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紀(jì)一 高祖武皇帝天監(jiān)元年(壬午、502)
梁紀(jì)一 梁武帝天監(jiān)元年(壬午,公元502年)
[1]春,正月,齊和帝遣兼侍中席闡文等慰勞建康。
[1]春季,正月,南齊和帝蕭寶融派遣兼侍中席闡文等人到建康慰勞。
[2]大司馬衍下令:“凡東昏時浮費,自非可以習(xí)禮樂之容,繕甲兵之備者,余皆禁絕。”
[2]大司馬蕭衍下令:“凡是東昏侯時不必要的開支,除了用以操習(xí)禮樂法度、修繕軍事裝備者外,其余一概禁絕。”
[3]戊戌,迎宣德太后入宮,臨朝稱制;衍解承制。
[3]戊戌(初九),蕭衍迎宣德太后進(jìn)宮,讓她臨朝攝政,行使皇帝的權(quán)力。蕭衍停止執(zhí)政。
[4]己亥,以寧朔將軍蕭昺監(jiān)南兗州諸軍事。昺,衍之從父弟也。
[4]己亥(初十),宣德太后任命寧朔將軍蕭昺監(jiān)南兗州諸軍事。蕭昺是蕭衍的堂弟。
[5]壬寅,進(jìn)大司馬衍都督中外諸軍事,劍履上殿,贊拜不名。
[5]壬寅(十二日),宣德太后提升蕭衍為都督中外諸軍事,特許他可以佩劍穿鞋上殿,以及朝見贊拜可以不報姓名。
[6]己酉,以大司馬長史王亮為中書監(jiān)、尚書令。
[6]己酉(十九日),宣德太后任命大司馬王亮為中書監(jiān)、尚書令。
[7]初,大司馬與黃門侍郎范云、南清河太守沈約、司徒右長史任昉同在竟陵王西邸,意好敦密,至是,引云為大司馬諮議參軍、領(lǐng)錄事,約為驃騎司馬,昉為記室參軍、與參謀議。前吳興太守謝朏、國子祭酒何胤先皆棄官家居,衍奏征為軍諮祭酒,朏、胤皆不至。
[7]當(dāng)初,大司馬蕭衍與黃門侍郎范云、南清河太守沈約、司徒長史任昉一同在竟陵王的西官邸,彼此情意甚篤,關(guān)系非常密切。到目前,蕭衍就推薦范云為大司馬諮議參軍、領(lǐng)錄事,沈約為驃騎司馬,任昉為記室參軍,遇事都讓他們參與策謀計議。前吳興太守謝朏、國子祭酒何胤先前都棄官回家,蕭衍上奏宣德太后,征召他們?yōu)檐娭J祭酒,但是謝朏和何胤都沒有來就任。
大司馬內(nèi)有受禪之志,沈約微扣其端,大司馬不應(yīng);他日,又進(jìn)曰:“今與古異,不可以淳風(fēng)期物。士大夫攀龍附鳳,皆望有尺寸之功。今童兒牧豎皆知齊祚已終,明公當(dāng)承其運,天文讖記又復(fù)炳然;天心不可違,人情不可失。茍歷數(shù)所在,雖欲謙光,亦不可得已?!贝笏抉R曰:“吾方思之。”約曰:“公初建牙樊、沔,此時應(yīng)思;今王業(yè)已成,何所復(fù)思!若不早定大業(yè),脫有一人立異,即損威德。且人非金石,時事難保,豈可以建安之封遺之子孫!若天子還都,公卿在位,則君臣分定,無復(fù)異心,君明于上,臣忠于下,豈復(fù)有人方更同公作賊!”大司馬然之。約出,大司馬召范云告之,云對略同約旨,大司馬曰:“智者乃爾暗同。卿明早將休文更來!”云出,語約,約曰:“卿必待我!”云許諾,而約先期入。大司馬命草具其事,約乃出懷中詔書并諸選置,大司馬初無所改。俄而云自外來,至殿門,不得入,徘徊壽光閣外,但云“咄咄!”約出,問曰:“何以見處!”約舉手向左,云笑曰:“不乖所望?!庇许?,大司馬召云入,嘆約才智縱橫,且曰:“我起兵于今三年矣,功臣諸將實有其勞,然成帝業(yè)者,卿二人也?!?div style="height:15px;">
