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丨卿心君悅
《傾城之戀》，張愛玲代表作之一。起初，看到這個作品名，或許會認為這是篇較為纏綿的情感故事，然而看完這篇作品后，會發(fā)現(xiàn)并非如此。
西漢李延年曾有《李延年歌》：“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那在張愛玲作品名中的“傾城”說的也是美人嗎？
并不是，或許作品中的主人公白流蘇在張愛玲的筆下卻為一美人，但是與“傾城”的關(guān)系未必多大，所謂的“傾城”指的更像是代價之沉重。
什么代價，自然是關(guān)于“戀”字的代價，但是這個“戀”字，是不是我們印象中理解的“愛情”，可能在作品中就有待商榷了，不過讀完下面的內(nèi)容或許會得到一定的答案。
“你這會子堂堂正正的回去替他（白流蘇的前夫）帶孝主喪，誰敢笑你？你雖然沒生下一男半女，他的侄子多著呢，隨你挑一個，過繼過來。家私雖然不剩什么了，他家是個大族，就是撥你看守祠堂，也餓不死你母子?！?/p>
這是在《傾城之戀》中，白流蘇三哥得知她前夫去世后說的話。
白流蘇對此的回復(fù)：
“三哥替我想的真周到，就可惜晚了一步，婚已經(jīng)離了這么七八年了?！?/p>
三哥對白流蘇真的是關(guān)心嗎？不是，三哥是準備以此為由攆她離家，無奈下她向四哥及母親求助時，他們對三哥的看法竟也沒有反對。
那么白流蘇在家中是否會是一個累贅般的存在呢？也不是，從作品中可以發(fā)現(xiàn)她在離婚時曾得到過一筆錢，以此維持生活本不太難，但這些錢卻被家中哥哥們以投資為名花凈。
本來家人們應(yīng)該對此心生愧疚，就像徐太太說的：“你哥哥們把你的錢盤來盤去盤光了！就養(yǎng)活你一輩子也是應(yīng)該的”，然而實際上她家人對此不僅沒有愧疚，反而埋怨她為“天生的掃帚星”，將所有的錯全部推在她的身上，這一切的源頭——一個離婚的女人。
在家人的排擠下，白流蘇在家中的處境是舉步維艱的，沒有了錢、沒有文化的她想要離開家的方式唯有再次結(jié)婚，可是出身于子女兒孫眾多的封建大家庭，有誰能顧上她呢？
恰好前來傳信并張羅寶絡(luò)（白流蘇七妹）婚事的徐太太得知她的處境后，為她物色了一個姓姜的對象（新故了太太），但此時的家人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寶絡(luò)的婚事上。
許太太為寶絡(luò)物色的對象——范柳原，條件非常好，父親是華僑擁有不少的產(chǎn)業(yè)，用現(xiàn)在的話說是名副其實的“富二代”，他剛回國時曾一度成為眾多父母眼中自家女兒“最佳”的夫婿。然而在這次相親時，范柳原卻看上了陪同寶絡(luò)去相親的白流蘇。
相親當(dāng)天，在范柳原的邀請下，白流蘇和他跳了好幾支舞，回到家中，家人對流蘇的看法更深，被埋怨搶掉了寶絡(luò)的風(fēng)頭，在家人看來，以此舉獲取范柳原的關(guān)注只會“偷雞不成蝕把米”，范柳原不會真看上“殘花敗柳”的白流蘇，橫出風(fēng)頭破壞了徐太太原本對寶絡(luò)的撮合，徐太太對此也會有意見，怎會再幫白流蘇介紹對象？
不久，徐太太再次前來白家告知了兩件事，一是寶絡(luò)的婚事因范柳原離開上海而暫緩，二是流蘇的婚事因姓姜的已有人也告終，并告知自己一家人將要去香港住一段時間。
似乎徐太太的言語正印和著家中某些人的推測，接下來又看似隨意的向白流蘇發(fā)出邀請，請她一同去香港并在那繼續(xù)為她做媒，白家人聽到這話后，更加堅定原本的推測，認為這無非是一種“場面話”，流蘇的母親白老太太半認真又半嘆息地想要以無錢前往為由拒絕，可是隨后徐太太的話又打破了這種推測：
