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神”熱的冷思考（八）
來源：道少齋主人
鄭欽安的并不貴陽賤陰
前面我們說過，鄭欽安其學術(shù)思想的最基本觀點，是以陰陽為綱，認識人體生理病理，辨證識病，選方用藥等等一切醫(yī)學問題，由此出發(fā)，鄭氏所論乾坤坎離、臟腑生克、五行六氣、三焦六經(jīng)、氣血水火、外感內(nèi)傷等均以陰陽為綱，形成非常鮮明而獨特的的學術(shù)體系和理論特色。他在《醫(yī)理真?zhèn)鳌纷孕蛑姓f：‘醫(yī)學一途，不難于用藥，而難于識癥，亦不難于識癥，而難于識陰陽’。在《醫(yī)法園通》自述中說：‘以病參究，一病有一病之虛實，一病有一病之陰陽，知此始明仲景之六經(jīng)還是一經(jīng)，人身五氣還是一氣，三焦還是一焦，萬病總是在陰陽之中。’從這兩篇自序中我們可以看出，鄭氏抓住仲景以陰陽為總綱的核心思想，并將此貫穿在書中而大加發(fā)揮。書中辨認一切陽虛癥法與一切陰虛癥法，尤為切要。
與現(xiàn)代火神派所不同的是，他認為元陰元陽為賴以生存的根本，認為陰陽平衡是人體得以健康的前提。他以《周易》豐富的辯證法和天地整體運動為指導，用八卦原理闡發(fā)人體的病理生理的陰陽法則。其中坎卦解、離卦解、他說‘坎為水，屬陰，血也，而真陽寓焉。中一爻，即天也。天一生水，在人身為腎，一點真陽，含于二陰之中，居于至陰之地，乃人立命之根，真種子也。’‘離為火，屬陽，氣也，而真陰寄焉。中二爻，即地也。地二生火，在人為心，一點真陰，藏于二陽之中……人身之主也。’以此論點出發(fā)，則心腎為人身立命之本，人身賴以生存的元陰元陽，彼此互為根基，相互依存轉(zhuǎn)化，體現(xiàn)出分則我二，合則為一的對立統(tǒng)一觀。他說：‘坎中真陽，肇自乾元，一也；離中真陰，肇自坤元，二也。一而二，二而一，彼此互為其根。’這也是對《素問?生氣通天論》‘陰平陽秘，精神乃治，陰陽離絕，精神乃絕’的闡發(fā)。以此立論，聯(lián)系人體病理則認為‘此陰陽二氣原本均平，自然百病不生’，如果不能使之均平，故有盛衰之別，水盛則火衰，火旺則水弱，此陰證陽證所由來也。在辨證施治中，也始中突出陰陽這個總綱，陰盛者陽必衰，陽盛者陰必弱，不易之理也。
然而，為什么鄭欽安又特別強調(diào)陽氣在人體中的重要務(wù)作用呢？這就需要我們對鄭氏學說所產(chǎn)生的時代背景要有所了解。清初，溫病學說逐漸興起，受葉天士學述之影響，醫(yī)家多推崇用藥以寒諒輕靈，相延日久，形成一種傾向，不求經(jīng)旨，拘于成法，遠離辨證，出現(xiàn)崇尚陰柔，恣用寒涼的流弊大流于世，加上長期以來形成的喜補畏攻、喜輕避重的世風，更加助長了這種恣用寒涼，不考慮寒流藥物損傷人體之陽的弊端的時風。
為了扭轉(zhuǎn)時弊，鄭氏著書立說，批判當時喜寒涼懼溫熱的錯誤傾向，由于時醫(yī)不知顧護人體陽，濫用寒涼，以致陽損虛寒證由生，他說“近閱市習，一見此等病情，每稱為陰虛，所用藥品，多半甘寒養(yǎng)陰。并未見幾個膽大用辛溫者，故一成虛勞，十個九死。非死于病，實死于藥，非死于藥，實死于醫(yī)。皆由醫(yī)家不明陰陽至理，病家深畏辛溫，故罕有幾個得生，真大憾也。”因此在其書中反復強調(diào)“陽氣”的重要性，詳細闡述仲景傷寒三陰證的病理方藥，但同時亦指出“陰虛一切病證忌溫補也”。鄭欽安雖善用姜附，影響了幾代人，但他并不專用姜附，也不是偏愛干姜附子，惡當歸地黃，而是當用則用。他說“余非愛姜附，惡歸地，功夫在陰陽上打算耳”。在《醫(yī)理真?zhèn)鳌肪矶?、卷三中，列舉31條陽虛病癥，29條陰虛病癥，采用問答形式，詳加論證。在《醫(yī)法園通》卷一、卷二中，對心病不安、肺病咳嗽等51種病證，逐癥逐條分析陰陽辨證要點。充分體現(xiàn)了仲景辨證論治以陰陽為綱的學述思想。當代已故名家何紹奇先生評價說：“他的代表作《醫(yī)法圓通》，是為補偏救弊而設(shè)，他強調(diào)陰證，是因為人們往往忽視陰證的緣故。但綜觀全書，他之持論并不偏頗，這是其可貴之處，也是他區(qū)別于明清貴陽賤陰論醫(yī)家的地方。”
通覽鄭氏著作，我們可以確定鄭氏為糾時弊，反復強調(diào)陽氣重要性，但依舊強調(diào)陰陽平衡，并不貴陽淺陰。并不這與當今一些火神們過分強調(diào)“以火立極”，貴陽淺陰，似乎萬病由陽虛而生，“世上無一例真正的陰虛”極端說法，不論陰虛、陽虛，均以姜附桂為主進行治療的極端做法絕非一碼事。也可以說當今的火神派的學術(shù)論點已經(jīng)大大的偏離了鄭氏是學術(shù)思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