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種至美,叫鄉(xiāng)村
在農(nóng)村長大的孩子而言,有一種至美,叫鄉(xiāng)村!
村頭的路邊,一位爺爺和奶奶在各自講述著子女在外的工作和生活。
院內(nèi),一片金黃……
村口,悠閑的姥姥精神矍鑠。
田間,是一派忙碌的景象。
黃豆,在莊稼中每年都收割的很早。小時候,最喜歡在田間摟豆葉燒毛豆。
街上,居然還有一個攤位賣甜瓜,買了一個,有些甜,但已經(jīng)沒有了預(yù)期的那種味道。
是不是,你看到的每一個場景,都是那么熟悉而親切!
年老的奶奶們,總也閑不住,在一塊自留地里,精心地種植著自己想吃的蔬菜。
還記得吧,這樣拉一畝地,要往返8次,看到都感覺很累。
秋收的喜悅,難溢于言表。
莊稼活中,種蒜最拿捏人了。
割黃豆,是我最害怕的活,小時父母叫我去,我會想盡一切辦法推脫。
路邊的晾曬,大姐的裝備見過嗎?
裝玉米秸,拉回去喂牲口。
用手直接拔去枝葉,這樣比較好割。
這個叫什么來著?見到過嗎?
它的名字叫鍋pei。
彈弓架一樣的東西,知道放在哪里的嗎?90后估計都看不懂。
這,才是名副其實的“地鍋”吧!
相濡以沫的愛情,不是單單的白頭偕老,還有——夫妻恩愛苦也甜。
大伯家的南瓜,夠厲害吧!1.2米長,反正我是頭次見。
收獲,有時就是不堪重負。
這個被除去葉子的玉米柵欄,有特色吧!
晚柿子也泛出淡淡的黃意,旁邊的一位大嬸說,國慶節(jié)之后,也該摘了。
門口的小貓咪一下子就跑得不見蹤影,這位奶奶忙著四處尋覓。
在老家,劈好的柴禾怎么放置,都有一種“鄉(xiāng)情”的味道。
即將倒塌的房屋,這樣的支撐,能長久嗎?
看到陌生人,小狗狗卻表示出接納的神情,也許,它能感受到我們的友善吧。
滿眼的洋灰缸,似乎在講述著昨天的故事。
如此被擱置的平車,好像在每個村莊都能看到。
南瓜也有“雙胞胎”。
蜂農(nóng)大伯認真地操作著,吸引了一些好奇的目光。
原汁原味的鄉(xiāng)村小鍋,做出來的飯菜特好吃……
琳瑯滿目的擺設(shè),是不是有些目不暇接的感覺?
裝車,也是個技術(shù)活。
耕地去嘍……
你能看出來奶奶在干什么嗎?
這是村子的老屋,倔強的馬蜂菜在上面安了家。
蓖麻,這個消失很久的物種,竟然又重見天日。
這曾是村里最早最氣派的兩層樓房,如今它的主人定居在外地,院落里,已經(jīng)雜草叢生。
人勤地不懶,只要有播種施肥,哪里都會有成果。
老哥三。在農(nóng)村,晚年有兒時一起長大的“小伙伴”相伴到老,該死何等幸福的事啊……
一些早稻已經(jīng)豐收了,你看……
還記得它嗎?洋姜,小時候媽媽經(jīng)常用它腌咸菜,吃得夠夠的。而現(xiàn)在看到它,卻是倍感親切。
文: 朱光娣
在鄉(xiāng)村行走真的很愜意,那種感覺,就象童年時依偎在母親懷里一樣。春天里,清明前后,當(dāng)你心無旁篤地在鄉(xiāng)間游走,你的心就會隨花粉一起,浮游在鄉(xiāng)村的空氣中。
很多年來,我一直都迷戀鄉(xiāng)村的土路,這也許是我的鄉(xiāng)土情結(jié)作怪的原因,它是我一生也無法擺脫的宿命。
我懷念鄉(xiāng)村的土路,是因為泥土里有我的母親的味道,故鄉(xiāng)的泥土里,有我母親灑下的汗,也有母親滴下的我未曾吃完的乳汁。我的迷戀和牽掛,都緣于故鄉(xiāng)的泥土和親人。
很多年以前,我從鄉(xiāng)村的土路上滿懷豪情地走向城市,走進我童年的向往和少年的夢境,可最終,我在城市的寬敞而平坦的水泥路上走得心神不寧,筋疲力盡。在城市,除了空氣和地表對我加倍地釋放熱情,我?guī)缀跽也坏桨朦c對我親熱的東西。大多的時間我都在思考,我是不是城市的叛逆?我是不是許多城里人眼中的那個土的掉碴的人?
