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歌需要一場形式上的革命
文/張一成
詩歌在中國已有幾千年的發(fā)展史,在各種文學體裁中出現(xiàn)最早,同時,一直以來,在文學中占據(jù)著主導的地位。生活中不能沒有文學,文學中不能沒有詩歌?;仡櫄v史,詩歌每前進一步,都伴隨著形式上的創(chuàng)新,可以說,內(nèi)容和形式是相輔相成的。
現(xiàn)在能看到,最早的詩歌是《詩經(jīng)》?!对娊?jīng)》是我國第一部詩歌總集,產(chǎn)生于西周初年至春秋時期,被奉為儒家經(jīng)典?!对娊?jīng)》里的詩,絕大部分4個字1句,4句為1段,強調(diào)重章疊韻。如《關雎》:
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參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輾轉反側。
參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
參差荇菜,左右芼之。窈窕淑女,鐘鼓樂之。
到了戰(zhàn)國時期,屈原創(chuàng)造了“楚辭”,每句的字數(shù)和每段的句數(shù)沒有硬性規(guī)定,在句尾或句中通常會用語氣詞“兮”字。整體上容量更大,表現(xiàn)力更強,情感更強烈。如屈原的《湘夫人》:
帝子降兮北渚,目眇眇兮愁予;
裊裊兮秋風,洞庭波兮木葉下;
登白薠兮騁望,與佳期兮夕張;
鳥何萃兮蘋中,罾何為兮木上?
沅有茝兮醴有蘭,思公子兮未敢言;
……
楚辭在中國文學史上獨樹一幟,與《詩經(jīng)》并稱“風騷”二體,對后世詩歌創(chuàng)作產(chǎn)生積極影響。漢高祖劉邦的《大風歌》就是楚辭的余音:
大風起兮云飛揚。威加海內(nèi)兮歸故鄉(xiāng)。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兩漢和魏晉南北朝,樂府詩盛行,句式趨向五言和七言。從民間到文人,都樂于參與樂府詩的創(chuàng)作。如漢樂府民歌《陌上?!罚?/span>
日出東南隅,照我秦氏樓。
秦氏有好女,自名為羅敷。
羅敷善蠶桑,采桑城南隅。
青絲為籠系,桂枝為籠鉤。
……
唐朝格律詩成型,不僅字數(shù)有要求,平仄、押韻、對仗都有要求。正是因為格律詩,唐朝迎來詩歌繁榮的黃金時代。如李白的《望廬山瀑布》:
日照香爐生紫煙,遙看瀑布掛前川。
飛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銀河落九天。
到了宋朝,詞得到發(fā)揚光大,成為宋代主要的文學形式。詞又稱長短句,雖然說是長短句,字數(shù)卻是規(guī)定的,格式也是規(guī)定的。如陸游的《卜算子·詠梅》:
驛外斷橋邊,寂寞開無主。已是黃昏獨自愁,更著風和雨。
無意苦爭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塵,只有香如故。
元朝,出現(xiàn)了曲,格律比較寬松一些,在規(guī)定的字數(shù)之外可以加襯字,部分曲牌還可增句。因此,曲更加靈動自由,富有生氣。如馬致遠的《天凈沙·秋思》:
枯藤老樹昏鴉,小橋流水人家,古道西風瘦馬。
夕陽西下,斷腸人在天涯。
明清兩朝,詩歌沒有進化,就在前人的格律詩和詞里面打轉轉,乏善可陳。
民國時期,受到外來文化的沖擊,在胡適的倡導下,出現(xiàn)自由詩。以白話入詩,沒有格律,不講平仄,不拘長短,詩歌翻出新的一頁。如胡適的《鴿子》:
云淡天高,好一片晚秋天氣!
有一群鴿子,在空中游戲。
看他們?nèi)齼蓛桑?/span>
回環(huán)來住,
夷猶如意,——
忽地里,翻身映日,
白羽襯青天,十分鮮麗!
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后,詩歌上繼承民國的傳統(tǒng),以自由詩為主要形式。雖然,一些詩人也在積極探索詩歌的發(fā)展路子,但形式上沒有大的變化,詩歌日漸式微。這種現(xiàn)象讓人感慨萬分,詩歌,無可奈何地被日新月異的新媒體新娛樂淹沒了。如今,我們生活的方方面面與100年前大不相同,世界已經(jīng)變了一個模樣。站到讀者的角度考慮,沒有與當下生活相匹配的形式,詩歌怎么會受到歡迎呢?詩人應該捫心自問。
詩歌必須不斷創(chuàng)新,自由詩不是詩歌的大結局。
詩歌迫切需要一場形式上的革命,來適應新的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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