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治二年(1863)九月,第一個畢業(yè)于美國耶魯大學(xué)的中國留學(xué)生容閎(1828-1912)到安慶拜見總督曾國藩,他后來在自傳中用這樣一段話來描繪他所見的曾國藩:
他身高五英尺八九寸,體格魁偉健壯,肢體勻稱協(xié)調(diào);他方肩寬胸,頭大而對稱,額寬且高;其眼瞼成三角形狀,雙目平如直線?!瓭饷艿倪B鬢長髯直垂下來,披覆在寬闊的胸前,使他威嚴的外貌更增添幾分尊貴。他的眼睛為淡褐色,雙眼雖然不大,但目光炯炯,銳利逼人。他口寬唇薄,顯示出他是一個意志堅強、果敢明決和有崇高目標的人。
容宏對曾國藩的這番描繪十分可貴,歷史上,這樣真實而直觀地書寫曾國藩外形與氣魄的文字并不多,它使我們仿佛也能近距離地接觸一代完人曾國藩,并感受他的魅力。直至今日,曾國藩仍是不過時的精神偶像:
勤奮
他認定居官當(dāng)以勤為本,倡導(dǎo)“五勤”“總以習(xí)勞苦為第一要義”,幾十年如一日,勤奮勞作。任直隸總督前八個月,審結(jié)舊案12074宗,新案28121宗,凡40195宗,平均每月審結(jié)新舊案5024宗,平均每日167宗。任直隸總督僅一年半,呈上奏折284件,平均每日0.5件以上。他一生親自批閱公文,日記每天不輟,直到去世之日?!暗?dāng)守一勤字,以終吾身而已”,他這樣說到,也這樣做到。
自省
曾國藩修身采用的是“持盈求缺”之法。把優(yōu)點與長處放到一邊,時刻想到自己之缺點與不足。即使他秩及二品,官及兩江總督的高位,統(tǒng)治半個中國之時,還是常自責(zé)于“才短”“欠才略”“才亦太缺”之類。他給自己列出日課四條:“慎獨則心泰,主敬則身強,求仁則人悅,思誠則神欽?!泵刻熳栽缰料?,吃喝拉撒睡,均有自我監(jiān)督,以“圣人”標準檢查自己之一舉一動。且每日以工楷寫日記,記錄甄別每日之一切言行。
清廉
他秉持“不要錢,不怕死”的為官宗旨,認定做官以不愛錢為本,從不把任何一筆公款裝入私人腰包。兩江總督之職,居天下第一肥缺,但他飯則一葷,人稱一品宰相;穿則土布,家人所織,應(yīng)付場面則一件青緞馬褂,至死如新;住則未嘗置屋一廛,增田一區(qū);用則室中惟木榻一,竹床一,竹枕二,此外一二衣箱,無他物也。身后只給后人留下三十余萬卷藏書及規(guī)模巨大之藏書樓。他自始至終不要錢、不愛錢。
自律
他有無限權(quán)力,卻又能自限權(quán)力。
七八個省的財政收入全由他自行處理,這些省份的行政大權(quán)和地方官員的晉升任免,也全由他控制。權(quán)力之大,幾若王權(quán)。所以不夸張地說,曾國藩是當(dāng)時中國真正的最有權(quán)威最具實力的人。然而,合乎他內(nèi)在的崇高品質(zhì),從未聽說過他濫用置于他手掌中的幾乎是無限的權(quán)力,也從未聽說過他乘機利用他支配的巨大財富使自己富裕起來,或肥其家庭、親戚和朋友。
他不像其僚屬和后繼人李鴻章那樣,給子孫后代留下四千萬銀兩的遺產(chǎn)(一兩白銀兌今人民幣200元)。曾國藩身后蕭條,他在自己的政績簿上沒有留下污點,而留下了受人崇敬的品格和為世人頌揚的正直、愛國、廉潔的美名。
——《容閎自傳》
“正如高聳于喜瑪拉雅山脈的珠穆朗瑪峰,其峰巔為無窮盡的皚皚白雪覆蓋著,在純凈潔白和寧靜無擾的環(huán)抱中,永遠那樣地泰然安謐”。這是容宏對曾國藩精神世界最動人的比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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