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之七 勝跡·下
濟(jì)南勝景，以趵突泉為最奇，而楹聯(lián)語多粘滯。惟石琢堂廉訪一聯(lián)云：“畫閣鏡中，看幻作神仙福地；飛泉云外，聽寫成山水清音?！鄙胁荒嘤谯E象也。
濟(jì)南大明湖前有匯泉寺，中有薜荔館，面湖而立，為游人宴集之所。全湖勝概，皆在目前。今湖面為荷塘、蘆港所隔，舟行須詰曲隨之。有舊人聯(lián)句云：“舟行著色屏風(fēng)里；人在回文錦字中?！睋?jù)寺僧云，是前濰縣教官郭銘盤所書，尚未知何人所撰也。劉金門先生聯(lián)云：“四百荷花三面柳；一城山色半城湖?！睂O淵如先生星衍集唐句聯(lián)云：“地占百彎多是水；樓無一面不當(dāng)山?！?/font>
大明湖中有小滄浪，湖之南岸即學(xué)使者官署。署中池水亦七十二泉之一，與湖相通，池上有小亭。吳巢松學(xué)使屬余分書“小小滄浪”一扁，賦七古一首為謝，有“荷花如城月如斗”之句，余和答詩，有“名流作主泉作賓”之句，適成對語，因集書一小聯(lián)畀之，而學(xué)使遽歸道山，不及懸掛矣。
廷曙墀曾官溫州、臺州，最后守泰安，題署齋一聯(lián)云：“桑麻課罷開花徑；臺蕩游還拜岳云。”
四川天回鎮(zhèn)，以唐明皇幸蜀返蹕駐此，因名。驛亭中以李青蓮句為聯(lián)云：“地轉(zhuǎn)錦江成渭水；天回玉壘作長安?！?/font>
四川嘉定府城外有凌云山，山下有凌云寺，為坡公少年讀書處，有樓，塑坡公少時(shí)像。山甚峻，樓前即大江。寺門外有集句聯(lián)云：“干青云而直上；障百川而東之。”時(shí)稱其渾成切實(shí)。樓中有郭蘭石學(xué)使尚先題聯(lián)云：“萬戶侯何足道哉，顧烏帽青鞋，難得津梁逢大佛；三神山如或見之，間黃樓赤壁，何如鄉(xiāng)郡挾飛仙?！?/font>
少陵草堂中佳聯(lián)頗多。如詩史堂聯(lián)云：“水石適幽居，想溪外微吟，翠竹白沙依草閣；樓臺開暮景，結(jié)花間小隊(duì)，野梅官柳接春城?！辈萏眉渎?lián)云：“萬里橋西宅；百花潭北莊?！豹?dú)立樓集句聯(lián)云：“即今耆舊無新詠；何處老翁來賦詩?！辈萃ぜ渎?lián)云：“至今斑竹臨江活；無數(shù)春筍滿林生。”恰受航集句聯(lián)云：“孤城返照紅將斂；仙侶同舟晚更移?！倍殴颀惣渎?lián)云：“旁人錯比揚(yáng)雄宅；日暮聊為梁甫吟?！标懛盼膛湎睚惣渎?lián)云：“錦里先生為老伴；玉霄散吏是頭銜?！苯燥L(fēng)雅可誦，以題目本好也。
河南省城有三賢祠，在梁苑古吹臺上，祀李太白、杜少陵、高達(dá)夫三公。麟見亭河帥聯(lián)云：“一覽極蒼茫，舊苑高臺同萬古；兩間容嘯傲，青天明月此三人?！?/font>
道光乙酉，長懋亭將軍，楊時(shí)齋督部，克復(fù)西域四城。蘭州同官，于黃河南岸，對金城關(guān)，在金山寺下建樓三楹，題額曰“蕩喧”。薩湘林廉訪題聯(lián)云：“外域全歸，坐攬關(guān)山皆勝地；上游得據(jù)，笑談西北有高樓?！庇嘤谝椅瓷W蘭州，則蕩喧匾猶存，而聯(lián)不可復(fù)見矣。
蘭州城南之皋蘭山，又名五泉山。山麓有五眼泉：曰甘露，曰掬月，曰摩子，曰蒙，曰惠。清冽甲于省會諸水，故又名清泉。琳宮紺宇，蔚然巨觀。余于卸藩任后，始獨(dú)游一次。翌日，即戎行匆匆，不能成詩，僅留聯(lián)句畀寺僧，亦不知懸掛與否也。句云：“佛地本無邊，看排闥層層，紫塞千峰平檻立；清泉不能濁，笑出山滾滾，黃河九曲抱城來。”
蘭州城北之黃河，初從積石東下，其勢漸大。自明初建浮橋，名鎮(zhèn)遠(yuǎn)橋，今因之不廢。每隆冬冰合，自成冰橋。冰泮，則以數(shù)十艘編為浮橋。每歲二月初吉，大府率僚屬齋祓詣河瀆神，為合橋之祀。千夫踴躍，萬民環(huán)睹，如畫圖然。余擬題橋門一聯(lián)云：“天險(xiǎn)化康衢，直如海市樓中，現(xiàn)不住法；河堧開畫本，安得云梯關(guān)外，作如是觀?！痹铺蓐P(guān)為淮黃歸海之要區(qū)，由委溯源，幾及萬里。余曾管修防者三載，臨流回憶，夷險(xiǎn)頓殊矣。河神廟中，有查九峰觀察廷華聯(lián)曰：“曾經(jīng)滄海千層浪；又上黃河一道橋?！币嘧约o(jì)其所歷也。
羅浮山最深處為酥醪觀，是安期生與神女會飲元碧酒處。觀中有樓，是道人江瀛濤所建。黃香石培芳《浮山小志》云；“羅浮山中鮮精構(gòu)，惟酥醪觀中一小樓，殊擅幽勝?！庇囝}為“浮山第一樓”，并題聯(lián)云：“萬壑煙云浮檻出；半天松竹拂窗來?！蔽魲畲笏抉R應(yīng)琚讀書洞中，恒樓居，署曰：“小樓容我靜；大地任人忙?！辈⒆阕R也。
嘉慶甲子，吳山尊、張石蘭典試粵西。揭曉后，百菊溪中丞觴之七星巖。席次，中丞曰：“此向不可無一楹帖?！币蚩谡家痪湓疲骸暗赜衅咝青彵倍贰！闭埗龑賹?。山尊沖口而應(yīng)云：“人如二客伴東坡。”中丞大為擊節(jié)，因制聯(lián)，懸在七星巖壁立亭中，后署山尊名。近聞聯(lián)已不存，粵人亦無有知其緣起者。林少穆為余述之如此。
獨(dú)秀峰為桂林主山。顏延年守郡時(shí)，賦詩云：“未若獨(dú)秀者，峨峨郛邑間?！鄙揭蛞悦?。然此語但見唐人鄭叔齊所作《獨(dú)秀山新開石室記》，而顏遺集中未見此詩也。山麓有讀書巖，范石湖謂有便房石榻石牗，如環(huán)堵之室。顏延年讀書其中。似唐以前府治即在是。宋元祐中，郡守孫覽構(gòu)五詠堂，鐫五君詠于石。今遺址皆不可考。余于道光戊戍冬，始與僚采商復(fù)五詠堂，而以家藏黃山谷先生所書五君詠墨跡勒石堂壁，不兩月而規(guī)模大具，頓成壯觀。因撰一聯(lián)云：“得地領(lǐng)群峰，目極舜洞堯山而外；登堂懷往哲，人在鴻軒鳳舉之中。”
獨(dú)秀蜂中，磨崖詩字如林，以唐人鄭叔齊《石室記》及孟簡題名為最古。余因五詠堂之北復(fù)添一廳事，同人索書楹帖，復(fù)撰一聯(lián)云：“勝地如畫圖，是賢守遺區(qū)，雄藩舊館；前明入靖江王邸靈山托文字，有叔齊作記，孟簡題名?！?/font>
獨(dú)秀峰下有月牙池，冬夏不涸，峰影皆倒浸其中，鄺湛若《赤雅》，所謂“山翠盡落”者也。峰畔有磨崖“南天一柱”四大字，極雄健。蓋用唐人張固“擎天一柱在南州”詩語。余小霞五詠堂聯(lián)云：“異代景前修，想石榻攤書，竹林懷友；新堂還舊觀，對半潭秋水，一柱奇峰?！庇旨虾迫?、張謂句一聯(lián)云：“戶外一峰秀；窗前萬木低。”堂成后將一年，王孚遠(yuǎn)方伯惟諴始到，補(bǔ)題一聯(lián)云；“造物本無私，移來檻外煙云，適開勝境；會心原不遠(yuǎn)，就此眼前山水，猶見古人。”頃卞竹辰方伯士云亦寄一聯(lián)云：“光祿詩，文節(jié)書，大府來時(shí)開勝境；王公冕，將軍畫，名山何日得重游?！鄙w堂初建時(shí)，方伯適奉命都轉(zhuǎn)長蘆，故次聯(lián)云爾。又卞雅堂觀察斌聯(lián)云：“勝境重開，詩采書聲延古趣；生機(jī)最樂，雀喧魚戲助天和?！卑显疲骸蔼?dú)秀峰下有顏光祿讀書舊址。歲己亥，茝林中丞規(guī)度其地，即起垣宇，刻五君詠壁間，暇則集同人于此作放生樂事。因擬聯(lián)語，并識之?！比?lián)今并鐫堂柱。
桂林城北仙李園，中多栗樹，故俗呼為板栗園。前明為靖藩別業(yè)，今為李蕓甫水部所得，仍名李園。園中巖洞之勝，為桂郡一大觀。余屢觴詠其中，所見楹聯(lián)不一，記其尤佳者，大門聯(lián)云：“一帶林塘詩境界；四時(shí)花果隱生涯?！眰魇侵苌酱?span style="font-size: 9pt; font-family: 宋體; color: rgb(222, 182, 152); line-height: 150%;">升桓所撰。簪碧堂中舊聯(lián)云：“北院喜新成，有寒碧千層，遠(yuǎn)青一角；東君如舊識，正庭槐垂蔭，梁燕將雛?！睘樯虒氁?span style="font-size: 9pt; font-family: 宋體; color: rgb(222, 182, 152); line-height: 150%;">盤所題。蕓甫新于水竹佳處筑一茆亭，以供逭暑，自題聯(lián)云：“乍來頓遠(yuǎn)塵囂，靜聽水聲真活潑；久坐莫嫌荒僻，飽看山色自清涼。”有鏡亭在水中央，旁有舟曰恰受航。余為集韓、杜句云：“灌池才深四五丈，野航恰受兩三人?！?/font>
滇南黑龍?zhí)叮嗍≡?，古稱名勝。碩慶題聯(lián)云：“兩樹梅花一潭水；四時(shí)煙雨半山云?！庇醒柾撸ッ髦T生，明末諧妻妾子女七人，同盡節(jié)于潭內(nèi)，后人哀之，為立大冢，于潭旁建亭。題聯(lián)云：“寒潭千載潔；玉骨一堆香?！?/font>
滇中華庭寺，亦勝跡也。有楊升庵慎題聯(lián)云：“一水抱城西，煙靄有無，拄杖僧歸蒼茫外；群峰朝閣下，雨晴濃淡，倚欄人在畫圖中?！?/font>
滇南省垣海心亭，頗饒勝致。黃星巖奎光題聯(lián)云：“有亭翼然，占綠水十分之一；何時(shí)閑了，與明月對飲而三?！?/font>
勝地壯觀，必有長聯(lián)始稱，然不過二三十余字而止。惟云南省城附郭大觀樓，一楹帖多至一百七十余言，傳誦海內(nèi)。雖一縱一橫，其氣足以舉之，究未免冗長之譏也。句云：“五百里滇池，奔來眼底。披襟岸幘，喜茫?？臻煙o邊?？礀|驤神駿，西翥靈儀，北走蜿蜒，南翔縞素。高人韻士，何妨選勝登臨！趁嶰嶼螺洲，梳裹就風(fēng)鬟霧鬢；更蘋天葦?shù)?，點(diǎn)綴些翠羽丹霞。莫孤負(fù)四圍香稻，萬頃晴沙，九夏芙蓉，三春楊柳；數(shù)千年往事，注到心頭。把酒凌虛，嘆滾滾英雄誰在！想漢習(xí)樓船，唐標(biāo)鐵柱，宋揮玉斧，元跨革囊。偉烈豐功，費(fèi)盡移山心力。盡珠簾畫棟，卷不及暮雨朝云；便斷碣殘碑，都付與蒼煙落照。只贏得幾杵疏鐘，半江漁火，兩行秋雁，一枕清霜?！卑矗荷下?lián)之神駿，指金馬；靈儀，指碧雞；蜿蜒，指蛇山；縞素，指鶴山。皆滇中實(shí)境。然用替字，反嫌妝點(diǎn)。且以“縞素”為鶴，亦似未安。聯(lián)句為康熙中邑人孫髯所題，聯(lián)字為陸樹堂所書。聞阮蕓臺先生督滇時(shí)，曾改竄數(shù)字，另制聯(lián)板懸之。而彼都人士，嘖有煩言，旋復(fù)撤去。近先生以改本寄示，因并錄于右，以質(zhì)觀者：“五百里滇池，奔來眼底。憑欄向遠(yuǎn)，喜茫茫波浪無邊?？礀|驤金馬，西翥碧雞，北倚盤龍，南馴寶象。高人韻士，惜拋流水光陰！趁嶰嶼螺洲，襯將起蒼崖翠壁；更蘋天葦?shù)?，早收回薄霧殘霞。莫辜負(fù)四圍香稻，萬頃鷗沙，九夏芙蓉，三春楊柳；數(shù)千年往事，注到心頭。把酒凌虛，嘆滾滾英雄誰在！想漢習(xí)樓船，唐標(biāo)鐵柱，宋揮玉斧，元跨革囊。爨長蒙酋，費(fèi)盡移山氣力。盡珠簾畫棟，卷不及暮雨朝云；便蘚碣苔碑，都付與荒煙落照。只贏得幾杵疏鐘，半江漁火，兩行鴻雁，一片滄桑。”
貴州省城北關(guān)外有頭橋，為往來迎送之區(qū)。有聯(lián)云：“說一聲去也，送別河頭，嘆萬里長驅(qū)，過橋便入天涯路；盼今日歸哉，迎來道左，喜故人見面，握手還疑夢里身?！?/font>
揚(yáng)州各勝跡楹聯(lián)，多集晉宋及唐人詩句。蓋盧雅雨都轉(zhuǎn)見曾屬金棕亭博士兆燕為之，借載于李艾塘斗《揚(yáng)州畫舫錄》中，今擇其佳者，列之于左：
揚(yáng)州城北，自慧因寺至虹橋，凡三段：一為城闉清梵，一為卷石洞天，一為西園曲水?；垡蛩峦鉃橄阄蛲ぃ拿娼阅鹃?。聯(lián)云：“潭影竹間動；綦母潛天香云外飄?！?span style="font-size: 9pt; font-family: 宋體; color: rgb(222, 182, 152); line-height: 150%;">宋之問河邊有船房，額曰“南漪”。聯(lián)云：“紫閣丹樓紛照耀；王勃桃溪柳陌好經(jīng)過。”張籍稍高處為棲鶴亭，其西廳事，額曰“綠楊城郭”。聯(lián)云：“城邊柳色向橋晚；溫庭筠樓上花枝拂座紅。”趙嘏過此為勺園，聯(lián)云：“移花得蝶；買石饒?jiān)啤！编嵃鍢蛩鶗?/font>
卷石洞天在城闉清梵之后，即古鄖園地。今歸洪氏，人呼為小洪園。初入為群玉山房，聯(lián)云：“漁浦浪花搖素壁；司空曙玉峰睛色上朱欄?！?span style="font-size: 9pt; font-family: 宋體; color: rgb(222, 182, 152); line-height: 150%;">李群浩沿河可入薜蘿水榭，聯(lián)云：“云生磵戶衣裳潤；白居易風(fēng)帶潮聲枕簟涼?！?span style="font-size: 9pt; font-family: 宋體; color: rgb(222, 182, 152); line-height: 150%;">許渾水榭之后為契秋閣，聯(lián)云：“渚花張素錦；杜甫月桂朗沖襟?！?span style="font-size: 9pt; font-family: 宋體; color: rgb(222, 182, 152); line-height: 150%;">駱賓王又?jǐn)?shù)折為宛委山房，聯(lián)云：“水石有余態(tài)；劉長卿鳧鹥亦好音。”張九齡
西園曲水，即古之西園茶肆，后歸汪氏。中有濯清堂，聯(lián)云：“十分春水雙檐影；徐寅百葉蓮花七里香。”李洞有新月樓，聯(lián)云：“蝶銜紅蕊蜂銜粉；羅隱露似珍珠月似弓。”白居易又有水明樓，聯(lián)云：“盈手水光寒不濕；李群玉入簾花氣夢難忘?！?span style="font-size: 9pt; font-family: 宋體; color: rgb(222, 182, 152); line-height: 150%;">羅虬
元崔伯亨花園，后為洪氏別墅。洪氏有二園：虹橋修禊，為大洪園；卷石洞天，為小洪園。虹橋?yàn)橥跷暮嗁x冶春處，后盧轉(zhuǎn)運(yùn)復(fù)修禊于此。北郊佳麗，推此為最。乾隆間，賜名“倚虹園”，中有妙遠(yuǎn)堂，聯(lián)云：“河邊淑氣迎芳草；孫邈城上春陰覆苑墻?！?span style="font-size: 9pt; font-family: 宋體; color: rgb(222, 182, 152); line-height: 150%;">杜甫其右為餞春堂，聯(lián)云：“鶯啼燕語芳菲節(jié)；毛熙震蝶影蜂聲爛漫時(shí)?！?span style="font-size: 9pt; font-family: 宋體; color: rgb(222, 182, 152); line-height: 150%;">李建勛
小洪園中有流波華館，挺入湖心，清空一片。聯(lián)云：“潤道余寒歷冰雪；杜甫浪花無際似瀟湘?！?span style="font-size: 9pt; font-family: 宋體; color: rgb(222, 182, 152); line-height: 150%;">溫庭筠其右數(shù)折，為小江潭。聯(lián)云：“竹室生虛白；陳子昂波瀾動遠(yuǎn)空。”王維
冶春詩社在虹橋西岸，臨水次為懷仙館。聯(lián)云：“白云明月偏相識；任華行酒賦詩樂未央?！?span style="font-size: 9pt; font-family: 宋體; color: rgb(222, 182, 152); line-height: 150%;">杜甫水樹間為秋思山房，聯(lián)云：“天氣涵竹氣；張說山光滿湖光?！?span style="font-size: 9pt; font-family: 宋體; color: rgb(222, 182, 152); line-height: 150%;">馬戴其后為槐蔭廳，聯(lián)云：“小院回廊春寂寂；杜甫朱闌芳草綠纖纖。”劉兼最后為橋西草堂，聯(lián)云：“綠竹漫侵行徑里；劉長卿飛花故落舞筵前。”蘇颋其后有亭曰“云構(gòu)”，聯(lián)云：“山雨樽仍在；杜甫亭香草不凡?！?span style="font-size: 9pt; font-family: 宋體; color: rgb(222, 182, 152); line-height: 150%;">張祜
荷浦香風(fēng)，在虹橋東岸，一名“江園”。乾隆間賜名“凈香園”，中為清華堂，正臨水際，聯(lián)云：“芰荷疊映蔚；謝靈運(yùn)水木湛清華?！?span style="font-size: 9pt; font-family: 宋體; color: rgb(222, 182, 152); line-height: 150%;">謝朓其后為綠楊灣，聯(lián)云：“金塘柳色前溪曲；溫庭筠玉洞桃花萬樹春?！?span style="font-size: 9pt; font-family: 宋體; color: rgb(222, 182, 152); line-height: 150%;">許渾門外為春禊亭，聯(lián)云：“柳占三春色；溫庭筠荷香四座風(fēng)。”劉威
園之左有翠玲瓏館，其旁為蓬壺影。聯(lián)云：“碧瓦朱甍照城郭；杜甫穿池疊石寫蓬壺?！?span style="font-size: 9pt; font-family: 宋體; color: rgb(222, 182, 152); line-height: 150%;">常元旦又其后為江山四望樓，聯(lián)云：“山紅澗碧紛爛漫；韓愈竹軒蘭砌共清虛?！?span style="font-size: 9pt; font-family: 宋體; color: rgb(222, 182, 152); line-height: 150%;">李咸用其左為涵虛閣，聯(lián)云：“圓潭寫溪月；孫邈華岸上春潮?！?span style="font-size: 9pt; font-family: 宋體; color: rgb(222, 182, 152); line-height: 150%;">清江閣后為浣香樓，聯(lián)云：“谷靜秋泉響，孟浩然樓深復(fù)道通?！?span style="font-size: 9pt; font-family: 宋體; color: rgb(222, 182, 152); line-height: 150%;">柴宿
四橋煙雨，一名黃園，黃氏別墅也。乾隆間，賜名“趣園”，園中有錦鏡閣三間，閣之西有小屋三間，額曰“竹間水際”，聯(lián)云：“樹影悠悠花悄悄；曹唐晴云漠漠柳毿毿?！?span style="font-size: 9pt; font-family: 宋體; color: rgb(222, 182, 152); line-height: 150%;">韋莊閣之東有四照軒，聯(lián)云：“九霄香透金莖露；于武林八月涼生玉宇秋?！?span style="font-size: 9pt; font-family: 宋體; color: rgb(222, 182, 152); line-height: 150%;">曹唐軒之后為漣漪閣，聯(lián)云：“紫閣丹樓紛照耀；王勃修篁灌木勢交加。”方干漣漪閣之北有廳事二：一曰“澄碧堂”，聯(lián)云：“湖光似鏡云霞熱；黃滔松氣如秋枕簟涼?！?span style="font-size: 9pt; font-family: 宋體; color: rgb(222, 182, 152); line-height: 150%;">何士元一曰“光霽堂”，聯(lián)云：“千重碧樹鎖青苑；韋莊四面朱樓卷畫簾?！?span style="font-size: 9pt; font-family: 宋體; color: rgb(222, 182, 152); line-height: 150%;">杜牧
黃園竟處有吹香草堂，聯(lián)云：“層軒靜華月；儲光羲修竹引薰風(fēng)?！?span style="font-size: 9pt; font-family: 宋體; color: rgb(222, 182, 152); line-height: 150%;">韋安石其后為春水廊，水局極寬處也，聯(lián)云：“夾路濃華千樹發(fā)；趙彥昭一渠流水兩家分?！?span style="font-size: 9pt; font-family: 宋體; color: rgb(222, 182, 152); line-height: 150%;">項(xiàng)斯旁有蓮花橋，橋邊有勝概樓，聯(lián)云：“奇石盡含千古秀；羅鄴春光欲上萬年枝。”錢起
虹橋之西岸，為吳氏別墅。其北有跨紅閣，先為酒家，后改官園，仍令園丁賣酒為業(yè)。有聯(lián)云：“地偏山水秀；劉禹錫酒綠河橋春?！?span style="font-size: 9pt; font-family: 宋體; color: rgb(222, 182, 152); line-height: 150%;">李正封
長堤春柳，即在虹橋之西，堤畔有濃陰草堂，聯(lián)云：“秋水才添四五尺；杜甫綠陰相間兩三家?！?span style="font-size: 9pt; font-family: 宋體; color: rgb(222, 182, 152); line-height: 150%;">司空圖又過曲廊三四折，盡處有小屋如丁字，謂之丁頭屋。聯(lián)云：“綠竹夾清水；江淹游魚動圓波。”潘安仁
北郊之白桃花，以東岸江園為勝；紅桃花，以西岸桃花塢為勝。桃花塢之比鄰有曉煙亭，聯(lián)云：“佳氣溢芳甸；趙孟頫宿云澹野川?！?span style="font-size: 9pt; font-family: 宋體; color: rgb(222, 182, 152); line-height: 150%;">元好問
曙光樓面東，以曉色為勝，城中人每于夏月侵曉出城看露荷。聯(lián)云：“問津窺彼岸；蘇颋把釣待秋風(fēng)。”杜甫
韓園在長堤上，國初韓醉白別墅也。園中筑小山亭，聯(lián)云：“茂竹臨幽溆；李益晴云出翠微?！?span style="font-size: 9pt; font-family: 宋體; color: rgb(222, 182, 152); line-height: 150%;">權(quán)德輿
桃花塢額系石刻，內(nèi)構(gòu)廳事，曰“疏峰館”，有集韋莊聯(lián)句云：“千重碧樹籠青苑；一桁青山倒碧峰?！别^之西有方塘，種荷，四旁幽竹蒙翳，構(gòu)響廊，庋板架水上，為澄鮮閣。聯(lián)云：“隔沼連荷芰；杜甫中流泛羽觴?！?span style="font-size: 9pt; font-family: 宋體; color: rgb(222, 182, 152); line-height: 150%;">陳希烈
