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越錢氏的輝煌從唐代之后的五代十國開始,吳越國王錢鏐(公元852—932年)被認為是錢氏此后延續(xù)千年輝煌的奠基人。從此,錢家就成為中國歷史上不可小視的大家族。
北宋時期,錢氏家族出現(xiàn)了大才子錢易,他17歲考取進士,時人稱他“有李白才”。宋代一朝,錢家還出了進士錢昆,他官至秘書監(jiān)。據(jù)歷史記載,他善草隸,能詩賦,有文集傳世。
到了明代,出現(xiàn)了翰林修撰錢福,弘治時期,他中試和禮部廷對都位列第一。后來的禮部尚書兼東閣大學士錢士開也是錢氏后人,錢士開曾是萬歷年間殿試第一。明末清初,詩人錢謙益也是吳越錢氏的傳人,他是萬歷年的進士,授編修,曾講學于東林,有《牧齋集》等傳世。
到了清朝,乾隆年間有進士錢大昕,他于音韻訓詁犬多創(chuàng)見,長于??笨加?,有《廿二史考異》。康熙四十二年,一甲進士錢名世,官翰林院侍講。清代著名學人還有藏書家錢曾、書法家錢坫、詩人錢魯斯等。
到了近代,錢家出現(xiàn)了人才“井噴”現(xiàn)象,諸如:錢其琛、錢正英、錢學森、錢偉長、錢三強、錢復、錢穆、錢鐘書、錢玄同等等。據(jù)統(tǒng)計,當代國內(nèi)外僅科學院院士以上的錢氏名人就有一百多位,分布于世界五十多個國家。
錢永健的父親叫錢學榘,是美國波音公司的工程師,錢學榘和錢學森同一個爺爺,而錢學榘的三個孩子都是美國的院士。錢永健的哥哥錢永佑是神經(jīng)生物學家,曾任斯坦福大學生理系主任,兩兄弟分別獲羅德斯和馬歇爾學者獎(通常認為是美國大學生競爭性最強的兩個獎學金,克林頓總統(tǒng)曾獲羅德斯獎),上世紀90年代兄弟倆雙雙成為美國科學院院士,而錢永健的舅父也是麻省理工大學的工程系教授。
在接受采訪時李最欣對此非常感嘆,他說:“我不是搞遺傳學研究的,具體原因不能解釋,但錢家后人確實是人才薈萃?!?
作為吳越錢氏的開山鼻祖,吳越國王錢鏐自幼就能熟讀《春秋》,兼習武經(jīng),17歲閱兵法,文韜武略,才智過人,著述頗豐。李最欣說:“歷史確實是很奇妙,跟許多昏庸的同時代君主相比,錢鏐的資質(zhì)顯然更高一籌?!?
家訓教人
此前,民間關(guān)于吳越錢氏能夠成為“千年旺族”眾說紛紜,有人認為是錢鏐安葬的風水好,也有人認為是錢弘俶放棄王位保全百姓為子孫積德……
但李最欣則認為,那些帶有封建色彩的說辭都不可信,而錢镠所留下的遺囑和家訓被認為是錢氏后人杰出的一個重要因素。在近代,曾國藩也留下類似的家書和家訓,曾氏一門果然也是人才輩出。難道說,族譜里面真的有某種神秘的力量嗎?