大司馬蕭衍心里有受禪登基的念頭,沈約稍微加以挑明,但是蕭衍沒有吭聲。有一天,沈約又向蕭衍進(jìn)言:“如今與古代不同了,不可以期望人人都能保持著淳古之風(fēng),士大夫們無不攀龍附鳳,都希望能有尺寸之功勞。現(xiàn)在連小孩牧童都知道齊的國運已經(jīng)終結(jié)了,明公您應(yīng)當(dāng)取而代之,而且天象預(yù)兆也非常顯著了。天意不可違抗,人心不可失去。假如天道安排如此,您雖然想要謙遜禮讓,而實際上也是辦不到的。”大司馬蕭衍這才吐露了一句:“我正在考慮這件事?!鄙蚣s又說道:“明公您剛開始在樊、沔興兵舉事,在那時是應(yīng)該思考的,可是如今王業(yè)已經(jīng)成功,還考慮什么呢?如果不早點完成大業(yè),若有一人提出異議,就會有損于您的威德。況且人非金石,事情難測,萬一您有個三長兩短,難道就僅僅把建安郡公這么一個封爵留給子孫后代嗎?如果天子回到京城,公卿們各得其位,那么君臣之間的名分已經(jīng)定了,他們就不再會產(chǎn)生崐什么異心了,于是君明于上,臣忠于下,那里還會有人再同您一起作反賊呢?”大司馬對沈約所說的這些話深表同意。沈約出去之后,大司馬又叫范云進(jìn)去,告訴了他自己的心思,征求他的看法,范云的回答與沈約所說的意思差不多,至此,大司馬才對范云講道:“智者所見,不謀而合。您明天早晨帶著沈休文再來這里?!狈对瞥鰜碇?,把蕭衍的話告訴了沈約,沈約說:“您一定要等我呀!”范云答應(yīng)了。但是,第二天早晨,沈約提前去了,大司馬命令他起草關(guān)于受命登基的詔書,于是沈約從懷中取出已經(jīng)寫好的詔書以及人事安排名單,大司馬看過之后,一點也沒有改動。不一會兒,范云從外面來了,到了殿口門,由于要等待沈約,不能一個人先進(jìn)去,而等來等去不見沈約前來,只好在壽光閣外徘徊,嘴中不停地發(fā)出“咄咄”表示奇怪的聲音。沈約出來了,范云這才明白了原來沈約趕在自己之前已經(jīng)進(jìn)去了,就問他:“對我怎么安排了?”沈約舉起手來向左一指,意思是安排范云為尚書左仆射,范云就笑了,說:“這才和我所希望的差不多。”過了一會兒,大司馬傳范云進(jìn)去,他當(dāng)著范云的面贊嘆了一番沈約如何才智縱橫,并且說道:“我起兵至今已經(jīng)三年了,各位功臣將領(lǐng)確實出了不少力氣,但是成就帝業(yè)者,只是你們兩人啊?!?div style="height:15px;">
甲寅,詔進(jìn)大司馬位相國、總百揆、揚州牧,封十郡為梁公,備九錫之禮,置梁百司,去錄尚書之號,驃騎大將軍如故。二月,辛酉,梁公始受命。
甲寅(二十四日),宣德太后詔令大司馬蕭衍位進(jìn)相國、總百揆、揚州牧,并封他十郡為梁公,加九錫之禮,在梁公國設(shè)置各種官員,免去錄尚書的稱號,但驃騎大將軍的稱號照樣不變。二月辛酉(初二),梁公蕭衍方才接受詔命。