山半桃花，每春時(shí)，紅白相間，花叢中有蒸霞堂。聯(lián)云：“桃花飛綠水；李白野竹上青霄?！?span style="font-size: 9pt; font-family: 宋體; color: rgb(222, 182, 152); line-height: 150%;">杜甫又有縱目亭，聯(lián)云：“地勝林亭好；孫邈月圓松竹深。”無可又有中川亭，四面皆山，中聳重屋。聯(lián)云：“小松含瑞露；鄭谷好鳥鳴高枝?！?span style="font-size: 9pt; font-family: 宋體; color: rgb(222, 182, 152); line-height: 150%;">曹植
梅嶺即長春嶺，在保障湖中，由蜀岡中峰出脈者也。嶺多梅樹，故有梅嶺春深之目?？と顺淘?span style="font-size: 9pt; font-family: 宋體; color: rgb(222, 182, 152); line-height: 150%;">志銓筑是嶺，三年不成，費(fèi)至二十萬，后夢關(guān)帝示以度地之法，旬日而竣。因構(gòu)關(guān)帝廟，廟右為嶺上草堂，全湖在望。聯(lián)云：“碧落青山飄古韻；杜牧綠波春浪滿前陂?！?span style="font-size: 9pt; font-family: 宋體; color: rgb(222, 182, 152); line-height: 150%;">韋莊又其右一亭依麓，額曰“釣渚”，聯(lián)云：“浩歌向蘭渚；徐彥伯把釣待秋風(fēng)?！?span style="font-size: 9pt; font-family: 宋體; color: rgb(222, 182, 152); line-height: 150%;">杜甫
東園即賀園舊址，中有春雨堂。張文敏照聯(lián)云：“萬樹琪花千圃藥；一莊修竹半床書?！庇粥嵐瓤?span style="font-size: 9pt; font-family: 宋體; color: rgb(222, 182, 152); line-height: 150%;">簠聯(lián)云：“煙云送客歸瑤水；山木分香繞閬風(fēng)。”又江昱江恂聯(lián)云：“近水樓臺開梵宇；平山欄檻倚晴空?！贝河晏弥睘榱饣ㄍ?，聯(lián)云：“苔色侵衣桁；李嘉祐荷香入水亭。”周瑤亭之北為夕陽雙寺樓，聯(lián)云：“玉沙瑤草連溪碧；曹唐石路流泉兩寺分。”白居易
夕陽雙寺樓之西為云山閣，雍正間賀吳村君召所建，本宋陳升之呂公著舊址，今就其地重建，并因其舊名。吳村自為聯(lián)云：“供桑梓謳吟，幾處亭臺成小筑；快春秋游覽，一隅丘壑是新開。”又聯(lián)云：“水曲山如畫；羅鄴溪虛云傍花?！?span style="font-size: 9pt; font-family: 宋體; color: rgb(222, 182, 152); line-height: 150%;">杜甫又龔半千賢聯(lián)云：“定香生寂磬；空翠滴疏欞?！庇治汗掀?span style="font-size: 9pt; font-family: 宋體; color: rgb(222, 182, 152); line-height: 150%;">嘉瑛聯(lián)云：“檻前春色長堤柳；閣外秋聲蜀嶺松?！蔽徉l(xiāng)劉鄰初敬輿亦有聯(lián)云：“宛轉(zhuǎn)通幽處；玲瓏得曠觀?！?/font>
賀園始于雍正，而對薇亭則乾隆間所增建。吳村題聯(lián)云：“夜月橋邊留畫舫；春風(fēng)陌上引香車?！庇滞粑亩寺?lián)云；“當(dāng)階瑞色新紅藥；臨水文光凈綠天?！眳谴逵诸}踏葉廊聯(lián)云：“三山入望松筠在；雙樹無言水月新?！庇竹铱丈?span style="font-size: 9pt; font-family: 宋體; color: rgb(222, 182, 152); line-height: 150%;">峻聯(lián)云：“幾處好山供客座；一川寒月凈塵襟?！?/font>
東園額為王覺斯所題，又題芙蓉泮聯(lián)云：“花間漁艇近；水外寺鐘微?！憋墓?span style="font-size: 9pt; font-family: 宋體; color: rgb(222, 182, 152); line-height: 150%;">璜聯(lián)云：“一泮芙蓉新出水；千層芳草遠(yuǎn)浮山?！庇殖涛鐦?span style="font-size: 9pt; font-family: 宋體; color: rgb(222, 182, 152); line-height: 150%;">夢星題醉煙亭聯(lián)云：“堤畔鶯花橋畔月；竹邊歌吹柳邊舟?！倍耱?span style="font-size: 9pt; font-family: 宋體; color: rgb(222, 182, 152); line-height: 150%;">文驥亦用李云書句作聯(lián)云：“半在山隈半水涘；亦如石屋亦濠梁?！?/font>
董彤庵權(quán)文嘗守廣陵，題駕鶴樓聯(lián)云：“竹里登樓，風(fēng)引三山不去；花間看月，溪流四序如春?！庇峙怂晒?span style="font-size: 9pt; font-family: 宋體; color: rgb(222, 182, 152); line-height: 150%;">偉聯(lián)云：“樓臺突兀排青嶂；鐘磬虛徐下白云?！庇滞踝o(hù)澤承先聯(lián)云：“灣過茱萸，松竹三霄水碧；階翻云葉，亭臺四序天香?！?/font>
駕鶴樓之旁為杏軒，震澤沈廣文斌聯(lián)云：“檻外山光，歷春夏秋冬，萬千變幻，都非凡境；窗中云影，任東西南北，去來淡蕩，洵是仙居?！?/font>
李葂以詩畫擅名，與李鱓同時(shí)居揚(yáng)州，稱二李。題凝翠軒聯(lián)云：“終古招邀山色遠(yuǎn)；幾人愛惜月明多?！庇至郝勆?span style="font-size: 9pt; font-family: 宋體; color: rgb(222, 182, 152); line-height: 150%;">巘書邵康節(jié)句于凝翠軒云：“雨后靜觀山意思；風(fēng)前閑看月精神?！卑矗耗滠幈鉃槲娜龢驎?，又有祝枝山“四面有山皆入畫；一年無日不看花”一聯(lián)，皆真跡也。
九峰園在揚(yáng)州城南，中有深柳讀書堂。聯(lián)云：“會須上番看成竹；杜甫漸擬清陰到畫堂?！?span style="font-size: 9pt; font-family: 宋體; color: rgb(222, 182, 152); line-height: 150%;">薛遠(yuǎn)堂后數(shù)折為谷雨軒，聯(lián)云：“曉艷遠(yuǎn)分金掌露；韓琪夜風(fēng)寒結(jié)玉壺冰?！?span style="font-size: 9pt; font-family: 宋體; color: rgb(222, 182, 152); line-height: 150%;">許渾軒旁有延月室，聯(lián)云：“開簾見新月；李端倚樹聽流泉?！?span style="font-size: 9pt; font-family: 宋體; color: rgb(222, 182, 152); line-height: 150%;">李白其東南為玉玲瓏館，聯(lián)云：“北樹遠(yuǎn)峰閑即望；薛能南園春色正相宜?！?span style="font-size: 9pt; font-family: 宋體; color: rgb(222, 182, 152); line-height: 150%;">張謂其旁為雨花庵，門外嵌石刻曰“硯池染翰”，聯(lián)云：“高樹夕陽連古巷；盧綸小橋流水接平沙。”劉兼堤上有方亭，額曰“臨池”，聯(lián)云：“古調(diào)詩吟山色里；趙嘏野聲飛入硯池中。”杜荀鶴亭旁有小廳，額曰“一片南湖”，聯(lián)云：“層軒皆畫水；杜甫芳樹曲迎春?！?span style="font-size: 9pt; font-family: 宋體; color: rgb(222, 182, 152); line-height: 150%;">張九齡旁有小廊十余楹，額曰“煙渚吟廊”，聯(lián)云：“階墀近洲渚；高適亭院有煙霞?！?span style="font-size: 9pt; font-family: 宋體; color: rgb(222, 182, 152); line-height: 150%;">郭良其東斜廊直入水閣，額曰“風(fēng)漪”，聯(lián)云：“隔岸春云邀翰墨；高適繞城波色動樓臺。”溫庭筠再進(jìn)為海桐書屋，聯(lián)云：“峭壁削成開畫障；吳融垂楊深處有人家?！?span style="font-size: 9pt; font-family: 宋體; color: rgb(222, 182, 152); line-height: 150%;">盧綸
郡城以園勝，康熙間有八家花園，所謂八座名園如畫卷是也。卞園在小金山后，即八園之一。舊有王漁洋聯(lián)云：“梅花嶺畔三山月；宵市樓頭一草堂。”畢園亦在小金山后，用竹籬圍大樹數(shù)十株，廳事額曰“柳暗花明村舍”，方西疇聯(lián)云：“洗桐拭竹倪元鎮(zhèn)；較雨量晴唐子西。”
蜀岡之東，自乾隆二十二年開蓮花埂新河，兩岸皆構(gòu)名園，北岸有奇峰，刻“白塔晴云”四字，前有高屋三間，名曰“桂嶼”，嶼后為花南水北之堂，堂右為積翠軒，堂聯(lián)云：“別業(yè)臨青甸；李嶠前軒枕大河。”許渾軒聯(lián)云：“疊石通溪水；許渾當(dāng)軒暗綠筠?！?span style="font-size: 9pt; font-family: 宋體; color: rgb(222, 182, 152); line-height: 150%;">劉憲其前為半青閣，聯(lián)云：“才見早春鶯出谷；韋莊更逢晴日柳含煙?！?span style="font-size: 9pt; font-family: 宋體; color: rgb(222, 182, 152); line-height: 150%;">蘇颋
園中植芍藥處，名為芍廳。廳后于石隙種蘭，名為蘭渚。渚上筑室三間，聯(lián)云：“名園依綠水；杜甫仙塔儷云莊?！?span style="font-size: 9pt; font-family: 宋體; color: rgb(222, 182, 152); line-height: 150%;">馬懷書過此竹勢始大，有小室在竹中，為蒼筤館。聯(lián)云：“竹高鳴翡翠；杜甫溪暖戲鵁鶄?！?span style="font-size: 9pt; font-family: 宋體; color: rgb(222, 182, 152); line-height: 150%;">劉長卿
春夏之交，草木際天，中有屋數(shù)椽，為林香草堂。聯(lián)云：“歌繞夜梁珠宛轉(zhuǎn)；羅隱山連河水碧氤氳?！?span style="font-size: 9pt; font-family: 宋體; color: rgb(222, 182, 152); line-height: 150%;">陳上美堂之西有小亭，為歸云別館。聯(lián)云：“小院回廊春寂寂；杜甫碧桃紅杏水潺潺?！?span style="font-size: 9pt; font-family: 宋體; color: rgb(222, 182, 152); line-height: 150%;">許渾亭之左為望春樓，樓前有圓池，池前高屋五楹，露臺一方，金碧丹青，陸離照耀。額云“小李將軍畫本”，為王澍書。聯(lián)云：“萬井樓臺疑繡畫；張九齡千家山郭靜朝暉?！?span style="font-size: 9pt; font-family: 宋體; color: rgb(222, 182, 152); line-height: 150%;">杜甫
自望春樓入夾河，中有高屋數(shù)十間，為花潭竹嶼。聯(lián)云：“天上碧桃和露種；高蟾門前荷葉與橋齊?！?span style="font-size: 9pt; font-family: 宋體; color: rgb(222, 182, 152); line-height: 150%;">張萬頃其右為靜香書屋，聯(lián)云：“飛塔云霄半；劉憲書齋竹樹中?！?span style="font-size: 9pt; font-family: 宋體; color: rgb(222, 182, 152); line-height: 150%;">李頎再進(jìn)即如意門，中有清妍堂。聯(lián)云：“露氣暗連青桂苑；李商隱春風(fēng)新長紫蘭芽?！?span style="font-size: 9pt; font-family: 宋體; color: rgb(222, 182, 152); line-height: 150%;">白居易堂之后為蒔玉居，有集杜聯(lián)云：“山月映石室；春星帶草堂?！庇钟虚侊L(fēng)堂聯(lián)云：“紅桃綠柳垂檐向；王維碧石青苔滿樹陰?！?span style="font-size: 9pt; font-family: 宋體; color: rgb(222, 182, 152); line-height: 150%;">李端又有碧云樓，聯(lián)云：“煙開翠幌清風(fēng)曉；許渾花壓蘭干春晝長?！?span style="font-size: 9pt; font-family: 宋體; color: rgb(222, 182, 152); line-height: 150%;">溫庭筠
菉竹軒居蜀岡之麓，結(jié)竹為之。四圍皆竹，蓋仿王元之竹樓遺意。聯(lián)云：“竹動疏簾影；盧綸花明綺陌春。”王維竹外為藤花榭，長里許，中為藤花書屋，聯(lián)云：“云遮日影藤蘿合；韓翃風(fēng)帶潮聲枕簟涼?！?span style="font-size: 9pt; font-family: 宋體; color: rgb(222, 182, 152); line-height: 150%;">許渾書屋之北為清遠(yuǎn)堂，聯(lián)云：“窗含遠(yuǎn)色通書幌；李賀云帶東風(fēng)洗畫屏。”許渾
微波峽在兩山中，波路夾轉(zhuǎn)東山，構(gòu)微波館。聯(lián)云：“川源通霽色；皇甫冉楊柳散和風(fēng)?！?span style="font-size: 9pt; font-family: 宋體; color: rgb(222, 182, 152); line-height: 150%;">韋應(yīng)物
蜀岡之西，由法海橋內(nèi)河出口，為扇面廳。廳后有石門，通含珠堂。聯(lián)云：“野香襲荷芰；皎然池色似瀟湘?！?span style="font-size: 9pt; font-family: 宋體; color: rgb(222, 182, 152); line-height: 150%;">許渾池長十余丈，與新河僅隔一堤，池上為環(huán)翠樓。聯(lián)云：“冉冉修篁依戶牗；包何曈曈初日照樓臺?！?span style="font-size: 9pt; font-family: 宋體; color: rgb(222, 182, 152); line-height: 150%;">薛逢池高于河，堤上筑花籬，為疏欞間之，使水氣相通。上置方屋，為玲瓏花界。聯(lián)云：“花柳含丹日；宋之問樓臺繞曲池。”盧照鄰熙春臺在新河曲處，與蓮花橋相對。聯(lián)云：“碧瓦朱甍照城郭；杜甫淺黃輕綠映樓臺。”劉禹錫上一層，額曰“五云多處”，聯(lián)云：“百尺金梯倚銀漢；李頎九天鈞樂奏云韶。”王維臺后即為廿四橋矣。
三賢祠即筿園，乾隆乙亥，園就圮，盧雅雨與程午橋葺而治之。祀歐陽文忠公、蘇文忠公，及國朝王文簡公。復(fù)建仰止樓，以“夕陽雙寺外，春水五塘西”舊聯(lián)懸之，顧南原藹吉隸書也。旁有蘇亭，額為鄭板橋書，盧雅雨自制聯(lián)云：“良辰盡為官忙，得一刻余閑，好誦史翻經(jīng)，別開生面；傳舍原非我有，但兩番視事，也栽花種竹，權(quán)當(dāng)家園?！卑矗航裰湎架?，即三賢祠舊殿。先是祠建于康熙間，本祀韓魏公及歐陽公。太守刁公、王公、蘇文忠公，于平山堂之真賞樓，以國朝司理王文簡公、太守金公、刑部汪公為配。后居民有祀歐、蘇二公及司理王公三賢之請，其時(shí)胡庶子潤督學(xué)江南，為文簡門士，遂有是議。至盧雅雨始行之，而諸賢從祧。后地歸汪姓，人稱為汪園。又撤三賢神主于桃花庵，以殿為園中廳事。今桃花庵之神主又經(jīng)更易，非其舊矣。桃花庵之后為飛霞樓，聯(lián)云：“四野綠云籠稼穡；杜荀鶴九春風(fēng)景足林泉?！?span style="font-size: 9pt; font-family: 宋體; color: rgb(222, 182, 152); line-height: 150%;">薛稷樓之左為見悟堂，聯(lián)云：“花藥繞方丈；常建清流涌坐隅?！?span style="font-size: 9pt; font-family: 宋體; color: rgb(222, 182, 152); line-height: 150%;">元結(jié)樓之后為桐軒，是軒本祀歐、蘇、王三賢神主，盧雅雨聯(lián)云：“一代兩文忠，到處風(fēng)流標(biāo)勝跡；三賢同俎豆，何人尚友似先生?！庇粥嵃鍢蚵?lián)云：“遺韻滿江淮，三家一律；愛才如性命，異世同心?！逼渑灾材档ぐ俦?，構(gòu)翠霞軒，聯(lián)云：“日映文章霞細(xì)麗；元稹山張屏障綠參差?！?span style="font-size: 9pt; font-family: 宋體; color: rgb(222, 182, 152); line-height: 150%;">白居易
蜀岡朝旭，李氏別墅也。中有來春堂，聯(lián)云：“一片彩霞迎旭日；楊巨源萬條金線帶春煙。”施肩吾其東為曠如亭，亭外水中有雙流舫，聯(lián)云：“重檐交密樹；王勃隔岸上春潮?！?span style="font-size: 9pt; font-family: 宋體; color: rgb(222, 182, 152); line-height: 150%;">清江過此為高詠樓，本蘇文忠公題《西江月》處，周以垂柳冪歷，避暑最宜。樓后筑屋十余楹，如弓字。一曰“含青室”，聯(lián)云：“日交當(dāng)戶樹；蘇颋花繞傍池山?！?span style="font-size: 9pt; font-family: 宋體; color: rgb(222, 182, 152); line-height: 150%;">祖詠一曰“眺聽煙霞軒”，聯(lián)云：“松排山面千重翠；白居易日較人間一倍長?！?span style="font-size: 9pt; font-family: 宋體; color: rgb(222, 182, 152); line-height: 150%;">陸龜蒙一曰“承露軒”，聯(lián)云：“池塘月撼芙渠浪；方干羅綺晴嬌綠水洲?！?span style="font-size: 9pt; font-family: 宋體; color: rgb(222, 182, 152); line-height: 150%;">孟浩然一曰“青桂山房”，聯(lián)云：“從此不知蘭麝貴；裴思謙相期共斗管弦來?！?span style="font-size: 9pt; font-family: 宋體; color: rgb(222, 182, 152); line-height: 150%;">孟浩然
萬松疊翠在微波峽西，一名吳園。廳事后多桂，又筑桂露山房。聯(lián)云：“回風(fēng)入座飄歌扇；李邕冷露無聲濕桂花?！?span style="font-size: 9pt; font-family: 宋體; color: rgb(222, 182, 152); line-height: 150%;">王建前有小屋三間，額曰“春流畫舫”，聯(lián)云：“仙扉傍巖崿；皮日休小楹俯澄鮮。”張祜又清陰堂聯(lián)云：“風(fēng)生北渚煙波闊；權(quán)德輿雨歇南樓積翠來?！?span style="font-size: 9pt; font-family: 宋體; color: rgb(222, 182, 152); line-height: 150%;">李澄清陰堂之左為曠觀樓，凡十二間，如弓字。聯(lián)云：“煙草青無際；周伯琦溪山畫不如?！?span style="font-size: 9pt; font-family: 宋體; color: rgb(222, 182, 152); line-height: 150%;">杜牧又涵清閣聯(lián)云：“云林頗重疊；賈島池館亦清閑?！?span style="font-size: 9pt; font-family: 宋體; color: rgb(222, 182, 152); line-height: 150%;">白居易
西岸矮屋比櫛，名為倉房，聯(lián)云：“廒庾千箱在；薛存誠芳華二月初?！?span style="font-size: 9pt; font-family: 宋體; color: rgb(222, 182, 152); line-height: 150%;">趙冬曦其前為報(bào)豐祠，聯(lián)云：“息饗報(bào)嘉瑞；顏延年膏澤多豐年?！?span style="font-size: 9pt; font-family: 宋體; color: rgb(222, 182, 152); line-height: 150%;">曹植祠外戲臺聯(lián)云：“川原通霽色；皇甫冉簫鼓賽田神。”王維杏花村舍中有浴蠶房，聯(lián)云；“金屋瑤筐開寶勝；崔日用小橋流水接平沙?！?span style="font-size: 9pt; font-family: 宋體; color: rgb(222, 182, 152); line-height: 150%;">劉兼其西為分箔房，聯(lián)云：“樹影悠悠花悄悄；曹唐羅衫葉葉繡重重?！?span style="font-size: 9pt; font-family: 宋體; color: rgb(222, 182, 152); line-height: 150%;">王建
蜀岡諸山之水，宣泄歸河，大起樓南，以池分之。千絲萬縷，五色陸離，皆從此出，謂之練池。池之東為染色房，聯(lián)云：“染就江南春水色；白居易結(jié)成羅帳連心花?！?span style="font-size: 9pt; font-family: 宋體; color: rgb(222, 182, 152); line-height: 150%;">青童池之西為練絲房、經(jīng)絲房，聯(lián)云：“軟縠疏羅共蕭屑；溫庭筠霏紅沓翠晚氤氳?！?span style="font-size: 9pt; font-family: 宋體; color: rgb(222, 182, 152); line-height: 150%;">孟浩然又聽機(jī)樓聯(lián)云：“繡戶夜攢紅燭市；韋莊繅絲聲隔竹籬間?！?span style="font-size: 9pt; font-family: 宋體; color: rgb(222, 182, 152); line-height: 150%;">項(xiàng)斯對岸有艷雪亭，聯(lián)云：“楊柳風(fēng)來潮未落；趙嘏梧桐葉下雁初飛?！?span style="font-size: 9pt; font-family: 宋體; color: rgb(222, 182, 152); line-height: 150%;">杜牧
