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氣已是掌燈時候,出來又看他們頑了一回牌。算賬時,卻又是秦氏、尤氏二人輸了戲酒的東道,【甲戌側(cè)批:自然是二人輸?!?/font>言定后日吃這東道,一面就叫送飯。
“秦氏、尤氏二人輸了戲酒的東道”,按“東道”為“主”,是隱喻皇位,秦、尤隱喻康熙雍正,輸給鳳姐即輸給了弘歷,故脂批【自然是二人輸】。
吃畢晚飯,因天黑了,尤氏說:“先派兩個小子送了這秦相公家去?!毕眿D們傳出去半日,秦鐘告辭起身。尤氏問:“派了誰送去?”媳婦們回說:“外頭派了焦大,誰知焦大醉了,又罵呢?!?/b>【甲戌雙行夾批:可見罵非一次矣?!?/font>
按曾靜給岳鐘琪的信中罵雍正“謀父、逼母、弒兄、屠弟、貪財、好殺、酗酒、淫色、誅忠、好諛、奸佞”,實有過于焦大之言也?!坝至R呢”三字,脂批【可見罵非一次矣】,是指雍正對應(yīng)岳鐘琪早有疑心。
尤氏、秦氏都說道:“偏又派他作什么!放著這些小子們,那一個派不得?偏要惹他去?!?/b>【甲戌側(cè)批:便奇?!?/font>
脂批【便奇】是指尤氏、秦氏不敢惹焦大,亦是有念舊之心。雍正十二年十月兵部的判決岳鐘琪是“斬決”。雍正帝接到兵部議奏折子,左右權(quán)衡,念及其當(dāng)年進(jìn)西藏、平青海之功,改“斬決”為“斬監(jiān)侯”,并處罰銀七十萬兩。
鳳姐道:“我成日家說你太軟弱了,縱的家里人這樣還了得了。”尤氏嘆道:“你難道不知這焦大的?連老爺都不理他的,你珍大哥哥也不理他。只因他從小兒跟著太爺們出過三四回兵,從死人堆里把太爺背了出來,得了命,自己挨著餓,卻偷了東西來給主子吃。兩日沒得水,得了半碗水給主子喝,他自己喝馬溺。不過仗著這些功勞情分,有祖宗時都另眼相待,如今誰肯難為他去。他自己又老了,又不顧體面,一味吃酒,吃醉了,無人不罵。我常說給管事的,不要派他差事,全當(dāng)一個死的就完了。今兒又派了他?!?span style="CoLor: red">【蒙側(cè)批:有此功勞,實不可輕易摧折,亦當(dāng)處之道,厚其贍養(yǎng),尊其等次。送人回家,原非酬功之事。所謂漢之功臣不得保其首領(lǐng)者,我知之矣。】
“他從小兒跟著太爺們出過三四回兵”,指康熙三十五年岳鐘琪的父親岳升龍跟隨康熙帝征伐噶爾丹,被提拔為四川提督。岳鐘琪便隨父來到四川。
“仗著這些功勞情分”,整個清朝,作大臣的漢人中拜為大將軍,連滿族士卒也聽命于他,僅僅岳鐘琪一人。在平定青海叛亂中,蓋世功勛,72萬平方公里的青海全部隸屬清朝,逐準(zhǔn)安藏,建立大功,123萬平方公里的西藏納入大清版圖。起復(fù)委用,平定大金川。乾隆皇帝在他的懷舊詩里,把他列為五功臣之一,并稱之為“三朝武臣巨擘”。
連老爺都不理他的,你珍大哥哥也不理他。指雍正五年有一瘋子沿街高喊“岳鐘琪要率川陜兵丁造反”,岳鐘琪急忙寫好奏疏,希望澄清視聽,洗刷冤曲。雍正帝的朱批這封奏疏,言下之意不外乎是不相信謠言,并說了許多安撫的話。那瘋子也被朝廷以“造謠惑眾,誣陷大臣罪”斬首示眾。
雍正六年,靖州秀才曾靜,派門人張熙致信岳鐘琪,曾靜的書信中對雍正帝極盡責(zé)罵之詞;又以岳飛抗金的事跡激勵為作為岳飛后裔的岳鐘琪,勸他掉轉(zhuǎn)槍頭指向金人的后裔滿洲人,為宋、明二朝復(fù)仇。岳鐘琪假裝同意,騙出口供,反過來抓捕二人,引發(fā)呂留良案。事后雍正帝褒獎岳鐘琪忠心,并由于軍事需要,仍舊對他委以重任,加封寧遠(yuǎn)大將軍,少保。
脂批【有此功勞,實不可輕易摧折,亦當(dāng)處之道,厚其贍養(yǎng),尊其等次。送人回家,原非酬功之事。所謂漢之功臣不得保其首領(lǐng)者,我知之矣?!看俗髡吆霑儑@息“兔死狗烹”而撩動了“阿其那、塞思黑”之心事。
鳳姐道:“我何曾不知這焦大。倒是你們沒主意,有這樣的,何不打發(fā)他遠(yuǎn)遠(yuǎn)的莊子上去就完了?!?/b>【甲戌眉批:這是為后協(xié)理寧國伏線。】說著,因問:“我們的車可齊備了?”地下眾人都應(yīng)道:“伺候齊了。”鳳姐起身告辭,和寶玉攜手同行。尤氏等送至大廳,只見燈燭輝煌,眾小廝都在丹墀侍立。
“何不打發(fā)他遠(yuǎn)遠(yuǎn)的莊子上去就完了”,按鳳姐隱喻“弘歷”,乾隆二年,岳鐘琪和傅爾丹同被釋放,貶為庶人,回成都。岳鐘琪在成都郊外百花潭浣花溪畔結(jié)廬居住,取名“姜園”。故脂批【這是為后協(xié)理寧國伏線】,即以協(xié)理隱喻繼承皇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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