今天,我已徹底從20多年前的那個夢中醒來,我從夢中醒來時,一身的冷汗,就象我在城里的街道上行走時,一輛疾馳的機動車唰地與我擦肩而過,我還來不及回頭,迎面又躥來一群怪模怪樣的半茬子男生。在城市,除了沒日沒夜地為生存奔波,更多的時候,我都在躲閃和逃離。其實,我并不是懦夫,我只是覺得,在城市里,我勢單力薄,無依無靠,我只不過是被社會稱呼為“弱勢群體”的那一類。
每當(dāng)這種悲涼的情緒籠罩我的全身,我都會想起我的山村,雖說窮,偏僻荒野,可我行走其間無拘無束。我的鄉(xiāng)村的土路崎嶇坎坷,彌漫著牛糞和羊膳味,邁步其中,卻有種說不出的親切。與我擦身而過的,是牛、羊、搖尾撒歡的狗,迎著我走來的,是扛著犁耙鍬鋤的慈眉善目的鄉(xiāng)親。我的腳下沒有水泥,沒有黑色的泥青,沒有白色的斑馬線,然而,我行走其間腳板生風(fēng),步子或大或小,或急或緩,全無緊要,不必瞻前顧后,無需左閃右躲。
春天,在鄉(xiāng)村里行走,你會覺得自己是只蝴蝶,有種飛翔的姿勢,要不是只蜜蜂,有忙里偷閑的情調(diào),或者是只燕子,初來乍到,銜泥銜草。累了,就一屁股坐在田埂上,順手抽幾根又胖又嫩的毛針,嚼在嘴里滿口生津,渴了,就從田溝里掬一捧水一飲而盡,不擔(dān)心有毒,喝了也不會得病。
當(dāng)我的老屋頂上起了炊煙,我知道,那是母親在叫我,不要走遠,否則又要象兒時那樣千呼萬喚。我望著裊然而升的炊煙,腳就會條件反射地停下,口里的涎水頓時涌起。我猜想,母親煮了我愛吃的帶鍋巴的米飯,炒了我喜歡的鮮竹筍。我聞到了飯香,還聽得見母親把鮮筍倒進油鍋時的那一聲脆響。
這時,我的父親也會準時從地里或從山上回來,他回家的時候從不空手,有時是一捆柴,有時是一筐鮮嫩的豬草。我迎上他時,他原本枯皺的臉,突然間會綻開孩子般的笑容,我喜歡父親這時的樣子,幸福而滿足。我接過父親手中的物什,和他一前一后地行走在土路上,他問我答,我說他笑,不覺間就進了家門。
母親端上飯菜時,父親就從酒缸里舀一碗自釀的米酒,遞給我說,喝幾口,比城里的瓶子酒不差,不會有假。我接下碗,嘗一口,再嘗一口,三下兩下,干了。我的腳開始不聽使喚,母親知道我一會要趕路,便責(zé)備父親,不該讓我喝這么多,父親無語,只是笑。我知道,父親原本只是想讓我在家多呆一會,多跟我說幾句話,多看我?guī)籽?,他每一次看我都有可能成最后一眼。我不知道父親看我時,有沒有兒時看我的那種感覺,但我有,在我心中,世界上如果只有一個人永遠看不夠的話,那就是我的父母,如果只有一條路永遠都走不夠的話,那就是回家的路。
對于很多人來說,在鄉(xiāng)村行走已成為一種時尚,也有一類人,把行走的路線選擇在城市,這就象錢鐘書先生說的,城里的人想沖出去,城外的人想沖進來。我想,無論是出去的,還是進來的,他們最終會走向自己的對立面,就象婚姻和職業(yè)。
鄉(xiāng)村的土路在減少,里程也在日益縮短,連接城市和鄉(xiāng)村的,是奔馳的電波和旋轉(zhuǎn)的車輪,當(dāng)城市和鄉(xiāng)村距離漸漸縮短,故鄉(xiāng)在一點點淪陷,我該如何選定行走的方向?但我敢肯定的說,無論世道如何變換,在我的心中,永遠不變的是愛故鄉(xiāng)、愛親人的鄉(xiāng)土情結(jié)。
文:朱光娣
村莊漸漸地老去,一如我父母衰退的容顏??晌視r常記掛著它,就像時時刻刻記掛著我形容枯槁的父母一樣。