齊湘東王寶晊,安陸昭王緬之子也,頗好文學(xué)。東昏侯死,寶晊望物情歸已,坐待法駕。既而王珍國等送首梁公,梁公以寶晊為太常,寶晊心不自安。壬戌,梁公稱寶晊謀反,并其弟江陵公寶覽、汝南公寶宏皆殺之。
南齊湘東王蕭寶晊是安陸昭王蕭緬的兒子,頗愛好文學(xué)。東昏侯死后,蕭寶晊希望人心都向著自己,坐等即位。但是,到王珍國把東昏侯的首級送給梁公,梁公任命蕭寶晊為太常,蕭寶晊就心中不安了。壬戌(初三),梁公聲稱蕭寶晊謀反,把蕭寶晊以及其弟弟江陵公蕭寶覽、汝南公蕭寶宏一起殺掉了。
[8]丙寅,詔梁國選諸要職,悉依天朝之制。于是以沈約為吏部尚書兼右仆射,范云為侍中。
[8]丙寅(初七),宣德太后詔令梁國選任各種要職官員,全部依照朝廷之制。于是,任命沈約為吏部尚書兼右仆射,范云為侍中。
梁公納東昏余妃,頗妨政事,范云以為言,梁公未之從。云與侍中、領(lǐng)軍將軍王茂同入見,云曰:“昔沛公入關(guān),婦女無所幸,此范增所以畏其志大也。今明公始定建康,海內(nèi)想望風(fēng)聲,奈何襲亂亡之跡,以女德為累乎!”王茂起拜曰:“范云言是也。公必以天下為念,無宜留此?!绷汗?。云即請以余氏賚王茂,梁公賢其意而許之。明日,賜云、茂錢各百萬。
梁公蕭衍納取了東昏侯的余妃,對政事頗有妨害,范云加以勸說,但是梁公沒有聽從。范云又與侍中、領(lǐng)軍將軍王茂一同入見蕭衍,范云對蕭衍說:“過去沛公劉邦進(jìn)關(guān),不親近女色,這正是范增敬畏其志向遠(yuǎn)大之處。如今明公您剛平定建康,海內(nèi)之眾對您的名聲非常景仰,您如何可以沿襲那種亂身亡國的行跡,沉溺于女色呢?”王茂也下拜說道:“范云說的極對。您一定要以天下為念,不應(yīng)該把這個女人留在身邊。”梁公聽了,默然無語。于是,范云就請求蕭衍把余氏賞賜給王茂,梁公認(rèn)為他們的意見正確,就同意把余氏賞給了他。次日,蕭衍分別給范云、王茂賞賜了一百萬錢。
丙戌,詔梁公增封十郡,進(jìn)爵為王。癸巳,受命,赦國內(nèi)及府州殊死以下。
丙戌(二十七日),宣德太后詔令給梁公增封十郡,進(jìn)爵位為王。三月癸巳(初五),蕭衍接受了詔命,并且下令赦免建康城內(nèi)以及各府州死刑以下犯人。
[9]辛丑,殺齊邵陵王寶攸、晉熙王寶嵩、桂陽王寶貞。
[9]辛丑(十三日),南齊邵陵王蕭寶攸、晉熙王蕭寶嵩、桂陽王蕭寶貞被殺。
梁王將殺齊諸王,防守猶未急。鄱陽王寶寅家閹人顏文智與左右麻拱等密謀,穿墻夜出寶寅,具小船于江岸,著烏布襦,腰系千余錢,潛赴江側(cè),躡徒步,足無完膚。防守者至明追之,寶寅詐為釣者,隨流上下十余里,追者不崐疑。待散,乃渡西岸投民華文榮家,文榮與其族人天龍、惠連棄家將寶寅遁匿山澗,賃驢乘之,晝伏夜行,抵壽陽之東城。魏戍主杜元倫馳告揚州刺史任城王澄,以車馬侍衛(wèi)迎之。寶寅時年十六,徒步憔悴,見者以為掠賣生口。澄待以客禮,寶寅請喪君斬衰之服,澄遣人曉示情禮,以喪兄齊衰之服給之。澄帥官僚赴吊,寶寅居處有禮,一同極哀之節(jié)。壽陽多其義故,皆受慰晊;唯不見夏侯一族,以夏侯詳從梁王故也。澄深器重之。
