,寬闊的河底是一片樹林,還沒有長出葉子的樹木,密密麻麻的排列,像一條巨龍的,一直伸向莽莽的遠方。細細的沙粒和海邊的沙地的情形沒有差別。躺在斜陽映照的沙灘上,抓起一把流沙,分明看到那些小小的貝殼沉睡其中。我明白,這條河雖然看不到它浩渺的水域的影子,在遠古年代一定是一片汪洋般的湖泊。溫柔的水和堅硬的山相愛,長年累月的纏綿、纏綿,直到巖石被水融化成一粒粒細小的顆粒,想永遠沉浸在大水的溫情撫摸之下,那些小小的貝殼就是他們眾多的兒女。山水的愛情不知經(jīng)歷幾千年的世事變遷,而最終海已枯,石已爛,只留下這些漫漫的白沙,見證曾經(jīng)的愛情與隱痛。
我們幾個年輕人,在沙灘上狂奔。一步一個深深的腳窩,沒一會兒,我們就累得筋疲力盡,垂頭喪氣地躺在沙灘上休息。我們也已經(jīng)有了懵懵懂懂的愛情,但與這些源源不斷的沙堤相比,顯得如此的微不足道。哪里算得上真正的愛情啊!那一刻我的心很沉。 回去以后,天色已晚,有朋友陪著喝了幾口悶酒。那一年春天還沒有過完,那段算不上愛情的感情就流產(chǎn)了,雖然也有幾滴眼淚作為結束的句號。從那時起,我已經(jīng)明白:我渴望的是驚天動地的愛情,摻雜了太多世俗的內(nèi)容的所謂的愛情,我寧肯不要,哪怕我一直一個人走,我也一定努力去尋找。從那時起,我有了我自己的愛情原則。也堅守著自己的寂寞。一個人坐在圖書館里,在詩行里尋找著夢想。死寂的空氣淹沒了我的青春。喜歡一個人坐在陽光照耀的南窗下,拿一本書沉思,有時看著看著,就昏昏沉沉的睡過去。我在等待,等待生命中的奇跡發(fā)生。望著黃昏西沉的太陽,晚霞染紅了大半個天空。我在彷徨,但我知道真正的愛情就在不遠的前方。
于是,經(jīng)常和朋友去外面喝酒,沒有多少話語,卻喝不少的酒。大杯大杯的扎啤都被灌進肚里。從來沒有嘗到酒的香醇,只是那種苦澀的液體,涼涼地滾過喉嚨,流進感覺混混沌沌的胃里。每次都喝得內(nèi)心很苦,然后沉默地躺在床上,享受渴望愛情的痛苦。時間仿佛停止,痛苦一直連接到夢里,做著一些混混沌沌灰色的夢。即使痛苦,也不愿自拔,肆意于青春苦澀的情感。多年以后,經(jīng)歷過修成正果的愛情。然而,還是喜歡醉酒的感覺。我早已遠離了昔日的朋友,沒有人再陪我喝酒。骨子里想著痛痛快快的醉一場,感受一下那種欲仙欲死的淋漓??墒牵瑳]有理由那樣做,我是一個年幼孩子的母親,我是一個忠于愛情的丈夫的妻子,我是二老人家好的兒媳。我寧愿讓現(xiàn)實的一切約束著我,過一種缺少自我個性的中國傳統(tǒng)婦女中的一員。我知道責任重于泰山,我寧愿負重匍匐前行。人生難得幾回醉,即使這樣微醺的感覺,多說幾句話也好,保持沉默也罷,都是很難得的際遇。
今天的酒,是我請的,事先就早已喝止,不許與我搶著“買單”。她們都是我的好友,一對一對的,只有我是孤孤單單的。她們的老公還有點納悶呢,“摳門”的雨思今天是何來的情趣與雅興宴會眾友?沒辦法滴啦,平時盡是她們請,因為她們都是身著貂皮的貴婦,窮與富混在一起是多麼痛苦的折磨耶?呵呵,她們的身影出沒在商場,在美容院,在瑜珈館,在舞場,在麻將桌旁,而我無奈哦,是一個勞苦奔波的人,連出版自己的“杰作”都要等待、苦覓贊助商的資助。文化不高而又單身多年的我沒有資本去揮霍自己的生命,只能孤身奮戰(zhàn),也曾浪跡天涯,尋找自己的出口,唯付出N倍努力來養(yǎng)活著自己。今天的酒,本意是女人的鳳宴,可有兩位非要帶著老公湊此熱鬧,那另幾位豈能落下呢?喝到此時,醉眼迷漓的看著眼前這幾位意猶未盡,與我同齡的男女同胞們,忽然間,似乎理解了他們喜歡多喝幾杯的初衷,同是豪爽的東北人嘛,其實男人的酒杯里,或許內(nèi)容更豐富,更雜陳,試想,誰的人生沒有喜怒哀樂?又有誰的人生沒有過些許的隱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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