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獨自漫游,猶如一朵云》賞析
這—首詩寫于1804年,發(fā)表于1807年,是華茲華斯抒情詩的代表作,一般認為這首詩描寫自然美方面的技巧已臻爐火純青的境界,歷代選家必選。評家必評。然而褒者雖多,貶者亦不乏其人,如郭沛若即曾指摘云:“這詩也不高明,只要—、二兩段就夠了。后兩段(特別是最后一段)是畫蛇添足,板起一個面孔說教總是討厭的?!?郭沫若《英詩譯稿》上海譯文出版社,1981年版第25頁)郭老的看法若只從寫景效果方面看固然正確,但華茲華斯歷來強調詩的教化作用,主張用自然美來陶冶人們的精神,若只寫到前面—、二節(jié)便收手,總有意猶未盡的感覺;情緒長度不夠,便如虎頭蛇尾般不夠味兒。何況那時的詩人作詩,總喜用情景交融的手法,以景生情,以情賦景,物我交感,意象兩全。鄙意第三節(jié)中的后四行倒是有“蛇足之嫌,與第四節(jié)所寫意思重復。第四節(jié)保留,則華茲華斯的本來面目也就不致改變,須知那時的華茲華斯畢竟不同于二十世紀龐德等人倡導的意象派。
關于這首詩的具體背景,華茲華斯的妹妹多蘿茜曾在1802年4月15日的日記里寫道:“我們在高巴諾公園不遠處的林中發(fā)現(xiàn)了幾株臨水的水仙花……我們繼續(xù)往前走時,水仙花越來越多。最后,我們看到在樹枝的遮掩下,沿著湖岸長著的水仙織成了一條狹長的彩帶,其寬度約相當于一條鄉(xiāng)村大道。我從沒有看見過如此美麗的水仙花。它們穿梭、盤繞、覆蓋著長滿苔蘚的石塊,或者把石塊當作解除疲乏的枕頭,或者搖首,旋轉,舞姿翩翩。每當微風掠過湖面,它們就,似乎在開懷大笑。它們看起采很快活,總是在跳舞,總是在變換姿勢?!?br>
兩年后,華茲華斯根據(jù)當時的感受寫下了《詠水仙》。長時間的醞釀,使詩人感悟出某種與大自然息息相通的契機;物我的交感,情景的交融,言外之意與象外之境,突然貫通而使詩人的心胸升華到一種崇高的境界。人與自然本為一體,然而文明的發(fā)展不斷促使人自身的異化,久成了自然的對立面。一貫主張回到自然的詩人正好借這首詩表達了人性的復歸即是對自然的回歸這一主題,自然界的快樂和人間的快樂遂架起了款通的橋梁,這才是—種極樂世界,詩人也正是在此拾回未泯的的童心。
此詩首聯(lián)以流云作譬,“我宛若孤飛的流云,/閑飄過峽谷山崗,”措詞雅致,把一個清高孤傲的形象一下就勾勒出來了。但緊跟著成簇的水仙展現(xiàn)在眼底之后,詩人一下從高空降到地上,象征著傲氣突消,詩心,詩情全為美麗的水仙占有了。詩中的水仙“搖曳”、“頷首”,“浪舞輕妝”,完全傘是人的形象。第二節(jié)以銀河的繁星比喻水仙的眾多,是將人間、天上又聯(lián)在一起,暗合首聯(lián)流云孤飛的情狀。接下來重墨寫水仙“散落成行”,千朵萬朵頷首嬉戲的情景,均是實寫,詩人已完全化進這個漫舞歡歌的世界。第三節(jié)巧妙地以湖波粼粼喻花波浪浪,寫景到此結束。緊跟著詩人筆鋒一轉,由景及情,想到“旅伴”,于是水仙怒放轉化成了心花怒發(fā),自然界與心靈感而成一體,凝望的結果是將眼前的美景化作心中的美景,這種精神的結晶自然“價值無雙”,它永遠以美的意象慰藉詩人。于是第四節(jié)純發(fā)慨嘆,“孤飛的流云”終于找到了伴侶和歸宿,再也不孤獨,也無須四處“閑飄”,而是伴水仙同樂共舞,這就是回歸自然所帶來的極樂世界。
不過,知道華茲華斯生活經(jīng)歷的人也知道他并非完全如此超然。事實上,由于雅各賓專政時期的恐怖政策傷害了詩人脆弱的心靈,毀滅了詩人早年的夢想,故詩中時時流露出憂郁情調,跟那位“幽然見南山”的陶令公一樣,并不能完全超然物外?!对佀伞分伙@露出使人借自然景物的慰藉作用逃避濁世的心理傾向,這點在賞詩時也是需要注意的。
(編者注:課文所選詩是華茲華斯組詩中的一首,該組詩名稱一為《詠水仙》,由5首詩構成;也有譯者將本文所選翻譯成《詠水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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