李最欣認為,族譜更多的是一種對家族和民族血脈的梳理,其實對后世子孫的教育而言,先人除了言傳,更重要的是身教。錢氏先人身正德高,曾國藩對自己的要求也幾近苛刻,這才能讓后人發(fā)自內(nèi)心的產(chǎn)生景仰,并效仿先祖。有如此優(yōu)秀的先祖作為榜樣,后代之中人才輩出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據(jù)《十國春秋》記載,錢鏐統(tǒng)一了吳越兩浙以后,保境安民,重視農(nóng)桑,興修水利,修筑海塘,開拓海運,發(fā)展貿(mào)易,其功績顯著。錢鏐曾立有家訓,在臨終前還給子孫留下“心存忠孝,愛兵恤民,勤儉為本,忠厚傳家”等十條遺囑,這些家訓和遺囑世代相傳,激勵著錢氏后人。
實際上,錢家最偉大的舉動不是出了多少名人,而在于一次偉大的歷史放棄。當年趙匡胤南征北戰(zhàn),以武力消滅了八個國家。面對趙匡胤,吳越國王錢镠的孫子錢弘俶,為了保護老百姓的生命財產(chǎn),做出了痛苦而明智的抉擇———取消吳越王位,尊趙氏為帝,中國于是和平統(tǒng)一。
而在錢氏后人中,類似的放棄并不鮮見:
?。保梗担的辏X學森放棄了美國優(yōu)厚的待遇,冒著生命危險回到祖國。這不光是他個人的選擇,也得到了錢家所有人的支持。錢學森在美國被軟禁的消息傳到上海,老父親錢均夫給兒子寫信勉勵道:“吾兒對人生知之甚多,在此不必贅述。吾所囑者:人生難免波折,歲月蹉跎,全賴堅強意志。目的既定,便鍥而不舍地去追求;即使彎路重重,也要始終抱定自己的崇高理想。相信吾兒對科學事業(yè)的忠誠,對故國的忠誠;也相信吾兒那中國人的靈魂永遠是覺醒的……”
錢學森的父親錢均夫1904年考入日本東京高等師范學校,在日本接受了孫中山的民主革命思想。1910年,錢均夫毅然回國,致力于教育事業(yè)。兩次出任浙江省立第一中學(現(xiàn)杭州第四中學)校長,后任浙江省教育廳廳長,著作頗豐。
錢學森后來常說:“我的第一位老師是我父親。”博學多才、謙恭自守的錢均夫,營造了家庭寧靜的文化氛圍與求實精神,這對幼年錢學森的成長至關(guān)重要。錢均夫曾說:“我們錢氏家族代代克勤克儉,對子孫要求極嚴,或許是受祖先家訓的影響吧!”
李最欣說:“錢家人的家風都很正,學習的目的性非常的純潔,他們對讀書的熱愛不是為了學歷或者將來待遇,是完全的對知識的追求和熱愛。在外界看來難以理解的一些舉動,但在錢氏后人中這非常普遍。錢家為了百姓,連王位都放棄了,后世對權(quán)力和金錢的淡漠都不難理解?!?/font>
正因為如此,錢氏后人中更多在文化、科技、教育領(lǐng)域成就巨大。比如:錢樂之,南朝宋太史令,元嘉中奉詔鑄造原為東漢張衡創(chuàng)制的渾天儀,后又作小渾天儀。宋末元初有畫家錢選、明代有學者錢德洪、畫家錢谷、明末清初錢謙益、清代有藏書家錢曾、學者錢塘、文字訓詁學家錢大昭,畫家錢杜、篆刻家錢松、近現(xiàn)代有植物學家錢崇澍……
家譜傳世
近年來,關(guān)于吳越錢氏的研究著作頗多,國內(nèi)有人寫過《吳越錢氏———兩浙第一世家》,李最欣寫過《錢氏吳越國文獻和文學考論》,日本學者池澤滋子也寫過《吳越錢氏文人群體研究》一書。
?。玻埃埃纺辏保霸拢谷眨准摇皡窃藉X氏家族研究所”在杭州師范大學成立,這也是中國第一家以家族為研究對象的研究所。而從今年10月18日開始,杭州又將舉辦為期20天的錢氏族譜展示活動,外界將有機會一睹吳越錢世千年來的發(fā)展脈絡(luò)。
兩浙第一世家:吳越錢氏
2008年11月04日16:56 來源:《觀察與思考》雜志 觀察記者 劉 靜
10月8日下午,瑞典皇家科學院莊嚴宣布了2008年諾貝爾化學獎獲獎名單,三位美籍科學家分獲此獎,而華裔科學家錢永健也赫然在列—他因把綠色熒光蛋白應(yīng)用于研究細胞信號通路而獲得殊榮,令所有海內(nèi)外華人為之歡呼與驕傲。
然而說起錢永健,可能并沒有多少人知道,但提到錢永健的堂叔錢學森,以及錢氏家族始祖武肅王錢,恐怕就人盡皆知了。
“以人為本、保境安民、修養(yǎng)生息、繁榮經(jīng)濟、造福地方”,吳越國國君錢是杭州最偉大的歷史人物之一。自他開始,就秉持著自善其身、尊教重學、勤儉持家的錢氏家訓,使錢氏家族不但在初創(chuàng)的五代十國時期顯耀一方、家運亨通,這種顯赫更是延及宋元明清,直至當代??梢哉f,中國歷史上還沒有一個家族能擁有如此“后裔遍五洲,江山代有人才出”的光輝歷程。
如果說文化是一條來自祖宗又流向未來的河,那么傳統(tǒng)宗族文化就好比河里馭水而行的船只,引領(lǐng)著智慧與思想代代相傳,引領(lǐng)著深厚的文化傳統(tǒng)一脈相承,最終深深熔鑄出民族文化中最有生命力、創(chuàng)造力與凝聚力的部分。而擁有1100多年歷史的錢氏家族,正是這樣一個近乎完美的特例。
一代英杰錢
“趙錢孫李,周吳鄭王……”,在我們熟知的《百家姓》里,錢姓排在了第二位。但是在今天,大陸錢姓只是第89大姓,臺灣地區(qū)則是第100大姓,即使回想一下身邊人,姓錢的也寥寥無幾,那么錢姓如何能在宋代編制的《百家姓》里位列第二呢?