“劉小姐愿意去，我請她，我答應(yīng)幫她忙，就得幫到底。”
聽到這段話，不僅家人大吃一驚，連流蘇也怔住了，徐太太真有這么仗義嗎？白流蘇認為這件事的背后很可能會有范柳原的影子，畢竟徐太太曾說過，她的丈夫與范柳原在經(jīng)營上是有往來的。在作品中白流蘇對此做出了選擇：去香港——賭余生的“幸福”。
為何用“賭”字，是因為白流蘇知道范柳原對她的心思，也許只是對女人的“一種習(xí)慣”而已，幾分真幾分假，心中有一定的答案，所以此去香港，結(jié)局是未知的。
△《傾城之戀》劇照
其次對在家中倍受擠對的白流蘇來說，問題的源頭除了“人性”外，關(guān)鍵還是因為離婚的這件事，想要離開家就需要新的婚姻，想要找回面子也需要新的婚姻，想要幸福或許也需要新的婚姻，而對她來說被眾人“虎視眈眈”關(guān)注的范柳原可能就是最好的一個選擇，畢竟白流蘇曾說過：“一個女人，再好些，得不著異性的愛，也就得不著同性的尊重”，但是由此得來的“幸?！闭娴臅腋?？或許會很難！
婚姻事關(guān)一輩子的幸福，無論是頭婚還是二婚，都是應(yīng)該慎重的事，如同卡明斯說的：“對待愛情應(yīng)該比對其他任何事情都更謹慎”，若將其作為賭注，確是對自己與他人不負責(zé)任的行為。
葉圣陶曾說自己的婚姻是“打彩票式的結(jié)婚”，這也類似于“賭”，但是需要注意的是，當(dāng)時那個時代他是沒有選擇的，所以最終“包辦婚姻”逐漸會在歷史舞臺上謝幕，何況對于葉圣陶來說，選擇胡墨林也不是真的“賭”，他知道她是“新時代”的女性有文化，符合自己的要求，同時對于媒人王伯祥也是極度信任，而這種情況下他對自己的婚姻還有如此玩笑的評價，那么現(xiàn)如今真去賭婚姻的人，確實該深思一二。
良好的婚姻，確實可以帶來幸福，但是這并不是女人獲取幸福的唯一方式。相對來說，離婚以后的女人追求幸福值得稱贊與學(xué)習(xí)的應(yīng)該是與徐志摩離婚的張幼儀，被拋棄的女子轉(zhuǎn)變?yōu)楫?dāng)時上海知名的“女強人”，憑借自己努力收獲了事業(yè)，實現(xiàn)了自身的價值，最終獲取更好的愛情，可能才是更高級的追求幸福之道。
而在白流蘇身上流露出的這兩個問題，逐漸的成為了對“傾城之戀”最好的鋪墊。
“流蘇見是范柳原，雖然早就料到這一著，一顆心依舊不免跳得厲害?！?/p>
這是在《傾城之戀》中，白流蘇隨徐太太一家來到香港后發(fā)生的一幕，驗證了白流蘇對徐太太邀請用意的猜測。
當(dāng)晚入住旅店后，徐先生的朋友要為他們接風(fēng)，徐先生邀請范柳原及白流蘇一同參加，范柳原對接風(fēng)地點“香港飯店”（老式舞場）不感興趣委婉的予以拒絕，而白流蘇對于徐先生的“好意”雖有些疑惑（不愛去舞場的人這次興致很高，可能是范柳原與徐先生聯(lián)合對她的一個考驗，也可能是徐先生單純想為范柳原與白流蘇制造機會），但不好拒絕便應(yīng)了下來。
原本拒絕參加“接風(fēng)聚會”的范柳原，在晚上還是出現(xiàn)了并把白流蘇從一個正與她跳舞的男人手中接了過來，她發(fā)現(xiàn)他今晚有些沉默，感覺到他可能不太愿意她與別人跳舞，在《傾城之戀》中二人有這樣一段對話，
她問他：
“為什么不愿意我上跳舞場去？”
他回答說：
“一般的男人，喜歡把女人教壞了，又喜歡去感化壞女人，使她變?yōu)楹门?。我可不像那么沒事找事做。我認為好女人還是老實些的好?！?/p>