蜀岡下陂池為得勝湖，程氏種荷處，筑水樓三楹，額曰“芰荷深處”，聯(lián)云：“山翠萬重當(dāng)檻出；許渾白蓮千朵照廊明。薛逢又有遠(yuǎn)帆亭，聯(lián)云：“稼收平野闊；杜甫風(fēng)正一帆懸。”王灣亭旁有臺，集許渾句為聯(lián)云：“朱閣簟涼疏雨過；遠(yuǎn)山云晚翠光來?！笔駥袞|兩峰之間，有瀑布，筑聽泉樓。聯(lián)云：“風(fēng)生碧澗魚龍躍；曹松月照青山松柏香?！?span style="font-size: 9pt; font-family: 宋體; color: rgb(222, 182, 152); line-height: 150%;">盧綸環(huán)綠閣在石隙中，聯(lián)云：“碧樹鎖金谷；柳宗元遙天倚翠岑。”韋莊旁有露香亭，聯(lián)云：“澤蘭侵小徑；王勃流水響空山?！?span style="font-size: 9pt; font-family: 宋體; color: rgb(222, 182, 152); line-height: 150%;">法振
余過廣陵，游蜀岡，甚草草。所有榜聯(lián)，皆未暇省記，只從《畫舫錄》中擇其尤雅者，按地編列。其《畫舫錄》所未及載者，惟平山堂伊墨卿太守一聯(lián)云：“過江諸山，到此堂下；太守之宴，與眾賓歡。”語特壯偉，至今不忘。時(shí)墨卿正守?fù)P州也。近閱《桃符綴語》，又載一聯(lián)云：“幾堆江上畫圖山，繁華自昔，試看奢如大業(yè)，令人訕笑，令人悲涼，應(yīng)有些逸興雅懷，才領(lǐng)得廿四橋頭，簫聲月色；一派竹西歌吹路，傳誦于今，必須才似廬陵，方可遨游，方可嘯詠，切莫把秾花濁酒，便當(dāng)六一翁后，余韻流風(fēng)?！鄙杂X詞費(fèi)矣。
揚(yáng)州有文選巷，其南為文選樓，考古者以為即曹憲之故宅。憲與魏模公孫羅等同注《文選》，樓即其故址也。今樓中但奉昭明栗主，實(shí)誤。昭明文選樓之不在揚(yáng)州，觀唐人李頎《送皇甫曾游襄陽》詩云“元凱春秋傳，昭明文選樓”之句可見。阮蕓臺先生于文選巷之西建家廟，又別構(gòu)樓以藏圖書，額曰“隋文選樓”，為之記。伊墨卿題一聯(lián)云：“七錄舊家宗塾；六朝古巷選樓。”
揚(yáng)州永濟(jì)寺，有詩僧題聯(lián)云：“江水滔滔，洗盡千秋人物，看閑云野鶴，萬念都空，說甚么晉代衣冠，吳宮花草；天風(fēng)浩浩，吹開大地塵氛，倚片石危欄，一關(guān)獨(dú)閉，更何須故人祿米，鄰舍園蔬?！?/font>
嚴(yán)秋槎《藥欄詩話》載，揚(yáng)州某氏園戲臺對聯(lián)云：“坐客為誰，聽二分明月簫聲，依稀杜牧；主人休問，有一管春風(fēng)詞筆，點(diǎn)綴揚(yáng)州。”然則此賢主人也，惜不著其名。卞竹辰都轉(zhuǎn)云：“記得是江都貢生李澄所撰。”
海州之云臺山，即山海經(jīng)之郁洲。余以理蝗經(jīng)山下，而未暇登陟。陶云汀宮保按部朐陽，陟其巔，撰聯(lián)語極壯麗，云：“海甸涌名山，煙復(fù)云回，位業(yè)真靈參五岳；洞天開福地，陽舒陰霅，馨香瑞應(yīng)啟三元?！庇诸}山中關(guān)帝廟聯(lián)云：“義氣干霄，近指白云開覺路；威聲走海，遙憑赤手挽洪流?！庇诸}九龍將軍廟云：“倚樹論功名，爽籟流聲清澗壑；在田占利用，甘膏灑潤普桑麻?！卑矗荷街信f有常建極題聯(lián)云：“世外憑臨，一面峰巒三面海；云中結(jié)構(gòu)，二分人力八分天?！?/font>
陶宮保云：“其鄉(xiāng)資江南岸裴公亭，有郭頑石題聯(lián)云：‘代裴公稱一日主人，風(fēng)月江山，與此老平分千古；到石上問三生舊跡，宰官仙佛，想當(dāng)年定許重來。’”
福州鼓山喝水崖之側(cè)，削壁深澗中有磨崖大字一聯(lián)云：“爵比郭令公，歷中書二十四考；壽同廣成子，住崆峒千三百年。”字勢雄偉，每字高寬將及二尺，余嘗拓得一紙，竟無懸掛之處。按，吳炯《五總志》云：李義山嘗謂溫飛卿曰：“近得一聯(lián)，‘遠(yuǎn)比邵公，三十六年宰輔’，未得偶句?！睖貞?yīng)聲曰：“何不云‘近同郭令，二十四考中書?！庇浀盟稳艘嘁浴岸目贾袝睢睂Α叭f八千戶冠軍侯”為巧，此則以神仙對富貴語，更闊大矣。
福州鼓山之涌泉寺，建自唐時(shí)，蔚然名剎，而楹聯(lián)多彼氏家言，茲錄其稍雅者，如山門彌勒座聯(lián)云：“日日攜空布袋，少米無錢，卻剩得大肚寬腸，不知眾檀越，信心時(shí)用何物供養(yǎng)；年年坐冷山門，接張待李，總見他歡天喜地，請問這頭陀，得意處是甚么來由?！狈ㄌ寐?lián)云：“于一毫端，現(xiàn)寶王剎；坐微塵里，轉(zhuǎn)大法輪?！饼S堂聯(lián)云：“五夜工夫，鐵脊梁將勤補(bǔ)拙；二時(shí)粥飯，金剛屑易食難消。”
福州小西湖東偏開化寺，倚城臨水，擅湖堧之勝。黃莘田先生集句聯(lián)云：“桑柘幾家湖上社；芙蓉十里水邊城?！弊顬檠徘凶匀弧?/font>
余嘗再游武夷山，遍歷寺觀，而未得一佳聯(lián)，惟天游峰前之一覽臺楹柱，有“遺世獨(dú)立；與天為徒”一聯(lián)，頗與現(xiàn)景相稱。又小桃源徑口有石門，兩旁镵一集句，聯(lián)云：“喜無樵子復(fù)看弈；怕有漁郎來問津?！苯酝鼌s何人所撰?！峨S園詩話》載：“一覽臺庭柱有毛大周聯(lián)云：‘世間有石皆奴仆；天下無山可弟兄?！眲t未之見也。
邵武郡城中詩話樓，祀嚴(yán)滄浪先生，嚴(yán)本邵產(chǎn)也。朱幼芝郡丞景英聯(lián)云：“千秋大雅扶輪手；一片寒泉薦菊心?！比~筠潭學(xué)使聯(lián)云：“百代詩材歸品藻；千秋杰閣傍溪山?！苯噪[貼，然不若朱竹君先生筠一聯(lián)云：“隱釣風(fēng)分七里瀨；品詩意到六朝人?！毖徘衅湫?，且老氣紛披也。
卷之八 格言
章鉅少承庭訓(xùn)，先資政公每作書，必為章鉅講明其義。嘗自署書室曰“四勿齋”，謂“無益之念勿起，無益之事勿為，無益之言勿說，無益之物勿食”也。每為人書楹帖，必用格言。謂章鉅曰：“人來乞書而不以格言應(yīng)之，即所謂無益之事也?！币蝗张c先伯父奉直公為人分書楹帖，先伯父一聯(lián)云：“欲知世味須嘗膽；不識人情只看花。”公亦書一聯(lián)云：“非關(guān)因果方為善；不計(jì)科名始讀書?！焙粽骡犝Z之曰：“汝知此兩聯(lián)意義之深厚乎？汝伯父所書，乃涉世良方；我所書，乃自修要旨也。”終身用之不盡矣。
通行楹帖有云：“謙卦六爻皆吉；恕字終身可行。”先資政公最喜述之，謂章鉅曰：“此是經(jīng)訓(xùn)，非僅楹聯(lián)而已?！庇旨端臅氛Z示章鉅曰：“敏則有功公則說；淡而不厭簡而文?！贝藘烧Z學(xué)古服官，淑身涉世皆宜，亦可當(dāng)座有銘也。
余髫齡即受業(yè)于孟瓶庵師超然之門。師由吏部郎乞養(yǎng)歸里，時(shí)年方四十，掌鰲峰講席十余年，終老于家。宅后有亦園亭，為讀書靜坐之地，日以懲忿窒欲自課。制楹聯(lián)云：“談性命則先賢之說已多，何似求之踐履；學(xué)考訂則就衰之年無及，不如返諸身心。”
《七修類稿》云：“宏治間，吏部尚書三原王公恕署門曰：‘仕于朝者，以饋遺及門為恥；仕于外者，以苞苴奠入都為羞?！尉搁g，藩司參議揚(yáng)州錢公嶫亦自撰一聯(lián)，使所屬衙門皆帖焉。句云：‘寬一分民受一分，見祜鬼神；要一文不值一文，難欺吏卒。’王之冢宰，近世難及，而錢忤當(dāng)?shù)?，不久去。余謂二對近人不知，前乃真西山奏疏，后亦古語也。惜忘之?！?/font>
楊文貞士奇有子為橫于鄉(xiāng)，有密友自楚中來者，每述其惡款。文貞常戒之，一日書一聯(lián)示之曰：“不畏官司千狀紙；只怕鄉(xiāng)民三寸刀?！焙敛恢模笞湟允路?。人謂文貞此聯(lián)可為巨族藥石。
呂新吾先生有銓署楹帖云：“直者無庸我力，枉者我無庸力，何敢貪天之功；恩則以奸為賢，怨則以賢為奸，豈能逃鬼之責(zé)。”又公署楹帖云：“青天下鑒此心，敢不光明正直；赤子來游吾腹，愿言豈弟慈祥?！备揭姟渡胍髡Z·治道門》。
《茶余客語》云：“申鳧盟涵光自見蘇門先生后，大書于門曰：‘真理學(xué)從五倫做起；大文章自六經(jīng)分來。’又題書室聯(lián)云：‘學(xué)古之志未衰，每日必?fù)頃缙?；干世之心已絕，無夕不飲酒高歌。’觀此，則飲酒高歌，正非易易矣?！?/font>
桂林府之秀峰書院，為嶺西人文萃集之區(qū)。乾隆間，武緣劉靈溪太史定逌聯(lián)云：“于三綱五常內(nèi)，力盡一分，就算一分真事業(yè)；向六經(jīng)四子中，尚論千古，才識千古大文章。”呂月滄山長稱之。余謂此即從申鳧盟“真理學(xué)從五倫做起；大文章自六經(jīng)分來”二語衍而暢之耳。
吾閩之鰲峰書院，有林青圃先生題聯(lián)云：“反已有真修，須留神檢到心身界上；加工無別法，務(wù)著力打開義利關(guān)頭?！毖潘葡热逭Z錄。
王少湖敬臣云：“有一先輩揭《千字文》為齋室楹聯(lián)，而各加注焉?！枵劚硕獭?，注云：‘我亦有短?！沂鸭洪L’之下，注云：‘人各有長?！苏Z吾人皆當(dāng)服膺也。”
湯文正公答沈茝岸書云：“李文節(jié)嘗言翰林官能壞人，衙門冷則易茍，體面好則易傲，無政事則易懶，無風(fēng)波則易放。署中堂聯(lián)云：‘人重官非官重人；德勝才毋才勝德?！孀毅懸病！?/font>
魏敏果公象樞由左僉都御史薦升戶部侍郎，一歲五遷，愈用警惕。自題一聯(lián)云：“欺人如欺天，毋自欺也；負(fù)民即負(fù)國，何忍負(fù)之。”載年譜中。
《柳南隨筆》云：“無錫杜紫綸太史詔由詞館假歸，，二十年林居，游名山殆遍。乾隆丙辰，游西湖歸，作一絕句授其子曰：‘此即我遺令也?！窗朐拢晕⒓步K。詩云：‘半生空自逐浮華，放浪湖山亦大差。分付兒曹無別語，讀書為善做人家?！渲叭眨瑸槠淦呤Q辰，張宴廳事，大書一聯(lián)榜于柱。出句為‘教子課孫完我分’，對句即用所作詩結(jié)語云?！?/font>
《隨園詩話補(bǔ)遺》載：“或題書齋聯(lián)云：“無求便是安心法；不飽真為卻病方。’又過潤州時(shí)，見僧壁聯(lián)云：‘要除煩惱須成佛；各有來因莫羨人?！诌^九華寺見一聯(lián)云：‘非名山不留仙?。皇钦娣鹬徽f家常?！啾朔ㄖ兄裱砸??！?/font>
武進(jìn)趙恭毅公申喬論學(xué)，以不欺為本。官浙藩時(shí)，自署堂聯(lián)云：“君不可負(fù)，只是心難負(fù)，負(fù)心者不容于堯舜；天不可欺，誰言人易欺，欺人者如見其肺肝。”又湖南院署聯(lián)云：“但愿民安若堵；何妨署冷如冰?！?/font>
姚雪門頤督學(xué)湖南時(shí)，自題使院云：“虧他人便虧自己，須記朝齏暮鹽，我亦寒士；要公道還要虛心，試看畹蘭畝蕙，楚故有材?！庇致?lián)云：“才要真愛，名要略愛，總之己要自愛；天不可欺，君不敢欺，實(shí)于心不忍欺。”吳稷堂省蘭亦督學(xué)湖南，有聯(lián)云：“畏簡書并畏人言，常以無欺盟夙夜；正文風(fēng)先正士習(xí)，惟將有恥勖膠庠?！蔽衢}沈心齋涵學(xué)使一聯(lián)云：“爾無文字當(dāng)安命；我有兒孫要讀書。”簡而有味。翁覃溪師督學(xué)山左時(shí)，亦錄此十四字懸于堂楹，并為之跋云。
江南各州縣廳事，多同一楹聯(lián)。據(jù)王朗川《言行匯纂》，乃王玉池令金鄉(xiāng)時(shí)所作。句云：“眼前百姓即兒孫，莫言百姓可欺，當(dāng)留下兒孫地步；堂上一官稱父母，漫說一官易做，還盡些父母恩情?！闭Z質(zhì)意真，妙在人人共曉。若《堅(jiān)瓠集》所載：“胡可泉知蘇州，揭一聯(lián)于門外云：‘相面者，算命者，打抽豐者，各請免見；撐廳者，鋪堂者，撞太歲者，俱聽訪拿?！?。則未免村氣太甚矣。
余初歷外任，即守荊州。嘗于廳事漫題一聯(lián)云：“政惟求于民便；事皆可與人言?！笔瘯蕴锟へ?span style="font-size: 9pt; font-family: 宋體; color: rgb(222, 182, 152); line-height: 150%;">煦逢人述之。未及一年，擢淮海監(jiān)司，實(shí)管河防，非所習(xí)也，因題廳事云：“到此真成以政學(xué)；相逢但愿由中行?！比f廉山郡丞承紀(jì)亦亟稱之。
金德山中丞在粵西藩任時(shí)，作官廳對聯(lián)云：“坐此似同舟，宦情彼此關(guān)休戚；須臾參大府，公事何妨共酌商?！庇靡馍詈?，有名臣風(fēng)味。余至粵西，訪其聯(lián)已不可得矣。中丞復(fù)誦其鄉(xiāng)人徐公士林作臬司題庭柱云：“看階前草綠苔青，無非生意；聽墻外鴉啼鵲噪，恐有冤魂?！币嗳嗜酥浴Ｈ羲文林兕}豫章署齋云：“云白峰青，煥發(fā)廬山真面目；蛟騰鳳起，扢揚(yáng)滕閣舊風(fēng)流?！痹~雖美而意近夸矣。
李恭毅公湖任通永觀察時(shí)，題廳事一聯(lián)云：“人苦不自知，愿諸君勤攻吾短；弊去其太甚，與爾輩率由舊章?！?/font>
聞廣州郡守署中一聯(lián)云：“不要錢原非異事；太要好亦是私心?！贝怂^深人無淺語也，惜忘卻何人所撰。
陳最峰景登牧?xí)x州，自題廳事云：“頭上有青天，作事須循天理；眼前皆瘠地，存心不刮地皮。”蔣南莊守潁州，自題聽事云：“人原是俗非關(guān)吏；仕豈能優(yōu)且讀書?！标愖訛懸?span style="font-size: 9pt; font-family: 宋體; color: rgb(222, 182, 152); line-height: 150%;">來賓亦自題廳事云：“事出于公，諸君何妨至室；吏原非俗，我輩還要讀書?！苯哉鏄阌形?。
余小霞題佐雜官廳聯(lián)云：“此間只可談風(fēng)月；相對何須問主賓?！睖喅傻淝校谧綦s官廳尤有味。
甘肅藩署官廳有薩湘林集經(jīng)語聯(lián)云：“有孚在道明功也；同寅協(xié)恭和衷哉。”
桂林撫署二堂有同年趙文恪公慎畛聯(lián)云：“為政不在多言，須息息從省身克己而出；當(dāng)官務(wù)持大體，思事事皆民生國計(jì)所關(guān)?！蔽你∮晒鹆诌轿衢}，兩地皆有遺愛，至今頌聲不衰。讀其楹聯(lián)，堪信其言行相顧也。
桂林撫署小廳中有百文敏公聯(lián)板云：“行所當(dāng)行，不為己甚；慎之又慎，未敢即安。”跋云：“此庚申歲集古人語以自勖者。余自京尹出膺外吏，所至不一載，必有遷除，以故湘南浙右，黔嶺滇池，次第轉(zhuǎn)徙，履任之暇，即手書榜諸楹間，以為座右之銘。去冬于五華薇署，甫刻此聯(lián)，翼日而拜粵西之命。涉歷愈深，策惕愈甚，請事斯語，殆將終身，以之為封圻報(bào)稱也可，以之為密勿陳謨也可。嘉慶甲子，重書于桂林節(jié)署之懷清堂?！?/font>
程梓庭祖洛撫吳時(shí)，于官齋中自書一聯(lián)云：“醴泉無源，芝草無根，人貴自立；流水不腐，戶樞不蠹，民生在勤。”又一聯(lián)云：“無多事，無廢事，庶幾無事；不徇情，不矯情，乃能得情。”
桂林呂月滄璜郡丞，隨其父在戍所十五年，始赦歸。成進(jìn)士后，觀政浙中。初知慶元縣，有大堂一聯(lián)云：“我也曾為冤枉痛入心來，敢糊涂忘了當(dāng)日；汝不必逞機(jī)謀爭個勝去，看終久害著自家?！比畏罨h有二堂聯(lián)云：“民心即在吾心，信不易孚，敬爾公，先慎爾獨(dú)；國事常如家事，力所能勉，持其平，還酌其通?！绷荷街巯壬浡?lián)云：“蒼生自是關(guān)吾分；儒者真宜做此官?！?/font>
聞前明王文成公行部所至，必令二人肩二高腳牌前導(dǎo)，大書云：“求通民情；愿聞己過。”議者以為客氣，不虛也。吾友林少穆為江蘇廉訪時(shí)，嘗書此作大門楹聯(lián)是矣。
余小霞《乙庚筆記》云：“州縣每遇命盜案出，必有蠹役陰嗾所獲之犯，使供某某為同盜，則皆素封且愚懦可魚肉者。被供者率以賄免，而役之橐充焉，謂之‘開花’。四川某尉署中有自撰楹帖云：‘若使子孫能結(jié)果；除非盜賊不開花?！芍^惠出一尉矣?！?/font>
吾鄉(xiāng)林青圃先生歷官中外，亮節(jié)高風(fēng)，一宅數(shù)畝外，囊橐無余。余黃巷之舊居，即先生故宅也。嘗自榜楹柱云：“庭余嘉蔭，室有藏書，天下事隨處而安，即此是雕梁畫棟；卜得芳鄰，居成美境，黃巷又名新美境田舍翁問心已足，漫言應(yīng)列鼎鳴鐘?！?/font>
粵東黃翼堂紹統(tǒng)訓(xùn)導(dǎo)石城，學(xué)者稱仰山先生，嘗自署楹帖云：“為倫類中所當(dāng)行之事；作天地間不可少之人?！?/font>
嘗見汪退谷先生書楹帖云：“汲水澆花，亦思于物有濟(jì)；掃窗設(shè)幾，要在予心以安?！庇至荷街巯壬鷷禾疲骸澳苁芸喾綖橹就粒豢铣蕴澆皇前V人?！?/font>
蔣心余先生宅中大門聯(lián)云：“一代翰林風(fēng)月手；六朝蘭锜謝王家。”聞是彭文勤公所贈句。其廳堂各聯(lián)，悉出先生所撰，皆格言也。大廳聯(lián)云：“至樂莫過讀書，至要莫如教子；寡智乃能習(xí)靜，寡營乃可養(yǎng)生。”內(nèi)堂聯(lián)云：“欣戚相同，為人莫想歡娛，歡娛即是煩惱；福命不大，處世休辭勞苦，勞苦乃得安康?！别嬏寐?lián)云：“富貴無常，爾小子勿忘貧賤；圣賢可學(xué)，我清門但讀詩書?！庇致?lián)云：“垂訓(xùn)一無欺，能安分者，即是敬宗尊祖；守身三自反，會吃虧者，便為孝子賢孫?！?/font>
紀(jì)文達(dá)師曰：“門人耿守愚，喜與人爭禮數(shù)，常言‘士不貧賤驕人，則崖岸不立，恐益為人所賤。’余曰：‘此田子方之言，朱子已駁之。即就其說而論，亦謂道德本重，不以貧賤而自屈；非毫無道德，但貧賤即可驕人也。’先師陳白崖先生嘗手題一聯(lián)于書室曰：‘事能知足心常愜；人到無求品自高?！拐嫣奖局摚瑑裳钥梢郧Ч乓?。”
吳門故家廳堂有一聯(lián)云：“必孝友乃可傳家，兄弟式好無他，即外侮何由而入；惟詩書常能裕后，子孫見聞止此，雖中材不致為非。”不知何人所撰。訓(xùn)詞深厚，當(dāng)家家揭于堂楣。余小霞自述其舊居廳事聯(lián)云：“兄弟睦，家之肥；子孫賢，族乃大。”義亦闊大。
廣州香山書院聯(lián)云：“諸君到此何為，豈徒學(xué)問文章，擅一藝微長，便算讀書種子；在我所求亦恕，不過子臣弟友，盡五倫本分，共成名教中人?！?/font>
姚鐵松中丞守武昌時(shí)，撰聽事聯(lián)云：“筆下留有余地步；胸中養(yǎng)無限天機(jī)。”蓋因舊句而改首二字也。
石天基《傳家寶》中有一聯(lián)云：“言易招尤，對朋友少說幾句；書能益智，勸兒孫多讀數(shù)行。”真?zhèn)骷覍氁病?/font>
相傳桂林陳文恭公自題其里第一聯(lián)云：“惜食惜衣，非為惜財(cái)緣惜福；求名求利，但須求己莫求人?！被蛟剖俏溥M(jìn)劉文定公綸所撰。然余嘗見梁山舟學(xué)士手書此對，又云是文衡山語也。
汪龍莊云：“余治刑名二十余年，行將從宦。甥蘭啟將事讀律，請業(yè)于余，因就疇昔所究心者，書以代口，題曰《佐治藥言》，并撤寓齋中舊聯(lián)授之，曰：“苦心未必天終負(fù)；辣手須防人不堪?！笨芍^仁恕矣。
彭文勤公少與蔣心余同學(xué)，有題書房舊聯(lián)云：“何物動人，二月杏花八月桂；有誰催我，三更燈火五更雞。”今此聯(lián)熟于人口，而不知其為文勤所制也。
丁自庵善慶督學(xué)粵西，誨人必先器識而后文藝，自撰一楹帖鏤板，頒之庠序。句云：“人生窮達(dá)豈能知，趁早須立此可為圣賢、可對帝天之志；客告是非且莫管，得閑要讀我有益身心、有關(guān)世道之書?！币嗫蔀槭苛轴橅疽?。
嘗見那文毅師手書贈顧藹亭工部聯(lián)云：“鷹隼入云睞所向；驊騮得路慎于平?！惫げ可w以才自見者，故勖之如此?；峦局锌徒援?dāng)服膺也。
于文襄公敏中嘗治蔬圃，自題圃門聯(lián)云：“今日正宜知此味；當(dāng)年曾自咬其根。”鄂文端公鄂爾泰亦有菜圃長聯(lián)云：“此味易知，但須綠野親身種；對他有愧，只恐蒼生面色多。”用意各別，皆格言也。
近人集《蘭亭序》字作楹帖，有極自然成格言者，如：“與世不言人所短；臨文期集古之長?！薄叭擞胁粸樗褂衅罚患簾o所得可無言?！薄氨M日言文常不倦；與人同事若無能?！薄耙蝗酥阂嘁炎悖划吷孕逕o盡期。”“相知當(dāng)不在形跡；修己豈可殊初終?！薄扒逖悦坎患笆朗?；靜坐可以修長生?！薄爸闶侨松粯罚粺o為得天地自然?！薄懊颗R大事有靜氣；不信今時(shí)無古賢?！薄芭c賢者游信足樂；集古人文亦大觀?！薄靶殴挪贿w，也是昔賢知己；流陰若寄，無為今世閑人?！庇钟屑妒ソ绦颉纷终撸纾骸按蟊绢I(lǐng)人，當(dāng)時(shí)不見有奇異處；敏學(xué)問者，終身無所為滿足時(shí)。”又有集《爭坐位帖》字者，如：“修身豈為名傳世；作事惟思利及人。”“大懼與眾人同數(shù)；須知保晚節(jié)尤難。”“名美尚欣聞過友；業(yè)高不廢等身書?！薄皹I(yè)高乎眾意豈滿；澤及于人功不虛?！?/font>
閔鶴初曰：“嘗見一楹聯(lián)云：‘世間惟有讀書好；天下無如吃飯難?！Z亦沉著，惜未知作者為誰。又桑弢甫先生授徒，輒勸人加餐食，案側(cè)懸一聯(lián)云：‘放開肚皮吃飯；抖起神氣讀書。’想見豪情。然不若徐連峰岱云‘立定腳根撐起脊；展開眼界放平心’為倜儻有致也?！庇浻鄧L薄游永嘉，謁陳觀樓先生昌齊于署齋，見自書一聯(lián)云：“豎起脊梁立行；放開眼孔觀書?！彼聘蠚鉄o敵。
程月川中丞含章每蒞一任，必以自書文字，墨拓一聯(lián)，懸掛廳事。蓋“讀書志在圣賢；為官心存君國”十二字，款云：“敬書朱紫陽夫子家訓(xùn)語?！卑矗捍耸俏页瘝嬌街彀貜]先生用純所撰居家格言，自“黎明即起”至“庶乎近焉”，凡五百一十字，此其末段結(jié)語。通篇語皆切實(shí)，而此二句尤為賅括，允堪懸作座右銘。今人誤以此篇為朱子所作，中丞亦未加深考耳。中丞嘗書“好鳥枝頭亦朋友；落花水面皆文章”兩語，為書室楹聯(lián)。旁亦注云：“書朱紫陽夫子句?！辈恢四四纤挝躺鳌端臅r(shí)讀書樂》詩，并非朱子，中丞亦沿訛而不知也。
卷之九 佳話
《柳南隨筆》云：“嚴(yán)恪，字心萱，文靖公之父也。文靖公已晉尚書，而封翁猶康健，自書堂中一聯(lián)云：‘有子萬事足，我子作尚書，足而又足；七十古來稀，我年近大耋，稀而又稀。’”
