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小就喜歡狗多于貓。狗帶來的不僅是快樂,更多是信任、依賴的美好情感。
從我記事起,狗就是我們家不可或缺的成員。其中,那只養(yǎng)了不到五歲的狼犬總是令我記憶深刻。
當時為了抱養(yǎng)這只狗,還頗為曲折。
我的一位叔叔知道我喜歡狗,當他家的那只狗生產(chǎn)十幾天后,讓我去挑一只小乳狗。我一眼就看中這只黑青毛色、虎頭虎腦、在一群兄弟姐妹中擠來擠去的它。由于小狗太小需要母乳,叔叔就幫我在它的脖頸上拴上了一個紅繩作為記號,以給后面抱狗的來客表明:它已經(jīng)有主了。
出滿月的那天,我和妹妹、弟弟迫不及待地將狗狗抱回家。
可是,第二天一早,狗狗不見了。正在我們著急地在家里各處找尋時,叔叔抱著狗狗來了,后邊還不遠不近地跟著狗狗的媽媽——一只冷峻剛毅、高大漂亮的狼犬母狗。平常外人見到它,都會渾身打顫。可是,此時的它卻沒有了往常的威猛和驕傲,只是耷拉著個腦袋。
“我早晨一起來就看到大狗旁邊的小狗,呵呵呵?!笔迨逭f著看了一眼一旁的大狗,“昨天晚上,一定是它翻墻過來的。”
就這樣,無論我們怎么嚴防死守,狗狗還是三天兩頭地被母狗偷偷“銜”走,直到母狗被叔叔用鐵鏈拴住。
不到半年,狗狗就已經(jīng)很懂事了。雖然它并沒有像它母親一樣高大威猛,卻身材勻稱優(yōu)美,聰明伶俐,并且極有個性。
前面的鄰居家養(yǎng)了一只棕黃色的土狗,跟狗狗相比,它是一只兩歲以上的成年狗。兩只狗經(jīng)常在一起打鬧,狗狗總是占下風。所以,鬧著鬧著就成真了,就會鬧出情緒來,狗狗的脾氣也就上來了,呲著牙,嘴里尖吠著,死追大黃狗。已經(jīng)疲憊不堪的大黃狗有時不愿意跟它一般見識,對著它“嗚嗚”兩聲就轉(zhuǎn)身想躲。但狗狗卻不依不饒,面對大自己半個身子的大黃狗,毫不懼怕,對著它又撕又咬,非要把自己失掉的尊嚴找回來。結(jié)果,被惹惱的大黃狗只好迎戰(zhàn),沒有懸念,狗狗又沒能占到便宜,被死死地困在下面久久不得脫身,如果是孩子,你一定能看到它的面紅耳赤。幾次三番下來,狗狗總是更沮喪地結(jié)束一場對它來說很嚴肅的對決。
就這樣,狗狗和大黃狗在朋友和“敵人”之間徘徊了近兩個月,局面就突然發(fā)生了逆轉(zhuǎn)。
逐漸長大的狗狗,終于在又一次的對決中,把大黃狗輕而易舉地“打”翻在地,就像之前的狗狗一樣它憤怒地亂叫卻毫無招架之力。戰(zhàn)勝了的狗狗并沒有戀戰(zhàn),很快就放過了給自己帶來過“屈辱”的對手,好像一直以來就只是為了證明自己。一雪前恥的狗狗一改從前的灰頭土臉,很嚴肅地挺胸昂首走回自己的家。
從此,兩只感情復雜、交織的狗很少再有交集。
長到一歲多時,它的心智也開始成熟,不但果敢,而且智慧。
它最大的樂趣就是跟著自己的主人到田地里玩耍。在寬闊的田野,它算是真正找回了自己的野性。它像風一樣地在田間奔跑,兩只耳朵緊緊地向后伏在腦袋上,不知疲倦地一圈又一圈,莊稼的葉子被“唰唰唰”地劃過一層層漣漪。好不容易停下來,就會蹲在路邊使勁撕扯青草,還會漫不經(jīng)心地咀嚼兩下,然后又是一陣瘋跑,好像這家外的“野風”和漫野的清香讓它很是愜意舒心。