白流蘇聽到范柳原的答復(fù)，內(nèi)心有些不屑，她認為若自己真是一個“徹底的好女人”，或許未必會引起他的注意，要知道二人初識就是從跳舞開始的，隨后她說他是個自私的人，并把這句話理解成他想要她成為“冰清玉潔又富于挑逗性”（冰清玉潔對外，挑逗性獨對他）的女人，畢竟這是多數(shù)男人“最高明的理想”，既能滿足虛榮，又可滿足欲望。
那么實際上范柳原真是這個意思嗎？
或許，并不是。
△《傾城之戀》劇照
起初雖然是流蘇對他的“挑逗性（恰逢其會的跳舞）”引起了他的注意，但這在他看來也可以理解為彼此“突如其來”的好感，并不是她本身具有的“常態(tài)”，在他看來真正的愛沒有那么復(fù)雜，要知道所謂的“教壞與感化”都是對感情的一種玩弄，雖能得到快感與滿足，但這也是短暫的：
“你好也罷，壞也罷，我不要你改變。難得碰見像你這樣的一個真正的中國女人。”
同時張愛玲借范柳原之口，接下來又道出了這句話想表明更深的含義：“真正的中國女人是世界上最美的，永遠不會過了時?！?/strong>在范柳原心中，白流蘇就是一個真正的中國女人——善良、忠貞的。
那為何二人如此“不同尋?！钡慕煌€會這樣認為呢？
在《傾城之戀》中，雖沒有對此直接的描寫，但是想來徐太太對白流蘇的處境是了解的，若她是另一種人，也不會有如此的現(xiàn)狀，而范柳原從徐太太口中得到這些信息并不困難，也因此他才會對她這般上心，否則就像隨后二人遇見的薩黑荑妮公主那般“招搖、放縱”的女子，或許會有男人想要“靠近”，但又怎會有人真的“上心”。
只不過，雖然范柳原對她很“上心”，她對他也似乎有意，但二者間好像又存在一定的差異。那晚“接風(fēng)聚會”，范柳原以白流蘇身體不適為由帶她先行離開，在回旅店的途中二人看見了一堵極高“冷而粗糙、死的顏色”的墻，他靠在墻上對她說了一段隱含深意的話：
“這堵墻，不知為什么使我想起地老天荒那一類的話?！幸惶?，我們的文明整個的毀掉了……也許還剩下這堵墻，流蘇，如果我們那時候在這墻根底下遇見了……流蘇，也許你會對我有一點真心，也許我會對你有一點真心?！?/p>
其實，范柳原是理解白流蘇的，他明白她的用心，更多是為了生活而結(jié)婚，在其中無關(guān)乎愛情，但是他希望從她身上獲取的卻是愛情——真正永恒的東西，而這可能只有一切都毀掉了（生活的壓力、其他因素干擾），不會有其他的牽絆時，她才有可能完全因為愛想要和他在一起，但現(xiàn)在并不是，而他也同樣，用他的話說：“你是什么樣的人，我就拿你當(dāng)什么樣的人看待”，這或許是一種情感的較量，或許也是一種無奈。
她聽懂他話中的含義了嗎？當(dāng)時可能并沒有，剛離家來到香港的她正努力要贏取這份關(guān)乎“幸?！钡幕橐?，而關(guān)于愛情因為上一次失敗婚姻的影響是抵觸的。
實際上，對于范柳原而言，和她也是類似的，他隨后解釋了自己為何會像如今這般“放縱、愛玩”，他回國后遇到太多的女人都是為了錢財想要和他結(jié)婚，說是因愛，實則無愛，在這方面反而不如傳統(tǒng)女人流蘇的目的純粹，同時他母親與父親的婚姻又是“非正式”的，婚姻很不幸福，父親回國后，他與母親生活在英國，直到這次父親去世后回來繼承家業(yè)才得以回國，在他心中他對婚姻有抵觸，迫切需要的是真正能給予“幸福”的愛情。
在《傾城之戀》中，范柳原對白流蘇說：“你如果認識從前的我，也許你會原諒現(xiàn)在的我”，乍一看很有道理的話，卻忽略了一個問題，現(xiàn)在在一起的人為什么要承擔(dān)之前他人留下的錯誤？
在現(xiàn)實生活中類似的情況并不少，最常見的就是部分人因上一段感情受到欺騙或傷害，不再相信或過多的投入感情，看似是吸取了錯誤的教訓(xùn)，最終結(jié)果很可能會像讓·羅斯唐說過的：“最可怕的是看見你過去憎惡的一切披著未來的外衣又回到你的面前”，縱使不會在同一錯誤上跌倒，但卻仍舊可能重蹈覆轍。