《松窗筆乘》云：“尤悔庵侗著‘臨去秋波那一轉(zhuǎn)’制義，流傳禁中。世祖知其為徐立齋業(yè)師，因取觀之，嘆為真才子。及官翰林，嘗偕諸儒臣進(jìn)平蜀詩文。圣祖見其名曰：‘此老名士。’悔庵以此二語刻堂柱，左曰‘章皇天語’，右曰‘今上玉音’。極文人之榮?！?/font>
王文成公之父海日先生華，官至南京吏部尚書，致政時(shí)，值文成公平宸濠。先生自題書室一聯(lián)云：“看兒曹整頓一作旋轉(zhuǎn)乾坤；任老子婆娑風(fēng)月?！比绱烁７郑绱私笃?，自當(dāng)只千古而無對。我朝桐城張文端公及見子文和公晉揆席，自題門聯(lián)云：“綠水青山，任一作讓老夫消磨一作逍遙歲月；紫袍金帶，一作紫宸黃閣看吾兒燮理陰陽。”正襲海日語。按：海日語又似從謝太傅對客語中化來，特不如其蘊(yùn)藉，而張語則風(fēng)味又減矣。
無錫嵇文敏公曾筠及文恭公，父子相繼為宰相。門聯(lián)云：“主圣臣賢，兩朝宏碩輔；父先子后，一氣轉(zhuǎn)洪鈞?！蓖┏菑埼亩宋暮停喔缸釉紫?。門聯(lián)云：“二世三公，太平宰相；一堂五代，富貴神仙?！卑矗何页f平濟(jì)美者，滿洲人為多，惟尹文恪公尹泰、尹文端公尹繼善、慶文恪公慶桂三世蟬聯(lián)為最盛。漢人則山左劉文正公統(tǒng)勛、文清公墉及嵇氏、張氏皆以父子相繼，此外無聞焉。記宋尤玘《萬柳溪邊舊話》載其家自文獻(xiàn)輝、文簡袤科名接武，嘗筑圃西湖，度宗幸其堂，御筆題楹間一聯(lián)云：“五世三登宰輔；弈朝累掌絲綸?！背潣s之。知盛事亦自古所僅見矣。
殷彥來譽(yù)慶贈王漁洋一聯(lián)云：“天下文章，莫大乎是；一時(shí)賢士，皆從其游?！逼鋾r(shí)亦惟漁洋足以當(dāng)之。聞錢名世初游京師，除夕以聯(lián)送漁洋云：“尚書天北斗：司寇魯東家?！庇墒侵：笏蜋?quán)貴句云：“分陜旌旗周太保；從天鐘鼓漢將軍?！币蛑喒?。
科第世家，以江南為盛。我朝溧陽史氏、昆山徐氏，兩家祠堂長聯(lián)，熟在人口，不但今世所稀，蓋自古亦鮮遇矣。按：史氏聯(lián)云：“祖孫父子，兄弟叔侄，四世翰苑蟬聯(lián)，猶有舅甥翁婿；子午卯酉，辰戌丑未，八榜科名鼎盛，又逢己亥寅申?！笨间嚓柺肥?，自康熙丁未，史鶴齡始入翰林；至壬戌，其子史夔繼之；庚辰，其孫史貽直繼之；乾隆乙丑，其侄孫史貽謨繼之；己酉，其曾孫史弈簪繼之。此外則其婿金壇于小謝，其甥于敏中，丹徒任蘭枝，陽湖管干珍，并前后為翰林。世謂海內(nèi)無第二家也。若次聯(lián)所云，則史鶴齡為丁酉舉人，丁未進(jìn)士；史夔為辛酉舉人，壬戌進(jìn)士；史夔之弟史普為己卯舉人，庚辰進(jìn)士；史隨為戊子舉人，己丑進(jìn)士；史貽直為己卯舉人，庚辰進(jìn)士；史貽謨?yōu)榧鬃优e人，乙丑進(jìn)士；其弟史貽簡為癸卯舉人，甲辰進(jìn)士；又史鶴齡之曾孫史弈簪為己酉舉人，戊辰進(jìn)士；史光啟為壬申舉人；史應(yīng)曜為丙午舉人。八榜科名，彬彬可考。而合史光啟之壬申計(jì)之，實(shí)為九榜。惟己亥寅三榜，尚闕有間。則末語“又逢己亥寅申”云云，亦尚須細(xì)考耳。
昆山徐氏祠堂聯(lián)云：“教子有遺經(jīng)，詩書易春秋禮記；傳家無別業(yè)，解會狀榜眼探花。”按：徐健庵尚書乾學(xué)系順治甲午拔貢，庚子舉人，康熙庚戌探花；徐果亭閣學(xué)秉義系康熙己酉舉人，癸丑會魁探花；徐立齋相國元文系順治甲午經(jīng)魁，己亥狀元。并無解元會元榜眼。聯(lián)語亦不過渾括言之。然三兄弟并登鼎甲，并列崇班，不可謂非難能可貴耳。至上聯(lián)所云，語乃質(zhì)實(shí)可風(fēng)。健庵尚書，著有《讀禮通考》；果亭閣學(xué)，著有《經(jīng)學(xué)識馀》；立齋相國，著有《含經(jīng)堂集》。而傳是樓藏書之富，甲于寰區(qū)，教子遺經(jīng)豈虛語載！
徐健庵先生以大司寇謝病歸，御書“光焰萬丈”扁，以寵其行。時(shí)人贈聯(lián)云：“萬方玉帛朝東海；一點(diǎn)丹誠向北辰?！?/font>
紀(jì)文達(dá)師曰：“先師介野園先生嘗四主會試，四主鄉(xiāng)試，其他雜試，殆不可縷數(shù)。嘗有恩榮宴詩云：‘鸚鵡新班宴御園，摧頹老鶴也乘軒。龍津橋上黃金榜，四見門生作狀元?！谖南骞浺月?lián)云：‘天下文章同軌轍；門墻桃李半公卿?！芍^儒者之至榮矣?！?/font>
溧陽史文靖公貽直七十壽辰，獻(xiàn)聯(lián)者充門，惟許刺史佩璜云：“三朝元老裴中令；百歲詩篇衛(wèi)武公。”及袁簡齋先生云：“南宮六一先生座；北面三千弟子行?！睘楣S可。
乾隆末，漳浦蔡文恭公予告歸里，小住福州，所主者為余戚黨家。時(shí)余方齠稚，嘗從人于屏后窺視之。記得先資政公言，有一客贈聯(lián)甚莊重切實(shí)，句云：“主恩前后三旋里；天語丁寧再入朝?！彼剖侵谐_(dá)官所制。彼時(shí)但能述其語而已，不能舉其名矣。
乾隆六十年中，各直省奏報(bào)壽民壽婦，五世同堂，親見七代八代者，屢見邸抄，然未有如長洲蔣氏之盛者。乾隆丙申春，內(nèi)閣中書應(yīng)焻之祖文源，年九十，配張氏，年八十九。翰林院編修元益之祖文涵，年八十九，配顏氏，年八十八。俱五世同堂，親見八代。應(yīng)焻、元益同日給假回籍祝壽，海內(nèi)榮之。時(shí)徐雨峰巡撫士林制聯(lián)稱祝云：“登甲登科，七代兒孫繞膝；難兄難弟，九旬夫婦齊眉。”洵盛事也。
嘗見劉文清公為紀(jì)文達(dá)師書聯(lián)云：“兩登耆宴今猶??；五掌烏臺古所無?！鄙w吾師自撰句也。梁山舟學(xué)士贈聯(lián)云：“萬卷編成群玉府；一生修到大羅天。”
英煦齋師《恩福堂筆記》云：“先文莊公掌容臺者十二年，與達(dá)香圃、紀(jì)曉嵐、劉青垣三宗伯同事。余于嘉慶庚申追隨三先生，亦列春官。迨癸酉重任時(shí)，乃鐵冶亭、王春圃兩先生為大宗伯，秀楚翹、胡西庚、汪瑟庵為少宗伯。鐵出王門，胡、汪、秀三公及余前后皆出鐵門。其時(shí)有春官六座六師生之諺，因制聯(lián)留署，句云：‘典禮奉寅清，粉署重來，愧說箕裘延世業(yè)；同堂聚師弟，薪傳遞衍，始知桃李屬春官?！卑矗菏悄赀m為王春圃先生八十壽辰，合署稱觴，屬章鉅為儷體序文，中有“官分兩座，座中以座主為尊；賓列四門，門下之門生疊至”句。時(shí)春圃哲嗣蓮甫先生亦繼為少宗伯，每對同官亟誦之。
《恩福堂筆記》又云：“曹文敏公文埴以右庶子視學(xué)江西，適曹文恪公家居，獻(xiàn)一聯(lián)曰：‘韓愈官為右庶子；莊周篇有大宗師?！砦那诠晫W(xué)浙江時(shí)，杭州守為邵公齊熊，公贈聯(lián)曰：‘杭州太守湖山美；康節(jié)先生安樂窩。’皆可云典切。前輩于應(yīng)酬文字，不茍如此?！?/font>
梁文莊公詩正既相后，嵇文恭公贈聯(lián)云：“秋圃黃花韓相國；春風(fēng)紅杏宋尚書?！迸_閣頌揚(yáng)語，又何其妍麗也。
山左劉文清公在相位，其太夫人九十壽辰，仁廟賜壽，備極恩榮，阮蕓臺先生撰聯(lián)寄祝云：“帝祝期頤，卿士祝期頤，合三朝之門下，亦共祝期頤，海內(nèi)九旬真壽母；夫?yàn)樵紫?，哲嗣為宰相，總百官之文孫，又將為宰相，江南八座太夫人?！鄙w其時(shí)文清以兩江總督遙執(zhí)相權(quán)，而信芳先生已官太宰也。此與崑山徐氏、溧陽史氏家祠中聯(lián)，皆無第二家足以當(dāng)之。
直隸真定府試院后樓五楹，合祀關(guān)帝文昌，乾隆中，吳白華先生省欽視學(xué)，適奉召回京，代者即令弟稷堂先生，在真定交替時(shí)，白華先生撰一聯(lián)云：“文武一龕如在上；弟兄同節(jié)此登高?！鄙w恰值重九日，可云巧合。
慶蕉園宮保慶保為廣東將軍時(shí)，王省厓尚書鼎贈聯(lián)云：“恩衍韋平，祖父子孫三宰相；家傳忠孝，弟兄叔伯四將軍?！本拗气欘}，足以稱其家乘。
揚(yáng)州喬椿齡，字樗友，善易數(shù)，雖至友不輕為卜。詩文之格，唐以下不屑仿也。其弟子阮蕓臺先生已貴，未嘗通一札，及先生視學(xué)山左，禮請衡文，乃往，卒于青州。嘗榜其齋云：“四方名士皆知己；八座門生正少年?！?/font>
英煦齋師六十壽辰，適近七夕，有呈壽聯(lián)者，最著稱人口，而忘卻何人所作。句云：“四海仰雙星，六秩衍大撓甲子；二難躋八座，九夫錫媧氏笙簧。”時(shí)公子奎耀、奎照，皆躋貳卿，內(nèi)府錫樂部為壽云。
阮蕓臺先生五十歲時(shí)，在漕帥任。衍圣公孔冶山先生贈以壽聯(lián)云：“鼎甲連科，皆屬公門桃李下；淮揚(yáng)列郡，更開軍府梓桑間。”蓋先生揚(yáng)州人，正漕帥轄下也。
阮蕓臺先生于道光十八年以大學(xué)士引年予告，返居廣陵里第。瀕行，奉恩諭，有怡志林泉之語，舉朝羨之。潘芝軒相國贈聯(lián)云：“四海具瞻，尊為山斗；同朝欽羨，望若神仙?！?/font>
吳興沈坳堂世楓由湖北方伯告歸，其子希人學(xué)士官內(nèi)閣，亦請假歸省。有同人以聯(lián)贈行云：“鶴鳴在陰其子和；鴻飛遵渚我公歸?！?/font>
朱建三生于七月七日，所居之里名百花巷，李笠翁壽以聯(lián)云；“七夕是生辰，喜功名事業(yè)從心，處處帶來天上巧；百花為壽域，羨玉樹芝蘭繞膝，人人占卻眼前春。”
笠翁五十歲生男，自題楹聯(lián)志喜云：“一生好事無雙日；百歲閑身得半時(shí)?！?/font>
康熙間，有某相國家擅園林之勝，相國亦雅有文望。李笠翁贈之聯(lián)云：“朝罷獨(dú)行春，踏去不知三徑遠(yuǎn)；公余時(shí)讀史，坐來便覺五云多?！?/font>
李笠翁贈李坦庵相國聯(lián)云：“名世天生五百年，為福黎民，特使早居黃閣上；元老人稱二十載，宜增華發(fā)，誰知正在黑頭時(shí)。”蓋相國年未及三旬，即登揆席也。
李笠翁有壽方太夫人七十聯(lián)，自為之序云：“夫人為何芝岳相國之女，方坦庵宮詹之配，樓岡學(xué)士、邵村侍御與三孰四世五孝廉，暨謙六任子之母。茹齋奉佛，兼禮列仙。”句云：“出宰相之門，入宮詹之室，居學(xué)士侍御孝廉胄子之堂，足不履民家戶閡者，七十年于此；繼麻姑之跡，追王母之踨，證如來觀音文殊普賢之果，口偏食人間煙火者，八千歲猶然。”
又壽陳太夫人八十聯(lián)，自為之序云：“此蕉鹿先生之母也，時(shí)晝錦歸來，專為稱觴一事。太夫人七十時(shí)，令子猶為外吏，今則內(nèi)擢司農(nóng)矣。句云：‘逾古稀又十年，喜當(dāng)時(shí)令子高遷，幾度錦衣歸閥閱；去期頤尚廿載，看后茲文孫繼起，滿堂牙笏頌岡陵?！?/font>
梁文莊公乞假養(yǎng)親，賜“萊衣晝永”四字扁額，又賜詩云：“翻祝還朝晚，卿家慶更深?！狈蛘Z肫摯如此，可謂備極恩榮。嵇文恭公贈聯(lián)云：“花宴瓊林，溫仲舒由大魁秉政；堂開晝錦，王文獻(xiàn)以宰相養(yǎng)親?！币嗲f麗得體。
無錫鄒小山宗伯一桂有門生某，弟兄皆詞林，二子并登甲科，而其母則以側(cè)室受封者也。七十誕辰，求公撰壽言，公令諸門生擬之，俱不稱意。蓋不難于頌揚(yáng)，而難于得尊者之口氣也。公乃自撰聯(lián)句云：“有子有孫，都成名進(jìn)士；多福多壽，是謂太夫人?！庇谑菆?zhí)筆者咸嘆服。又張船山太守問陶為吳谷人先生錫麟之太夫人撰壽聯(lián)云：“惟善人現(xiàn)壽者相；有令子為天下師?！币噘|(zhì)樸有味。時(shí)先生方為國子祭酒也。
《隨園詩話補(bǔ)遺》云：“乾隆庚寅，余在杭州，訪蔣苕生太史，聞寓湖州太守張公處，即具名紙往投。蔣未見，乃先有一峨冠者拱出，心知是太守，素?zé)o交，而其意甚親，未免愕然。太守笑曰：‘先生不識我耶？我早識先生，并識先生之夫人貌作何狀，令姊貌作何狀?！瘹v歷如繪。余益驚問故，太守曰：‘當(dāng)年公作翰林，住前門外橫街。我年九歲，與公陸氏二甥同在蒙館讀書，每放學(xué)后，嬉游公家。公姊及夫人梳頭，常在旁，手進(jìn)梳篦，公過，猶呼餅餌啖我。公竟忘耶？’余謝曰：‘事實(shí)未忘，不料昔日圣童，今為公祖也。惜二甥早亡矣。相與唏歔者久之。從此遂別。更二十年，太守之子惠堂孝廉來權(quán)知溧水。又是余改官江南第一次捧檄之所，重重春夢，思之憮然。其前事跡，已作古詩一首贈蔣，梓入集中矣。今年衰不能再贅，乃作一聯(lián)留惠堂廳事，云：‘后我卌年，同為此地親民宰；通家兩代，曾見而翁上學(xué)時(shí)?！w實(shí)敘平生佳話，非敢挾長也。”
梁山舟學(xué)士，于嘉慶十六年冬患發(fā)疽，危篤中見有人持楹帖入，其句云：“萬里煙云開瘴戶；一天風(fēng)雨護(hù)神爐?！辈∷煊?，因自號新吾長翁。后九十誕辰，夫婦齊眉清健。張岐山問萊贈壽聯(lián)云：“人近百年猶赤子；天留二老看元孫?！睍r(shí)人稱其工切。
梁山舟學(xué)士最工為壽聯(lián)，得之者無不樂其雅切。如壽吳太夫人八十云：“八座起居，令子宮袍慈母線；重闈燕喜，南陽仙菊北堂萱。”自注：“令子方開藩河南，故用南陽菊事。”又壽嵇文恭公八十云：“螭坳舊齒符天壽；雁塔新題冠佛名?！睍r(shí)公以萬壽年生日，重宴瓊林也。又壽王述庵侍郎昶八十云：“盾鼻弓衣，行世文章皆事業(yè)；屏風(fēng)團(tuán)扇，還山官府即神仙?！庇謮墼S小范六十云：“甲子從頭開上壽；神仙自古有曾孫?！睍r(shí)許已有曾孫也。又壽趙次乾云：“東方先生善諧謔；南極老人應(yīng)壽昌?！庇謮弁粑鳛?span style="font-size: 9pt; font-family: 宋體; color: rgb(222, 182, 152); line-height: 150%;">沆云：“國門舊價(jià)千金重；鄉(xiāng)社新圖九老尊。”又壽博羅蘇明府云：“會翻李委南飛曲；曾領(lǐng)朱明大洞天?！庇謮鄄┝_成明府云：“鼓琴自擅寰中手；飛舄來看海上山。”又壽姚宗伯是年與千叟宴者云：“履舄殿庭千叟上；臺光角亢兩星間?！庇謮坳兾骱沃胸┪醇澳甓c千叟宴者云：“家傳玉節(jié)仍分陜；天賜瓊筵預(yù)杖期?！庇謮墼嘄S先生云：“藏山事業(yè)三干牘；住世神明五百年?！庇謮壑彪`梁制軍云：“旌麾畿甸尊宗袞；杖履耆英壽國楨?！庇謮坶h中丞奉使本籍讞獄者云：“玉節(jié)承天南斗靜；錦衣行晝使星明?！庇謮垡亩酥訛楦Ｖ輰④娬咴疲骸褒堥T世澤華跗盛；鯨海威名草木知?！?/font>
廣東馮潛齋成修幼牧牛，夢有持扇為障日者，扇上有“貴州學(xué)政”四字，因奮志讀書。年三十四，始游庠；逾年登賢書，聯(lián)捷成進(jìn)士，由庶常改部曹，典蜀試，又典閩試；嗣督學(xué)貴州，旋罷歸。好論文，有馮八股之目。年九十余，始卒。乾隆壬寅八秩，與夫人同庚，康健無恙。屆結(jié)褵周甲之期，親友門生，駢集稱慶，重行花燭交拜之禮。自署門聯(lián)云：“子未必肖，孫未必賢，屢忝科名，只為老年娛晚景；夫豈能剛，妻豈能順，重諧花燭，幸邀天眷錫遐齡。”至乾隆壬子，重赴鹿鳴，洵美談也。
趙甌北先生早賦歸田，不與外事，惟以著作自娛。劉石庵先生手書贈聯(lián)云：“務(wù)觀萬篇，半皆歸里作；啟期三樂，同是達(dá)生言?！壁w得之甚喜。
顏魯輿伯燾巡撫滇南，署堂聯(lián)云：“彩云見處，先后六十年中，三世建牙，宜何如效涓埃以肯堂構(gòu)；湛露承來，縱橫八千里外，百蠻稽首，所愿與興禮讓而廣農(nóng)桑?！蓖跸季庞^察贈芳云：“出語公自紀(jì)實(shí)，殆黔國公后所僅見者?！?/font>
廬陵劉古庵上舍宗輝買舟滕王閣，為舟子書聯(lián)云：“有客臨舟懷帝子；何人下榻學(xué)陳公。”時(shí)商丘陳望之為江西巡撫，見之笑曰：“奇士也?！泵又?，且曰：“為君下榻矣?！币宦?lián)之遇合亦奇。
陶云汀宮保，開府大江南北者，十有余年，名位兼隆，吏民翕服。潘功甫舍人有祝五旬壽聯(lián)云：“能文翰林，能言御史，能任封疆贊翊圣化，有真經(jīng)濟(jì)才，公論出朝士口；為國籌運(yùn)，為民興利，為我鄉(xiāng)里表彰賢達(dá)，得大光明壽，妙法現(xiàn)宰官身?！庇铸R梅麓太守祝六旬聯(lián)云：“八州都督，五柳先生，經(jīng)濟(jì)文章，千古心傳家學(xué)遠(yuǎn)；六甲初周，一陽來復(fù)，富貴壽考，百年身受國恩長?！鄙w宮保誕辰在黃鐘之月也。文程春海侍郎寄贈一聯(lián)云：“海涵地負(fù)之才，文章博辨，議論雄偉；春溫秋肅之政，動用縣解，靜專直方。”合諸名流之語觀之，其人之生平可定矣。
歙縣曹文正公由戶部侍郎晉工部尚書時(shí)，其門下士徐訪巖廉訪寶森贈聯(lián)云：“再世宮銜，太保少保；兩朝宸眷，司徒司空?！?/font>
卷之十 挽詞
《秋雨庵隨筆》云：挽聯(lián)不知起于何時(shí)，古則但有挽詞，即或有膾炙人口二句者，亦其項(xiàng)腹聯(lián)耳。惟《石林燕語》載：“韓康公得解過省殿試，皆第三人，后為相四遷，皆在熙寧中。蘇子容挽之云：‘三登慶歷三人第；四入熙寧四輔中?！贝藙t的是挽聯(lián)之體耳。
《恩福堂筆記》云：紀(jì)文達(dá)師挽朱笥河先生一聯(lián)云：“學(xué)術(shù)各門庭，與子平生無唱和；交情同骨肉，俾予后死獨(dú)傷悲?！倍鶎W(xué)，具見于此，而語尤真摯。且非笥河先生不能當(dāng)斯語，非文達(dá)師亦不敢作斯語也。
《恩福堂筆記》又云：乾隆戊戌，余隨侍先文莊公赴閩撫任，道出杭州。值先文莊公六十壽辰，中丞學(xué)使分日為賀。此余得瞻彭文勤公之始也。迨余入詞垣，適公為大教習(xí)，勖余曰：“向讀之經(jīng)書，不可拋荒；已讀之詩文，仍未足用。應(yīng)將《文選》及《唐宋詩醇》、《文醇》盡卷熟讀，可為好翰林矣?！庇嘁蚴羌觿?。迨嘉慶壬戌，遂與公同掌院事。一日，公告余曰：“內(nèi)子昨問‘新院長為誰？’答曰：‘乃曩在杭州汝亦見過甫八歲之英世兄也?！倍贤钹祰@。故癸亥公捐館時(shí)，余哭之痛，獻(xiàn)聯(lián)云：“榕嶠奉行輿，道出臨安，絳帳摳衣才八歲；蓬山陪末座，職猶弟子，玉堂撰杖忽千秋?！鄙w紀(jì)實(shí)也。
紀(jì)文達(dá)師挽劉文正公統(tǒng)勛聯(lián)云：“岱色蒼茫眾山??；天容慘淡大星沉?！本淦嬲Z重，非文正公不足以當(dāng)之。
成親王挽福文襄郡王?？蛋?/span>聯(lián)云：“大名諸葛身先死；異姓汾陽帝不疑?！蔽页援愋辗馔跽撸缍贤蹩子械?、義王孫可望、靖南王耿繼茂、襲義王孫征淳、平南親王尚可喜、海澄公贈王爵黃芳度，皆在國初年間。雍正、乾隆以來，惟福文襄一人而已。
?？ね踺诤宪姞I，時(shí)苗疆所在建祠。紀(jì)文達(dá)師撰聯(lián)云：“汾陽王名位相同，功業(yè)常新，萬里有將軍壁壘；忠武侯經(jīng)綸未盡，英靈如在，百蠻拜遠(yuǎn)相祠堂?！?/font>
彭春農(nóng)曰：“先文勤公，出董文恪公邦達(dá)之門。嘉慶丁巳，文恭公誥丁太夫人憂，高廟遣官奠酒，加賞陀羅經(jīng)被。文勤公挽聯(lián)云：‘心愴老門生，執(zhí)饋縫衣憐雪立；恩醲賢宰相，醊卮經(jīng)被報(bào)春暉?！瘯r(shí)紀(jì)文達(dá)師亦文恪門生，挽聯(lián)亦以‘老門生’與‘賢宰相’作對。歸語其孫薌林曰：‘惟我兩人，所見略同也?！?/font>
董文恪公之夫人沒于京師，時(shí)文恭公已登揆席。文達(dá)師作挽聯(lián)云：“富春江萬古青山，阡表長留，慈訓(xùn)能成賢宰相；聽雨堂九年絳帳，食單親檢，舊恩最感老門生。”《桃符綴語》載此聯(lián)，以為陶太史撰，蓋誤。
紀(jì)文達(dá)師因誦某詩云：“浮沉宦海如鷗鳥，生死書叢似蠹魚。”戲謂此二句可作我他年挽聯(lián)。劉文清公云：“此惟陸耳山副憲足以當(dāng)之。”未幾而陸訃至，蓋方被命赴沈陽覆校四庫書，以天氣驟寒，裘衣未到，凍僵于旅寓中也。時(shí)以為語讖。
紀(jì)文達(dá)師挽彭文勤公聯(lián)云：“包羅海岳之才，久矣韓文能立制；繪畫乾坤之手，惜哉堯典未終篇?！鄙w文勤方專司高廟實(shí)錄藁本，未能竣事而甍也。
沈歸愚尚書德潛挽桑弢甫調(diào)元云：“文星酒星書星，在天不滅；金管銀管斑管，其人可傳?！?/font>
畢秋帆自營生壙于鄧尉山，并自作挽聯(lián)云：“讀書經(jīng)世即真儒，遑問他一席名山，千秋竹簡；學(xué)佛成仙皆幻相，終輸我五湖明月，萬樹梅花。”
昌平陳紫瀾宮詹浩與錢唐陳句山太仆兆侖并負(fù)重名，時(shí)有南北二陳之目。宮詹有挽吳湛山中丞士功聯(lián)云：“使節(jié)轉(zhuǎn)閩疆，舊雨追思，鄂渚蘭言如昨夢；耆英推洛社，生芻遙奠，謝庭玉樹總層霄。”中丞為香亭侍郎之父，曾撫吾閩，與宮詹為摯好。此聯(lián)凄婉動人，寫作雙美。侍郎為裁截成卷，遍征同人題識，新建曹文恪公、仁和胡文恪公、富陽董文恭公及吳白華、褚筠
心廷璋、陸費(fèi)丹叔墀、謝蘊(yùn)山啟昆諸公，皆有跋。以一聯(lián)而集成巨觀，蔚為墨寶，宜中丞之孫紅生舍人葆晉珍秘若球璧矣。
梁山舟學(xué)士所撰挽聯(lián)征多，茲擇其尤著者錄之。挽梁文定公國治云：“天北掩臺垣，聞?wù)f槐音中夜斷；江東失宗袞，心傷荊樹一時(shí)摧。”時(shí)其弟沖泉亦沒也。挽其姑夫張?jiān)宕ㄊ汤稍疲骸俺療o諫草，家有賜書，卅載清聲光簡冊；公應(yīng)騎箕，我悲陟岵，一時(shí)血淚灑葭莩?！蓖焖{(lán)素亭河督云：“帝畀以河，三策勤勞著淮北；臣心似水，四知風(fēng)節(jié)媲關(guān)西?！蓖戾X竹汀宮詹云：“名在千秋，服鄭說經(jīng)劉杜史；神歸一夕，仙人骨相宰官身?！?/font>
錢籜石先生載以上書房侍郎致仕，山舟學(xué)士挽以聯(lián)云：“青宮授幾，洛社圖形，官府神仙皆慧業(yè)；達(dá)尊備三，絕藝擅四，儒林文苑并傳人。”自注云：“昔人以文與可‘騷、書、詩、畫’為四絕也。”
山舟學(xué)士之妹夫湯晝?nèi)?，辛未庶常，未及散館而沒，年僅四十。生母猶在堂，學(xué)士挽以聯(lián)云：“四十年生有自來，身到蓬瀛天遽召；三千里沒而猶視，心傷桑梓母何依。”又挽其師莊云樵云；“孝思盡宦海家園，榮親養(yǎng)親，一笑生天證佛果；道望齊太山梁木，吾仰吾放，幾人入座哭春風(fēng)。”又挽陶篁村云：“萬里兒啼，此日愁攀賢令轍；卅年老淚，隔江空盼少微星?！睍r(shí)篁村之子方宦黔中也。挽其兄春淙云：“一品承恩，魂魄長依華屋；九重念舊，馨香宜徹幽泉。”挽明中和尚云：“畫里傳衣，夙契偶同永長老；山中獻(xiàn)蓋，前塵誰證衲禪師。”自注云：“余畫過去僧像，師為補(bǔ)衲。又師與先人同入詩社?！蓖旆鹨岷蜕性疲骸爸裎犊?，此日是師真面目；焚香灑水，當(dāng)年惟我舊朋儔?！弊宰ⅲ骸按尉渲负愎艜r(shí)事?！?/font>
山舟學(xué)士挽孔谷園繼涑聯(lián)云：“臨去詩成，寫照髯仙，明月清風(fēng)人已遠(yuǎn)；平生墨妙，瓣香冰叟，虹樓瀛海世爭傳?！弊宰ⅲ骸肮葓@沒之前數(shù)日，有題蘇尺牘詩，‘明月清風(fēng)’即詩中語。天瓶居士張文敏公為谷園婦翁。玉虹樓，谷園齋名?！跺Ｏ砂嗵罚炱繒?。”
邱南屏侍郎樹棠以事降調(diào)，未補(bǔ)官而卒，時(shí)辛卯上元日也。是日值月食，彭春農(nóng)以聯(lián)挽之云：“大云暫作閑云，風(fēng)規(guī)自在；元夜頓成長夜，月魄同虧?！?/font>