梁王蕭衍將要殺害南齊諸王,但是監(jiān)視看管措施還不甚嚴(yán)密。鄱陽王蕭寶寅家中的閹人顏文智與左右心腹麻拱等人密謀,在夜間挖開墻壁,把蕭寶寅送出去,又在長江岸邊準(zhǔn)備了一只小船。蕭寶寅穿著黑布短衣,腰里系著一千多錢,偷偷地跑到江邊。他空著草鞋,徒步而行,以致兩只腳全都磨破了,天高之后,看管的人發(fā)現(xiàn)蕭寶寅不見了,就去追趕,蕭寶寅裝作是釣魚人,與追趕者一起在江中并舟而行了十多里,追趕者都沒有對他產(chǎn)生懷疑。等到追趕的人離開之后,蕭寶寅就在西邊靠岸,投奔到百姓華文榮家中,華文榮與其同族之人華天龍、華惠連丟棄家業(yè),帶著蕭寶寅逃到山溝里。他們租了一匹毛驢,讓蕭寶寅騎著,晝伏而夜行,來到了壽陽的東城。駐守在這里的北魏戍主杜元倫急忙把情況報告了揚州刺史任城王元澄,元澄用車馬侍衛(wèi)迎接蕭寶寅。當(dāng)時,蕭寶寅年紀(jì)十六歲,由于徒步而行,所以形容憔悴,見到的人還以為他是被掠賣來的人口。元澄以招待客人的禮節(jié)對待蕭寶寅,蕭寶寅向元澄要為皇帝守喪而穿的生麻布制的喪服,元澄派人對蕭寶寅曉示了一番情理,最后只給了他為兄長守喪而穿的熟麻布制的喪服。元澄率領(lǐng)手下的官吏們親赴蕭寶寅住處去吊喪,蕭寶寅的一舉一動,表現(xiàn)得與居君父之喪完全一樣。壽陽有許多受過南齊舊恩的故舊,都來蕭寶寅處吊唁,唯獨不見夏侯一姓的人來,這是由于夏侯詳跟從了梁王蕭衍的緣故。元澄非常器重蕭寶寅。
[10]齊和帝東歸,以蕭憺為都督荊·湘等六州諸軍事、荊州刺史。荊州軍旅之后,公私空乏,憺厲精為治,廣屯田,省為役,存問兵死之家,供其乏困。自以少年居重任,謂佐吏曰:“政之不臧,士君子所宜共惜。吾今開懷,卿其無隱!”于是人人得盡意,民有訟者皆立前待符教,決于俄頃,曹無留事。荊人大悅。
[10]南齊和帝蕭寶融將東歸建康,他任命蕭憺為都督荊、湘等六州諸軍事及荊州刺史。荊州經(jīng)過戰(zhàn)爭之后,公私兩方在財用方面都非常空乏,蕭憺勵精圖治,廣開屯田,省免勞役,撫問有家人當(dāng)兵陣亡了的人家,供應(yīng)救濟(jì)他們。他自以為年紀(jì)輕而居于重任,所以特別用心,對手下的官吏們說:“政事如果沒有辦好,大家都應(yīng)該共同努力。我現(xiàn)在開誠布公于你們,希望你們也不要有所隱瞞?!庇谑?,人人都感到心情舒暢,辦事效率大增,民眾如有訴訟者站在一旁等待處理,很快就可以做出決定,官署中設(shè)有積壓的事情。因此,荊州人非常高興。
[11]齊和帝至姑孰,丙辰,下詔禪位于梁。
[11]南齊和帝到達(dá)姑孰,于兩辰(二十八日),下詔令禪讓皇位于梁。
[12]丁巳,廬陵王寶源卒。
[12]丁巳(二十九日),廬陵王蕭寶源去世。
[13]魯陽蠻魯北燕等起兵攻魏潁州。
[13]魯陽的蠻人魯北鷰等人起兵攻打北魏潁州。
[14]夏,四月,辛酉,宣德太后令曰:“西詔至,帝憲章前代,敬禪神器于梁,明可臨軒,遣使恭授璽紱,未亡人歸于別宮?!比尚?,發(fā)策,遣兼太保、尚書令亮等奉皇帝璽紱詣梁宮。丙寅,梁王即皇帝位于南郊,大赦,改元。是日,追贈兄懿為丞相,封長沙王,謚曰宣武,葬禮依晉安平獻(xiàn)王故事。
[14]夏季,四月辛酉(二十七日),宣德太后發(fā)令:“西邊的詔令已經(jīng)到了,皇帝效法前代,把皇位恭敬地禪讓給梁,明天早晨我要來到殿前,派使者向梁公恭授印璽,之后我將回到別宮去居住?!比尚纾ǘ巳眨绿蟀l(fā)出策書,派遣兼太保、尚書令王亮等人奉送皇帝印璽到梁宮。丙寅(疑誤),梁王蕭衍于南郊即位登基,大赦天下,改年號為天監(jiān)。在這天,蕭衍追贈其兄蕭懿為丞相,封為長沙王,謚號為宣武,并且依照晉代安葬安平獻(xiàn)王的先例重新安葬了蕭懿。
