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39】尤護士穿了喇叭褲
一、
我不是小氣人，住院以來的日記本就放在枕頭底下，翻看過我的日記的軍醫(yī)護士衛(wèi)生員病號都有，但我寫好
病房里只有21床一位地方老伯伯，閉著眼睛聽半導(dǎo)體。
我把日記本放照舊放在枕頭底下，拿起臉盆洗漱用具，走出病房，走了到洗漱間，邊刷牙邊想，日記本放在枕頭底下不安全，一旦啥人看到我“爭取在十月底去金山一次，”聯(lián)想多多，流言也會多多。抹一把嘴邊的牙膏沫，跑回病房，掏出日記本，抬起枕頭底下的床墊，把日記本放在墊被下，加深一層埋藏，以防萬一被人偷看。
林文德回到病房，悠閑地托著紅燈牌袖珍收音機，聽著上海調(diào)頻電臺的流行歌曲，說，劉領(lǐng)導(dǎo)，2號（“沈蘭芳”被病號評比為一病區(qū)屁股最小的女護士女衛(wèi)生員，隱稱2號），被護士長趕走了，是不是因為你？
我去刷牙洗臉，回來再說。
我前腳去了洗漱間，夜班后回上海市區(qū)家中休息的尤護士悄然而至。她悄悄推開我們的病房門，一看我不在，問，林文德，你們的室長呢？
尤護士，你好，你回來了，劉領(lǐng)導(dǎo)被護士長叫走了。林文德在撒謊。
他，有什么事嗎？
說有，也沒有，今晚小沈在這里聊天時間太長了，護士長把他們叫走了。
是嗎？我等他一會。尤護士靠在我的床頭上。
林文德躺在床上聽耳塞。
二、
哎，啊，是尤護士，你回來了，看到一身漂亮?xí)r髦的便服姑娘，我還認為走錯了房間呢。我端著臉盆走進病房，見到了兩天不見的尤護士，尤護士美麗地變了一個人，是便服的力量，是女兒裝的魅力，我心突突跳。
護士長找你說什么了？尤護士臉色憂郁。
沒有呀？我說。
他，林文德說的，護士長把你和小沈叫走了。
他說的不準確，是護士長把小沈喊走了，大概有急事，我沒問。
這幾天晚上，小沈都來你們病房和你們吹牛嗎？尤護士問話有點帶嚴肅。
沒有，她天天晚上來看電視，看四人幫的罪行什么的，也看《大西洋底下來的人》，就今晚來聊了一會。
我不懂女人之間的嫉妒或防范，尤護士問什么，我就答什么，說到后邊她也就笑起來了。從咖啡色人造革坤包里掏出一紙包，說是她奶奶做的眉毛餃子，豆沙餡。打開紙包，我吃了一只，酥，甜，香，連說好吃。
給你的書看了嗎？尤護士又嚴肅起來。
看了一半吧，膀胱鏡、腎盂腎盞造影怪可怕。
你，有可能在這個星期里做這兩個檢查。尤護士的臉更加憂郁，怕到時你吃不消，我們護士也不能改變醫(yī)生的診斷檢查，到時我會多照顧你的，你放心吧。
三、
尤護士說她要回宿舍了，跺了兩下腳，聽到了中跟新皮鞋的清脆的“咯嗒”聲。我想起今晚還沒有評價尤護士的一身便服。
尤護士，你這條褲子是滌綸的吧，小喇叭褲？
劉本新，真沒想到你還懂時裝，我這不是滌綸，是派力司，是褲腳口比直筒褲大一點的直筒褲，喇叭褲哪怕是小喇叭褲，誰敢穿，醫(yī)院有紀律。我的頭發(fā)怎樣，昨天燙的。
尤護士轉(zhuǎn)了一個身，讓我看她的頭后的頭發(fā)。
我先指東打西，說，你的這件上衣正合你腰身，突出的腰型。又不懂裝懂地說，尤護士你的頭發(fā)嗎，波浪有點硬，我覺得還是你原來的運動頭好看。