趙氏名列第一,因為趙匡胤是皇帝,為當然的天下最高姓氏,吳越錢氏則為僅次于皇族的“百姓”之首。五代十國中的吳越國在今江蘇南部、浙江和福建北部一帶,國君是被譽為“一劍霜寒十四洲”的武肅王錢。
當年趙匡胤南征北戰(zhàn),建立北宋時,已經(jīng)以武力消滅了八個國家,面對趙匡胤的強大兵力,當時的吳越國國君錢的孫子錢弘,為了使生產(chǎn)力不遭破壞,生靈不受涂炭,尊承武肅王的遺訓,作出了明智的選擇,取消吳越王位,尊趙氏為帝,將13州1郡、86縣、55.07萬戶、11.5萬兵卒全部獻納給宋朝,由此和平統(tǒng)一了中國。
詩作有云“錢氏世代承宋室,百世千年人不忘”,為了緬懷這位以中國統(tǒng)一大業(yè)為重,以民眾生命財產(chǎn)為重的錢氏國君,宋朝皇帝把“位及人臣”的錢氏排在了《百家姓》的第二位。
關(guān)于錢姓來源,一說認為錢氏遠祖始于上古,人稱“人瑞”的彭祖,他是顓頊的玄孫,也就是黃帝的后裔。他有一個后代叫“彭孚”,在西周時作“錢府上士”的重要官職(負責管理錢財?shù)恼{(diào)度),因于“錢”搭邊,他的后代于是就改以“錢”為姓,認為錢姓來源于彭姓。
長期從事史學研究的浙江大學社會科學學院退休教授鄒身城則認為,姓氏來源紛繁復雜,據(jù)史料記載,錢氏上推六代至遠祖錢師寶以下,其實都是定居臨安石鏡鄉(xiāng)大錢村的普通農(nóng)戶,錢之父錢寬曾說:“我家世代田漁為事,未嘗貴達?!币虼耍u教授認為,錢氏家族之所以成為兩浙地區(qū)最著名的“世家望族”,實為錢創(chuàng)業(yè)而開其端。
錢祖籍臨安,生于唐大中六年(公元852年),他本是山里一農(nóng)戶的孩子,小時念過幾年書,15歲時因祖父母相繼病逝,因而家境陷于貧困,被迫輟學出外謀生。他見官商壟斷食鹽供應(yīng),造成鹽價昂貴,便冒險從事販運私鹽的營生。他每次須挑鹽200多斤,常摸黑夜行,繞道爬山,風餐露宿。盡管艱苦,卻鍛煉了一身好筋骨。
此時,社會矛盾激化,藩鎮(zhèn)割據(jù),智者看出了動亂帶來的機遇,于是國內(nèi)上下紛紛招兵。當時錢所在的石鏡鎮(zhèn)指揮使董昌見這個21歲的小伙子體格健壯,反應(yīng)機敏,甚是喜愛,于是招錢參軍。董昌實則為錢的“恩公”,董昌長錢四歲,且建功立業(yè)較早。當錢還在從事鹽販之時,董昌已經(jīng)由臨安土團軍出身,以戰(zhàn)功升為石鏡鎮(zhèn)將,不但具有謀略,而且善于識人。
錢膽識過人,聰明機靈。當時黃巢大軍分幾路向杭州一帶運動時,其中有一支先頭部隊逼近臨安境內(nèi)。錢奉命率20多名射手潛伏林間狙擊,錢先射死領(lǐng)頭的小頭目,然后便四面鼓噪,虛張聲勢。敵方并不知情,見如此山谷回響,誤以為“臨安屯兵八百里”,因而連忙驚慌失措改道前行,以求自保。如此這般,錢竟然不失一兵一卒,便使臨安百姓免去一場水深火熱的戰(zhàn)事,而錢因此也獲得了“初生之犢”的美譽。
之后錢乘機建議練兵,幫助董昌聯(lián)合附近各縣鄉(xiāng)兵,組成著名的“杭州八都兵”,把臨安、唐山(昌化)、東安(富春)、海昌(鹽官)、龍泉、余杭、于潛、新城(新登)八個縣的鄉(xiāng)團,聯(lián)合成軍,后隨形勢又發(fā)展擴充為十三都。