每一次回家,都會感到村莊在變小。今年五一節(jié)我回家時,還親手推倒了我家的一間土坯瓦房。那是我家兩間老房中的一間,我就出生在那間土房里。本來兩間都要推倒的,父親說,留一間吧,好歹是份家業(yè),留下一間做個念想。
那間土房的墻歪的厲害,父親經(jīng)常在那間老房中出入,我怕萬一哪天坍塌下來傷了父母,于是就擅自做了拆房的決定。
當(dāng)我掄起鎬頭爬上土房的屋頂時,我看到父親眼睛濕濕的。我以危險為借口,催父親趕快離開,因為我知道,當(dāng)瓦片紛飛土墻崩裂時,父親一定會流淚的。那曾是他一塊坯、一筐泥親手壘起的家,每一根椽、每一片瓦都凝結(jié)著他的心血。
我之所以第一個爬上墻頭,第一鎬砸向黢黑的土墻,是因為我不想把“敗家”的惡名加在父親身上。在我們老家,窮家修房是善舉,富家拆房算敗家。因此,村里雖說搞了新農(nóng)村,起了一排又一排小洋樓,可所有人家的老房子,都原原本本地撂地那兒,那些被撂在一邊的老屋,像被遺棄的老人,經(jīng)風(fēng)歷雨,讓人心寒。
我記事時,我的村莊就一直是五十戶人家,村里房屋的格局至今還清楚記得。我們這個有200多口人村莊,幾乎十年內(nèi)沒有什么變化。我在這個小小的村莊里一直生活到18歲。
農(nóng)村里的人就怕村里有人打光棍,要是哪個村里光棍多,保準扎堆的都是光棍。因此,那時村里人娶媳婦不講究好賴,只要是女人,能干活做飯生孩子就行。
我離開村莊,是因為村莊已經(jīng)容不下我,或許是我已經(jīng)容不下村莊,也許兩者都是。
我離開村莊,是因為我多讀了幾年書。18歲那年,母親張羅著為我說親,姑娘也是我相中的人。那幾年里,我家大哥二哥都結(jié)婚成家,幾間土房也被瓜分一空,我知道,要是我一口答應(yīng)了那樁親事,我就會摟著老婆孩子跟父親母親一起,占居我家最后的兩間土屋。那天夜里,我朦朧中聽父親母親在討論定親的事,父親說,讓小三再讀兩年書吧,已經(jīng)讀了十幾年了,就這樣回來窩在小村莊里里有點可惜,再說,一大家人都擠在一起也不是個事。
父親的一句話,把我變成了城里人。我是第一個從村莊里走向縣城的人。
當(dāng)我拿著鮮紅的中專錄取通知書離開村莊時,村莊的所有人,都站在村頭為我送行??粗@群質(zhì)樸的父親老鄉(xiāng)鄰,我的心有種被揪的感覺,我看得出,他們的眼睛里都充滿了期待,他們都希望我學(xué)成后能光宗耀祖,造福鄉(xiāng)里。
我真的離開了村莊,我為我的父母,為我的村莊減了一份負擔(dān)??晌业拇迩f并沒有因為我的離開而停止膨脹。我的村莊膨脹到極限時,共有300人,房屋也由原來的幾十處院落向村莊兩端擴展了許多。當(dāng)我的村莊擴大到與另一個村莊連成一體時,原有的人口和房屋的運算程式才開始有了新的變化。
我參加工作不久,鄰家三爺爺和三奶奶相繼作古,后來,胡家大娘也因中風(fēng)多年謝世。那時,我發(fā)現(xiàn),我的村莊里的某種平衡已被打破,房屋雖說沒有增加,可人口開始在減少。不過,從我記事至今,我的村莊老死或病死的,仍然屈指可數(shù)。我說不清這算是村莊的幸運,還是村莊的不幸,反正在我眼中,我的村莊跟一個人一樣,正處在盛年,能接納和包容所有的幸與不幸。
上世紀90年代的打工潮,使村莊的運算程式變成了減法。也就是說,從那時起,村莊的人口開始減少,并呈現(xiàn)出加速減少的趨勢。