陳荔峰侍郎為內(nèi)閣學(xué)士，閱二十年，始擢少宗伯。旋攝少宰少農(nóng)，骎骎乎大用矣。以病乞假調(diào)理，已就痊愈。是日，宴客至中夜，眾賓甫退，始就寢。不逾時(shí)，起坐，咯血數(shù)口而沒。彭春農(nóng)挽聯(lián)云：“撒手了無難，夜宴方闌歸碧落；傷心將大用，夕陽雖好近黃昏?！?/font>
平湖吳臺卿顯德，松圃協(xié)揆之猶子，山舟學(xué)士之甥也。幼聰敏，年十六受知于朱文正師，補(bǔ)博士弟子員，才藻冠時(shí)，謂取青紫如拾芥矣。乃十上鄉(xiāng)闈，未離席帽，郁郁不得志，遂遁而學(xué)仙，日從事乩鸞，叩長生之術(shù)。年未四十，以瘵卒。太夫人猶在堂也。學(xué)士挽聯(lián)云：“天道何知，不許阿奶留李賀；神仙安在，翻教老淚哭羊曇?！弊x之令人酸鼻。
山舟學(xué)士與其德配汪恭人俱登大年。恭人長學(xué)士一歲，先學(xué)士二年卒。學(xué)士挽聯(lián)云：“一百年彈指光陰，天胡靳此；九十載齊眉夫婦，我獨(dú)何堪?！庇舛?，學(xué)士始卒，年九十三。沒前數(shù)日，手書訃稿，遺命“不治喪，不刻行狀”。同里眾紳士挽聯(lián)云：“朵殿奉絲綸，四百紙述事記言，史館猶傳大手筆；明湖思俎豆，九十載清風(fēng)儉德，邦人長想古衣冠。”
鮑覺生先生桂星才氣冠時(shí)，徒以傲兀凌人，為世所嫉。臨終自撰挽聯(lián)云：“功名事業(yè)文章，他生末卜；嬉笑悲歌怒罵，到此皆休。”遺命懸于靈幾之前，則仍是本色語也。
浙中蘇子齋繹由翰林改官侍御，以公過鐫級，捐復(fù)刑部副郎，轉(zhuǎn)正郎，出守山西朔平，以憂歸。起復(fù)，守山東青州，卒于官。有素交官于廣東者，聞其訃痛之，寄聯(lián)挽之云：“譽(yù)美西清，望重西臺，又威肅西曹，出治懋勛猷，兩省春風(fēng)思太守；耗傳東浙，心傷東魯，奈身羇東粵，招魂長嘆息，一江秋水哭先生?！?/font>
徐秋崖孝廉廷烺于會試場中得病，十四日而沒于邸舍。時(shí)令嗣訪齋亦以會試隨侍京寓。封翁來若先生年八十，猶在堂也。梁小槎比部挽以聯(lián)云：“十四日病莫能興，幸喬梓相依，屢纊尚能親含玉；三千里沒而猶視，痛桑榆垂暮，倚閭猶自盼泥金?！?/font>
道光乙酉，德清徐倪氏之案，自巡撫以至典史，一城之官，盡掛吏議。王小華廉訪惟詢以急欲平反此案，遂至自裁。蔡生甫學(xué)士之定挽以聯(lián)云：“剛毅木訥近仁，生原無忝；聰明正直而一，沒則為神?！鳖H肖其為人。然以三品大員為此無名之死，論者惜之。
許周生駕部宗彥病中語人云：“夜來曾作詩，記得二句，頗切近狀。句云：‘厭聞家事常如客，愛看名山悔不僧。’今翻《鑒止水齋集》，無此二句。蓋偶得句而未成篇也。駕部沒前三日自撰挽聯(lián)云：“月白風(fēng)清其有意；斗量車載已無名?！笨芍^了然于去來者矣。
《秋坪新語》載：“紀(jì)文達(dá)公長子汝佶，中乾隆乙酉孝廉。卒時(shí)，公甚為之神傷。語客曰：‘今乃知因果之說，或亦有之?！鄙w孝廉病絕而蘇者屢矣。忽一日，聞其聲宛山西人也，問故，曰：‘某來索逋，茲已償清，仍欠若干，可亟焚楮鏹如數(shù)，當(dāng)去。’家人輩如言焚之，遂瞑。方環(huán)哭間，又蘇，張目曰：‘所乘馬后足顛蹶，弗良于行，可易一匹，則乘之去矣?！娒Ｈ弧９薷嬖唬骸\有之，兄氣絕時(shí)，所焚馬，吾見其后足紙損，或即其故歟？’因別制一具焚之，乃不復(fù)蘇。公于靈帷書一挽聯(lián)云：‘生來富貴人家，卻怪怪奇奇，只落得終身貧賤；賴有聰明根器，愿生生世世，莫造此各種因緣?！w孝廉素性揮霍，錢刀到手輒盡；又緣事被褫，公以其過不檢攝，禁弗使出。日給資用，無少溢。孝廉深苦其拘，罄所有付之質(zhì)庫。卒之日蓋不余一物云?！?/font>
紀(jì)文達(dá)師與龔匏伯先生禔身同校四庫書，最相契。后先生以軍機(jī)章京觀察滇南，終于位。師寄挽聯(lián)云：“地接西清，最難忘樞密院旁，公余茶話；恩深南徼，惜空留昆明池畔，去后棠陰。”
彭文勤公挽鐘碧溪大令聯(lián)云：“匪特蔦蘿親，髫同筆研相將老；空懷松菊志，家少田園竟不歸?！?/font>
粵東張儀坡庶常翱恃才放蕩，未及三十，即以酒色殞其生。其師花曉亭方伯杰甚慟之，挽以聯(lián)云：“與人何尤，可憐白發(fā)雙親，養(yǎng)子聰明成不幸；自古有死，太息青云一瞬，如君搖落更堪悲?！?/font>
余撫桂林，延呂月滄郡丞主秀峰書院講席，士論翕服。余常就咨地方利弊，兼以政暇談藝，皆獲益良多。惜其驟歸道山。繼主講者為黃春亭邑侯暄，亦佳士，有挽呂聯(lián)云：“德合荀君，久以范模孚梓里；文追白傅，豈惟政事在杭州?！睘闀r(shí)所稱。余既為撰墓志，亦挽以聯(lián)云：“三管失斯人，癸水辰山都暗淡；千秋存定論，鄉(xiāng)賢名宦佇馨香?！鄙w月滄品學(xué)俱優(yōu)，曾官兩浙，有循聲，尤長治獄也。時(shí)合省之士大夫以請祀鄉(xiāng)賢祠環(huán)吁，余已為擬定疏稿，適同官有違言，遂閣不行，亦可嘆矣。
盧厚山宮師嘗總督兩廣、兩湖，巡撫江南、山西，觀察廣東、山東、湖南。又于丁憂伏處時(shí)，奉特旨起家，管西域軍需局，駐扎肅州。凱撤后遂巡撫陜西。其沒也，由宮保晉宮師，加輕車都尉世職，謚敏肅。余甲寅同年中，勛名之盛，未有如公者也。裕魯山廉訪裕謙寄聯(lián)挽之云：“曠典邁千秋，帶礪臺衡，天錫殊綸榮衛(wèi)霍；仁恩周十省，韜鈐黼黻，人從華屋仰皋夔?！?/font>
劉星槎司馬臺斗，寶應(yīng)名進(jìn)士也。由水部通守烏鎮(zhèn)，以督運(yùn)終于官。舒白香哭以聯(lián)云：“學(xué)究天人，只曾博文章一第；才堪公輔，僅試官丞倅三年?！?/font>
同年李服齋廉訪文耕，云南人，由山左縣令起家，清節(jié)循聲，上達(dá)宸聰。不數(shù)年，遂秉臬齊魯，移官黔中，以老病引退，終于家。余壬戌同榜中，不乏俊異之才，而言坊行表，必推公為巨擘。詢之滇人士，亦無間言。王孚遠(yuǎn)方伯挽以聯(lián)云：“道學(xué)風(fēng)高，望推南詔；循良績著，念切東人?！狈讲阶笕耍适闫淙ニ既绱?。
四川李墨莊太史鼎元客死揚(yáng)州，貧無以斂。吳山尊挽以聯(lián)云：“百金囊盡揚(yáng)州死；萬里魂歸蜀道難?！?/font>
鄭云軒孝廉天衢，與余同肄業(yè)鰲峰書院，復(fù)同舉甲寅恩榜，實(shí)余之妻叔外舅，鄭蘇年師之弟也。甫逾四十而沒，時(shí)節(jié)母廖太孺人尚在堂。師哭以聯(lián)云：“緣盡先離，傷心卌載荊枝，漫說來生還有約；事多未了，回首七旬萱蔭，敢言已死便無知。”一字一淚，情深于文矣。
徐兩松中丞嗣曾撫閩，有惠政。其培植鰲峰書院士子，尤系去思。聞其易簀前數(shù)日，自撰挽聯(lián)云：“仗我佛慈悲指示，方悟得無我無人；做吾儒切實(shí)工夫，巴結(jié)到而今而后?！笨芍^來去分明矣。
薩檀河邑侯玉衡雄于文，尤工詩，皆不屑拾人牙慧。嘗為一縣令之母挽聯(lián)云：“民是賈兒，甘棠歌眾母母；官真佛子，妙蓮現(xiàn)法身身。”可云別致。余嘗借以應(yīng)一達(dá)官之求，遽遭齒冷而置之。
紀(jì)文達(dá)師于乾隆癸未甲申間督閩學(xué)，時(shí)余家自先大父及先嚴(yán)，暨諸伯父、叔父，皆及門受業(yè)。師訪知余家自前明以來，十五代秀才相繼不斷，特書“書香世業(yè)”一扁為贈。先資政公因制堂聯(lián)云：“近承十五葉囊箱，闡發(fā)金書玉字；遙印千乘侯矩矱，優(yōu)游圣域賢關(guān)。”千乘侯，為圣門七十二賢叔魚公鳣封號，實(shí)吾家遠(yuǎn)祖也。余于嘉慶壬戌成進(jìn)士，適又出文達(dá)師之門。一門三代，皆為門生，皆登詞館，師每對人舉為美談。是秋聞先資政公之訃，設(shè)位于京邸，師親來拜奠，并手制挽聯(lián)云：“十五傳蘭玉相承，授硯三看入蕓館；六千里泥金甫報(bào)，撫楹一笑返蓉城?！?/font>
道光乙未入都，以所撰《樞垣紀(jì)略》質(zhì)之長懋亭公相齡。公閱之甚喜，為辨析疑滯數(shù)事，且為述乾隆年間樞直舊聞，娓娓不倦。蓋是時(shí)軍機(jī)老輩，無有在公之前者。丙申再入都，見公益矍鑠，堅(jiān)坐久談，有后生所不逮者。因叩公調(diào)攝之方，公笑曰：“十年前有星士相我，將來名位，可及阿文成，惟年壽少遜耳。文成年八十一，今我已七十九，雖矍鑠又可恃乎？”余以他語解之，而公果于次年元旦告終。聞除夕向家人查詢歙縣曹文正公終于何日，眾對曰：“正月二日?！惫唬骸拔也豢删悠浜??！庇馊账焓拧９市煨遣?span style="font-size: 9pt; font-family: 宋體; color: rgb(222, 182, 152); line-height: 150%;">松挽聯(lián)云：“易簀預(yù)知時(shí)，一日期先曹太傅；蓋棺先定論，千秋名并阿文成?！睍r(shí)余在桂林，接公訃書，亦寄聯(lián)挽之云：“出將入相垂五十年，功比汾陽，壽同潞國；掃穴犁庭越三萬里，昔追定遠(yuǎn)，今媲章佳?！币嗉o(jì)實(shí)也。
彭春晨曰：“曹文正公，自勝衣即受業(yè)于先文勤公。故與賓從談時(shí)，輒舉文勤公詩文言行，以示后進(jìn)。諸君皆以為聞所未聞。公之沒也，賜謚之旨，專舉睢州湯公、大興朱公作配。予挽公聯(lián)句云：‘帝眷老成人，直追溯昭代前賢，當(dāng)之克配；師承先大父，從此問昔年遺事，知者其誰?！下?lián)舉國恩之大，下聯(lián)述私交之密也?！?/font>
彭文勤公有女，許字同里曹文恪公之子。曹氏子殤時(shí)，女年甫十齡，即矢志守貞。生平究心經(jīng)傳，不似閨秀之僅以詩文表著者。文勤公病篤，曾刲股以進(jìn)，故奉仁廟特旨旌獎，誠異數(shù)也。未幾遂沒。劉金門先生挽聯(lián)云：“名父名翁名女士；大貞大孝大完人?！?/font>
余秋室學(xué)士集悼亡聯(lián)云：“濟(jì)艱辛，嘗險(xiǎn)阻，貧家婦信難為，痛今朝鏡破釵分，欲圖夢影重圓，除異世再同青玉案；習(xí)荊布，厭綺羅，半生儉應(yīng)可法，奈塵海飆馳電掣，贏得褶痕如舊，到秋宵怕檢縷金箱?！卑г估p綿，不愧才人之筆。
黃蕉卿巽，錢唐梁紹壬之室，隨梁入粵，間關(guān)度嶺，未及半年而沒。梁挽以聯(lián)云：“四千里累爾遠(yuǎn)來，父在家，母在殯，翁姑在堂，屬纊定知難瞑目；廿三年棄余永訣，拜無兒，哭無女，繼承無侄，蓋棺未免太傷心?！苯肚溆小堵犜聵窃姟?，不減慧業(yè)文人，宜紹壬之有馀痛也。
靖安天香居士舒夢蘭，字白香，負(fù)才名，其配李湘弦亦婉慧，有才子佳人之目。李以中秋夜化去，白香悼傷甚至，所作《秋心集》中有《挽辭錄》一篇，稱堂中挽聯(lián)，以龔西原太守為最。句云：“仙去何之，燒鼎白云棲斷壑；神傷已甚，著書黃葉冷空山?！闭娌抛庸P也。又載陳果堂聯(lián)云：“千佛禮鳩摩，名士案頭賡昧旦；五更驚蛻羽，天香館畔咽秋風(fēng)?！焙胸┞?lián)云：“蟾鏡掩清輝，嘆當(dāng)年玉宇瓊樓，難覓靈丸延壽藥；鹿車隨大隱，知此后故奩遺掛，重哦寒夜悼亡詩。”劉星槎司馬聯(lián)云：“家有詩仙，惜到處名山，未能偕隱；身常禮佛，覺往生凈域，確有明征。”吳蘭雪中翰聯(lián)云：“奔月訪姮娥，忍令天香虛舊館；持花歸凈土，徒煩松雪禮中峰?！蓖糍闳獙W(xué)士聯(lián)云：“仙娥明月是前身，想歸真翠水丹林，桂蕊靈香同郁烈；名士秋風(fēng)添別恨，漫寄意繩床經(jīng)案，蟲絲落葉共凄清?！苯悦P也。
韓蕓舫中丞克均巡撫吾閩，其夫人以四月八日卒于官廨。僚屬公挽多頌揚(yáng)語，先生俱不愜意。惟孫平叔督部一聯(lián)云：“解脫拈花剛佛日；證明因果在仙霞?！表n見而嘆曰：“畢竟名士，吐屬與眾不同?！?/font>
余由蘇藩引疾假歸，后一年，即遭亡室鄭夫人之痛。百事俱廢，不但悼亡詩不能成一字，并挽聯(lián)亦無之。惟手書“影徂心在”四字于靈帷而已。憶程春海侍郎寄聯(lián)云：“淑德稱女師，孝著鄭經(jīng)，禮修梁案；令名相夫子，澤流三黨，絮被萬家?！闭Z特矜重，足令泉壤生輝。又林少穆?lián)岵考穆?lián)云：“相夫垂四十載辛勤，出處同心，晝錦歸來猶并轡；濟(jì)世具萬千緡功德，熾昌啟后，夜臺化去合生天?！眲t隱括余行狀語也。又門人祝秋臺侍讀春熙長聯(lián)云：“千里蒪羹，方偕歸隱，三間茆屋，幸免賃舂，卅八載鴻案相莊，痛半世釵荊，彤史遽亡賢德曜；鑒鞶才思，葭末心欽，書帶家聲，蘭猷耳熟，廿六年鯉庭陪侍，對后堂絲竹，絳帷望斷老彭宣。”亦紀(jì)實(shí)之詞，尚非挽聯(lián)俗套。
陶云汀官保，由徽撫蘇撫晉督兩江，前后將二十年，以勞瘁終于金陵。賜謚“文毅”，入祀賢良祠。余壬戌同年中，勛名之盛，未有如公者也。卓海帆尚書秉恬哭以聯(lián)云：“天下大事公可屬；江南遺愛民不忘?！本┲型私砸詾榍挟?dāng)。余亦寄聯(lián)挽之云:“尹文端厚澤深仁，重見江鄉(xiāng)說遺愛；陳恪勤精心果力，方知楚產(chǎn)信多才。”蓋宮保狀貌雄偉，方口豐髯，酷似其鄉(xiāng)陳恪勤公。余藩吳日，因修陳公祠，拜像而知之。曾紀(jì)以詩云：“省識須眉如有悟，始知從古楚才優(yōu)?！睂m保聞之，亦頗自喜。此聯(lián)猶前詩意也。
朱詠齋太宰士彥，亦余壬戌同年，一生以樸誠為上所倚任。其直上書房時(shí)，尤以嚴(yán)氣正性自持，齗齗辨論之聲，達(dá)于中外。上在乾清宮時(shí)每遙識之。比年奉命讞獄，周歷各省，不敢告勞。甫還朝，未久即卒。賜謚“文定”，加宮保銜，可謂備極哀榮矣。余寄聯(lián)挽之云：“師范重三天，謦欬聲猶留殿陛；皇華周四國，樸誠望早式班聯(lián)?！睙o溢美也。
陳芝楣中丞鑾由鼎甲翰林，出為江南郡守，初權(quán)江寧府，補(bǔ)授松江府，旋調(diào)蘇州府，取白香山詩句，鐫一小印曰“自出承明三領(lǐng)郡”。余藩吳時(shí)，芝楣適守蘇州，文采風(fēng)華，傾其流輩。以于余有推薦之誼，執(zhí)弟子禮甚恭。逾年，即擢監(jiān)司都轉(zhuǎn)，陳臬開藩，遂被開府豫章之命。旋移吳中，權(quán)江督，兼河督。近科詞臣名場之快利，未有如公者也。聞其擢浙臬時(shí)，初覲京師，引對甚稱旨，有此后前程不可限量之褒，乃向用方殷，而修文遽召，年實(shí)限之，謂之何哉。余以聯(lián)寄挽之云：“儀表稱科名，帝許云程難限量；文章兼政事，我慚風(fēng)義托淵源。”
哀挽通用之聯(lián)，亦有佳者。如悼亡云：“春江桃葉鶯啼濕；夜雨梅花蝶夢寒。”“寶瑟無聲弦柱絕；瑤臺有月鏡奩空?！薄八脶∪掏窗踩示洌蛔刁栯y忘德曜風(fēng)?！逼萦言疲骸皻鈹?shù)不言仁者壽；性情猶見古之愚?！薄罢C文作自先生婦；遺稿歸于后死朋?！薄疤m亭少長悲陳跡；玉局風(fēng)光嘆化身?！薄八剀囉锌捅荚唤^調(diào)無人繼廣陵?！薄霸粕钪駨介转q在；雪壓芝田夢不回?！拔恼伦繝紊鸁o敵；風(fēng)骨精靈沒有神白傅句。”“事業(yè)已歸前輩錄；典型留與后人看坡公句?！薄胺Q觴尚憶登堂事；掛劍難為過墓情?！薄笆d名場成勁敵；九重泉路盡交期?！边_(dá)官云：“峴山碑墮羊公淚；浚縣圖留陸子型?！碧幨吭疲骸疤一魉萌蝗ィ髟虑屣L(fēng)何處游。”“上界由來足官府；西風(fēng)何處哭文章。”“墨云香冷來禽館；薤露寒生賦鵩文?！薄安蛔黠L(fēng)波于世上；別有天地非人間?！庇职俗衷疲骸拔村羟八?，頓作永別；追尋笑緒，皆為悲端?！薄耙淮鷤魅?，鄭虔三絕；十年循吏，楊震四知?！庇质衷疲骸跋髴?yīng)少微星，彩落蕭辰悲夜月；名傳耆舊傳，芳流梓里憶春風(fēng)?！薄靶e遽招魂，始信憂勞能損壽；高堂久忘世，那堪遲暮轉(zhuǎn)摧心?！笔逋熘对疲骸皠e室具銅盤，期爾從容光素業(yè)；中庭摧玉樹，愁余遲暮哭窮途。”兄挽弟云：“同氣遽分途，原隰秋風(fēng)魂不返；異時(shí)誰共被，池塘春草夢難通?！毙滞烀迷疲骸皠殴?jié)勵冰霜，定卜瀧岡終有表；衰年鮮兄弟，可堪雷岸更無書?！鄙炀嗽疲骸坝袦I灑州門，千古白眉增太息；無才成宅相，廿年青眼益酸辛。”婿挽翁云：“浮白自慚蘇子美；垂青空憶李文公?！钡芡鞄熢?；“問字感當(dāng)年，重謁元亭空灑淚；傳經(jīng)珍此地，載瞻絳帳暗摧心。”
曹薺原宮保文埴于乾隆末乞養(yǎng)里居，歿于嘉慶三年。彭文勤師挽聯(lián)云：“人爵貴，天爵更尊，解組學(xué)烏巢反哺；帝星升，臣星先隕，騎箕為龍馭前驅(qū)。”
富陽董文恭公身為太平宰相三十年，曾兩次畫像紫光閣，勛名之盛，一時(shí)罕有倫比；而身后清況，乃似寒門。潘蕓閣學(xué)士錫恩有挽聯(lián)云：“珠玉自天題，計(jì)兩番紫閣圖形，早有丹青傳相業(yè)；樓臺無地起，綜卅載黃扉翊化，惟將清白表臣心。”
漢碑句皆質(zhì)重，蔚然古香。余齋所藏頗多，因偶集為楹聯(lián)云：“蘭石之姿，清少之行；魯峻珪璋其質(zhì)，芳麗其華?！?span style="font-size: 9pt; font-family: 宋體; color: rgb(222, 182, 152); line-height: 150%;">熹平殘碑“蹈規(guī)履信，立德隆禮；范式根道核藝，抱淑守真。”景君“佐時(shí)理物，天與厥福；夏承、韓敕含和履仁，帝賴其勛。”夏承、孔宙“德惠旁流，鬯芳遠(yuǎn)布；劉熊雅度宏綽，廣學(xué)甄微?！?span style="font-size: 9pt; font-family: 宋體; color: rgb(222, 182, 152); line-height: 150%;">魯峻“敦詩悅禮，藐然高厲，耿勛、魯峻琢質(zhì)繡章，耀此聲香?！?span style="font-size: 9pt; font-family: 宋體; color: rgb(222, 182, 152); line-height: 150%;">校官、衡方“紹圣作儒，貢登王室；孔寅鉤河摘洛，象與天謨?！?span style="font-size: 9pt; font-family: 宋體; color: rgb(222, 182, 152); line-height: 150%;">史晨“學(xué)為儒宗，行為士表；魯峻冠乎群彥，簡乎圣心?！?span style="font-size: 9pt; font-family: 宋體; color: rgb(222, 182, 152); line-height: 150%;">鄭固“聲無細(xì)聞，雖遠(yuǎn)猶近；張遷勞而不伐，有實(shí)若虛?！?span style="font-size: 9pt; font-family: 宋體; color: rgb(222, 182, 152); line-height: 150%;">孔彪“純和之德，仁義之操；魯峻孝弟于家，忠謇于朝。”衡方“含和履仁，天與厥福；見上發(fā)號施憲，民說無疆?！?span style="font-size: 9pt; font-family: 宋體; color: rgb(222, 182, 152); line-height: 150%;">孔彪、華山“含和履仁見上，永享年壽孔宙；應(yīng)期作弼，入?yún)⑽牟??！?span style="font-size: 9pt; font-family: 宋體; color: rgb(222, 182, 152); line-height: 150%;">食頡、韓敕“下民康濟(jì)，順如流水；尹宙、孔彪群公憲章，穆若清風(fēng)?！?span style="font-size: 9pt; font-family: 宋體; color: rgb(222, 182, 152); line-height: 150%;">衡方、魯峻“溫然而恭，慨然而義；婁壽忠以自勖，清以自修?！?span style="font-size: 9pt; font-family: 宋體; color: rgb(222, 182, 152); line-height: 150%;">鄭固