錢練了兩年兵,終于等來了時機。唐僖宗中和二年(公元882年)七月,盤踞浙東七洲的義勝軍節(jié)度使舉兵叛亂,董昌派錢渡江反擊,八都兵初試鋒芒便節(jié)節(jié)勝利。敵軍倉促南逃,至臺州被捕,押送錢軍中。錢即斬其首于會稽市,回軍報功。董昌大喜,于是報錢為“權(quán)杭州軍州事”,自己則接管浙東州,至此,錢便真正開始擔任杭州刺史,經(jīng)營王業(yè)。
公元907年,唐朝滅亡,繁盛的大唐成了過去式。自唐末至宋初之間,中華就陷入了動亂非凡的“五代十國”時期,然而吳越錢氏卻較為穩(wěn)定,自唐經(jīng)五代至宋,前后七朝始終保持著興盛局面,錢穩(wěn)掌兵權(quán)60載,平安執(zhí)政長達46年,安度晚年到81歲,這不得不說是亂世之中的奇跡。錢氏的長盛不衰,與錢的“齊家之道”密不可分。
當年錢的“老上級”董昌入主浙東州后,就開始心存叛變。一天,董昌夢見一只白兔坐在金床上,于是請人圓夢,有人慫恿說:“將軍生于卯,卯是兔,兔入金床是預(yù)兆將軍登基。”這話正好應(yīng)了董昌的心意,于是他立馬選定在卯年卯時卯日—即乾寧二年二月初二,正式披上龍袍,自立國號,自比天子。
董昌極希望近鄰錢能支持他的帝業(yè),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錢竟然拒絕了叛唐活動。錢一向?qū)覙O為忠誠,并且秉持“保境安民”的政策。他面對這樣一出鬧劇,深念舊情回復董昌一篇《勸董昌仍守臣節(jié)書》,不忍眼看恩公自墜深淵,寫得情深意切,義正詞嚴。
錢曾對其子說:“子孫善事中國,勿以易姓廢事大之禮?!薄跺X氏家乘》也記載說錢“囑曰:'中國之君,雖易異姓,宜善事之,勿廢臣禮’”。意思是說,不管中原如何改朝換代,我吳越一概視為正朔,稱臣納貢,不要卷入其爭戰(zhàn)。
由是,待朱溫建立后梁后,時任鎮(zhèn)海節(jié)度使的錢首先上表祝賀,表示愿意稱臣。朱溫十分高興,馬上封他做吳越王,自此有了五代十國中的吳越國,如此俯首稱臣,他是歷代帝王中惟一一位。這正應(yīng)了陳勝吳廣那一句:“王侯將相寧有種乎?”錢非凡的帝王氣度體現(xiàn)得淋漓盡致。
稱王后的錢仍然十分警惕小心,他夜里睡覺,為了不讓自己睡得太熟,用一段滾圓的木頭做枕頭,叫做“警枕”,倦了就斜靠著它休息;如果睡熟了,頭從枕上滑下,人也驚醒過來。
他不但自己保持警惕,對他的將士也要求嚴格。每天夜里在他住所周圍,都有兵士值更巡邏。有一天晚上,值更的兵士坐在墻腳邊打起盹來。忽然,隔墻飛來幾顆銅彈子,正好掉在兵士身邊,把兵士驚醒過來。兵士們后來知道這些銅彈子是錢從墻里打過來的,在值更的時候,就不敢打盹了。
錢正是如此兢兢業(yè)業(yè)地保持著他在吳越的統(tǒng)治地位。宋人葉適說:“吳越之地,自錢氏時獨不被兵,又以四十年都邑之盛,四方流徙,盡集于千里之內(nèi),而衣冠貴人不知其幾族,故以十州之眾,當今天下之半。”明人劉基也評價吳越錢氏之崛起:“社稷因以鞏固,黎庶賴以安全?!眳窃藉X氏一族之興,實則影響了整個兩浙歷史的推進。
詩禮之家 家學成風
錢開創(chuàng)吳越國以武力取勝,所以人們論錢氏功業(yè)時往往只注意武功和治國的業(yè)績,其實錢氏家族是一個人才輩出的家族,古時,猶以錢氏文人群體在宋初文壇的璀璨為耀。
蘇東坡曾在《金門寺中見李西臺與“二錢”》的詩中寫道:“未肯將鹽下莼菜,已應(yīng)知雪似揚花。五季文章墮劫灰,升平格力未全回。”以此來詠嘆文壇“二錢”——錢易、錢惟演兩位詩人語出驚人、才華卓越。