我們不可能因為買了假貨后，就再也不購物，同樣我們也不能在婚姻愛情中受過傷，就再也不相信婚姻愛情。有些該期待的仍舊要去期待，放棄了追逐的心很有可能就會喪失擁有的機會，堅持最好的心，終究會遇上最好的人。
白流蘇與范柳原若繼續(xù)以這種狀態(tài)發(fā)展，最終誰又能收獲真正的“幸福”呢？
“他（范柳原）使她（白流蘇）吃醋，無非是用的激將法，逼著她自動的投到他的懷里去。她早不同他好，晚不同他好，偏揀到這個當(dāng)口和他好了，白犧牲了她自己，他一定不承情，只道她中了他的計。她做夢也休想他娶她。”
這是在《傾城之戀》中，對白流蘇與范柳原接觸不久產(chǎn)生“矛盾”后的描寫，在白流蘇看來這是范柳原刻意而為的一次情感“較量”，意在讓她放棄結(jié)婚的念頭，主動投懷送抱。
矛盾的起因源于二人在香港交往不久后，范柳原的“靠近”（親昵性的互動）得罪了白流蘇，隨后她生氣轉(zhuǎn)身離開，對此他沒有低頭道歉，反而與薩黑荑妮公主交往密切了起來，以此逼迫讓她“吃醋”，讓她“低頭”，當(dāng)然這是白流蘇的看法。
其實仔細想來，或許范柳原這個行為還有其他的意味，可能也是對白流蘇一次無聲無息的告知：我是為了愛才和你在一起的，否則若為其他，大可以選擇他人，只是那時的她未必理解。
在當(dāng)晚，他告訴她：“我愛你”，又問：“你愛我么？”
白流蘇停頓了一下回復(fù)：“你早該知道了，我為什么上香港來？”
范柳原當(dāng)然知道她因何而來，她確實是為他而來，只是其中卻沒有他最想要的答案，隨后他說了這樣一段話：
“‘死生契闊——與子相悅，執(zhí)子之手，與子偕老’……我看那是最悲哀的一首詩，生與死與離別，都是大事，不由我們支配的。比起外界的力量，我們?nèi)耸嵌嗝葱。嗝葱。】墒俏覀兤f：‘我永遠和你在一起；我們一生一世都別離開?！孟裎覀冏约鹤龅昧酥魉频?！”
他這段話，其實是在表示生命中有很多事情是未知的，兩個人在一起長久，并非是承諾與婚姻能夠決定的，兩個人在一起的關(guān)鍵，或者說能“做主”的是愛情——彼此之間的愛，他想讓她知道在婚姻中愛情才是重要的。
△《傾城之戀》劇照
一心想獲取婚姻的白流蘇聽完后卻認為這段話是他不愛她又不想結(jié)婚的一種說辭，她覺得若真的愛她就會娶她不該考慮這些，聽完她的話，范柳原氣急的回復(fù)道：
“我不至于那么糊涂，我犯不著花了錢娶一個對我毫無感情的人來管束我。那太不公平了。對于你那也不公平。噢，也許你不在乎。根本你以為婚姻就是長期的賣淫。”
但是此時迫切想要憑借婚姻獲取幸福的白流蘇很難理解這點，也因此才會有后來的看似幸福的“悲劇”。
第二天，白流蘇與范柳原都選擇性把這段不愉快的事情遺忘，但隨后她又因他人對她稱呼的一聲“范太太”而選擇想離開香港回家，原因在于她認為這又是范柳原的“手段”，想讓外人誤認為她與范柳原已經(jīng)“發(fā)生關(guān)系”，迫使她最終只能妥協(xié)，為了反抗他，她進行了最后一次與他的“較量”——以退為進：
“既然他沒有得到她，或許他有一天還會回到她這里來，帶了較優(yōu)的議和條件。”
所謂“較優(yōu)的議和條件”，自然是希望他妥協(xié)，上門提親，但是不幸的是這個期望還是破滅了，她敗給了他，也敗給了自己的家庭，這次回家后因為流傳她與他在一起的緣故，白流蘇在家中的遭遇更加艱難，最后迫于“家庭的壓力”收到范柳原的簡短來信（乞來港。船票已由通濟隆辦妥）后離家再次回到香港。
在作品中，姑且暫不評論白流蘇最后一次“較量”手段用心是否正確，但若沒有家庭的壓力堅持下去，結(jié)果未必不會向她期待的方向發(fā)展。