1號（尤護士被病號評為本病區(qū)屁股最大的護士，隱稱1號）。林文德嗤嗤地笑說。
林文德你笑什么，你懂服裝嗎。尤護士認真地說。
我懂，我是浙江溫州的，參軍前就倒騰女式服裝，內(nèi)衣內(nèi)褲我也懂。
那，你說吧，說我這一身打扮怎么樣。
你的皮鞋有檔次，200元吧，像浙江海寧的貨。林文德靠近尤護士，不說服裝，進而說尤護士的新皮鞋，眼睛卻看著尤護士的屁股。
你們呀，真不懂，不和你們說了，我走了，哎，差點忘了。尤護士停住腳，說，劉本新我從小沈那里拿的你的一本日記本，還給你吧，這本日記的好多內(nèi)容最好別給小沈看了，日記里都是你心里的秘密，知道的人多了不好。
是嗎，我聽你的。我接過日記說，請尤護士給以點評吧。
你有新日記嗎？
有。
給我看看好嗎。
暫時不便，因為太個人秘密了，還涉及到醫(yī)生護士衛(wèi)生員們，不便現(xiàn)在拿出來交流。
你一定在日記里寫了小沈吧。
也寫你呀，尤護士，你的日記什么時間交流給我一本看看。
好的，我會的，我真要走了，快熄燈了，要不然護士長也來喊我了。尤護士用左手撫摸一把燙發(fā)，走出了病房。
林文德關(guān)上病房門，翹起大拇指，說：1號，就是1號，劉領(lǐng)導(dǎo)，座山雕這伙子評比的就是到位，1號，就是1號。
林文德好像是因近距離看了穿小喇叭褲的尤護士的后臀部而激動，也好像是為病號小頭目座山雕們暗地里組織病號評比護士的屁股而激動。
四、
尤護士走了，她那一身漂亮的打扮，她的腰身，豐滿的胸和臀，留在我的眼前，也勾起我的心思。
前天晚上，醫(yī)院周助理查夜，查到我和尤護士“沈蘭芳”在護士值班室聊天，談交流日記的事，周助理不但沒有批評我們，還在第二天早上來病房和我說話，交代我多和尤護士交往，幫助尤護士早日入黨，周助理還有弦外之音，那就是希望我和尤護士3朋友談對象。尤護士這人雖說長得中等姿色，但辦事很認真，說話少笑話，愛學(xué)習(xí)，愛鉆研，這不，回家一歸隊就先來病房看我，還讓我吃上她奶奶做的豆沙眉毛餃子。
是不是周助理已經(jīng)和尤護士透過氣呢，我猜周助理甜蜜蜜地說，尤護士，劉本新是大機關(guān)來的病號，他做的是十分重要的工作，他很有前途，你們又是同齡人，互相學(xué)習(xí)吧，互相了解吧，做個朋友吧。我猜想，尤護士紅著臉點頭答應(yīng)，說，周助理，你放心，我會好好照顧關(guān)心
尤護士的歸來，讓我在剛寫完的日記里表示的離開戀愛漩渦的決心大堤，出現(xiàn)了潰堤險情，一旦防范戀愛漩渦的大堤出現(xiàn)險情，我的心濤就可能破堤而出，泛濫成災(zāi)。
我將尤護士還給我的日記本，放進床頭柜的挎包里，這時才看到躺在我挎包里的那本 “沈蘭芳”的紅紅的新兵連廣播日記本。
她的日記，是昨天早上我在門診樓那里打掃衛(wèi)生遭遇流言時，她主動送給我的，我、尤護士和“沈蘭芳”商定交換日記，我和小沈做到了，尤護士沒有做到，而且還含含糊糊，猶抱琵琶半遮面，尤護士沒有“沈蘭芳”爽快。
尤護士到底是什么性格的女人呢？——陰，明，晴，缺，不得而知。