錢惟演和錢易是堂兄弟,世稱“二錢”,常被比之于晉代的“二陸”(陸機和陸云),他們同樣都是昆仲天才傾動中原文壇?!岸X”之中,錢易為兄,人品詩品也略高,明代馮夢龍稱錢易“文行詩詞,獨步朝野”,南宋王庭王圭也評“希白(錢易的字)博古,能逐追其間,冠絕于時,非才大莫能然也”,稱贊錢易能作一流的詩作,他努力從新的角度學習唐人詩風,開拓宋詩的新局面。尤其是一系列作品諷刺政治的詠史詩,非常發(fā)人深省。
錢惟演比錢易小九歲,但卻成名較早,29歲就和楊億等共創(chuàng)西昆體成為領(lǐng)軍人物,西昆體是北宋初年一種追求辭藻華美、對仗工整的詩體。楊億、錢惟演在編書之余所寫的酬唱詩結(jié)集為《西昆酬唱集》,這部詩集在當時影響很大,學子紛紛效法,號為西昆體,在宋初風靡了數(shù)十年。《西昆酬唱集》收集了十七位作者的250首近體詩,其中楊億、錢惟演的就有202首。
而錢惟演的幼弟錢惟濟,錢易的胞兄錢昆都為當時的著名詩人,之后晚輩中的錢昭度、錢藻等錢氏后裔,亦馳騁于北宋詩壇,自然而然地形成了宋代“錢氏文人”群體,作出了很高的文學成就。
記者在采訪杭州錢研究會秘書長錢剛時,這位錢氏第33代世孫風趣地說:“錢氏家族非常崇尚教育,別看我們雖然姓錢,但是卻出了很多的文學家和科學家。全國有錢氏人口264萬,占全部人口千分之零點二二,可出的各類人才卻大大高于別的姓。”
因為崇尚做學問,錢氏后裔除了自古出了很多詩人外,還通過科舉制度出了頗多文狀元、武狀元、探花、解元及經(jīng)元,選入翰林者為數(shù)眾多。乾隆年間,錢氏家族更是出了一個歷史上罕見的“連中三元”的奇才。
錢(1743-1799),字湘舟令,一字振威,清代江蘇長洲(今江蘇省蘇州)人,出身于一個世代書香的門第。乾隆四十四年(1779年),他以鄉(xiāng)試第一的成績中舉為“解元”。相傳當時主考官謝墉深夜閱卷,困頓入夢,恍惚中見到一位仙人授給自己一支巨筆,筆土赫然刻有“經(jīng)天緯地”四個大字,筆端飾以孔雀毛,光焰奪目。一覺醒來,案上正好放著錢的試卷,謝墉想,夢中神仙所授之筆必定就是此人,于是便把他的試卷放置“解首”,即第一名。之后錢進京參加會考,途中夢見蒼龍彩云在他面前凌空飛舞,于是他左手按住龍角,右手取筆在龍頭上寫下“奎壁凝暉”四個大字,字剛寫罷,龍即騰空飛去。不久,他便連續(xù)摘取了“會元”和“狀元”的桂冠。
錢連中“三元”的消息傳出,舉朝震動,他是清代歷史上的第一個“三元”,乾隆皇帝認為這是滿清開國以來的大喜事,是為“太平盛世”的瑞兆,于是親自作詩一首送與錢,詩云:“龍虎傳臚唱,太和曉日暾。國朝經(jīng)百載,春榜得三元。文運風云壯,清時禮樂蕃。載咨申四義,敷奏近千言。 詎求止端楷,所期進讜論。王曾如何繼,違弼我心存。”
錢氏家族歷代子孫鼎盛、人才輩出,這與錢重視對子孫后代的教育引導,要求后代自善其身、尊教重學、勤儉持家密不可分。在《錢氏家訓》中,反復教導要“孝于家”,“忠于國”,“兄弟相同,上下和睦”。又言:“子孫雖愚,詩書須讀”,“讀經(jīng)傳則根底深,看史書則議論偉,能文章則稱述多,蓄道德則福報厚?!边@些家訓“祖武是繩,代代相傳”,從而造就了錢氏家族的興旺發(fā)達。
現(xiàn)今的浙江省嵊州市長樂鎮(zhèn)是目前吳越國創(chuàng)始人錢后裔在全國聚居最集中、人口最多的地方。這里一萬多人中,90%都姓錢。據(jù)錢剛介紹,清代時,長樂鎮(zhèn)上有300畝土地,作為教育基金,以此來鼓勵錢氏后裔認真讀書、研究知識。