這次失敗而歸，白流蘇的心態(tài)無形中發(fā)生了改變，當(dāng)晚二人在一起發(fā)生了關(guān)系，但這份旖旎氛圍還未完全彌漫，第二天就得知范柳原將要離開香港去往英國一段時間且拒絕她陪伴前往的要求，只留給她兩個選擇，一是留在香港給她租房子住下，二是返回上海等他，白流蘇怎能再選擇回到“厭惡”的家中，所以無奈下選擇留在了香港。
不用再為生存擔(dān)憂，遠離家庭去生活，雖未能與范柳原結(jié)婚，但實際上也達到了白流蘇最初追求的婚姻所能達到的結(jié)果，畢竟她在婚姻選擇中對愛情是沒有需求的，張愛玲對白流蘇這階段情況的描寫，在一定程度上也給出了這種選擇可能出現(xiàn)的結(jié)局：
“她怎樣消磨這以后的歲月……她管得住她自己不發(fā)瘋么？”
這種生活，并不幸福，即便獲取了婚姻，可能也未必會比現(xiàn)在強多少，或許若沒有后來發(fā)生的事，白流蘇這次選擇輸?shù)木褪且簧?/p>
△《傾城之戀》劇照
好在為了改變這個結(jié)局，張愛玲用筆下的城市為她付出了“傾城”的代價，在《傾城之戀》中，香港接受了戰(zhàn)火的洗禮，同樣接受洗禮的還有居住在香港的人——白流蘇以及前腳剛離開香港的范柳原。
戰(zhàn)火雖猛烈，但是沒有傷害到白流蘇，戰(zhàn)火也柔情，阻止了將要離開的范柳原，二人很快在戰(zhàn)火中相聚，她向他坦露了心聲：
“炸死了你（范柳原），我的故事就該完了。炸死了我（白流蘇），你的故事還長著呢！”
雖然白流蘇這段話仍舊不含愛，但從中還是讓范柳原感受到他在她心中的重要性，這或許也算是一種類似于愛的情意吧。在戰(zhàn)火中二人彼此更能懂得對方的心思，在戰(zhàn)火中二人更能理解對方的重要性，同時在戰(zhàn)火中白流蘇懂得了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在這動蕩的世界里，錢財、地產(chǎn)、天長地久的一切，全不可靠了?？康米〉闹挥兴蛔永锏倪@口氣，還有睡在她身邊的這個人?！?/p>
最終，戰(zhàn)火停止了，他決定讓她做他真正的“范太太”，她在結(jié)尾反敗為勝，這場賭她好像贏了，但是又好像有些缺陷：
“柳原現(xiàn)在從來不跟她鬧著玩了，他把他的俏皮話省下來說給旁的女人聽。那是值得慶幸的好現(xiàn)象，表示他完全把她當(dāng)作自家人看待——名正言順的妻，然而流蘇還是有點惆悵?！?/p>
所謂的慶幸是她終于獲取了曾期待的一切，但是那一絲“惆悵”又源于什么呢？或許是在她看來在婚姻中不重要的愛情吧，畢竟在結(jié)婚前范柳原再次提起“死生契闊”時，她仍舊以為他還是不能為自己的婚姻做主，也因此，范柳原在最終也未能得到白流蘇的愛情，而愛情又是相互的，披頭士樂隊曾說：“最終，我們得到的愛會等于我們付出的愛”，沒有付出愛的白流蘇，沒有收獲愛的回饋，想來也算正常。
可即便如此，這樣的結(jié)果也是來之不易的，白流蘇仍舊是作品中的一個傳奇——“傾城”的傳奇?？墒?，其他人即便是傳奇，但是又會有幸運到以“傾城”為代價來“圓滿”的嗎？
要知道，張愛玲可以逆轉(zhuǎn)白流蘇的悲劇，而現(xiàn)實中人的幸福，只能靠自己來爭取。是悲是喜，沒有彩排，全在你的一念之間。
卿心君悅，頭條原創(chuàng)作者，高級心理健康指導(dǎo)師，知名情感博主。用文字溫暖你，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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