狗狗在田野里有一個保留的節(jié)目——捉蛇。我們無法得知它捉蛇的精彩過程,但只要聽到“噼里啪啦”聲和狗狗“嗚嗚”的叫聲,就知道,它又成功了地捉到了一條蛇,并且在奮力地制服它。
它用嘴巴叼住蛇身,就像人們甩鞭子一樣使勁地“噼里啪啦”左右猛甩,不同的是它把這根粗壯的“蛇鞭”硬生生地抽在自己的身上。也許這就是狗狗跟蛇的摔跤方式吧。
它并不一味蠻干,一番眼花繚亂的摔打之后,就會放下來喘口氣兒,戲耍一下自己的獵物。暈頭轉(zhuǎn)向的蛇也會想趁機逃跑,狗狗就用前掌拍打它,把它穩(wěn)穩(wěn)地控制在自己劃定的界限以內(nèi)。從沒來沒有一條蛇在狗狗面前逃脫成功。狗狗也從來不會玩物喪志,戲耍一陣之后,它不會忘自己的使命,故伎重演,來一次更猛烈、揪心的摔打,直至確認獵物再無氣息。
每次上演這個精彩的節(jié)目,田地里都會有很多人停下手中的活過來觀看,也總是被狗狗那十足的勁頭給撩得無比興奮。狗狗從來都像一位成熟老練的高手,從不怯場,也從不沾沾自喜,一場表演結(jié)束就像做完自己該做的事情一樣,冷靜地離開戰(zhàn)場,回到主人身邊等待回家的指令。
許是蛇的腥臭味實在太讓它難以忍受,也或許是狗狗本來就愛干凈,每次這樣回到家后,狗狗都會持續(xù)不斷地吐上好一會兒黏黏的涎沫,有時還會伴隨著幾聲干嘔,讓人很是心疼。
即使這樣,再去田野,狗狗依然會繼續(xù)興奮地尋蛇、捉蛇,它一定是把這個差事當成了自己一項的職責。
在狗狗的身上總一種不可言說的高貴,它有時就像一個戰(zhàn)士,做什么事情都果敢利落,并帶些許的儀式感。做起我和妹妹的保鏢,也是既盡責又守紀律。
我初中,妹妹小學,在黎明遲來的冬季,上早讀課的路上還是讓我們膽戰(zhàn)心驚。一天,當我和妹妹在黑漆漆的早晨互相推搡著誰第一個走出大門時,忽然想到了還在睡覺的狗狗。
狗狗很不情愿地離開自己的窩,抖落身上的冰霜,跟著我們一起出門。
第一次執(zhí)行保鏢任務(wù)就很出色。它好似能明白主人的心思,一路緊緊跟隨,不貪玩,不松懈,直到學校大門口。在學校門口,它從不滯留,也不好奇那座大門里面的事情,扭頭就原路返回,像極了執(zhí)行任務(wù)中的戰(zhàn)士?;蛟S在它眼中,多向前一步就是違紀。也因為這樣,我和妹妹從來不會因為看到學校門衛(wèi)不得不拿著磚頭或者棍棒朝外趕自己家的狗而難堪。
就這樣,狗狗陪我和妹妹走完整個初中的早晨,無論風雪嚴寒,從不偷懶。
只是,狗狗跟我們的緣分實在太短。在它大概四歲多那年,吃了或者是吸入了有人專門為狗下的毒藥,非常痛苦地走了。
就像失去了一個日夜相伴的親人,我們一家人都很傷心,我更是自己偷偷哭了很久。直至今天,回想起來,仍會淚目和遺憾。
我依然愛狗,但自從狗狗走后,沒有再認真地養(yǎng)過一只狗。有時也會忍不住想要再養(yǎng)一只,終究沒能下得了決心。狗太讓人信任和依賴,一次傷離之后,感覺自己傷不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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