這種家族內(nèi)部互幫助學的精神,一直是錢氏家族的優(yōu)良傳統(tǒng)。我國杰出的科技界“三錢”之一的錢偉長,少年喪父后,就是靠叔父錢穆與宗族的救濟,才完成了學業(yè),最后成為大家。
錢偉長的名字就是錢穆給取的,錢穆也是我國一代國學大師。錢偉長的曾祖父是清代的舉人,祖父是晚清的秀才,父親也是飽讀四書五經(jīng)的教師。雖然出身“書香門第”,但世代教書薪水微薄,家計窘困。錢偉長的祖父是在他父親16歲時去世的,而如今他的父親恰好也是在錢偉長16歲時逝世,錢穆深感侄子命苦,于是力助錢偉長讀書。然而當時錢穆也只是在一所中學當教師,收入微薄,但他仍然省吃儉用,資助侄子,而錢氏家族的“錢氏義莊”也發(fā)揮了巨大的作用,救濟錢偉長讀書。
19歲那年,錢偉長剛以優(yōu)異的文學和歷史成績考取清華大學,便發(fā)生了“九?一八”日本侵占東三省的驚人事變,出于憂國憂民之心,他要求由中文系轉(zhuǎn)讀物理系,學習近代科學技術(shù)。物理系主任吳有訓開始并不同意,錢偉長說道:“本來我確實喜歡文學,可是現(xiàn)在國家更迫切需要的是科學技術(shù),是飛機大炮。我目前的數(shù)理化成績雖不如文史成績,但我有決心趕上去!”他的赤子之心感動了吳教授,答應(yīng)他試讀一年,在這期間,錢偉長克服了用英語聽課和閱讀的困難,數(shù)理課程超過了70分,從此,真正邁進了自然科學的大門。
1939年7月,錢偉長以優(yōu)異的成績通過清華大學的公費留學生招生考試,遠赴加拿大多倫多大學求學。之后他在美國加州理工學院和噴射推進研究所,又碰到了錢學森等人,一同從事航空航天領(lǐng)域的研究工作,之后成為了中國的固體力學和流體力學大師。
科技界“三錢”的叫法來自周恩來總理,可見他對這三位杰出科學家的褒揚?!叭X”中的另外兩人,錢學森是中國導彈之父,錢三強是中國原子彈氫彈之父,都是赫赫有名、德才兼?zhèn)涞目茖W家。
“小的時候,錢學森、錢學榘和我們一家都是住在一起的。”已經(jīng)退休在家的錢榴寶老人現(xiàn)定居在杭州,她是錢學宏的女兒,錢學森、錢學榘、錢學宏是堂兄弟,50多年前,他們都住在杭州建國路上的一所大宅子里,而錢學榘的兒子,正是今年獲得諾貝爾獎的錢永健。
錢家的子孫都是按照“繼承家學,永守箴規(guī)”來排輩分的,錢榴寶和錢永健一樣是永字輩,但是卻沒有用永字。究其原因,原來錢榴寶誕生的時候,是當時這一代惟一的女兒,錢氏家族向來多兒少女,于是為了珍惜這個得來不易的女兒,就取名為“榴寶”。
“我們一起住的時間不長,我當時年紀也小,很多事記不清了,當時大家住在一起,雖然有十幾口,人很多,但是大家都很懂規(guī)矩,懂禮貌,尊重彼此。平時如果碰到長輩,我都要向他們行禮?!贝蠹彝ピ谝黄鹱×藳]幾年,抗日戰(zhàn)爭便開始了。日本人攻入杭州,家族的命運也就此改變,家人紛紛四散避難,錢學森、錢學榘兩家輾轉(zhuǎn)來到了北京,之后雙雙通過國家公派去了美國留學。而錢榴寶則跟隨父親來到了寧波避難,后來老人獨自一人又回到杭州工作生活至今。
“錢氏”對杭城的新貢獻
