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韓白衛(wèi)霍開疆拓土,在蒼茫云海,征大漠孤煙;如屈子賈生懷才不遇,向茫茫天地,灑無限哀涼。前者志得意滿,一生無憾,這是收獲,名垂青史。后者壯志難酬,一生坎坷,這也是收獲,萬世流芳。然而,另有一種收獲,如元亮蘇子者,視己如芥,波瀾不驚,最終實現(xiàn)自我的超脫。
平心靜意,波瀾不驚是一種收獲,它使人拜托“亂花漸欲迷人眼”的浮躁與嘈雜,收獲“大抵心安即是家”的寧靜和淡定。浮躁和嘈雜對心靈所帶來的苦悶,陶潛在一千多年前就已經有所體會。一邊是“學而優(yōu)則仕”的圣人教誨,另一邊是“性本愛丘山”的拳拳率真,在這中間“三仕三處”的陶淵明,其內心的愁悶始終無法得到排解。等到他經過曲阿,望見那水中的游魚和空中的飛鳥時,那種內心的舒暢和寧靜瞬間將他包裹,讓他不由得感嘆“望云漸高鳥,臨水愧游魚”,不由得慨嘆“誤落塵網中,一去三十年”。這時,他腦海中“浴乎沂,風乎舞雩,詠而歸”的聲音越來越響,他終于脫下官袍,結廬人境,享受那“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的清晨,享受那“云無心以出岫,鳥倦飛而知還”的黃昏,更享那“久在樊籠里,復得返自然”的淡然與心安。
平心靜意,波瀾不驚是一種收獲,它使人無論身處何時何地,是何處境,都能不忘自己的信仰和志向,氣定神閑,處之泰然。沒有多少人能比蘇軾更加命途多舛的了,但那一次“烏臺詩案”讓他的人生有了一次關鍵的開悟。他有過“揀盡寒枝不肯棲,寂寞沙洲冷”的彷徨,也有過“早生華發(fā)。人生如夢,一尊還酹江月”的遺憾。但不論是身處鳳翔,還是任職杭州,不論是被貶黃州,還是流放儋州,他所到之處,始終將百姓放在心上。為此,他敢與當朝權相王安石叫板,以反對損害百姓利益的新法;他也會跟之后主政的司馬光分庭抗禮,以反對不利百姓生存的舊法。在當時新舊黨爭中,無疑被認為是“騎墻之徒”的蘇軾,其政見皆從百姓出,而這,則是源于其內心“古井真無波,有節(jié)是秋筠”的堅定。
滾滾紅塵之中,進如中流擊水,揮斥方遒,是一種收獲,退如“天地一逆旅,同悲萬古塵”,亦是一種收獲。但是在二者之間,平靜如“隨意春芳歇,王孫自可留”,更是一種收獲,而且,是一種能發(fā)現(xiàn)自我,并超脫自我的收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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