丁卯,奉和帝為巴陵王,宮于姑孰,優(yōu)崇之禮,皆仿齊初。奉宣德太后為齊文帝妃,王皇后為巴陵王妃。齊世王、侯封爵,悉從降省,唯宋汝陰王不在崐除例。
丁卯(疑誤),蕭衍詔令,奉南齊和帝為巴陵王,并為他在姑孰建了王宮,對他的待遇和尊敬,都仿照南齊開國之初對待汝陰王的方法。奉宣德太后為齊文帝妃,王皇后為巴陵王妃。又對于南齊的王、侯們?nèi)拷档鸵患壘粑唬ニ麄兊姆鈬?,唯有宋汝陰王不在此例之?nèi)。
追尊皇考為文皇帝,廟號太祖;皇妣為獻(xiàn)皇后。追謚妃郗氏曰德皇后。封文武功臣車騎將軍夏侯詳?shù)仁迦藶楣⒑?。立皇弟中護(hù)軍宏為臨川王,南徐州刺史秀為安成王,雍州刺史偉為建安王,左衛(wèi)將軍恢為鄱陽王,荊州刺史憺為始興王;以宏為揚州刺史。
梁武帝蕭衍追尊自己的父親為文皇帝,廟號太祖;追尊母親為獻(xiàn)皇后。又追謚妃子郗氏為德皇后。蕭衍還封文武功臣車騎將軍夏侯詳?shù)仁迦藶楣?、侯。蕭衍又立弟弟中護(hù)軍蕭宏為臨川王,南徐州刺史蕭秀為安成王,雍州刺史蕭偉為建安王,左衛(wèi)將軍蕭恢為鄱陽王,荊州刺史蕭憺為始興王;任命蕭宏為揚州刺史。
丁卯,以中書監(jiān)王亮為尚書令,相國左長史王瑩為中書監(jiān),吏部尚書沈約為尚書仆射,長兼侍中范云為散騎常侍、吏部尚書。
丁卯(疑誤),武帝任命中書監(jiān)王亮為尚書令,相國左長史王瑩為中書監(jiān),吏部尚書沈約為尚書仆射,長兼侍中范云為散騎常侍、吏部尚書。
[15]詔凡后宮、樂府、西解、暴室諸歸女一皆放遣。
[15]武帝詔令,凡是后宮、樂府、西解、暴室中的婦女全部放還回家。
[16]戊辰,巴陵王卒。時上欲以南??榘土陣酵蹙又?。沈約曰:“古今殊事,魏武所云'不可慕虛名而受實禍。’上頷之,乃遣所親鄭伯禽詣姑孰,以生金進(jìn)王,王曰:“我死不須金,醇酒足矣?!蹦孙嬌蜃恚徊菥瓦⒅?。
[16]戊辰(疑誤),巴陵王蕭寶融去世。當(dāng)時,武帝想以南??榘土陣?,遷巴陵王去居住,可是,沈約卻對武帝說:“古今不同,當(dāng)年魏武帝曾經(jīng)說過:'不可以慕虛名而受實禍?!蔽涞勐犃它c頭同意,于是就派遣親信鄭伯禽到了姑孰,把生金子給了巴陵王,讓他吞下去,巴陵王說道:“我死不須用金子,有醇酒就足夠了?!庇谑?,就給他飲酒,喝的爛醉,鄭伯禽上前將其弄死。
王之鎮(zhèn)荊州也,瑯邪顏見遠(yuǎn)為錄事參軍,及即位,為治書侍御史兼中丞,既禪位,見遠(yuǎn)不食數(shù)日而卒。上聞之曰:“我自應(yīng)天從人,何預(yù)天下士大夫事,而顏見遠(yuǎn)乃至于此!”
巴陵王蕭寶融鎮(zhèn)守荊州之時,瑯邪人顏見遠(yuǎn)做他的錄事參軍,即位之后,又擔(dān)任治書侍御史兼中丞。巴陵王讓位之后,顏見遠(yuǎn)絕食數(shù)日而死。武帝聞知此事之后,說:“我受禪讓而登基是順應(yīng)天心人愿,與天下士大夫們有什么關(guān)系呢?顏見遠(yuǎn)何至于如此呢?”