“吳越王錢是杭城的奠基人,他和他的子孫推行'保境安民、善事中華、納土歸宋’三大國策,使杭州迅速成為經(jīng)濟繁榮、文化薈萃的'三吳都會’,奠定了'人間天堂’的基礎(chǔ)。希望杭州錢研究會不斷深化對錢和吳越國的研究,理清吳越國發(fā)展變化的脈絡(luò),挖掘吳越文化的時代內(nèi)涵,為打造文化名城、建設(shè)'生活品質(zhì)之城’作出積極貢獻!”在2007年11月5日舉行的杭州錢研究會成立大會上,杭州市委書記王國平作為杭州錢研究會的名譽會長送來了一封熱情洋溢且主題鮮明的賀信。
“我們錢研究會并不只是一個錢氏家族內(nèi)部的聯(lián)絡(luò)平臺,我們要做的是深度挖掘吳越國傳承下來的先進文化,并對現(xiàn)在的杭州發(fā)展做出貢獻!”杭州錢研究會秘書長錢剛興奮的說,“所以我們要做的工作還很多,要走的路還很長,前景也非常寬廣。”
浙江大學社會科學學院退休教授鄒身城長期研究城市史課題,他在這方面很有見地,認為從城市發(fā)展的角度來看,吳越錢氏治理杭州及控制兩浙近百年的歷史,其實正是啟動了一場“城市革命”。
公元907年,錢在杭州創(chuàng)建吳越國,而從嚴格意義上說,杭州城市的大發(fā)展就是從公元907年開始啟動的。
歷史上奔流不息的錢塘潮,曾是我國僅次于黃河的一條多殤之河。千百年來,常因激流逼岸、吞噬田地、毀壞房舍、卷走人畜,而讓杭州城不得安寧?!八恢蝿t不能安民”,錢上任后,立刻展開了以治理錢塘江為首的“五水整治”工程。 杭州段的錢江大塘始建于三國,大多采用簡單的泥土堆積版筑,年久易塌,更經(jīng)不起激流巨浪的沖擊。錢召集杭州有經(jīng)驗的水利工程人員一起研究如何改進大塘的質(zhì)量,由“重濠累塹”構(gòu)筑成的十里長塘,真正發(fā)揮了“控江”的作用,終吳越之世未再決堤。
如今的西湖雖然美不勝收,但在古時自中唐白居易浚湖以后,唐末世亂已經(jīng)無人顧問。至吳越建都時,已荒廢90余年。曾有方士勸錢把西湖填平,在上面建造王府,說若將西湖填平,可有千年王氣。錢對此建議不以為然,說:“百姓借湖水以灌田,無水即無民。況且五百年必有王者起,豈有千年而天下無真主者乎?”正因為這位國君的不以為然,西湖才得以幸存,而且還幸存得很好。
錢專門成立“撩湖兵”,專司疏浚西湖事宜;新挖水池3處,引西湖水入池,增加城市的淡水供應(yīng);又修建龍山、浙江兩閘,以遏制江潮灌入內(nèi)河,著名的“錢氏捍海塘”就是他的功勞。其后,錢又鑿礁通海,擴大了杭州與東南亞的海上貿(mào)易;治河護田,疏通了運河要道;調(diào)節(jié)濕地,讓其縱橫分布,旱澇有備。
杭州的迅速崛起,主要得益于吳越整治“五水”取得整體效果。用錢的話說,“杭城精氣之美、人文之盛,均由于此?!蔽宕泻笃谟形徊W之士陶谷,在其所著的《清異錄》,竭力贊美杭州風光綺旎、生活富庶,稱“輕清秀麗,東南為甲;富兼華夷,余杭又為甲。百事繁庶,地上天宮也?!?/font>
錢的開明之處,還在于順應(yīng)了兩方面的有利形勢而有所作為:一是由于北方動亂驅(qū)使大批災(zāi)區(qū)流民南來投奔,他們無家可歸,聽憑安置。吳越加以甄別,凡有一技之長的留在城市作坊從事手工勞動;有經(jīng)營能力的,聽任經(jīng)商,行商、坐賈、幫工都可以;對那些赤手空拳徒有勞力的則分給土地,貸給種子,使栽種果蔬花卉,或植桑養(yǎng)蠶。于是城市人口得以有序增添。