近人集句楹帖，有可喜者。五言云：“山公惜美景，小謝有新詩?！?span style="font-size: 9pt; font-family: 宋體; color: rgb(222, 182, 152); line-height: 150%;">獨(dú)孤及、李嘉祐“即事已可悅；賞心還自怡?！?span style="font-size: 9pt; font-family: 宋體; color: rgb(222, 182, 152); line-height: 150%;">杜甫、劉方平“腳著謝公屐；身披萊子衣?！?span style="font-size: 9pt; font-family: 宋體; color: rgb(222, 182, 152); line-height: 150%;">李白、岑參“名香播蘭蕙；妙墨揮巖泉。”岑參、張九齡“江山助磅礴；文物照光輝?！?span style="font-size: 9pt; font-family: 宋體; color: rgb(222, 182, 152); line-height: 150%;">陸堅(jiān)、許景光“深情托瑤瑟；逸興橫素襟?！?span style="font-size: 9pt; font-family: 宋體; color: rgb(222, 182, 152); line-height: 150%;">賈至、李白“閱古宗文舉；臨風(fēng)懷謝公?！?span style="font-size: 9pt; font-family: 宋體; color: rgb(222, 182, 152); line-height: 150%;">盧綸、李白“跌宕孔文舉；風(fēng)流賀季真?！?span style="font-size: 9pt; font-family: 宋體; color: rgb(222, 182, 152); line-height: 150%;">儲光羲、李白“誰將佳句并；真與古人齊?！?span style="font-size: 9pt; font-family: 宋體; color: rgb(222, 182, 152); line-height: 150%;">楊巨源、李白“雅琴飛白雪；逸翰懷青霄?！?span style="font-size: 9pt; font-family: 宋體; color: rgb(222, 182, 152); line-height: 150%;">杜正倫、高適“智勇冠當(dāng)代；卓犖觀群書?！?span style="font-size: 9pt; font-family: 宋體; color: rgb(222, 182, 152); line-height: 150%;">盧湛、左思“結(jié)交指松柏，述作凌江山?！?span style="font-size: 9pt; font-family: 宋體; color: rgb(222, 182, 152); line-height: 150%;">孟浩然、李白“朗抱開曉月；高文激頹波?！?span style="font-size: 9pt; font-family: 宋體; color: rgb(222, 182, 152); line-height: 150%;">孟郊、韋應(yīng)物“學(xué)業(yè)醇儒富；文章大雅存?！?span style="font-size: 9pt; font-family: 宋體; color: rgb(222, 182, 152); line-height: 150%;">杜甫、韓愈“積照涵德鏡；素懷寄清琴。”孟郊、權(quán)德輿“鵬鶚勵羽翼；龍鸞炳文章?！?span style="font-size: 9pt; font-family: 宋體; color: rgb(222, 182, 152); line-height: 150%;">儲光羲、李白“草木含清色；巖廊挹大猶。”儲光羲、高適“知音在霄漢；高步躡華嵩?！?span style="font-size: 9pt; font-family: 宋體; color: rgb(222, 182, 152); line-height: 150%;">郎士元、孟浩然“江山澄氣象；冰雪凈聰明?！?span style="font-size: 9pt; font-family: 宋體; color: rgb(222, 182, 152); line-height: 150%;">高適、杜甫“汲古得修綆；開懷暢遠(yuǎn)襟?！?span style="font-size: 9pt; font-family: 宋體; color: rgb(222, 182, 152); line-height: 150%;">韓愈、褚亮“文章輝五色；心跡喜雙清。”李白、杜甫“端居喜良友；獨(dú)立占古風(fēng)?！?span style="font-size: 9pt; font-family: 宋體; color: rgb(222, 182, 152); line-height: 150%;">韋應(yīng)物、孟郊“披云煉瓊液；坐月觀寶書。”李群玉、李白“聲華滿冰雪；節(jié)操方松筠?！?span style="font-size: 9pt; font-family: 宋體; color: rgb(222, 182, 152); line-height: 150%;">高適、儲光羲“酒香留客?。辉姾脦эL(fēng)吟?！?span style="font-size: 9pt; font-family: 宋體; color: rgb(222, 182, 152); line-height: 150%;">白居易、姚合“名香播蘭惠；雕藻邁瓊琚?！?span style="font-size: 9pt; font-family: 宋體; color: rgb(222, 182, 152); line-height: 150%;">岑參、褚遂良“蘊(yùn)真愜所遇；振藻若有神。”杜甫、儲光羲“溪靜云生石；窗虛日弄紗?！?span style="font-size: 9pt; font-family: 宋體; color: rgb(222, 182, 152); line-height: 150%;">姚合、李商隱“心同孤鶴靜；節(jié)效古松貞?！?span style="font-size: 9pt; font-family: 宋體; color: rgb(222, 182, 152); line-height: 150%;">呂渭、沈佺期“名香泛窗戶；達(dá)岫對壺觴?！?span style="font-size: 9pt; font-family: 宋體; color: rgb(222, 182, 152); line-height: 150%;">許渾、錢起“墨研清露月；琴響碧天秋?！?span style="font-size: 9pt; font-family: 宋體; color: rgb(222, 182, 152); line-height: 150%;">李侗；許渾“地迥云偏白；亭香草木凡?！?span style="font-size: 9pt; font-family: 宋體; color: rgb(222, 182, 152); line-height: 150%;">高適、張祐“接垣分竹徑；微路入花源?！?span style="font-size: 9pt; font-family: 宋體; color: rgb(222, 182, 152); line-height: 150%;">張說、儲光羲“美花多映竹；喬木自成林。”杜甫、孟浩然“丘壑趣如此；鸞鶴心悠然?！?span style="font-size: 9pt; font-family: 宋體; color: rgb(222, 182, 152); line-height: 150%;">錢起、李白“柳深陶令宅；月靜庾公樓?！?span style="font-size: 9pt; font-family: 宋體; color: rgb(222, 182, 152); line-height: 150%;">李白、杜甫“苔石隨人古；山花拂面香?！?span style="font-size: 9pt; font-family: 宋體; color: rgb(222, 182, 152); line-height: 150%;">張九齡、李白“長笑對高柳；貞心比古松?！?span style="font-size: 9pt; font-family: 宋體; color: rgb(222, 182, 152); line-height: 150%;">李頎、李白“愿持山作壽；常與鶴為群。”武三思、杜甫“荷鋤修藥圃；煮茗就花欄?！?span style="font-size: 9pt; font-family: 宋體; color: rgb(222, 182, 152); line-height: 150%;">王維、喻鳧“澗松寒轉(zhuǎn)直；碧海闊逾澄?！?span style="font-size: 9pt; font-family: 宋體; color: rgb(222, 182, 152); line-height: 150%;">王績、杜甫“誰知大隱者，乃是不羈人。”王維、韓愈“詩思竹間得，道心塵外逢?！?span style="font-size: 9pt; font-family: 宋體; color: rgb(222, 182, 152); line-height: 150%;">元稹、岑參“暗水流花徑；清風(fēng)滿竹林。”杜甫、崔峝“從來多古意；可以賦新詩?！?span style="font-size: 9pt; font-family: 宋體; color: rgb(222, 182, 152); line-height: 150%;">杜甫“徑隱千重石；園開四季花?！?span style="font-size: 9pt; font-family: 宋體; color: rgb(222, 182, 152); line-height: 150%;">杜甫、周繇“隔沼連香芰；緣巖覆綠蘿?！?span style="font-size: 9pt; font-family: 宋體; color: rgb(222, 182, 152); line-height: 150%;">杜甫、李德裕“琴將天籟合；幔卷浪花浮?！?span style="font-size: 9pt; font-family: 宋體; color: rgb(222, 182, 152); line-height: 150%;">趙冬曦、杜甫“野翠生松竹；潭香聞芰荷。”李亦、孟浩然“頗得湖山趣；不知城市喧?！?span style="font-size: 9pt; font-family: 宋體; color: rgb(222, 182, 152); line-height: 150%;">劉長卿、吳筠“短歌能駐日；閑坐但聞香?！?span style="font-size: 9pt; font-family: 宋體; color: rgb(222, 182, 152); line-height: 150%;">宋之問、王維“高松來好月；野竹上青霄?！?span style="font-size: 9pt; font-family: 宋體; color: rgb(222, 182, 152); line-height: 150%;">李白、杜甫“松風(fēng)清耳目；蕙氣襲衣襟。”孟郊、張九齡七言云：“川原繚繞浮云外；臺榭參差積翠間。”盧綸、薛逢“松間明月長如此；身外浮云何足論?！?span style="font-size: 9pt; font-family: 宋體; color: rgb(222, 182, 152); line-height: 150%;">宋之問、白居易“窗含遠(yuǎn)樹通書幌；風(fēng)飐殘花落硯池?！?span style="font-size: 9pt; font-family: 宋體; color: rgb(222, 182, 152); line-height: 150%;">李賀、高九萬“五野綠云籠稼穡；一庭紅葉掩衡茅?！?span style="font-size: 9pt; font-family: 宋體; color: rgb(222, 182, 152); line-height: 150%;">杜荀鶴、雍陶“常愛此中多勝事；更于何處學(xué)忘機(jī)。”劉長卿、周樸“松持節(jié)操溪澄性；山殿屏風(fēng)花夾籬?！?span style="font-size: 9pt; font-family: 宋體; color: rgb(222, 182, 152); line-height: 150%;">李洞、李白“閑看春水心無事；靜聽天和興自濃?！?span style="font-size: 9pt; font-family: 宋體; color: rgb(222, 182, 152); line-height: 150%;">皇甫冉、劉禹錫“陽羨春茶小瑤草碧；蘭陵美酒郁金香?！?span style="font-size: 9pt; font-family: 宋體; color: rgb(222, 182, 152); line-height: 150%;">錢起、李白
楹帖中亦有所謂臺閣體者，五言集句云：“大賢秉高鑒；上德表鴻名?！?span style="font-size: 9pt; font-family: 宋體; color: rgb(222, 182, 152); line-height: 150%;">孟郊、虞世南“天與三臺坐；儒開百代宗?！?span style="font-size: 9pt; font-family: 宋體; color: rgb(222, 182, 152); line-height: 150%;">張九齡、司空曙“謀猷歸哲匠；詞賦引文雄?！?span style="font-size: 9pt; font-family: 宋體; color: rgb(222, 182, 152); line-height: 150%;">王維、唐玄宗“羽儀呈鸑鷟；藻思煥瓊琚?！?span style="font-size: 9pt; font-family: 宋體; color: rgb(222, 182, 152); line-height: 150%;">劉禹錫、權(quán)德輿“麟筆刪金篆；霓裳侍玉除。”盧綸、王維“一經(jīng)傳舊德；八座起文昌。”張說、唐玄宗“云山起翰墨；星斗煥文章。”王琚、杜甫“三光懸圣藻；一氣轉(zhuǎn)洪鈞?！?span style="font-size: 9pt; font-family: 宋體; color: rgb(222, 182, 152); line-height: 150%;">沈佺期、杜甫“道為詩書重；心緣啟沃留?！?span style="font-size: 9pt; font-family: 宋體; color: rgb(222, 182, 152); line-height: 150%;">杜甫、高適七言云：“功名待寄凌煙閣；霄漢常懸捧日心?！?span style="font-size: 9pt; font-family: 宋體; color: rgb(222, 182, 152); line-height: 150%;">杜牧、錢起“千秋箓紀(jì)朱鸞浩；五色光生彩鳳毛。”李義府、聶夷中“瑞氣迥浮青玉案；清名合在紫微天?！?span style="font-size: 9pt; font-family: 宋體; color: rgb(222, 182, 152); line-height: 150%;">耿湋、白居易“仰賀斯文歸朗鑒；惟將直道歷崇班?！?span style="font-size: 9pt; font-family: 宋體; color: rgb(222, 182, 152); line-height: 150%;">齊己、張籍“圣代科名酬志業(yè)；中朝品秩重文章?！?span style="font-size: 9pt; font-family: 宋體; color: rgb(222, 182, 152); line-height: 150%;">方干、羅隱“勛業(yè)定應(yīng)歸鼎鼐；文章誰得到罘罳?！?span style="font-size: 9pt; font-family: 宋體; color: rgb(222, 182, 152); line-height: 150%;">徐寅、貫休“三千士里文章伯；十二樓前侍從臣?！?span style="font-size: 9pt; font-family: 宋體; color: rgb(222, 182, 152); line-height: 150%;">戶綸、許渾“彩筆只宜天上用；五云多繞日邊飛。”貫休、鮑溶“瑞草惟承天上露；繡衣卻照禁中花?！?span style="font-size: 9pt; font-family: 宋體; color: rgb(222, 182, 152); line-height: 150%;">王建、方干“萬卷圖書天祿上；四時(shí)云物月華中。”李白、許渾“更傍紫微瞻北斗；還將彩服詠南陔。”薛逢、蘇颋“花迎彩服離鶯谷；閣倚晴天見鳳巢?！?span style="font-size: 9pt; font-family: 宋體; color: rgb(222, 182, 152); line-height: 150%;">羅隱、劉禹錫“七德龍韜開玉帳；三千犀甲擁朱輪?！?span style="font-size: 9pt; font-family: 宋體; color: rgb(222, 182, 152); line-height: 150%;">駱賓王、陳陶“身應(yīng)山河分岳瀆；功銘鼎呂繪麒麟?！?span style="font-size: 9pt; font-family: 宋體; color: rgb(222, 182, 152); line-height: 150%;">于尹耕、封益紳
梁山舟學(xué)士所書楹帖多系集句，有抄輯成本者，今錄其佳者如左。四言云：“斧藻其德；法言竹柏之懷?！?span style="font-size: 9pt; font-family: 宋體; color: rgb(222, 182, 152); line-height: 150%;">水經(jīng)注五言云：“名隨市人隱；心與古佛閑。”蘇句“竹石得幽秉；壺觴多雅游?！?span style="font-size: 9pt; font-family: 宋體; color: rgb(222, 182, 152); line-height: 150%;">文同句六言云：“讀書不求甚解；陶靖節(jié)句鼓琴足以自娛?！?span style="font-size: 9pt; font-family: 宋體; color: rgb(222, 182, 152); line-height: 150%;">莊子七言云：“我書意造本無法；蘇句此老胸中常有詩?！?span style="font-size: 9pt; font-family: 宋體; color: rgb(222, 182, 152); line-height: 150%;">陸句“眉宇之間見風(fēng)雅；笑談與世殊臼科?！?span style="font-size: 9pt; font-family: 宋體; color: rgb(222, 182, 152); line-height: 150%;">山谷句“文章或論到閫奧；梅圣俞句笑談與世殊臼科?！?span style="font-size: 9pt; font-family: 宋體; color: rgb(222, 182, 152); line-height: 150%;">見上“萬卷藏書宜子弟；山谷句三田聚寶真生涯?！?span style="font-size: 9pt; font-family: 宋體; color: rgb(222, 182, 152); line-height: 150%;">蘇句“官如草木吾如土；東坡句舌有風(fēng)雷筆有神?！?span style="font-size: 9pt; font-family: 宋體; color: rgb(222, 182, 152); line-height: 150%;">見上“胸中已無少年事；門外猶多長者車?！?span style="font-size: 9pt; font-family: 宋體; color: rgb(222, 182, 152); line-height: 150%;">山谷句“張顛草圣雄千古；焦遂高談驚四筵?！?span style="font-size: 9pt; font-family: 宋體; color: rgb(222, 182, 152); line-height: 150%;">遺山句“名高北斗星辰上；王廷珪句詩在千山煙雨中。”張孝祥句“輕鷗白鷺定吾友；山谷句綠竹高松無俗塵?！?span style="font-size: 9pt; font-family: 宋體; color: rgb(222, 182, 152); line-height: 150%;">劉公是句“繅成白雪三千丈；荊公句凈掃清風(fēng)五百間?！?span style="font-size: 9pt; font-family: 宋體; color: rgb(222, 182, 152); line-height: 150%;">蘇句“更筑園林負(fù)城郭；荊公句先安筆研對溪山。”放翁句“蹙踏鮑謝跨徐庾；蘇句網(wǎng)羅秦漢近唐虞?！?span style="font-size: 9pt; font-family: 宋體; color: rgb(222, 182, 152); line-height: 150%;">傅蔡句八言云：“行道有福，能勤有繼；居安思危，在約思純?！?span style="font-size: 9pt; font-family: 宋體; color: rgb(222, 182, 152); line-height: 150%;">左傳“冰生于水，而寒于水；荀子云出其山，復(fù)雨其山。”詩疏“如此風(fēng)神，惟須飲酒；北史既佳光景，當(dāng)是劇棋?！?span style="font-size: 9pt; font-family: 宋體; color: rgb(222, 182, 152); line-height: 150%;">南史“小窗多明，使我久坐；入門有喜，與君笑言?！?span style="font-size: 9pt; font-family: 宋體; color: rgb(222, 182, 152); line-height: 150%;">易林“德有潤身，禮不愆器；顏延年句玉韞庭照，蘭生室香?！?span style="font-size: 9pt; font-family: 宋體; color: rgb(222, 182, 152); line-height: 150%;">庾子山句“平理若衡，照辭若鏡；動墨橫錦，搖筆散珠?！?span style="font-size: 9pt; font-family: 宋體; color: rgb(222, 182, 152); line-height: 150%;">文心雕龍“山水有靈，亦驚知己；水經(jīng)注性情所得，未能忘言?！?span style="font-size: 9pt; font-family: 宋體; color: rgb(222, 182, 152); line-height: 150%;">庾子山句“閉戶自精，開卷有益；任彥升句垂露在手，清風(fēng)入懷?！?span style="font-size: 9pt; font-family: 宋體; color: rgb(222, 182, 152); line-height: 150%;">柳子厚句“碧山人來，幽鳥相逐；金尊酒滿，奇花初胎。”詩品“脂粉簡編，冠纓圖文；李義山句糠粃禮義，緇銖功名?！?span style="font-size: 9pt; font-family: 宋體; color: rgb(222, 182, 152); line-height: 150%;">王績句九言云：“如良金美玉，無施不可；張說傳非精墨佳筆，未常輒書。”裴行儉傳十言云：“無江海而閑，不導(dǎo)引而壽；莊子乃邦家之光，非閭里之榮?！?span style="font-size: 9pt; font-family: 宋體; color: rgb(222, 182, 152); line-height: 150%;">歐文