第一個離開村莊的是我的大哥,大哥先是在一個小鎮(zhèn)上經(jīng)營家用電器,后來,為了擴大經(jīng)營就全家搬進了縣城,大哥一家五口,他家一走,村莊一下子就小了六十分之一。第二批離開村莊的,是胡家老三和老四,老三家出走是因為他生了兩個愛學(xué)習(xí)的兒子,他們兩口子是為了孩子的前程,才迫不得已地去張家港打工給孩子掙學(xué)費的。老四的出走是因為觀念的更新,他不愿再像父輩一樣,窩在小村莊做個老實巴交的農(nóng)民,他南下蘇州時,也是受大氣候影響的結(jié)果。那段時期,只要是30歲以下的,無論男女,都像冬天的燕子,全部飛向了南方。
村里一下子少了十幾人,就像一畦菜地里的蘿卜被拔了一半,父親母親和鄰家胡伯眼看著自己的兒孫一群群離開村莊,飛到了山外,心里有喜也有悲。
第三批離開村莊的是二哥和胡家老二兩家。二哥和胡家老二只能算農(nóng)民工。因為他們都不老不少,做不了南方工廠里的細活,因此,他們只有拼體力,在鄰近的城市里或外省的水電工地上做建筑工。后來,因在城里混得久了,兩家都在城里做起了小營生。
村莊里的兒子輩中,唯一沒有離開的,是胡家老大,我叫他連兵哥,因為連兵哥是公辦教師,在鄉(xiāng)村教了半輩子書,現(xiàn)在已退休,但他的兒子兒媳在廣東。他家也不能算村莊里的人,因為他的孫子在鎮(zhèn)上上幼兒園,正在計劃買房,看來,他也得很長時間離開村莊了。
時光在不停地溜走,如今,守著村莊的,卻只有十幾個風(fēng)燭殘年的老人和六七個留守在家的兒童。在他們看來,兒孫們只不過是候鳥,他們只有在辦大事時才會暫時回到村莊,看一眼曾經(jīng)養(yǎng)育了他們并創(chuàng)造過村莊奇跡的那批老人。
任何一個村莊都有它的加減法,這是村莊的宿命。
父親對我說,鄉(xiāng)下所有的村莊都是這樣,老房子和新房子,因為長期無人居住,大部分已經(jīng)破爛不堪。老人們都在自己兒孫輩里,選最好的房子住,想睡哪家的床就睡哪家,想燒哪家的鍋就燒哪家。諾大一個個的山村,做飯時只有一兩戶人家房頂上冒煙,跟從前滿村滿屋時的情景相比,真是凄涼得很。
去年和今年,算上我春天推倒的那間,我的村莊又消失了五間房屋,我不知道明年這個時候,還會再倒幾間。我每次回家,都會到村莊里轉(zhuǎn)一圈,把村莊的前前后后看過遍,父親和胡伯總對我說村莊里過去的事,跟我聊村莊從前的人,從前的房子。他們跟我說村莊的歷史時,臉上是充滿自豪的,可談起村莊的現(xiàn)在,卻又是滿眼的憂傷。在他們眼里,村莊是由人和房子組成的,一個人成不了村莊,一間房子也成不了村莊,只有一大片房子和一大群人生活在一起,才算完整的村莊。
每次我的兄弟姐妹中的一個在城里買完房,我的父母就會多一次嘆息,我知道他們的擔(dān)心,他們是怕自己死后家業(yè)不能相傳,田地?zé)o人耕種,自留田無人管理。他們還怕自己跟鄰村的老人一樣,死了尸身腐爛在家里而不被知曉。
而我考慮的卻不是這些,我最怕的是這些老人活著時,面對滿堂兒孫卻無依無靠,孤獨無助。盡管近年國家對農(nóng)村投入逐步加大,可再寬敞的水泥路,再暢通的光纖和寬帶,再整齊高大的小洋樓,能換來子女問安、孫兒繞膝的人間天倫之樂么?
我懷念村莊加減法的時代,因為加法,才有了我和我今天的幸福生活;但我也喜歡村莊的減法運算,因為減法,才有了財富的增加和農(nóng)村人口素質(zhì)的提高。我只是希望人們在做這樣的加減法時,加一些人文關(guān)懷,減一些凄驚景象,如此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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