另一方面則在唐末中央集權(quán)的政府行政控制力衰退,官市衰替,市場松綁的形勢下,因勢利導,全面取消坊市制度,刺激經(jīng)濟發(fā)展。取消坊市制以后,商貿(mào)得以破門而出,擺上街頭,所有大街小巷都可開店、擺攤、設(shè)作坊。市場活躍了,就業(yè)機會增多。人們可以自由謀生,更加吸引外來人口的遷入,市場化客觀上推進了城市化,形成了“珠寶之富甲于天下”的空前繁榮景象。百事繁庶的大城市,為南宋遷都來杭創(chuàng)造了良好的條件。這是錢為首的“三世五王”共同經(jīng)營古代城市化的成果。
可見,錢氏吳越國實為杭州乃至浙江發(fā)展的轉(zhuǎn)折點,吳越國對浙江和杭州的深遠影響。錢氏王室對歷史厄運的難得規(guī)避、錢氏后裔對中華文化的巨大貢獻以及吳越錢氏家族都有著極為巨大的研究價值和深遠的現(xiàn)實意義。
正是前瞻性地看到了這一點,2007年年末,經(jīng)過多方不懈努力,杭州錢研究會正式成立,并且在杭州師范大學設(shè)有海內(nèi)外第一家“錢氏家族研究所”,也是中國第一家以家族為研究對象的研究所,科壇巨星錢偉長、著名詩人錢明鏗,上海錢研究會名譽會長錢鎮(zhèn)國等錢氏后裔赫然在列,本著“為建設(shè)生態(tài)經(jīng)濟強市、吳越文化名城、休閑度假勝地獻計出力”的宗旨,杭州錢研究會在成立不到一年的時間里,大刀闊斧地展開了一系列工作。
2007年11月6日,錢王祠五王殿前舉行了一場別開生面的公祭大典。大典完全仿照古代的祭奠儀式,包括了鳴銃、獻貢品、敬香、擊鼓鳴鐘、奏樂、恭讀祭文、唱頌歌、獻祭舞等13項祭祀禮儀。大約有來自海內(nèi)外的三百余名錢氏后裔參加了這次盛大的祭祀活動,而在一旁圍觀的更有近千名杭州當?shù)氐木用窈陀慰?,大家一起見證了這個繼承中華五千年傳統(tǒng)的祭祀儀式。
而更讓人驚喜的是,杭州錢研究會在之后的工作中發(fā)現(xiàn),歷史上的祭錢王儀式和一般的祭祀活動不同,竟獨樹一幟地在元宵節(jié)時進行。據(jù)杭州的文史專家丁云川介紹,他在查找資料時偶然發(fā)現(xiàn)了元宵祭錢王的史料—《元宵祭規(guī)條例》,其中詳細記載了祭祀錢王的各項儀式。
元宵祭是吳越國特有的一項活動。歷史上的元宵節(jié)本來只有三天,即正月十四試燈、十五鬧燈、十六落燈。據(jù)趙德麟《侯鯖錄》卷四載:“京師元夕放燈三夜,錢氏納土進錢買兩夜,今十七、十八夜燈,因錢氏而添之?!边@說的是,錢王歸宋后,向宋太祖進錢買了元宵節(jié)后的兩天狂歡,從而開創(chuàng)了規(guī)模盛大的元宵祭。
“這樣內(nèi)容豐富、意義深遠的活動,應(yīng)該每年都展開。”杭州錢研究會秘書長錢剛表示,他們已經(jīng)上報杭州市委市政府,今后計劃每年都舉辦“元宵祭錢王”,不僅祭祀,還要發(fā)展元宵燈會,民間武術(shù)等特有的元宵活動,將它辦成大型的群眾活動,真正成為杭州市的一個傳統(tǒng)節(jié)目,讓市民能通過這些活動了解杭州的歷史文化內(nèi)涵。
而在今年的西湖博覽會上,吳越文化交流活動也已經(jīng)正式立項,不僅有錢氏科技精英系列展,吳越錢氏譜牒文化研討會,杭州錢研究會還邀來了錢學森的堂妹、中國人民大學哲學系教授錢學敏,來杭州做一場《錢學森科學藝術(shù)與創(chuàng)新思維》的報告會,屆時錢學森的大兒子錢永剛可能也會來,講述更多鮮為人知的錢學森身邊的故事。
?。ū疚牟糠质穼嵅牧蠀⒖监u身城、鄒小、劉偉文所著《兩浙第一世家吳越錢氏》一書)
聯(lián)系客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