吳青士郡丞廷榕，自吳中錄寄集句八字聯(lián)，皆古雅可愛。今擇錄其尤佳者如左云：“赤野生姿，青田矯翰；唐婁師德契苾明碑白云怡意，清泉洗心?！?span style="font-size: 9pt; font-family: 宋體; color: rgb(222, 182, 152); line-height: 150%;">李邕葉有道碑“蘊(yùn)智成囊，含明作鏡；唐劉待價(jià)令狐仁政碑憑春灑翰，席月抽琴?！?span style="font-size: 9pt; font-family: 宋體; color: rgb(222, 182, 152); line-height: 150%;">北魏高湛碑“如筠斯清，比蕙又暢；唐宋儋報(bào)友書逢岑愛曲，值石憐欹?！?span style="font-size: 9pt; font-family: 宋體; color: rgb(222, 182, 152); line-height: 150%;">魏姜質(zhì)亭山賦“器重南金，才橫東箭；高后碑辨雕春囿，德瑩秋天?！?span style="font-size: 9pt; font-family: 宋體; color: rgb(222, 182, 152); line-height: 150%;">唐太宗訪才能詔“綴響蘭深，緝言瓊秘；謝莊武帝冊沈思泉涌，華藻云浮。”魏卞蘭贊述太子賦“鳥囀歌來，花濃雪聚；庾信馬射賦云隨竹動，月共水流?！?span style="font-size: 9pt; font-family: 宋體; color: rgb(222, 182, 152); line-height: 150%;">陳后主夜庭度雁賦“春水兩派，晴山數(shù)曲；大隱賦朱輪十乘，紫誥千篇?！?span style="font-size: 9pt; font-family: 宋體; color: rgb(222, 182, 152); line-height: 150%;">幽居賦“薜引山茵，荷抽水蓋；王勃東屋山池賦琴號珠柱，書名玉杯?！?span style="font-size: 9pt; font-family: 宋體; color: rgb(222, 182, 152); line-height: 150%;">庾信小園賦“激揚(yáng)碩學(xué)，誘接后進(jìn)；南史張融傳甄明政術(shù)，曉達(dá)公方?！?span style="font-size: 9pt; font-family: 宋體; color: rgb(222, 182, 152); line-height: 150%;">唐太宗訪才能詔“經(jīng)緯區(qū)宇，彌綸彝憲；文心雕龍抑揚(yáng)人杰，雕繪士林。”契苾明碑“綴響蘭深，緝言瓊秘；謝莊武帝冊秉仁岳峻，動智淵明?！?span style="font-size: 9pt; font-family: 宋體; color: rgb(222, 182, 152); line-height: 150%;">崔敬邕碑“修風(fēng)曉逸，德星夕映；謝莊武帝冊祥禽輩作，瑞木朋生。”鮑照河清頌“澤雨無偏，心田受潤；簡文上大法頌表慈云既擁，智海亦深。”簡文與智炎書“抗心希古，任其所尚；含毫命素，動必依真。”隋姚察名畫記“溽露飛甘，舒云結(jié)慶；謝莊武帝冊貞筠抽箭，潤璧懷山。”王融贈叔詩“壯思風(fēng)飛，逸情云上；謝朓七夕賦朗姿玉暘，惠風(fēng)蘭披?！?span style="font-size: 9pt; font-family: 宋體; color: rgb(222, 182, 152); line-height: 150%;">宋孫康團(tuán)扇賦
謝默卿邑侯元淮自梁溪錄寄集句各聯(lián)，皆工穩(wěn)。附錄于左云：“井灶有余處；林園無俗情。”“揮茲一觴，未知明日事；遠(yuǎn)之八表，正賴古人書。”以上集陶詩“精義測神奧，清機(jī)發(fā)妙理；遠(yuǎn)想出宏域，高步超常倫。”集文選句“謳吟坰野，金石云階；棟梁文囿，冠冕詞林。”文心雕龍、庾開府集“芝洞秋房，檀林春乳；桂深冬燠，松疏夏寒?！?span style="font-size: 9pt; font-family: 宋體; color: rgb(222, 182, 152); line-height: 150%;">庾開府句“舉頭望明月；蕩胸生層云?！?span style="font-size: 9pt; font-family: 宋體; color: rgb(222, 182, 152); line-height: 150%;">集李、杜句“楓葉荻花秋瑟瑟；浴鳧飛鷺晚悠悠?！?span style="font-size: 9pt; font-family: 宋體; color: rgb(222, 182, 152); line-height: 150%;">集白、杜句“家醞滿瓶書滿架；山花如繡草如茵。”集唐句“蝶銜花蕊蜂銜粉；犀辟塵埃玉辟寒?！?span style="font-size: 9pt; font-family: 宋體; color: rgb(222, 182, 152); line-height: 150%;">集李義山句“碧苔芳暉，如有佳語；綠杉野屋，良?xì)椕澜蟆！?span style="font-size: 9pt; font-family: 宋體; color: rgb(222, 182, 152); line-height: 150%;">集司空表圣詩品，下同“隔溪漁舟，幽鳥相逐；亂山喬木，奇花初胎?！薄懊顧C(jī)其微，是有真宰；遠(yuǎn)引莫至，忽逢幽人?！薄熬昃耆核?，上有飛瀑；蕭蕭落葉，人聞清鐘?！薄凹t杏在林，幽鳥相逐；碧桃滿樹，清露未晞。”“蓄素守中，所思不遠(yuǎn)；返虛入渾，其聲愈希?！薄吧窕?，控物自富；性情所至，著手成春?！薄芭c古為新，載瞻星氣；其曰可讀，如寫陽春?！?/font>
焦氏《易林》中，語多吉祥。有集句為聯(lián)語云：“砥德礪才，為國藩輔；市政施惠，生我福人?！薄昂吐闹?，駕福乘喜；年豐歲熟，政樂民仁?！薄罢撊首h福，保我金玉；達(dá)性任情，樂其安閑?！薄暗赖律裣桑鰳s益譽(yù)；福祿歡喜，長樂永康?！?/font>
余小霞有集句聯(lián)云：“隨遇而安，因樹為屋；會心不遠(yuǎn)，開門見山?！庇衷疲骸疤彀胫煜迹浦邪Q；山間明月，江上清風(fēng)?！庇柙K句為聯(lián)贈之云：“勸子勿為官所腐；知君欲以詩相磨?！庇忠宦?lián)云：“筆老詩新疑有物；水清石瘦亦能奇。”
聞有集前人句題酒家樓者云：“勸君更盡一杯酒；與爾同消萬古愁?！笨芍^工絕。
黎湛溪河帥廳事，有桂未谷馥分書集句一聯(lián)云：“天根月窟閑來往；粗沙大石相磨治?！庇嗝窟M(jìn)謁，屢目之，河帥曰：“君賞其書乎？惜集句殊不倫不類也?！庇嘣唬骸肮鹱鞔藭r(shí)，初不為公。自今觀之，則所集殊雅切。”何帥詰其說，余曰：“上語謂公治《易》，對語謂公治河耳?！蓖派形从?，余曰：“上語謂作河上《易》注，對語謂辦碎石坦坡耳?！北娛紘先?。
吳信辰集司空曙、李頎一聯(lián)云：“翠竹黃花皆佛性；清池皓月照禪心?！币灶}佛寺恰好。
李蘭卿守思恩時(shí)，于賓州建聽荷小閣，集句聯(lián)云：“眼明小閣浮煙翠；身在荷香水影中?！卑显疲骸暗拦舛『チ?，按試賓州，以是月二十四日作荷花生日。”時(shí)阮春畬刺史重葺是閣方成，而申漁溪、陳紫瀾、劉夢庭三明府皆不期而會，一時(shí)之盛，眾賓俱歡。余題扁榜曰“荷花世界”，并集東坡、誠齋詩句，懸于閣柱。
達(dá)誠齋達(dá)三榷稅粵關(guān)，喜談文字，頗通易學(xué)，有別業(yè)在署旁，名“凈芳園”。榷使自為集句一聯(lián)云：“閑坐小窗讀周易；每依南斗望京華?！?/font>
相傳徽州城中有戲臺初成，徽之巨商撰聯(lián)，得一句云：“聲為律呂身為度?！本貌荒軐?，曰“有能集成語對者，當(dāng)厚酬之”。時(shí)方樸山先生命其子德往對曰：“云想衣裳花想容?！被丈坛暌园俳?。先生笑白：“七字百金，李太白惠我無疆也。”按：對句勝于出句。出句“呂”字添出，“身為度”三字亦無著，適成其為徽商本領(lǐng)也。
近人有集句楹帖云：“大兒孔文舉，小兒楊德祖；前身陶彭澤，后身韋蘇州?！币詵|坡詩對《禰衡傳》，天然比偶。惜無人能當(dāng)此語耳。
石墨文字以《石鼓文》為最古，近有集為篆聯(lián)者云：“道藝工于寫華柳；秀靈時(shí)或載淵魚?！薄安蝗A不樸同所好；既安既寧樂乃時(shí)?！薄皩帢阄闳A，以康我道；既安乃樂，共寫其天。”“道旨淵微，深于四子；詞華工秀，大如六朝?！?/font>
桂林城中巖洞以風(fēng)洞山為最，即疊彩山也。山中座落又以景風(fēng)閣為最。葉琴柯中丞紹楏集《禊帖》字為聯(lián)云：“林間虛室足觴詠；山外清流無古今。”余亦擬集韓句一聯(lián)云：“粉墻丹柱動光彩；高崖巨壁爭開張?！?/font>
余編梓《聯(lián)話》將竣，適賀耦庚中丞郵信來，以集句兩聯(lián)索書。集《四書》云：“行不得則反求諸己；躬自厚而薄責(zé)于人?！庇纸?jīng)語云：“視履考祥，其旋元吉；清明在躬，氣志如神?！币蚋阶R之。以下集字
《西岳華山碑》前明已毀，今海內(nèi)只有三拓本。余所藏者《華陰》，郭允伯舊物，曾歸朱笥河先生者也。碑為蔡中郎所書。近人有集碑字為楹帖者，如云：“漢璧秦璆千歲品；光風(fēng)嘉月四時(shí)春?！薄昂推骄袝睿坏鋭t高文太史公?！薄皻q星仙氣原方朔；璧月新詞是義山?！薄坝裉眯奘肺慕缘?；香案承書望若仙。”
陳曼生郡丞有集《三公山碑》字一聯(lián)云：“老屋三間，可蔽風(fēng)雨；空山一士，獨(dú)注離騷?！?/font>
柳誠懸所書《元秘塔銘》，雄偉奇特，最宜于作楹聯(lián)。有集字成句者云；“山靜日長仁者壽；荷香風(fēng)善圣之清。”“窮經(jīng)安有息肩日；學(xué)道方為絕頂人。”“情詞超邁高常侍；書法清圓趙集賢?！?/font>
敬客所書《王居士磚塔銘》，乃褚派也。近人喜學(xué)之，姿態(tài)橫生，惟以作大字，則規(guī)模稍有不足。亦有集字為楹帖者云：“天然文吐春云潤，悟后心如秋月超。”“明月超然懷遠(yuǎn)鑒；緒風(fēng)和處覺春生?！薄皶笸E得其化；文有真宗鑒乃神。”“風(fēng)節(jié)為貞金樂石；心神如秋月春云?！?/font>
顏魯公《爭坐位帖》字不及寸，而拓作大字，則有雄偉之觀，勝于臨摹他跡。近有集帖字為楹聯(lián)者，語亦岸異不群。七言云：“身向尺天崇位業(yè)；人從香海望才名?！薄疤袢磺逍型喜浚环e有文才是左思?！薄耙徽\有定同葵向；百故皆恬若海容?！薄靶L愛階前月；品畫微聞座右香?！薄扒鍟r(shí)盛治人同仰；名世高文眾所師。”“其書莫廢文明道；不爵而尊體衛(wèi)身?！薄拔酚押揠y終日對；異書喜有故人藏。”“月寮煙閣標(biāo)清興；文府書城縱古今。”“書到右軍難品次；文如開府得縱橫?！薄皾M室古香人有會；當(dāng)階清蔭月初中。”“立志須如三古盛；為書自起一家言?！卑搜栽疲骸傲⒐Φ卵?，有三不朽；尚齒爵位，無一非尊?！薄肮诹锜?，紀(jì)綱文武；才高畫日，損益古今?！薄傲⒌铝⒐Γ又跃?；友直友諒，尊其所聞?！?/font>
有集顏魯公《多寶塔碑》字為楹帖者，近刻成板聯(lián)，墨拓亦頗可觀。句云：“天然深秀檐前樹；自在流行檻外云?！薄懊撍讜梢患曳ǎ粚懮碛兴臅r(shí)春?！?/font>
顏魯公書《東方朔像贊》，字莊嚴(yán)合矩，在《多寶塔》之上。有集字成聯(lián)者云：“德星人是東方朔；雄辨文如石曼卿。”“作者多大方家數(shù)；望之如神仙中人?！薄扒宥怀C心無滓；儉以為節(jié)家之肥?！薄皩W(xué)以精神通廣大；家從清儉足平安?！?/font>
《繹山碑》原石已不可考，今所傳本，乃五代鄭文寶重刻。而典型具在，殊可臨摹。近有集碑字為聯(lián)云：“追古思今。道在作者；登高望遠(yuǎn)，時(shí)復(fù)樂之?！薄盀闃芳皶r(shí)，令德無極；去古不遠(yuǎn)，直道在斯?！薄叭沼兴?，經(jīng)史如詔；久于其道，金石為開。”“山澤高下理所著；金石刻作臣能為?！?/font>
王右軍《蘭亭序》字，執(zhí)筆者無不奉為矩型。近人有集字為楹聯(lián)者，亦自巧思綺合。五言云：“暢懷年大有；極目世同春?！薄笆矣猩搅謽罚蝗送斓卮??！薄盎萑绽侍摽眨磺屣L(fēng)懷古人?！薄帮L(fēng)竹引天樂；林亭集古春?！绷栽疲骸敖袢へM異于古；天聽可期諸人。”“文情生若春水；弦詠寄之天風(fēng)。”七言云：“有足春隨惠風(fēng)至；無懷人合盛時(shí)生?！薄坝未喝巳粼谔熳?；聽曲情隨流水生。”“文生于情有春氣；興之所至無古人?！薄扒槲母┭鰬堰w固；述作風(fēng)流契老彭。”“流水永無風(fēng)浪作；春情時(shí)以管弦和。”“絲竹放懷春未暮；清和為氣日初長?！薄凹呐d在山亭水曲；懷人于日暮春初。”“遇事虛懷觀一是；與人和氣察群言?！薄芭c弦作契風(fēng)生竹；列坐為情水抱山?！薄坝^水期于無盡地；生天當(dāng)是有情人?！薄半S群流觀極盛事；欣樂歲述古初言?！薄暗萌ぴ谛魏∫酝猓粖蕬延谔斓刂?。”“流水情文曲有致；至人懷抱和無同?！薄皹O清閑地是蘭若；觀自在春于竹林?！薄白冯S永日情殊暢；坐領(lǐng)春風(fēng)氣不群。”“坐隨蘭若幽懷暢；游及竹林躁氣清?！薄办o坐不虛蘭室趣；清游自帶竹林風(fēng)?！薄半S所遇時(shí)將靜悟；老于文者不陳言?！薄暗蒙剿畼芳膽驯?；于古今文觀異同?！薄胺潘鏖L觀其曲；為文氣盛集于虛?！薄疤搼岩曀讼涛颍缓蜌鉃榇禾炫c游?！薄皩⒑先f類為一己；每以內(nèi)觀當(dāng)外游?！薄爸阋簧米栽?；靜觀萬類無人為?！薄按笪拈g世有述作；至樂在人無古今?！薄吧剿g有清契；林亭以外無世情?！薄疤撝裼奶m生靜氣；和風(fēng)朗月喻天懷。”“群然和者幽蘭曲；快哉當(dāng)之修竹風(fēng)?！薄肮排c為懷稽作者；興隨所引契天然?！薄帮L(fēng)人所詠托于古；靜者之懷和若春?！薄扒屣L(fēng)有信隨蘭得；激水為湍抱竹流?！薄笆乙虮S其曲；竹為觀山不放長?！薄巴らg流水自今古；竹外春山時(shí)有無?！薄吧接写松茨苤粒恢駷橐蝗詹豢蔁o?！卑搜栽疲骸爱吷L，豈在集古；閑情自托，亦不猶人。”“不次之遷，人同品峻；及時(shí)為惠，情與春長?！薄敖窆女呹?，趣生一室；人天興感，文可萬言?！薄罢Q妄不生，虛無視事；幽閑自得，清靜為修。”“林氣映天，竹陰在地；日長似歲，水靜于人。”“小有清閑，抱弦懷古；隨其時(shí)地，修己觀人?！薄扒鍤馊籼m，虛懷當(dāng)竹；樂情在水，靜氣同山。”“春水初生，系懷左右；清風(fēng)惠及，盛領(lǐng)情文。”九言云：“今文與古文，期其一是；無極為太極，化可萬殊?！?/font>
近吾鄉(xiāng)鄭云麓觀察開禧有《知足齋集禊序楹貼》一帙，刻于粵東，董琴南為之序，亦集帖中字。所稱“既極自然，又有生趣”者，信不虛也。茲擇其尤佳者錄之云：“生當(dāng)稽古右文日；老作觀山樂水人?！薄叭似非逵谠谏剿?；天懷暢若當(dāng)風(fēng)蘭?！薄笆篱g清品至蘭極；賢者虛懷與竹同。”“時(shí)契幽懷同靜氣；因觀流水悟文情?！薄坝袝r(shí)自向竹間坐；無事一至蘭若游。”“為人不外修齊事；所樂自在山水間?！薄半S時(shí)靜錄古今事；盡日放懷天地間?！薄靶藜嚎芍袠返?；作文自合舍陳言?！薄白魑拿科谟诠藕希患膽褧r(shí)或與天游?！薄叭f類靜觀咸自得；一春幽興少人知?！薄笆狼樨M盡能相合；賢者所為固自殊?！薄叭似啡羯綐O崇峻；情懷與水同清幽?！薄按筚t自合為九列；清風(fēng)可以流萬年?！薄靶胖疄檠杂兄T己；文亦不外生于倩?！薄氨M日山游得風(fēng)趣；一生浪跡契天隨。”“老可情懷常作竹；少文樂事在游山。”“述古期同彭不作；臨風(fēng)若遇惠之和?！薄拔魰r(shí)嘗品惠山水；異日期為少室游。”“自古在昔有述作；當(dāng)今之世咸清賢?！?/font>
懷仁《圣教序》本，集右軍遺字而成。近復(fù)有集序中字作楹帖者，古雅可喜。五言云：“鹿門多大隱；花洞有長春?！薄霸葡忌惒?；山水有清音。”“波綠生春早；云歸注雨遲?！薄坝杏暝粕?；無風(fēng)葉滿山?！逼哐栽疲骸包S昏花影二分月；細(xì)雨春林一半煙?！薄懊髟虏浑x光宅寺；清風(fēng)常渡出山鐘。”“清華詞作云霞彩；典重文成金石聲?！薄皠俚鼗ㄩ_香雪海；妙林經(jīng)說大羅天?！薄耙徊罔舐暆诳冢粷M林花影月苞山。”“九萬里風(fēng)斯在下；八千年木自為春?！薄疤鞕C(jī)清曠長生海；心地光明不夜燈?！薄俺卸髡柯度褐?；被體香羅九夏輕?！薄皺C(jī)云才學(xué)有天趣；王謝風(fēng)流本性成?！薄胺ㄓ甏仍聘Q色相；清池明月露禪心。”“萬里波濤歸海國；一山花木作香城?！薄白鶖埱遢x萬川月；胸涵和氣四時(shí)春?！薄叭梭w六書生奧妙；五山十水見精神?！薄八蓾诙晱涭o；山月照人清不寒。”“紫薇華省承綸誥；金粟香風(fēng)舞彩衣?！薄皶苫冻譂?；悟?qū)λ娠L(fēng)夜共幽?！薄爸榱帜钊谱?；金匱文高二漢風(fēng)?！薄爸x傅心情托山水；子瞻風(fēng)骨是神仙?！薄盁艋鹨股顣形?；墨花晨湛字生光?！?/font>
歐陽率更書《醴泉銘》，字最方整，臨作楹帖尤宜。有集字成聯(lián)者，七言云：“月沼觀心清若鏡；云房養(yǎng)氣潤于珠。”“德取延和謙則吉；功資養(yǎng)性壽而安。”“西清恩挹三霄露；東觀文成五色云。”“一室圖書自清潔；百家文史足風(fēng)流?！薄皫r前煉石云為質(zhì)；檻外流泉月有聲?！薄盀閷W(xué)深知書有味；觀心澄覺寶生光?！薄肮ι顣冻Ａ髀?；學(xué)盛謙光更吉祥?！卑搜栽疲骸皻馐缒旰?，群生咸遂；冰凝鏡澈，百姓為心?！薄傲加駶欀椋窳髡?；吉金樂石，左右交輝?！薄案事肚湓疲谒篂槿?；珠輝玉照，蓋代之華?！薄碍傎|(zhì)金相，當(dāng)時(shí)之寶；頌經(jīng)風(fēng)緯，冠世而華?！?/font>
近張澥山方伯岳崧集字書聯(lián)見贈云：“鳳質(zhì)龍文，光華相映；景風(fēng)淑氣，仁壽同登?！?/font>
“室臨春水幽懷朗；坐對賢人躁氣無?！贝艘飨壬?span style="font-size: 9pt; font-family: 宋體; color: rgb(222, 182, 152); line-height: 150%;">鼐集《禊帖》字聯(lián)，以贈羅子信太史者。
卷之十二雜綴諧語附
朱竹垞先生在京師，除夕署門聯(lián)云：“且將酩酊酬佳節(jié)；未有涓涘答圣朝?！泵摫M名士習(xí)氣，而未嘗不傳誦于時(shí)，所謂言以人重也。又罷官后，集句為門聯(lián)云：“圣朝無棄物；余事作詩人?！逼鋵?shí)“詩人”二字尚不足以盡先生耳。
彭文勤公自書京邸春聯(lián)云：“門心皆水；物我同春。”日下士大夫頗以出語為話柄：“不過以‘門心’二字強(qiáng)揑耳?！比还湃舜说染浞ㄉ醵?，唐賈島《題長江廳》詩有“言心俱好靜”之句，意境正與相似，則用之楹帖，有何不可？況對句甚渾成乎。后汪銳齋儀曹德鉞仿其意云：“臣心如水；王道猶龍?！眲t青出于藍(lán)，而不能青于藍(lán)矣。
京師宦宅所制春聯(lián)，每喜以本歲干支分冠于首。如“乙未”云：“乙近杏花袍曳紫；未勻柳色綬拖黃?！薄岸∮稀痹疲骸岸q觀光慚國士；酉山探秘識奇書?！苯杂袦惒春圹E，莫如“戊寅”歲一聯(lián)云“吉日維戊；太歲在寅”為自然也。
《畫舫錄》云：“岳大將軍鐘琪以名將兼通文墨，嘗訪舊好蜀僧大喦于揚(yáng)州樂善庵，即席贈以聯(lián)句，云：‘有月即登臺，無論春秋冬夏；是風(fēng)皆入座，不分南北東西。’庵即譯經(jīng)臺舊址也。”或以此聯(lián)為李笠翁所撰。
英煦齋師曰：“余未諳習(xí)內(nèi)典。臨摹古人所寫佛經(jīng)，偶有會心，如‘比丘尼’，豈非尊我孔子乎？居馬蘭峪工次，時(shí)工人于舊寺中添建三教圣人殿，求作聯(lián)語，遂書與之云：‘西域談經(jīng)，心仰尼山思竊比；東周問禮，語傳柱史戒深藏?！?/font>
吾鄉(xiāng)林樾亭先生喬蔭湛深經(jīng)史之學(xué)，復(fù)工駢儷之文，有壽其姊夫李志漢封翁一聯(lián)云：“寶樹蔚彤云，知諸出有陽元，望他日成吾宅相；華堂盈紫氣，溯原初于聃耳，喜長生本自家傳。”封翁為李研云鴻瑞之父，蘭卿都轉(zhuǎn)之祖，宅相信不虛矣。
王夢樓先生贈蔣心余聯(lián)云：“前輩典型，秀才風(fēng)味；華嵩品格，河海文章。”汪劍潭端光亦有贈聯(lián)云：“沽酒近交鄉(xiāng)父老；解衣平揖漢公卿?！?/font>
阮梅叔亨為蕓臺先生介弟，文采風(fēng)流，不愧難弟之目。曾撰《瀛舟筆談》十二卷，皆雜紀(jì)先生撫浙時(shí)事也。洪稚存先生亮吉于嘉慶戊辰八月十三日游曲江亭，始與定交，用篆書楹帖贈之云：“第五之名齊票騎；十三此夜訂心交?！泵肥迳跸玻锤接浻凇跺酃P談》中。
張南山《松軒隨筆》云：“高要莫善齋廣文元伯以學(xué)行聞于時(shí)，馮魚山先生敏昌贈以楹帖云：‘奉母孝經(jīng)看在手；教兒文選讀從頭?！?/font>
吳興包果峰敬堂有著作才，阮蕓臺先生最賞異之，嘗贈聯(lián)云：“吳興山水，古來清遠(yuǎn)；包咸論語，今尚流傳?！?/font>
李松云先生少年科第，后頗偃蹇。年六十時(shí)，猶官成都知府。自壽聯(lián)云：“三館六曹十七科，競稱前輩；一官萬里二千石，遂老斯人?！?/font>
《秋雨庵隨筆》云：“‘子建之才八斗，我得一斗，天下共分一斗。’以斗論才，奇矣。有曹姓人為彭澤令，其友人贈一聯(lián)云：‘二分山色三分水；五斗功名八斗才?！\(yùn)典恰切?！?/font>
蘭州府城西火祖廟，元宵燈火最盛。余曾于公余往觀，記得吳信辰一聯(lián)云：“鉆燧木先春，食德飲和，且自披星朝赤帝；觀燈天不夜，衢歌巷舞，何妨捧日待黃人。”
王孚遠(yuǎn)方伯述：“為滇臬時(shí)，每赴城外監(jiān)視行刑，必就其地關(guān)廟行香。此廟僻在郊坰，且非有行刑事，直為人跡所不到。寺僧乞制廟聯(lián)，因以意撰句云：‘度一切眾生于夢幻后；存千秋大義在天壤間?！笨芍^不即不離。又言：“浙江桃花嶺有關(guān)廟，縉云程教諭文淦撰聯(lián)云：‘當(dāng)時(shí)諸葛大名，荒祠古柏，嗟回首萬牛，何如漢壽亭垂，遍開蘭若；此地洞天小有，絕壁修篁，肅臨風(fēng)千纛，休比武陵源藐，空說桃花。’”據(jù)云此聯(lián)在浙東頗膾炙于人口。然上聯(lián)無端壓倒諸葛公，已屬無謂；下聯(lián)只敷衍得“桃花”二字，實(shí)非佳構(gòu)也。
西湖詩僧小顛。有《萬峰山房稿》。預(yù)為涅槃塔院。嘗于所居榜一聯(lián)云；“老屋將傾，只管淹留何日去；新居未卜，不妨小住幾時(shí)來。”
張南山為余述武后廟聯(lián)云：“六宮粉黛無顏色；萬國衣冠拜冕旒?！蔽浜蠛我杂袕R，廟亦不知在何地，而聯(lián)語則亦莊亦諧，精切不易矣。
李笠翁云：“李申玉廣文家有聲樂，余贈之聯(lián)云：‘門多桃李，案少簿書，別宦恐無此樂；前列生徒，后盈絲竹，今時(shí)復(fù)有其人?！稚暧裰畠?nèi)子生于元旦，是日稱觴，即令家姬試演新劇。余亦有聯(lián)云：‘元旦即稱觴，鶴算龜齡齊讓早；歲朝先試樂，鶯歌燕語盡翻新?！?/font>
笠翁芥子園門前二柳，門內(nèi)二桃。桃熟時(shí)，人多竊取，因戲書一聯(lián)于戶云：“二柳當(dāng)門，家計(jì)遜陶潛之半；雙桃鑰戶，人謀慮方朔之三。”人以為謔而不虐。又題歌臺云：“休縈俗事催霜鬢；且制新歌付雪兒?！庇诸}大門云：“孫楚樓邊觴月地；孝侯臺畔讀書人?！睂O楚酒樓為白門古跡，太白觴月于此；周處讀書臺，則與芥子園適相鄰也。
賈膠侯中丞有大園亭，棄而不居，改為鄉(xiāng)館。凡山右名賢之客都門者，皆得寓焉。李笠翁贈之聯(lián)云：“未聞安石棄東山，公能不有斯園，賢于古人遠(yuǎn)矣；漫說少陵開廣廈，彼僅空懷此愿，較之今日何如。”
柯岸初居臺諫幾二十年，李笠翁贈聯(lián)云；“諫垣彌久望彌尊，看此際三公，都是當(dāng)年等輩；封事愈多功愈懋，卜將來一擢，盡補(bǔ)往日淹留?！?/font>
