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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特輯 || 高宗義：推磨子羅面（歷盡苦難的母親22）

一床書759 >《待分類》

2022.04.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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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國解放，推翻了帝國主義、封建主義、資本主義壓在人民頭上的三座大山，趕走了蔣家王朝，消滅了剝削階級，中國人民從此站起來了。用秦腔戲《槐樹莊》反面角色崔治國媳婦唱詞說——

社會主義是一座幸福大廈，

資產階級也都贊成她！

但由于戰(zhàn)亂造成國家積貧積弱，生產力一時很難恢復發(fā)展。諸葛亮發(fā)明的牛拉犁耬，牛拉耙耱，千百年來一直沿用。甚至石器時代的勞動工具仍然使用。50年代由互助組、高級社，到成立人民公社加入生產隊，糧食分配和勞動價值以生產隊為核算單位，私人牲口及大型農具，也隨之入社。牲口歸隊以后，磨面成了問題，家鄉(xiāng)話叫：石碨wei子碨面。當時生隊安排，自然要保證社員磨(碨)面。我們隊30戶人，只有三十多頭牛。每月30天，天天都有家庭需要牛拉磨子。

飼料艱短，牛拉磨時偷吃面粉，非常氣人！盡管牛未進磨道之前，人們就把牛眼睛蒙上，牛還是趁人不備伸出長舌一卷，冷不防飛快地就從磨盤上卷進喉嚨。半碗面粉，讓牠ta當作飼料一口吞下，大飽口福，過個大年。私人都舍不得自己吃飽，卻被生產隊的牛吃了，氣得總要把牛抽幾鞭子。

歸還牲口時，看到牛身上的鞭痕，飼養(yǎng)員就生氣了。就出現了后來《紅色朝陽》戲劇里落后社員潘進財和隊長大奎、飼養(yǎng)員趙大叔對話的情景——

牲口慢，誰不把鞭子動，

是社員，誰不把牲口疼。

芝麻大，一點兒小事情，

你何必，立眉瞪眼睛。

你說是芝麻大的小事情，飼養(yǎng)員卻把心疼爛了。一個偉人說過：“牛是農民的寶貝，”在當時的環(huán)境下更是生產隊的寶貝。就因此，常常弄得隊上糾紛不斷，沒法開展生產。后來斷然決定——

不準社員借牲口，

磨面自己想辦法。

社員能想啥辦法？

只能自己當牛馬。

全家老少一齊上，

代替牲口把磨拉。

白天下地搞生產，

夜晚推磨早回家。

那時我們是大家庭，人口多，男勞力晚上推磨，母親就坐在羅柜前專門羅面(將糧食磨細磨碎的粉末漏下去，留下粗粉末再倒入磨頂從新去磨)。磨子又大又重，必須三四個人同時推。

母親總是忙不過來，左手端小簸箕，從磨盤上攬面，倒進羅子里，右手推前拉后羅呀羅。羅過的麩子再倒入磨頂，放下羅子，拿起小簸箕，如此反反復復忙忙碌碌……

母親手勤腳快，十分利索，百般辛苦。有時不光羅面，還要和我們一起推磨子！

羅面時間長了，羅子底很容易破爛，這樣就會“泥沙俱下”，這是窮苦人家最擔心很害怕的事情。母親是個細心人，門前來了換羅底的生意匠人，母親就把換下來的舊絹網底，或銅絲網底和邊角料揀回來，羅底再次破爛，就像補衣服一樣把窟窿補上。別人家的爛了，母親也經常幫人修補。

推磨似江河行地，

磨轉如日月經天。

羅子里大浪淘沙，

羅子下雪飄云卷。

磨道里暑往寒來，

推磨人腰疼腿軟。

周而復始一圈圈，

往復循環(huán)一年年。

踏步還在原地轉，

石器糾纏步履艱！

在那苦難卓絕的歲月里，我們透支了幾代人的力氣，把石磨子好容易推到上世紀60年代，讓它歷史性地完成了它的歷史任務，退出歷史舞臺，歷史性地停留在那個年代。一晃又歷史性地過去了60年。如今，杭州恒園一棟別墅和林皋湖畔農家樂把它擺在門前當作歷史文物！

前年有一天，到杭州富陽龍門鎮(zhèn)，三國時期吳國孫權故里博物館，有一座石磨子。我駐足默視良久，回想起母親和我們推磨羅面的歷史情景?；貋砺飞腺I了兩袋面，面袋上赫然印著：“五得利面粉，日加工5.5萬噸。”一天磨面可供1萬萬人吃飯，解放了多少勞動力！可憐我的母親，生活在那個艱難困苦的年代，歷盡了推磨子羅面的苦難！

下期預告：磨面機械化

作者簡介：高宗義，男，1957年生，原籍陜西省白水縣，系韓城市礦務局中學高級語文教師，《校園快報》總編輯，魯迅文學院一期學員，《人民文學》創(chuàng)作培訓班學員，現退居杭州市蕭山區(q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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