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今天開說儒林外史的第六篇之身處賤位卻行高于人的伶人鮑文卿。在古代唱戲是下九流的行當(dāng),唱戲之人都是身處賤籍的下賤之人。世人常用戲子無義一詞來形容梨園行的男男女女,可鮑文卿的所作所為卻狠狠地扇了世人一記響亮的耳光,賤而不賤便是他為人處事的準(zhǔn)則,接下來咱就看看他是如何奉行此準(zhǔn)則的。
鮑文卿是上文所說的鮑廷璽的養(yǎng)父,出生于梨園世家,一出場便是按察司崔大人門下的一個戲子,本來和安東縣知縣向鼎八竿子都打不著邊,但就因為倒霉催的向知縣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被人誣告失職,崔大人本要將其革職,眼看向知縣就要歇菜了,鮑文卿急忙挺身而出向崔大人求情。
原來鮑文卿從七八歲起學(xué)戲時唱的就是向知縣作的曲子,覺得如今二十多年過去了,向知縣這個大才子才做到知縣這個芝麻小官怪可憐的。瞅瞅,這就是鐵桿粉絲的力量??!鮑文卿憑三寸不爛之舌成功地保住了向知縣頭上的烏紗帽,可謂是向知縣的再生父母。
崔大人一看鮑文卿這個仗義啊,于是就讓他帶著文書去找向知縣,意思是讓他去拿點感謝費,結(jié)果他非但分文未取,而且謹(jǐn)守封建等級社會的公序良俗:向知縣拉他一起坐他堅決不坐,要陪他一起吃飯他堅決不肯,讓自家親戚陪他他還是不肯,末了讓管家陪他他才肯。向知縣內(nèi)心那個崩潰?。盒值苣氵@樣可讓我怎么向崔大人交待呢。
實在沒轍的向知縣只好寫信跟上司老崔實話實說了,老崔得知詳情后覺得鮑文卿真是個呆字。再后來老崔生病掛了,失去依靠的鮑文卿回到家鄉(xiāng)南京重開戲班,帶領(lǐng)徒弟們?nèi)ジ魈幊獞?。一晃十幾年過去了,一次街頭偶遇,鮑文卿和向知縣又意外重逢了,此時向知縣已升任為知府了。
向知縣內(nèi)心那個激動?。盒值?,我可算是有機會報答你了。于是就把鮑文卿和鮑廷璽父子倆都弄到自己身邊來當(dāng)差,還張羅把管家之女嫁給鮑廷璽。管家王老頭一家早已脫離奴籍了,王老頭之子還是候補官員,因此這樁婚姻可謂是門不當(dāng)戶不對,但鮑文卿卻樂見其成,再后來甚至愿意和向知縣一桌吃飯。
鮑文卿前后反差極大的言行好像給人一種感覺:他之前的謹(jǐn)小慎微都是裝出來的,是為了讓向知縣欠他一個大大的人情,好讓他日后能有機會向向知縣連本帶利地討回來。可縱觀他在向知縣身邊當(dāng)差之后的言行,他并非唯利是圖見利忘義之人。
衙門里的書辦看鮑文卿是向知縣跟前的紅人,于是就想托他向向知縣說情,并承諾先兌五百兩銀子給他,可他接下來的一番話卻讓兩個書辦徹底傻了眼:我若是歡喜銀子,當(dāng)年在安東縣曾賞過我五百兩銀子,我不敢受。自己知道是個窮命,須是骨頭里掙出來的錢才做得肉,我怎肯瞞著太老爺拿這項錢?
況且他若有理,斷不肯拿出幾百兩銀子來尋情。若是準(zhǔn)了這一邊的情,就要叫那邊受屈,豈不喪了陰德?依我的意思,不但我不敢管,連二位老爹也不必管他。自古道,'公門里好修行’,你們伏侍太老爺,凡事不可壞了太老爺清名,也要各人保著自己的身家性命。
就連向知縣自己都說“文卿,你在我這里一年多,并不曾見你說過半個字的人情?!?,可見鮑文卿確非貪財喪德之人,倘或為官,當(dāng)為廉吏。
咱下次開說儒林外史的第七篇之幼稚而善良的婁三、婁四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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