笠翁有除夕贈程蕉鹿文宗一聯(lián)云：“世間桃李盡出公門，何須臘盡始芳菲，滿眼無非春色；天下魚龍都?xì)w學(xué)海，不待時(shí)來方變化，啟口即是雷聲?！?/font>
嘗見劉文清公書楹帖云：“鏡里有梅新晉馬；釜中無藥舊唐雞?！辈恢^。或云是錢東澗句。
《隨園詩話補(bǔ)遺》云：“對聯(lián)之佳者，或題禪堂云：‘無法向人說；將心替汝安?！鹱疲骸笞o(hù)法不見僧過；善知識能調(diào)物情。’題虎丘畫春冊店門云：‘一陰一陽之謂道；此時(shí)此際難為情?！}戲臺后云：‘做戲何如看戲樂；下場更比上場難?！蛞娰浽疲骸焐虾卧猩剿?；人間樂得做神仙。’”
秦澗泉學(xué)士請假南歸，卜居于武定橋畔，相傳為前明何尚書汝寵故宅。取六一“瞻望玉堂如在天上”之意，名其園曰“瞻園”。園中有東山樓，自為聯(lián)云：“辛勤有此廬，抽身歸矣，喜鳥啼花笑，三徑常開，好領(lǐng)取竹簟清風(fēng)，茅檐暖日；蕭閑無個事，閉戶恬然，對茶熟香溫，一編獨(dú)抱，最難忘別來舊雨，經(jīng)過名山?！?/font>
江寧董觀橋制府教增督閩浙時(shí)，愛西湖出水之勝，買宅于杭城之三撥營，擬解組后作平泉之墅。榜其門云；“圣代即今多雨露；故鄉(xiāng)無此好湖山?！泵钆继烊?，人多誦之。后制府未及予告，而已歸道山矣。
京中宣武門外之方壺齋，本戲園，今改為官宅。余叔父太常公首賃居之。公出視學(xué)廣西，余妹婿龔小峰豐谷居之，獻(xiàn)歲自題門聯(lián)云：“家傳渤?；眠h(yuǎn)；春到方壺雨露新?！币磺行?，一切地，李芝齡宗昉亟稱之。
費(fèi)西墉京兆錫章以召試舉人，歷登清要，中年興高采烈，晚乃漸識夷涂。嘗于書室中自撰一聯(lián)云：“酒闌興倦，事往情遷，只不忘游過名山，別來舊雨；此與秦澗泉學(xué)士語相同，近吳山尊自撰聯(lián)句亦用之，或皆襲學(xué)士語耳春去仍歸，人老難復(fù)，更休詫殿前起草，海外題詩?！鄙w京兆久為軍機(jī)章京，以才望著名，及居諫垣，又曾奉命，充冊封琉球使者也。
《秋雨庵隨筆》云：“葛秋生慶曾齋中懸一聯(lián)云：‘書似青山常亂疊；燈如紅豆最相思?！Z極清新。‘青山’句，秋生自擬；‘紅豆’句，則許滇生太史乃普所對也?！?/font>
宣武門外上斜街趙象庵舍人家，菊花最盛，自號菊隱?；〞r(shí)過客如卿。聞其初未著名時(shí)，來觀者率不通謁，亦不問主人為誰。一日劉金門先生同京朝官借其園亭賞菊，酒闌，主人出素紙求先生楹帖，且乞新制。問主人有何好，答云：“無他好，惟愛菊如性命耳?！毕壬攀謺疲骸爸灰跃栈樾悦??！倍从袑φZ，復(fù)問主人何姓，答云：“姓趙?！蹦艘粨]而就云：“本來松雪是神仙?！币蛔鶉@其工敏。
《秋雨庵隨筆》云：“伊犁有過復(fù)亭，蓋為謫官而設(shè)，劉金門宮保過之，題一聯(lián)云：‘過也如日月之食焉；復(fù)其見天地之心乎?！\(yùn)用成語，天造地設(shè)。”
有以義園求劉金門先生撰聯(lián)者，先生集《四書》云：“逝者如斯夫；掩之誠是也?！贝_切不移。吾鄉(xiāng)福州會館屋后，有野地一區(qū)，自前明即立義園，每春秋兩祭，同鄉(xiāng)之在京師者咸集。聞鄉(xiāng)老言，舊有小亭，前明葉文忠公有聯(lián)云：“滿眼蓬蒿游子淚；一盂麥飯故鄉(xiāng)情?！逼嗤駝尤?。自余入京師，則亭久圮，聯(lián)亦不存矣。
余偶見一剃發(fā)店中懸“整容堂”匾，旁有聯(lián)云：“雖然毫末技藝；卻是頂上工夫?！彪m巧而不傷纖。又《桃符綴語》中載一聯(lián)云：“不教白發(fā)催人者；更喜春風(fēng)滿面生?！庇帧肚镉赈蛛S筆》中載一聯(lián)云：“到來盡是彈冠客；此去應(yīng)無搔首人?！苯灶H自然。又牙行市肆通用聯(lián)云：“其交以道，其接以禮；同聲相應(yīng)，同氣相求?！币囝崜洳黄普Z也。
大路邊茶亭或題一聯(lián)于柱云：“四大皆空，坐片刻無分爾我；兩頭是路，吃一盞各自東西。”淺語頗有禪理。又杭州涌金門藕香居茶室聯(lián)云：“欲把西湖比西子；從來佳茗似佳人?！奔淝∏?，可人《西湖志余》。
鄭板橋六十自壽聯(lián)句云；“常如作客，何問康寧，但使囊有余錢，甕有余釀，釜有余糧，取數(shù)葉賞心舊紙，放浪吟哦，興要闊，皮要頑，五官靈動勝千官，過到六旬猶少；定欲成仙，空生煩惱，只令耳無俗聲，眼無俗物，胸?zé)o俗事，將幾枝隨意新花，縱橫穿插，睡得遲，起得早，一日清閑似兩日，算來百歲已多?！?/font>
板橋解組歸田日，有李嘯村者，贈之以聯(lián)。板橋方宴客，曰；“嘯村韻士，必有佳語。”先觀其出聯(lián)云：“三絕詩書畫”，板橋曰：“此難對。昔契丹使者以‘三才天地人’屬語，東坡對以‘四詩風(fēng)雅頌’，稱為絕對。吾輩且共思之。”限對就而后食，久之不屬，啟視之，則“一官歸去來”也。咸嘆其工妙。
厲樊榭先生鶚葬于杭州西溪王家塢，不久，遂為榛莽。后四十余年，何春渚琪游西溪，見草堆中有樊榭及姬人月上栗主在焉，因取歸，偕同人送至武林門外牙灣黃山谷祠中，掃灑一室以供之。按：月上姓朱氏，烏程人。王蘭泉先生題其楹云：“丈室花同天女散；圍摩詩共老人參?！币姟镀押稚椒吭娫挕?。
有集四書語為典肆聯(lián)云：“以其所有，易其所無，四境之內(nèi)，萬物皆備于我；或曰取之，或曰無取，三年無改，一介不以與人?！币嘧苑€(wěn)切。
吳山尊有題友人某別業(yè)云：“淥水漾丁簾，增我輩閑中風(fēng)致；名園依丙舍，祝君家看到云仍?！彪m無深意，而情文斐亹，自足動人。
聞吳山尊嘗于歲暮向?qū)O淵如先生貸金，先生方自制室內(nèi)桃符，謂山尊曰：“君能代我成一佳聯(lián)，便當(dāng)如所請?！鄙阶饝?yīng)聲曰：“上相教除名士氣；至尊親許讀書人?！鄙w上句乃董文恭公勖淵如之言，對句乃先生出試差復(fù)命時(shí)所親承天語也。先生喜其雅切，即如所請金數(shù)與之。山尊之善于譽(yù)人，皆此類也。
趙雨樓光祿與余同直樞地，同膺察典，而后余八年始出守鎮(zhèn)江。謁余于吳門，索書楹帖。余戲拈宋人句贈之云：“醉中擲筆金鑾殿；睡起鳴笳鐵甕城?！庇陿巧鯄哑湔Z，然出句有倨侮之嫌，雖成語亦不敢落筆也。
程春海侍郎最工作聯(lián)語，余守荊州之明年，即擢淮海監(jiān)司，適侍郎奉使督學(xué)黔中，過荊時(shí)，手揮一聯(lián)見贈云：“南中喜得秦淮海；天下愿識韓荊州?！比私苑涔っ?。后余擢藩吳門，侍郎主白下講席，贈聯(lián)云：“名輩出樞垣，本杜斷房謀，陶甄南國；鴻才領(lǐng)詞坫，有歐書韓句，濡染東吳?！币椅粗铮喾钫?，復(fù)出授甘藩。瀕行，侍郎贈聯(lián)云：“霖雨東興，樞密上才開遠(yuǎn)略；好風(fēng)西笑，湖山秀句帶邊聲?！贝文暧噙獡峁鹆?，入覲時(shí)，侍郎復(fù)贈聯(lián)云：“洪容齋隨筆成書，實(shí)著作之淵海；范致能驂鸞有錄，比宦游于神仙。”適余方以《退庵隨筆》呈正，故出聯(lián)云爾。時(shí)同覲入京者，有賀耦庚中丞。侍郎亦贈聯(lián)云：“以孝去，以忠來，到處蒼生望霖雨；是賢臣，是學(xué)者，一編經(jīng)世出名山?！鄙w耦庚由江藩告養(yǎng)回籍，此次亦奉召復(fù)出，次聯(lián)謂所撰《皇朝經(jīng)世文鈔》也。
春海贈林少穆督部聯(lián)云：“理事若作真書，綿密無間；愛民如保赤子；體會入微?！鄙倌伦罟ぷ餍】?，故出聯(lián)自然關(guān)合。次聯(lián)亦能酷肖其生平。
龔闇齋觀察麗正七十生辰，其子定庵儀部求壽聯(lián)于春海。春海信筆書與之云：“使君政比龔渤海；有子才如班孟堅(jiān)。”余亦寄一聯(lián)云：“累世紀(jì)群交，憶蘭省樞垣，齊向后塵趨軌范；傳家召杜譜，喜皖峰滬瀆，共聽兩地頌臺萊。”蓋觀察初由禮部入軍機(jī)，于余皆為前輩。而余宦江南，又適值觀察由安慶守擢蘇松監(jiān)司也。
余福州老屋在黃巷，唐校書郎黃德溫先生璞故里，黃巢所稱儒者之宅，相戒勿犯者也。屋之對門為酒壚。憶初入宅時(shí)，先叔父九山公手書杜句作門聯(lián)云：“座對賢人酒；門聽長者車。”后酒家酒漸不售，遂歸咎此聯(lián)，以為“賢人”語含譏諷。公因復(fù)集杜句改署于門曰；“宅入先賢傳；門聽長者車。”乃不逾年而酒家歇業(yè)，有一傖父奄有其地，改換門庭；后四十年，余由蘇藩假歸，遂卜居焉。
黃巷新宅之西有小樓，余始葺而新之。黃巷中以此樓為最古，因即榜為“黃樓”，集同人作詩張之。近以詩稿示余小霞，為寄題一聯(lián)云：“白傅早歸，一代福人居福地；蘇公再見，千秋黃巷重黃樓?！?/font>
余于五十八歲引疾歸里，有口號云：“擇里仍居黃巷宅；辭官恰及白公年?！崩钐m卿以此十四字作分書楹聯(lián)相贈，時(shí)方得文衡山芝南山閣畫卷，余自書“芝南山館”扁于廳事，蓋寓知難而退之意。并自制一聯(lián)云：“歷中外廿年身，宦海扁舟，萬頃驚濤神尚悚；就高低數(shù)弓地，儒宮環(huán)堵，三竿曉日夢初醒。”嗣于東園中葺藤花吟館，又制一聯(lián)云：“有客醉，無客睡，福簡簡吁可愧；長歌粗，短歌疏，詩平平聊自娛?！贝硕?lián)頗聞于時(shí)，江南僚友有以為妒者。又有百一峰閣，為園中最高處，余所手建并題聯(lián)云：“平地起樓臺，恰雙塔雄標(biāo)，三山秀拱；披襟坐霄漢，看中天霞起，大海瀾回?！笨陀姓b此聯(lián)，決余必當(dāng)復(fù)出者。
百一峰閣之左有樓三楹，余輯《全閩詩鈔》于此，因以為樓額。其聯(lián)則集前人句云：“藏名詩酒間，竹屋紙窗清不俗；養(yǎng)拙江湖外，風(fēng)臺月榭悄無言。”樓之下為寶蘭堂，因庋褚蘭亭石刻于此，即集《蘭亭》字云：“隨遇自生欣，暖日和風(fēng)入懷抱；靜觀可娛老，崇蘭幽竹有情文?！?/font>
桂林太守興靜山，以四月四日周甲初度，余以聯(lián)壽之云：“宜民頌起延年后；壽世筵開浴佛先。”一切其官，一切其時(shí)，同人咸以為工巧。蓋顏延年曾居此官，聊借用二字以寓壽意，尚不覺吃力也。
廣西節(jié)署之東南隅有銅鼓亭，庋大銅鼓一，壁上嵌謝蘊(yùn)山、錢裴山二先生銅鼓詩石刻。其上有樓，因呼為銅鼓樓。地勢最高，宜于登眺。桂林千峰百嶂，盡在眼中。迄今七十余年，樓漸剝陊，樓下榛莽塞徑，無過問者。余蒞任之明年，始捐俸重修，并拂拭銅鼓。時(shí)幕府諸君皆能詩，因共和謝、錢韻張其事，僚寀亦以次繼聲，遂有《銅鼓聯(lián)吟集》之刻。樓既新，僉謂宜有聯(lián)，因憶前人有集山谷、東坡句，云：“全以山川為眼界；故應(yīng)賓主盡詩人?！比粢谱鞔酥新?lián)語，情景俱合矣。因書而懸之樓楹云。
桂林棲霞山中有寺，由寺后穿山腹，可達(dá)七星巖。上有碧虛亭，為范石湖舊跡。亭前兩石柱刻聯(lián)云：“先文穆風(fēng)流宛在；家學(xué)士丘壑偶然。”款署范時(shí)崇。蓋康熙中曾為粵西藩伯者，先文穆是石湖，“家學(xué)士”則不知所指，遍詢之都人士，并檢志乘中，皆不得其人，存以俟考。
《堅(jiān)瓠集》云：“泉州府學(xué)某教授，南海人，頗立崖岸。一日設(shè)宴于明倫堂，演《西廂》雜劇，有無名子書一聯(lián)于學(xué)門云：‘斯文不幸，明倫堂上，除來南海先生；學(xué)校無光，教授館中，搬出西廂雜劇?！吵鲆娭?，赧然自愧，故態(tài)頓除?！?span style="font-size: 9pt; font-family: 宋體; color: rgb(222, 182, 152); line-height: 150%;">以下諧語。
《堅(jiān)瓠集》又云：“常熟桑民悅懌以才自負(fù)，居成均時(shí)，為丘仲深所黜。后就教職，書對于明倫堂云：‘文章高似翰林院；法度嚴(yán)于按察司?！?/font>
又云：“天啟中一巡按，為逆珰造生詞，題楹柱云：‘至圣至神，中乾坤而立極；允文允武，并日月以常新?！袖浧湓~以獻(xiàn)魏忠賢者，忠賢讀之不解，問左右何事說到黃閣老。蓋黃立極者，同時(shí)宰相之名也，左右曰：‘某御史與爺作對耳！’忠賢艴然變色曰：‘多大御史，敢與我作對！’趣召緹帥拘之，左右為之再三解晰，始喜?！?/font>
又云：“吳郡吳文之，初名濟(jì)，方九歲，即工屬文。嘗自書對聯(lián)云：‘移門欲就山當(dāng)榻；補(bǔ)屋常愁雨濕書?！c同里張濟(jì)同塾讀書，客聞其才，出對云：‘張吳二濟(jì)聯(lián)床讀。’文之應(yīng)云：‘嚴(yán)霍同光間世生。’客善繪事，自撰句云：‘畫草發(fā)生，頃刻工夫非為雨。’文之應(yīng)云：‘筆花燦爛，須臾造化不關(guān)春?！拖?，即以為畫室楹聯(lián)云?！?/font>
又云：“吳門有富翁鄉(xiāng)居者，求楊南峰書門對。此翁之祖曾為人仆，南峰題云：‘家居綠水青山畔；人在春風(fēng)和氣中?！狭小摇恕忠?，見者無不匿笑?！?/font>
董文恭公有族人某居京師者，廳事懸一舊人所書聯(lián)云：“賢者亦樂此；卓爾末由從。”其字甚雄偉，寶之二十余年矣。一日紀(jì)文達(dá)師偶過之，詫曰：“此聯(lián)殆不可掛也?！蹦吃懫涔剩瑤熢唬骸吧下?lián)首著‘賢’字，下聯(lián)首著‘卓’字，非君家遙遙兩華胄耶！”某始爽然撤去。
京師戲園每演一劇，必分開數(shù)日，始了其緒。蓋勾留觀者，使不能中途而輟也。有集聯(lián)云：“把往事今朝重提起；破工夫明日早些來?！笨煞Q工切。又鄉(xiāng)村戲臺聯(lián)云：“父老閑來消白晝；兒童歸去話黃昏?！庇钟屑端臅肪湓疲骸奥勏腋柚?，賢者亦樂此；見羽旄之美，鄉(xiāng)人皆好之。”上聯(lián)謂崑腔，下聯(lián)則亂彈武戲也。又一聯(lián)云：“或?yàn)榫有∪?，或?yàn)椴抛蛹讶耍菆霰阋?；有時(shí)歡天喜地，有時(shí)驚天動地，轉(zhuǎn)眼皆空?！闭Z雖質(zhì)俚，亦自隱括。近有集《禊帖》字云：“稽古昔畢類其人，賢以生為，趣由丑作；托清閑咸臨此地，情隨事感，曲有文聽。”又吳立甫拔貢大本醉后為人促作戲臺聯(lián)，因集句付之云：“古今人何遽不相及；天下事當(dāng)作如是觀?！庇钟凶鲬蚺_后一聯(lián)云：“凡事莫當(dāng)前，看戲何如聽?wèi)蚝?；為人須顧后，上臺終有下臺時(shí)。”則幾于格言矣。
京師慶寧園戲臺聯(lián)云：“大千春色在眉頭，記當(dāng)年翠暖珠香，曾游贍部；五萬鶯花如夢里，念此日丁歌甲舞，重睡昆侖?！痹~意在可解不可解間?；蛟剖秦拦P。大抵戲臺聯(lián)莊諧并宜，但忌俗耳?；蚣?jīng)語云：“治世之音安以樂；君子有酒旨且多?！眲t莊重不佻，用于官廨尤宜也。
余紫松提戎步云曰：“記得圓明園有一戲臺聯(lián)云：‘堯舜生，湯武凈，五霸七雄丑末耳，伊尹太公便算一只耍手，其余拜將封侯，不過搖旗吶喊稱奴婢；四書白，六經(jīng)引，諸子百家雜說也，杜甫李白會唱幾句亂談，此外咬文嚼字，大都緣街乞食鬧蓮花?！彼拼舜笞R力，大議論，斷非凡手所能為。或以為自大內(nèi)傳出者，近之。
對聯(lián)有可解頤者?？滴鯐r(shí)，廣東詩僧住海珠寺，交通公卿，寺塑金剛與彌勒環(huán)坐，對聯(lián)云：“莫怪和尚們這般大樣；請看護(hù)法者豈是小人?！庇謼钐m坡題倒坐觀音像云：“問大士緣何倒坐；恨凡夫不肯回頭。”又江西某君題養(yǎng)濟(jì)院云：“看諸君腦滿腸肥，此日共餐常住飯；想一樣鐘鳴鼎食，前身都是宰官身?！?/font>
乾隆庚子歲，二藏活佛來朝，供帳極盛，住雍和宮，遠(yuǎn)近僧徒參謁者，月以千計(jì)。活佛高坐跏趺，無少動也。未幾以出痘死。有好事者送一挽聯(lián)云：“渺渺三魂，活佛竟成死鬼；迢迢萬里，東來不見西歸。”時(shí)傳為笑柄。
魏善伯徵士題范覲公中丞廁聯(lián)云：“成文自古稱三上；作賦于今過十年?！睅槐芈?lián)；然如此雅切大方，亦自可喜。若《一夕話》所載：“莫道輪回輸五谷；可儲筆札賦三都?！庇郑骸暗干駸o殿屎；不慚宰相受堂餐?！庇郑骸肮偎静涣疃嘀酗?；燕飲應(yīng)知無后艱?！眲t又遜前語矣。
繆蓮仙《涂說》云：“安徽無為州老諸生得欽賜舉人，自作一堂聯(lián)云：‘并未出房，幸虧得白頭發(fā)秀士；何嘗中式，倒做了黑耳朵舉人?！w俗以衙門中未上名而幫差者為‘黑耳朵’，故戲用之。又有一廩膳生，得欽賜副榜者，亦自書一堂聯(lián)云：‘說甚功名，只免得三年一考；有何體面，倒少了四兩八錢?！淳渖w言廩祿也?！?/font>
袁簡齋先生云：“或傳程魚門編修晉芳《京中移居》詩云：‘勢家歇馬評珍玩，冷客攤錢問故書。’予笑曰：‘此必琉璃廠也?！冎?。因記商寶意移居，周蘭坡與萬晴初訪之，見門對云：‘豈有文章驚海內(nèi)；從無書札到公卿?！f曰：‘此必商君宅矣?！冎喙弧！?/font>
《續(xù)消夏錄》云：“張明經(jīng)晴嵐，除夕前自題門聯(lián)云：‘三間東倒西歪屋；一個千錘百煉人?！m有鍛鐵者，求彭信甫書門聯(lián)，信甫戲書此二句與之。兩家望衡對字，見者無不失笑。二人本辛酉拔貢同年，頗契厚，坐此竟成嫌隙。所謂凡戲無益，此亦一端也。”
魯亮儕觀察性粗豪，而所居屋狹，自署其門聯(lián)云：“兩間東倒西歪屋；一個南腔北調(diào)人?！币姟恫栌嗫驮挕?。
《堅(jiān)瓠集》載：“漳浦趙從誼知獨(dú)山州，州城極荒涼，衙署尤陋，趙自題楹柱一聯(lián)云：‘茅屋三間，坐由我，臥由我；里長一個，左是他，右是他?！?/font>
《柳南隨筆》云：“崑山歸元恭先生，狂士也。家貧甚，扉破至不可闔，椅敗至不可移，則俱以緯蕭縛之。遂書一扁曰‘結(jié)繩而治’。又除夕署其門楹云：‘一槍戳出窮鬼去；雙鉤搭進(jìn)富神來。’其不經(jīng)多此類，時(shí)人呼之為‘歸癡’云?！?/font>
陳文恭《續(xù)訓(xùn)俗遺規(guī)》內(nèi)載一事云：“常州一老布衣，平時(shí)奸狡，自號清客。書門對曰：‘心中無半點(diǎn)事；眼前有十二孫?！腥死m(xù)寫其下云：‘心中無半點(diǎn)事，半生不曾完糧；眼前有十二孫，十個未經(jīng)出痘?！娬呓^倒?！?/font>
有一縣令自題其署外大門云：“愛民若子；執(zhí)法如山?！睂?shí)非良吏也。他日有無名子續(xù)寫其后，成一長聯(lián)云：“愛民若子，牛羊父母，倉廩父母，供為子職而已矣；執(zhí)法如山，寶藏興焉，貨財(cái)殖焉，是豈山之性也哉?！庇浀盟温谩扼蘩扰脊P》中載：“一年老令君大書縣治之前曰：‘三不要。’下注：‘一不要錢，二不要官，三不要命。’次日視之，則每行下各添二字：‘不要錢’下曰‘嫌少’；‘不要官’下曰‘嫌小’；‘不要命’下曰‘嫌老’?！鄙w與此同一惡謔也。
有某太守，清苑人，曾令涇縣，以貪酷聞。一日晨起，見廳事貼一《四書》集句聯(lián)云：“彼哉彼哉，北方之學(xué)者，何足算也；戒之戒之，南人有言曰，其無后乎?！?/font>
前明袁萚庵于令以荊州守罷歸，流寓金陵，落魄不得意。大書門聯(lián)云：“佛言不可說，不可說；子曰如之何，如之何?！币嘧灾^以經(jīng)對經(jīng)也。
明末有海中渠魁，至普陀山設(shè)齋一月，手題楹柱云：“自在自觀觀自在；如來如見見如來?！逼渥种两癃q存。
公牘中字義多不可解。嘉應(yīng)湯滋圃游幕南陽時(shí)，戲作聯(lián)云：“勞形于詳驗(yàn)關(guān)咨移檄牒；寓目在欽蒙奉準(zhǔn)據(jù)為承?！币嗨^以不解解之也。
嘉慶間，粵洋有巨盜郭，忘其名，乳名郭婆帶，雖剽掠為生，而性頗好學(xué)。舟中書籍鱗次，無一不備。船頭一聯(lián)云：“道不行，乘桴浮于海；人之患，束帶立于朝?！痹谘篌A騷多年，官兵莫敢捕治。后為百菊溪制軍招降。予以官，辭不受，于羊城買屋課于，以布衣終。
嘉慶間，周蓮塘大宗伯兆基甍，德州盧南石師代之。時(shí)費(fèi)西墉為京兆尹，與周至好，往吊日，一哭而殂。京師戲?yàn)橹茏魍炻?lián)云：“一品頭銜讓南石；三聲腸斷失西墉?！?/font>
李艾塘云：“揚(yáng)州虹橋東岸，有靈土地廟。其前為過街亭，凡喪殯出城，廟僧輒有路祭，禮拜誠敬之意，如所親昵，以此為終歲盂飯計(jì)。惟風(fēng)雪苦寒不能出戶時(shí)，但于枕上聞千百人履聲及笑語歌咢，不絕于耳，每生寶山空回之感。廟中有集聯(lián)云：‘到處云山到處佛；當(dāng)坊土地當(dāng)坊靈。’上語為金冬心農(nóng)《登嵩雜述》詩句，對語為鄭板橋題如皋土地廟聯(lián)，句云：‘鄉(xiāng)里鼓兒鄉(xiāng)里打；當(dāng)坊土地當(dāng)坊靈?！?/font>
“青春鸚鵡，楊柳樓臺”，司空表圣《詩品》句也。陳曼生郡丞集二句為對云：‘綠綺鳳凰；梧桐庭院?！弊⒃疲骸皬堊右霸~?！闭埩荷街蹖W(xué)士為書楹帖，學(xué)士愛其工麗，欣然書之。后遍考子野詞，并無此二句。蓋竟屬郡丞杜撰也。
嘉靖末，宜興大疫，有二青衿俱死，同上閻王殿，一從東廊，一從西廊，各相眄以目。王察其籍，皆以無罪放回。從東者述所見柱上聯(lián)，語為：“天道地道，人道鬼道，道道無窮。”恨不見西柱對。從西者述所見云：“胎生卵生，濕生化生，生生不已?！逼溆嗨娊酝?。
福州鄉(xiāng)俗，每逢端午節(jié)，既于朔日懸蒲插艾于門庭，而五日午時(shí)，又必用紅箋書對句，貼于楹柱，謂之午時(shí)書。蓋自前明已然，亦桃符之別調(diào)也。相傳徐振烈即徐五自作門前午時(shí)書云：“門幸無題午；人慚不識丁。”曹石倉先生以此賞異之。近日通行之語，如：“海國中天節(jié)；江城五月春?！奔啊氨０季?；依蒲祝圣人。”語尚近雅。時(shí)人又有自出新制者，未免纖佻，其用“艾旗招百福，蒲劍斬千邪”及“蒲帶榮封一品；艾旗捷報(bào)三元”舊語者，蓋十家而九，則墮入惡道矣。
程春海侍郎在京邸續(xù)娶，黃左田先生贈聯(lián)云：“調(diào)羹定識威姑性；灑翰應(yīng)增呂子書?！标愂壳拜?span style="font-size: 9pt; font-family: 宋體; color: rgb(222, 182, 152); line-height: 150%;">用光亦贈聯(lián)云；“博議書成臨月按；合歡酒熟對花斟。”皆自謂雅切續(xù)娶，時(shí)亦頗傳誦之。按：此沿用俗傳《東萊博議》成于新娶一月事，實(shí)未考也。本書自序，謂“屏處東陽之武川里，有從游者，談余語隙，波及課試之文，乃取左氏書理亂得失之跡，疏其說于下。旬儲月積，浸就篇帙”云云。無一語涉及新娶者。又考呂公年譜，初娶韓元吉女，在紹興二十七年，時(shí)居信州，不居?xùn)|陽。后乾道三年，持母喪，居明招山。學(xué)子有來講習(xí)者，四年已成《博議》。五年二月除服，乃繼娶韓氏女弟。則是書實(shí)成于喪制中，流俗所傳，不足辨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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