[17]庚午,詔:“有司依周、漢故事,議贖刑條格,凡在官身犯鞭杖之罪,悉入贖停罰,其臺省令史、士卒欲贖者聽之?!?div style="height:15px;">
[17]庚午(疑誤),武帝詔令:“官吏們依照周代、漢代的先例,議定贖刑條例,凡是身居官位而犯有該受鞭杖之刑的人,全部可以出贖金而停止懲罪,各臺省的令史以及士卒犯罪而愿意贖刑者,亦聽任其便。
齊南康侯子恪及弟祁陽侯子范嘗因事入見,上從容謂曰:“天下公器,非可力取,茍無期運,雖項籍之力終亦敗亡。宋孝武性猜忌,兄弟粗有令名者皆鴆之,朝臣以疑似枉死者相繼。然或疑而不能去,或不疑而卒為患,如卿祖以材略見疑,而無如之何。湘東以庸愚不疑,而子孫皆死其手。我于時已生,彼豈知我應(yīng)有今日!固知有天命者非人所害。我初平建康,人皆勸我除去卿輩以壹物心,我于時依而行之,誰謂不可!正以江左以來,代謝之際,必相屠滅,感傷和氣,所以國祚不長。又,齊、梁雖云革命,事異前世,我與卿兄弟雖復(fù)絕服,宗屬未遠(yuǎn),齊業(yè)之初亦共甘苦,情同一家,豈可遽如行路之人!卿兄弟果有天命,非我所殺;若無天命,何忽行此!當(dāng)足示無度量耳。且建武涂炭卿崐門,我起義兵,非唯自雪門恥,亦為卿兄弟報仇。卿若能在建武、永元之世撥亂反正,我豈得不釋戈推奉邪!我自取天下于明帝家,非取之于卿家也。昔劉子輿自稱成帝子,光武言:'假使成帝更生,天下亦不可復(fù)得,況子輿乎!’曹志,魏武帝之孫,為晉忠臣。況卿今日猶是宗室,我方坦然相期,卿無復(fù)懷自外之意!小待,當(dāng)自知我寸心。”子恪兄弟凡十六人,皆仕梁,子恪、子范、子質(zhì)、子顯、子云、子暉并以才能知名,歷官清顯,各以壽終。
南齊南康侯蕭子恪以及其弟祁陽侯蕭子范曾經(jīng)因事入見武帝,武帝從容地對他們說:“天下的名位、爵祿,不可以力取,假如沒有運氣,即使有項羽之力,終究還是要失敗。宋孝武帝性情猜忌,兄弟中稍有些好名聲的,都被他用毒藥害死,朝廷中的臣子們因被猜疑而冤枉死去的一個接著一個。然而,有的雖然懷疑卻不能把他除去,有的雖然不疑卻終于成為后患,比如你們的祖父高帝因才略而被猜疑,但是卻拿他一點也沒有辦法。湘東王劉彧以平庸愚笨而未遭猜疑,但是孝武帝的子孫卻最后都死在他手中。我在那時已經(jīng)出生,劉彧他豈知我會有今天呢?因此而可知,有天命的人,是別人害不了的。我剛平定建康之時,人們都勸我除掉你們以便統(tǒng)一人心,我當(dāng)時如果依照這一建議而行事,誰會說不可以呢?我之所以沒有這樣做,正是由于考慮到江南以來,每到改朝換代的時候,總是要進(jìn)行殘殺屠滅,以致有傷和氣,所以國運都不能長久。另外,由齊而梁,雖然說是改換天命,但是事情與前代不同,我與你們兄弟雖然出了五服,但是宗屬關(guān)系并不太遠(yuǎn),而且齊國創(chuàng)業(yè)之初,也曾經(jīng)同甘共苦過,情同于一家,所以豈可以一下子就變成好象是行路之人,互相不相認(rèn)了呢?你們兄弟果然有天命的話,就不是我所能殺得了的;如果沒有天命,我又何必忽然要那樣做呢?那樣做只能向世人顯示我無度量罷了。況且,明帝在建武年間誅殺高帝、武帝的子孫,使你們家門遭殃,所以我起義兵,不但是自雪家恥,也是為你們兄弟報仇。你們?nèi)绻茉诮ㄎ?、永元年間撥亂反正的話,我那里能不放下干戈而推奉擁戴呢?我是自明帝家取來的天下,并非是從你們家取來的。過去,劉子輿自稱為是漢成帝的兒子,漢光武帝說:'就是使?jié)h成帝再生,天下也不可能會重新得到手,何況劉子輿呢?’曹志是魏武帝的孫子,成為晉朝的忠臣。更何況你們現(xiàn)在仍然是皇家宗室呢?我坦誠地講了以上這些,希望你們不要再有見外之意。很快,你們就會知道我的寸心了?!笔捵鱼⌒值芤还彩耍荚诹撼龉?,蕭子恪、蕭子范、蕭子質(zhì)、蕭子顯、蕭子云、蕭子暉一并以才能而知名,歷任清高而顯要的官職,各人都能得天年而善終。
[20]癸酉,詔“公車府謗木、肺石傍各置一函,若肉食莫言,欲有橫議,投謗木函;若以功勞才器冤沈莫達(dá),投肺石函?!?div style="height:15p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